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江淮愤怒至极,“微臣三弟是怕许琉灰在他回京的途中再派人去斩草除根,所以才报了假丧的啊!”
事到如今,许琉灰也按奈不住了,咬牙道:“你们姐弟二人狼狈为奸血口喷人!我何时与汪义节勾结了!你们胡说八道!”
“末将有许琉灰和汪义节往来的书信!”
江歇冷瞥一眼,从怀里把那厚厚一沓信拿出来举高。
“君幸。”皇帝道。
江淮轻应,把那沓信呈给皇帝。
那人接过,把那信一封封的拆开来看,脸色越来越差,理智越来越稀薄,整个人处在爆发的边缘,咬碎牙齿:“许琉灰!”
那人浑身一颤:“皇上明鉴!微臣绝对没有!”
“没有?白纸黑字尽是你的笔迹!”
皇帝将那些信狠狠的摔在他的身上,怒不可遏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你把朕当傻子吗!”
许琉灰脸色惨白如纸,却不知道怎么为自己分辨,他越是这样支吾不清皇帝便越生气,暴喝道:“门下侍中许琉灰!勾结谋反叛贼!意图加害大汤良将!着停职查办!”一指慕容秋,“待御史台将你的所有罪行查清之后!三族内斩!九族内流放广邳寒北做采矿奴!”
许琉灰闻言,如同五雷轰顶,愕然倒在地上。
孟满不必皇帝下令,便叫侍卫将他拖下去了。
那绵软的身子被一路拖至殿门口,谁也不敢多嘴求情,甚至在那人乱抓之时纷纷后退,生怕被牵扯上。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坐回龙椅上,喝了口秦戚递来的茶水,道:“既然朕一向赏罚分明,为了褒奖江歇此次击退大秦的功劳,也为抚慰忠将之心。”
思忖一会儿,他道:“既如此,便升守备为正三品,另赏江歇正五品县伯爵位。”停了停,“四年才归乡,那就立夏后再回去吧。”
江歇闻言深深俯首:“微臣谢皇上隆恩。”
皇帝欣慰点头:“朕有些头晕,就先退朝吧。”起身又道,“汪义节的尸身拉去菜市口,鞭至灰飞烟灭。”
“是。”
江淮说完,看了一眼自家弟弟,那人也看过来,相视破涕一笑。
“真难看。”
“丑死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
第6章 吃醋的后果
悲喜参半的常朝会结束后,诸官嘈杂的往出走,江淮和江歇两姐弟也并行而出,不时有人过来道喜恭贺,前者也一一应了。
走在那九十九层台阶下,江歇紧盯着自家二姐,眼神坚定,看的那人不舒服的皱了皱眉:“胡看什么呢?”
何麓在旁会心一笑。
江歇这才转过头去,淡淡道:“四年前听到二姐你处以绞刑的消息,我在南疆简直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好在都是假的。”
江淮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好在你我都没事。”
何麓也道:“等会儿下了朝回府,江老夫人见到你们一起回去,必定十分欣慰高兴。”叹了叹,“也不枉这一个月的殚精竭虑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慕容秋的声音。
“君幸,三小子。”
三人闻言回头,江淮淡淡道:“舅舅。”
慕容清颔首,看了一眼旁边风尘仆仆的江歇,欣慰道:“知道你没事就好,这一个多月,可是让舅舅好一阵担心那。”
江歇心中清楚两家恩怨,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遂道:“都是我不懂事,叫舅舅和母亲担心了。”
慕容秋摇了摇头,一行人并肩往下走:“这话就错了,我和你母亲担心是小,你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江歇点头,却听一旁的江淮意味深长道:“舅舅,不知道慕容琦那丫头怎么样了?那一百多棍子”
慕容秋不曾犹豫:“如今你复职了,想必这阖长安也没几个郎中敢给她用药看病了,你就放心吧。”
看似所问非所答,实际上是在话里有话的暗示。
他说罢,先一步往下走。
江淮停住,眼神悠长的冷笑。
江歇不知情,问道:“慕容琦怎么了?”
“自作孽不可活。”江淮轻描淡写,“你也不必知道。”
江歇懂事的点头:“那咱们先回府见母亲去吧。”
“回去不急。”江淮瞧着他们身上的伤口,“瞧你们两个这狼狈的样子,还是先去太医署叫人处理一下吧。”
何麓闻言眼中一亮:“太医署?”
江淮不解道:“怎么了?”
何麓忽生腼腆,低头轻笑了笑:“没怎么。”
江歇见状,用手肘了江淮,那人和他对视一眼,旋即了然,故意逗弄何麓道:“不过今日好像是曹太医当值。”
果不其然,何麓一听这话便有些不安道:“那崔太医呢?”
江淮淡笑道:“家里孩子发高烧,在府里照顾呢。”
何麓的脸色霎时惨白,却又不太好意思表露出来,但那眼里的失落却是不言而喻,只低低道:“原来崔太医成亲了啊。”
江淮绷着脸,决定一逗到底:“早就成亲了。”
江歇转过脸偷笑去。
唯独何麓闷闷不乐,一直到了太医署。
结果她发现崔就在那里配药,那人和崔小溪两人坐在桌前,一个拿着小秤算着那药材的两数,一个小心翼翼的用纸包好。
何麓瞪眼,旋即看向江淮:“崔太医不是”
江淮一脸正经:“可能是孩子的烧退了。”顺便走过去拍了一下崔的肩膀,问道,“孩子怎么样了?”
常朝会闹得那么大,崔也在不久前得知了江歇没死的事情,作为医者的她看透人情冷暖,情绪便没有那么激动,以为江淮口中说的孩子是誉王,便道:“挺好的,不过是吓着了而已。”
而一听这话,何麓的情绪一瞬间跌到了谷底,早在从前没去南疆的时候他便偷摸喜欢这人,总是‘不注意’的磕伤撞伤,然后过来叫她处理,如今一走四年,没想到崔已成他人妇了。
江淮偷着看他,然后对崔道:“剩下的我和崔小溪来弄,你帮忙看一下三小子和何麓的伤。”
崔拍了拍手,起身先叫江歇过来坐下,按脉象无恙,又问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一类,那小子摇头道:“没有,都是些皮外伤,这一个多月都愈合得差不多了,倒是何麓的肩上有些严重。”
崔见状,又叫那人过来坐下,打量一眼道:“这疼的脸色都发白了,快过来坐好。”说罢,回身去取伤药了。
何麓低迷的坐在凳子上,心道伤口不疼,心才疼呢。
江歇坏笑着凑过去,小声道:“你也别痴心,像崔姐这种好模样好前途的姑娘家炙手可热的很,你又没和人家表白表白,又一走就是四年,难不成人家还会等你吗?算了吧。”
“什么算了吧?”
崔从后屋走出来,何麓闻言再抬头。
那女子似四年前一样爱穿蟹壳青的长衫,外罩灰色薄纱,发髻高挽用长带帮忙,垂下来的部分和轻散的鬓角纠缠在一起,面容隽秀有着看透世俗的恬淡,四目对视,瞳孔深处似有温泉般能让人愈伤。
她走过来,准确的判断出是左肩膀有伤,叫他把衣服解开。
不知道为什么,何麓的脸又一下子红了,不过那人只以为是他脱衣害羞,便亲自动手道:“我是大夫,有什么好扭捏的。”
何麓只好把衣扣解开,露出左边的肩膀来,上面果然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那是帮江歇扛得一刀,已经开始发炎了。
崔微微蹙眉,伸手按了按旁边的肌肤:“好在是冬天,要不然这么严重的伤口怕是得断臂了,既然愈合的还好,拿便擦些药吧。”
何麓低低道:“多谢崔太医。”
崔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用干净的手巾擦去旁边的血涸,想要帮他亲自上药,那人却把药拿过来,不好意思道:“我自己来。”
崔淡然点头,瞧见那人一歪手就把药水倒去后肩了,皱眉把那瓷瓶夺过手里,责备道:“浪费,还是我来吧。”
谁知何麓太难过,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男女授受不亲,既然崔太医如今已经成亲了,这样不太好吧。”
崔手上动作不停,只是微微蹙眉:“成亲?我没成亲。”
她说的风轻云淡,但听在何麓的耳朵里,比过大年的鞭炮声还让人开心愉悦,旋即瞪眼看向那对江家姐弟,谁知那两人一副‘谁让你如此天真好骗’的表情,遂不甘心的粗喘两口气。
听到这浓重的喘气声,崔放轻动作:“很疼?”
“不疼不疼不疼。”
何麓转过头来,表情瞬间云开雾散,笑的灿烂。
崔和他对视一眼,没在说话。
倒是何麓那人,一直看着她,笑的像是个傻子,即便肩头的伤口疼的锥心刺骨,也没发出一声痛嘶,可谓爱情的力量。
太好了,崔没婚配真是太好了,这就代表他现在还有机会能抱得美人归,喜滋滋的笑着,像极了那怀春悸动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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