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这段时间听了不少邓昭锦为了自保落井下石的事情,但以她现在的身份并不能发作,遂道:“御典大人明鉴,我们永巷向来只负责洗宫人的衣服,您的衣服该是浣衣司的人弄坏的。”
邓昭锦摇了摇头,笑道:“这你就错了,这件官服我着急穿,而浣衣司的人洗衣服太慢,便叫竹青送来你们这儿,如今给我把内面弄破了,还想撒谎逃避责罚吗?”
山茶上前一步不逊道:“可我根本没洗过这件衣服!”
邓昭锦不看她,只直直的盯着江淮,凑近一步道:“既然你没有洗过这件官服,那就是江淮洗的,今天必须得给我个解释。”
两人僵持着,使得满院气氛紧张,千钧一发之际。
“皇上玉诏”
秦戚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所有人一齐回头,发现那老总管和一众礼部太监站在那里,前者十分严肃的重复了一遍:“皇上有旨!江淮等跪接玉诏!”
江淮闻言,瞳孔微缩。
“江淮在。”
她率先跪了下来,余下众人也纷纷紧随其后。
邓昭锦的手按在那薄雪未化的地面,有些不安的抓了抓。
怎么回事?
玉诏为何会下到永巷?
下到江淮头上?
而秦戚在此时展开那玉诏,朗声念道:“大汤钦昌:大将军次妹江淮,在二月兵变中护驾有功,朕欣慰之,虽曾有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着,重启上御司,复正四品御业,权从正三品御典,钦此!”
秦戚将玉诏合好,欣喜道:“御业大人快谢恩起身吧。”
江淮倒是没有太过喜出望外,只是坦然起身,接过那玉诏道:“微臣多谢皇上隆恩,辛苦秦总管了。”
秦戚眼泛酸,笑道:“皇上说了,您才复职不能封太高,虽然是四品御业,但权行事皆从正三品,等入夏后再给您提。”放低声音,但所有人也听得一清二楚,“很快就能恢复二品御侍了。”
江淮轻笑点头:“我知道了。”
秦戚挥手,身后的太监呈上一个包着红绒面的木盒,那上面规整的摆着上御司的锁钥:“大人,这是上御司的钥匙,您的正三品御典印章已经放在您最常用的书案上了,回去就能看到。”
她身后的山茶被这惊喜美的合不拢嘴,赶紧过来接在手里:“奴婢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回头道,“大人!太好了!”
江淮颔首,又见秦戚亲手呈上一件叠好的崭新茶色官服。
那人伸手摩挲,旋即看向不远处的那人。
邓昭锦完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怎么会?”
而且听秦戚的言外之意,江淮很快就能复位二品御侍了。
江淮清风一笑:“竹青,扶你家主子起来。”
竹青已然被这天翻地覆的局势弄得无措,闻言反应过来,将邓昭锦扶起来,不安道:“大人大人这可怎么是好啊?”
邓昭锦微咽口水,瞧着江淮走近。
那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笑的云淡风轻却傲然众生,忽然转头去问秦戚:“陆文玉和慕容琦怎么样了?”
长街受辱三百尺,她怎能不报此仇。
秦戚连忙道:“回大人的话,陆文玉本应该和林家族流放至吴鹿做耕奴,但因着齐国公求情,只是叫林统降了职而已。”
江淮眼神平静:“既然是去做耕奴,就要说到做到,麻烦秦总管待会儿派人去趟齐国公府,就说凡事要自觉,若是等我下罚,可就不是做耕奴这么简单了。”思忖片刻,“对了,等林家族人出长安的时候,记得叫人打断陆文玉的腿,如此我不会迁怒于齐国公。”
秦戚点头:“是。”
“慕容琦呢?”
“琦小姐被打个半死,正在御史府将养,大人想怎么办?”
“无妨,我抽空和舅舅说一声就行了。”
江淮说完,回头对邓昭锦道:“不过是一件从三品的官服而已,我以前有很多,可以送你一件。”指了一下秦戚手里那件,“若是你喜欢这件新的,也可以拿走,反正,我那从二品御侍的官服也很快就能穿了。”
邓昭锦被她讪的满脸血红:“你”
江淮神色渐冷。
身后秦戚道:“上御司已经收拾好了,大人快带着山茶过去吧,明日皇上早朝,您还得随着呢。”
邓昭锦闻言震悚。
随皇帝上朝。
这人。
真的东山再起了。
第4章 东山再起
山茶泪意盈盈,如今江淮一朝复职,也不枉这几个月来的忍辱负重备受欺凌,遂道:“大人,您要回侯府一趟吗?”
江淮却摇了摇头:“现在回去怕是来不及,还是先回上御司,等明日朝会过后再回去也不迟。”
秦戚也在旁点头道:“是啊,反正都熬出头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想必老夫人在府里听到这好消息,定喜的落泪啊。”
江淮轻笑,也感叹道:“终于能见到我那两个侄子侄女了。”
秦戚忍俊不禁,躬身道:“那老奴送您回上御司。”
江淮颔首,瞥了一眼旁边满脸铁青的邓昭锦,淡淡道:“邓昭锦,你若是学的来你叔叔的聪明就好了,这四年你的所作所为,我近些日子也略有耳闻,先是慕容琦和陆文玉,马上就轮到你。”
竹青一听这话,吓得腿都软了:“大人。”
邓昭锦双眼泛红,却死不肯言。
“是个有骨气的。”
江淮最后摸了一下她的脸,桀骜离去。
而邓昭锦留在原地,浑身的骨血都凉了,死攥着拳头,望着江淮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道:“居然还能出来。”
“是啊。”
一旁看好戏的玫儿讥讽道:“人家一复位,就比你这个从三品御典还要高,而且听秦总管那意思,从二品也快了。”
竹青瞪眼指着她:“你!”
玫儿是准备耗死在这里的心态,也不怕得罪人,冷哼着剐了那竹青一眼,转身回屋去了。
竹青气的咬牙,旋即回头安慰邓昭锦道:“大人别急,左右还有邓尚书在朝护着您,就算江淮复位也不会拿您怎么样的。”
那人闻言,始终不肯开口。
行至佛门长街。
昔日的屈辱犹然在目,不过江淮的心态却十分平静,想来那三百步起跪俯首就是为了今日高登,以额血铺路,便踩得更稳。
秦戚和山茶走在后面,两人对视一眼,稍作放心。
他还以为江淮复位之后,会大发雷霆,将当日瞧见她受辱的所有宫人部处理掉,可谁想到,这人的脾性已经磨得如此沉稳。
若是换做四年前的江淮,定会毁尸灭迹不留情。
一路回到上御司的院前,等在那里的人居然是江昭良,江淮死寂的眼中终于泛出一丝涟漪,听着那人喜极而泣道:“君幸!”
到底还得是家人。
江淮赶紧走过去扶住她的手臂:“长姐,你怎么来了?”
江昭良清泪落下,在见到她后长舒了口气:“本宫一听到你出永巷复职的消息就赶来了。”摸了摸她的发,“出来了就好。”
天葵也鼻腔泛酸,感慨道:“大人,总算是熬出来了。”
江淮点头,感觉有人拽着自己的衣角,低头一看原是誉王,她把这个小外甥抱在怀里,那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叫道:“小姨!”
江淮忍俊不禁,随即道:“麻烦秦总管了。”
那人连连点头,挥手叫一旁的小内监将那上御司的院门打开,两扇红漆铆钉木门缓缓而开,露出院内的蓬勃朝气之景。
看来这一个月,关于修缮上御司的事宜,皇帝很是上心,不论是那朱门高墙檐廊,拱角石榭凉亭,还是那墙角繁茂寒梅,绕墙翠绿萝叶,一切早春之景尽善尽美无不精致奢华,让人叹为观止。
江昭良欣慰道:“进殿看看吧。”
江淮轻应,同她一起进去,屋内布景没变,只一切换了新貌,博古架旁还多了一架极其珍贵的玻璃镂花屏风,早春的阳光透过那屏风洒在案上,斑驳淋漓如犹如水中波光,好看的像是幅画。
环视殿内华景,雕梁绣柱不为过,匠心独具正刚好。
山茶在里面走走逛逛,和天葵两人稀奇的很。
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戚在殿门口道:“大人,这是老奴命内务司调来的宫人。”他指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两男两女,“这位是月季,她在宫中当了几年的差,行事还算干练,那丫头是水仙,这边是小城子和小路子。”
江淮看了一眼月季,那人的确一严整待发的状态,随后目光在那个青涩稚嫩的水仙身上多停了会儿,道:“都下去吧。”
“是。”
那四人交由山茶带走了。
秦戚见状,对山茶嘱咐道:“月季是掌事宫女。”
那丫头也不嫉妒,只点头:“知道了。”
抚摸着那玻璃屏风,江昭良轻声问道:“君幸,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侯府去啊,母亲知道你复职的消息,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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