电梯门中央被彻底砸穿,一个脸盆大的破洞赫然出现,金属碎片向内迸射。
紧接着,一个布满了跳动血管和粘稠液体的丑陋头颅,硬生生从那个破洞里挤了进来!
蜡黄干瘪的皮肤紧贴着头骨,几缕稀疏油腻的头发黏在头皮上,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还在转动的小型摄像头,那些镜头取代了它原本的五官,此刻全都贪婪地聚焦在轿厢内。
只不过右眼的位置空洞洞的,不久前曾被宿珩用鞋底无情碾碎。
怪物的嘴部裂开一个不属于人类的扭曲弧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仿佛漏风般的笑声。
“你们……逃不掉的……”
腥臭的气息伴随着它的入侵,瞬间充斥了整个轿厢。
周云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眼球上翻,几乎骇得要昏死过去。
宿珩后背紧贴冰冷的轿厢壁,皱了皱鼻子,他四处打量了一圈,似乎想找个趁手的武器。
而肖靳言的动作也停顿了一瞬,短刀横在身前,打算对着它的脖子来上一刀。
就在怪物试图将更多身体挤进来的瞬间——
“嘎吱——嗡——”
整个电梯猛地向下一沉,失重感猝然传来,轿厢开始加速下坠!
宿珩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看来林晓鹿他们已经找到了。
怪物似乎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卡在破洞里的头颅发出一声充满惊愕与不甘的咆哮。
它试图后退,但下降的电梯带着巨大的力量,破洞边缘锋利的金属如同铡刀,狠狠地卡进了它半个脑袋!
“嘶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切割血肉与骨骼的声音响起。
怪物庞大的身躯被留在了19楼的门外,而它挤进来的半颗头颅,却被巨大的下降力道和锋利的金属边缘彻底切断!
“噗通”一声。
半颗布满摄像头、还在微微抽搐的头颅,掉落在电梯轿厢的地板上,滚了两圈,停在宿珩脚边不远处。
失去头颅的身体在19楼门外疯狂扭动了几下,最终逃了回去,咆哮声惊天动地。
电梯继续晃晃悠悠地下行,轿厢内只剩下运行的嗡鸣声,以及那半颗落在地上的头颅,偶尔发出类似神经末梢的轻微抽动声。
轿厢内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混合着铁锈的味道。
那颗头颅上的摄像头还在无意识地转动,红点明灭不定。
宿珩蹙了蹙眉,抬脚,用鞋尖将那颗还在微微抽动的头颅,嫌恶地踢到了离自己最远的角落。
头颅撞在轿厢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终于彻底不动了。
角落里,差点昏死过去的周云被这动静惊扰,悠悠转醒。他茫然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那颗滚到角落,属于他噩梦源头的头颅。
周云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缩。
但预想中的恐惧尖叫并未发生。
他只是死死盯着那颗头颅,脸上先是极致的惊恐,随即转为深深的困惑,最后,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浮现出来。
他……离开了19楼?
那个如同囚笼般,无时无刻不被冰冷镜头监视的地狱……他竟然……真的离开了?
“叮——”
电梯终于停止了下坠,伴随着一声提示音,停靠在了8楼。
面前那扇千疮百孔,向内凹陷变形的电梯门,开始缓缓向两侧滑开。
门外,林晓鹿、楚文武和陈奇正焦急地等待着。
他们之前听到了电梯急速下行的巨大动静,以及那声短促却凄厉的咆哮,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打开门会看到什么无法承受的恐怖景象。
当看到那扇如同被炮轰过的电梯门时,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楚文武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半步。
陈奇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咒骂:“靠……这他妈里面……不会装着个怪物吧?”
林晓鹿抬手捂住了嘴,身体微微发抖。
电梯门完全打开。
门内昏暗的光线下,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轿厢角落里那半颗狰狞的头颅,以及布满污迹和暗褐色不明痕迹的地板。
紧接着,肖靳言神色平静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身上依旧干净利落,冲锋衣上甚至连一丝灰尘都未曾沾染,
随后,宿珩拽着一个失魂落魄、形容枯槁憔悴的青年,也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这……这位是?”
陈奇看着陌生的周云,又看看电梯里的惨状,以及角落里那颗头颅,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林晓鹿和楚文武也愣住了,他们从未在19楼见过这个人。
被宿珩半拖半拽出来的周云,脚步虚浮,眼神依旧有些涣散。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昏黄走廊,似乎还没完全从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遭遇,以及骤然脱离19楼监视地狱的恍惚感中彻底回过神来。
他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面前这三个神色各异的陌生人。
然后,就在下一秒,周云的目光骤然定格。
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牢牢地定格在林晓鹿因为紧张而紧紧攥在手里的一样东西上。
那是一个非常破旧、甚至可以说是残破的塑料玩具小汽车。
红色的车漆已经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底下暗淡的灰色塑料底色,四个车轮也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光秃秃的金属轴暴露在空气中。
周云的身体,在看到那辆玩具车的瞬间,猛地剧烈颤抖起来。
宿珩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手臂上传来的震颤。
这一次的颤抖,与之前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剧烈抖动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混杂着难以置信、狂喜、委屈、以及某种失而复得的……激动。
周云死死盯着那辆破旧的玩具车,眼睛一眨不眨,苍白的嘴唇开始哆嗦,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像是想说什么,却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发不出声音。
他看向林晓鹿,又看向那辆车,原本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燃起了某种强烈的光芒。
“这……这车……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周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辆残破的红色玩具车,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林晓鹿攥紧了手里的玩具车,粗糙的塑料边缘硌着她的掌心。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走廊深处那个黑洞洞的802房门,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了一下。
“在802里面,一个堆杂物的……仓库里找到的。”
林晓鹿的声音还有些发虚,“被几件……几件带着暗红色污渍的旧衣服压在最底下,找了好久……”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血渍。
楚文武接口补充,脸上还残留着后怕:“我们找到车刚想出来,那个男人……就是那个继父,突然回来了!浑身酒气,走路都打晃,差点就撞上我们!”
他比划着当时的惊险:“幸好仓库里有个大铁架子,我们三个赶紧躲到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陈奇也跟着点头,心有余悸:“那家伙在外面翻箱倒柜,嘴里骂骂咧咧的,吓得老子魂都没了,生怕他一掀帘子……”
“后来……是那个小男孩……”
林晓鹿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愧疚,“他好像……故意打碎了一个杯子,响声很大,把那个男人的注意力引过去了。”
“然后……我们就听到外面传来很响的……打骂声,但那孩子……从头到尾,一声都没吭。”
林晓鹿闭上眼睛,仿佛不忍回想,“等外面安静下来,那个男人又骂骂咧咧地走了,我们才敢出来。”
为了掩护他们,那个小小的身躯又承受了一顿毒打。
林晓鹿胸口像是压着巨石,几乎喘不过气,她觉得自己成了帮凶。
“他是在帮你,也是在帮他自己。”
肖靳言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平稳得没有波澜。
“恐惧无法自救,反抗才有生机。他摔碎杯子,不是为了你们,是为了他自己内心积攒了无数次,却始终不敢迈出的那一步。”
肖靳言的话语像是一束冷光,穿透了林晓鹿心头的迷雾。
她怔怔地看着肖靳言,看着他平静而笃定的眼神,心头那股沉重的负罪感,似乎被轻轻托起了一些。
林晓鹿慢慢消化着这句话的含义,紧绷的肩膀逐渐放松下来。
是啊,那个孩子,或许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尝试着打破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林晓鹿对着肖靳言,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肖靳言没应声,只是将落在林晓鹿身上的视线移开。
恰在此时,走廊拐角处,802那扇破烂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小小的身影迟疑地探出头,正是那个脸上带着新伤的小男孩。
他怯生生地望着这边,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干硬的面包。
青年周云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松开了宿珩的手臂,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步一步,朝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走去。
他的脚步虽然还是很虚浮,但和19楼相比,现在的每一步都踩得更稳。
小男孩看着这个陌生又隐约熟悉的“大哥哥”走近,攥着面包的手指收得更紧,身体本能地向后缩了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躲回门后。
青年周云在小男孩面前缓缓蹲下身。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轻轻碰了碰小男孩脸颊上那块最刺目的青紫。
小男孩瑟缩了一下,睫毛扑簌着,却没有躲开。
下一刻,青年周云猛地张开双臂,将那个瘦小的、遍体鳞伤的身体,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把脸埋在小男孩单薄的肩膀上,那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化作撕心裂肺的痛哭。
那哭声里,有无尽的委屈,有迟来的安慰,有跨越了十几年光阴,终于能够触碰、安抚的……自我怜惜。
小男孩僵硬地被抱着,小小的身体先是绷紧,然后一点点放松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那只没拿面包的手,笨拙地拍了拍青年周云不断耸动的后背。
宿珩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
陈奇看得一头雾水,他捅了捅旁边的楚文武:“哎,这……这谁啊?怎么回事?”
不等楚文武回答,林晓鹿已经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和了然:“那是十九岁的周云,在拥抱八岁时的自己。”
陈奇张大了嘴巴,看看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又看看电梯里那半颗被遗弃的狰狞头颅,再想想24楼那个麻木的男人。
他好像……突然就懂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涌上心头,陈奇沉默地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哭了不知多久,青年周云才缓缓松开小男孩。
他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虽然眼睛还是红肿的,但整个人看起来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某种沉郁的东西从他身上剥离了。
他从林晓鹿手里接过那辆破旧的玩具车,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近乎虔诚的郑重,然后将车塞进了小男孩的手里。
“拿着,这是你的。”
小男孩低头看着手里的玩具车,又抬头看看面前的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懵懂,但还是乖乖地把车握紧了。
青年周云站起身,转过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正视着宿珩和肖靳言他们。
他的腰杆挺直了许多,不再是之前那种畏缩佝偻的模样。
“我想通了。”他的声音不再颤抖,带着一种雨过天晴后的平静,“有些东西,逃是逃不掉的,人总不能一辈子躲在柜子里。”
他抬手指了指电梯的方向,又指了指上方。
“我要回19楼。”
“那些恶心的眼睛,那些屈辱的记忆……我不跑了。”
他扯动了一下嘴角,那是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却透着一股决绝。
“我要回去,把那些恶心的照片全部撕烂,把那些恶心的摄像头……全都砸烂。”
“嗯。”
宿珩淡淡应了一声,走到电梯前,伸手按下了开门键。
那扇千疮百孔的门再次缓缓打开。
周云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迈步走了进去。
宿珩和肖靳言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陈奇和楚文武紧随其后。
林晓鹿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小男孩,轻声问:“小朋友,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小男孩握着玩具车,用力地摇了摇头。
他往后退了一步,小小的身影重新隐没在802那扇破烂的门后,只留下一道细细的门缝。
电梯门缓缓闭合,隔绝了8楼昏黄压抑的光线。
周云挺直的背脊,与之前那个蜷缩颤抖的青年判若两人。
他转向宿珩和肖靳言,脸上残留的泪痕未干,但某种决意沉淀在他重获焦点的瞳孔深处,里面不再是空洞的恐惧。
“我想……一个人上去。”
周云开口,音量不高,却带着一种出乎意料的平静,“这是我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宿珩的眉头拧起,唇线绷紧,似乎不太同意。
身侧的肖靳言却抬起手臂,虚拦了一下。
他向前倾身,动作自然地凑近宿珩耳边,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耳廓。
“‘心门’的根源在他自己。”
低沉的嗓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们的存在顶多算外力,而外力推不动心墙,得他自己走出来。看着吧,他或许比你想的要强韧。”
这姿态过于亲近,宿珩身体短暂地绷紧,他微微偏头,避开了那股近距离的气息,鼻翼间萦绕的烟草混合冷松木的气味却挥之不去。
恰在此时,一直竖着耳朵试图捕捉他们对话内容的楚文武,又一次精准地看到了这“咬耳朵”的一幕。
他眼睛睁得溜圆,下意识拽了拽旁边的林晓鹿的衣袖。
林晓鹿顺着他的示意看去,只捕捉到两人迅速拉开距离的动作。
几乎是一瞬间,宿珩恢复了惯常的冷淡疏离,肖靳言则懒洋洋地重新靠回轿厢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楚文武用口型无声地对林晓鹿比了个“看吧”,脸上是“我就说他俩关系绝对不一般”的八卦神情,又飞快地低下头,假装研究自己的鞋带。
宿珩没有再开口反对周云的提议,只是沉默地站着。
“叮——”
电梯停稳。
那扇饱经摧残的金属门向两侧滑开。
门外的景象让刚刚缓过一口气的陈奇再次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发冷。
走廊里一片狼藉,如同被某种巨型掠食者蹂躏过。
地面、墙壁、天花板,到处散落着被斩断的黑色数据线残骸,它们蜷曲着,像干枯的蠕虫。
一些碎裂的微型摄像头碎片,闪烁着幽冷的微光,遍布各处,混合着干涸的、暗褐色的不明液体污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刺鼻得让人几欲作呕。
更骇人的是,就在1904那扇破烂歪斜的门框上方,一个由干瘪肢体、破烂衣物和无数摄像头构成的怪物,依旧盘踞在天花板的阴影里。
它缺少了一半的脑袋,身上的摄像头不再疯狂闪烁红光,而是呈现一种死寂的暗红色,仿佛凝固的血块。
庞大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像一只正在蛰伏的巨型蜘蛛,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与粘稠的窥伺欲。
“我……操……”
陈奇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冷不丁想起电梯里的那半颗脑袋。
他脸色惨白地扭头看向身后的宿珩和肖靳言,表情中混合着恐惧和某种荒谬的敬畏。
“两位哥,这……这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应他。
周云同样没有理会身后的骚动。
他站在电梯口,深深地吸入一口污浊的空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肺里残存的恐惧一并排出。
然后,他下定了决心,一步迈出了电梯轿厢。
他的身影在昏暗破败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异常笔直。
怪物似乎感应到了“周云”的再次出现。
盘踞的身体猛地一阵抽搐,那些暗红色的摄像头齐刷刷地转向周云,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咯咯”声,充满了怨毒与贪婪。
下一秒,它庞大的身躯如同捕食般,从天花板上直扑而下,带着一股腥臭的狂风,无数残存的数据线如同黑色的毒蛇,张牙舞爪地抓向周云!
电梯里的陈奇和林晓鹿同时发出了短促的惊呼,楚文武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然而,预想中血肉横飞或者周云被瞬间撕碎的场面,并未发生。
那些曾经能轻易抽裂铁床架、刺穿电梯门的黑色数据线,在即将触碰到周云身体的瞬间,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骼与力量般,齐齐软化,无力地垂落下来。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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