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游客显然也秉持着类似的念头。
鲜红色的游园券不要钱一样向着花筐内投掷着,很快那只花筐就已经被票券填满,满溢出来掉到地上。
诺德也仿佛被某种魔咒驱使着,一顿一顿地走向花筐。
马上……
马上就能救他出来了……
此时此刻,这张游园券到底代表着什么,诺德已经完全无心思考。
靠近花筐的刹那,他想也没想,便把手里的游园券放了进去。
而就在票券脱手的同一瞬间,魔术箱的方向传来一声响动。
助手的披风抬起落下,众人定睛一看,发现玻璃门再度合上,只是被关在其中的,变成了那几头黑色的恶魔犬。
那个小天使呢……?
不约而同抬头的刹那,无数彩球和礼花同时升空,在人们的头顶炸开。
人群背后的高台上,穿着纯白色戏服的男孩被一个有着酒红色长发的男人揽在臂弯间,绚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映照着那张涂了淡淡亮片的面孔愈发娇美动人。
举世瞩目,精彩绝伦。
这一刻,就连他身后那位大名鼎鼎的魔术师愚人也成了背景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罗荔身上,欢呼喝彩,掌声震天。
只有愚人自己能清晰地看见男孩发抖的脚踝,需要撑着自己的臂弯,才能勉强站稳。
雪白的腿肉上蜿蜒着淌下两股水痕,亮晶晶的,打湿了自己的披风一角。
愚人把罗荔抱回了帐篷下的休息室。
这是第二次抱他了。男孩比上一次还要紧张,攥着他的领口不肯撒手,脸颊抵着他的胸膛轻蹭。
愚人将他放在了沙发上,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方手帕递给他。
罗荔顿时脸红了:“谢谢您……”
帐篷外依旧人声鼎沸,疯狂的鲜花和礼物堆了一路,不断有观众想要往帐篷里偷看,想再多看一眼刚刚表演的小魔术师。
愚人看见有几个警察已经过来维持秩序了。只是杰列欧没什么经验,满脸愁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愚人对罗荔说:“我去维持一下秩序。你在这里休息吧。”
罗荔哦了一声,再一抬头,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手帕擦拭着那叫人难堪的水渍,罗荔很想向愚人解释不是他想的那样,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都、都怪那些坏狗……
衣服也被弄脏了。
罗荔耳尖一阵发烫,赶紧换了件衣服,把被犬牙咬得卷边了的小短裤脱了下来。
真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平常那些狗狗都很乖的。
今天,总觉得它们的状态不大对劲。
罗荔的思绪乱乱的,努力想回忆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可就是想不通。
刚刚把衣服换好出来,看见那个年轻警官杰列欧跟在愚人身后走进帐篷,一副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的模样。
“多谢您,愚人先生。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没有维持好秩序,雷迦长官绝不会放过我——”
他的声音忽然一顿,与罗荔四目相对之时,舌头顿时打结。
“呃,你好,小……小……”
罗荔提醒:“可以叫我爱丽丝。”
杰列欧立刻脸红了。好半天才伸出手来,握了一下男孩白嫩柔软的小手。
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你现在是大明星了。”
“哪有。”罗荔羞涩地绞着手指,“外面那些人……走了吗?”
“嗯嗯,我已经把观众都疏散了。”
年轻警官还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可是碍于旁边气势破人的大魔术师在场,他也只能控制着激动的心,压低声音道,“你刚刚表演得太精彩了!那么厉害的恶魔犬,吓死我了,还以为它们真的会咬你呢!”
“您刚刚也在看魔术吗?”
“啊,我本来就要维持嘉年华秩序,顺便摸个鱼嘛。雷迦的性格你知道的,他整天就埋在工作里,我要不想办法给自己放个假,早就憋死了。”
他这样一说,罗荔才再次想起了魔术表演时发生的异常。
那些恶魔犬好像忽然不听使唤了一样。
杰列欧也说:“不过,我总感觉怪怪的。那些狗的状态,和它们在警局的时候好像不大一样。”
“您也发现了?”
罗荔咬着舌尖,低声道,“我也觉得……平常,它们都会听指令做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有听话,还、还咬了我的裤子。”
准确地说,是把他的腿舔了个遍。
如果不是愚人出现得及时,很有可能要在台上出丑了。
杰列欧义愤道:“会不会是那个阿瓦怒的主人干的好事?他也会训犬。说不定就是因为上次的事对你怀恨在心,才偷偷对恶魔犬动了手脚。”
“上次的事?”
一直沉默不语的愚人忽然开口,“爱丽丝,上次出了什么事?”
又回想起那一夜被犬孩压在床上强吻的情形,罗荔脸颊一阵发烫,感觉难以启齿。
已经很丢脸了。让愚人看见恶魔犬把他的衣服都舔湿的那一幕……真不想在他面前再丢一次脸。
“就是,阿瓦怒闯进剧团的事……”
罗荔弱弱地解释,抬起水杏眼望向愚人,尾音拖得很长。
愚人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声音听起来依旧冷静:“有这种事,你应该更早地告诉我。”
他顿了顿,“恶魔犬在哪儿?”
……表演结束之后,恶魔犬被凯恩带走,好好犒劳了一番。
SEVEN还没完全脱下魔术助手的衣服,坐在一旁沉思着什么。笼中的六头恶犬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神情,在台上那种如同被人控制了的表现荡然无存。
但他没有忘记当时台上出现的异常,那绝对不会是巧合。
恶魔犬好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没有像往常那样将肉排狼吞虎咽,而是犬尾低垂,一声不吭。
凯恩正纳闷着,一抬头,看见身披华丽披风的高挑身影走了过来。
“团长?您怎么来了?”
愚人带着夸张的高顶帽,身上依旧笼罩着那股不近人情的怪胎气息,翘起尖头的船鞋一步步靠近笼门,随着五指落在狗笼,几头恶魔犬都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面具后的眼睛缓慢地睃巡着,片刻,淡淡道:“它们被催眠过。”
SEVEN顿时紧皱眉头。凯恩也蒙了:“催眠?什么时候?”
“不知道,但应该就是最近。凡是接触过它们的人,都有可能。”
催眠也是许多魔术师的拿手好戏。通过心理暗示、假象迷惑、五感扰乱等方式来控制他人的身心,让对方分辨不清真假,甚至按照魔术师的指令做事。
“只有极少数非常厉害的魔术师能做到催眠动物,更何况是远程催眠控制。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愚人得出这个结论,让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剧变。
可是,能做出这件事的,到底会是谁呢?
处心积虑做这种事,是为了报复,还是单纯想破坏表演?
杰列欧打了个寒颤:“这一次是狗,下一次还不知道会是谁……”
众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发现罗荔脸色苍白地坐在不远处,单薄肩膀隐隐发抖。
虽然努力表现出一副坚强的模样,可嫩粉色唇珠还是咬得发白,透出藏不住的惶然无措。
愚人关上狗笼,“这个魔术先暂停一下。等到找出那个催眠者再说。”
虽然罗荔这边暂停了表演,但是潘多拉剧团还有许多其他的魔术师,同样可以为剧团赢得游园券。
罗荔其实不太喜欢登台表演这种事,他胆子小,又容易紧张害羞,做观众还差不多,表演给别人看,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正好能休息一段时间,反倒给了他喘口气的机会。
可是与此同时,他的新任务也随之而来。
【你在嘉年华上一举成名,这一次,你不甘心再像上次一样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你想趁着这个时机继续表演,就得找到那个暗中作梗的催眠者。那天驯养阿瓦怒的墨西哥人很显然是你怀疑的对象,现在他们就在沙滩上表演,去想办法破坏这场表演吧。】
【任务五:设法混进赶马人戏团的观众之中,破坏他们的演出】
心里有些乱,罗荔赶紧深呼吸几次,抹掉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走到衣柜前,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件漆黑的、能罩住自己大半身体和脸颊的戏服斗篷。
穿这个的话,应该就不会被那个墨西哥人认出来了。
他一时心跳加速,轻轻的,把斗篷拿了出来。
试试看好了。
嘉年华外围,海岸旁的沙滩上,聚集着赶马人戏团的演出摊位。
据说这是来自南美墨西哥的知名马戏团,以狂野的动物表演、血与肉的碰撞而闻名全球。
离得很远,便能听到戏团方向传来的乐鼓声音,古老而野蛮,节奏感极强。
罗荔穿着那件长及脚踝的斗篷,压低了帽檐,小心潜入围观群众之中。
傍晚的沙滩热浪未散,斗篷里有些闷热,男孩的额角不知不觉渗出了一层薄汗。
好在里面只穿了件轻薄的吊带和牛仔短裤,因此热意尚能忍受。
今天出现在表演台上的主角并不是那个礼帽男人,而是一个一头金发、满身彩绘的青年。
他坐在一只足有两人高的黑鬃雄狮身上,睥睨着台下乌泱泱的观众。伴随着音乐奏响,狮子载着他冲上高台、跳过悬空的火圈,青年张开双臂,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赢得满堂喝彩。
罗荔站在离舞台很近的位置,那头威武的成年雄狮好像就在眼前一样。
……好吓人。
他打量舞台四周,寻找着阿瓦怒的身影。
旁边也响起观众窸窣的议论声。
“听说下一场就是那个犬孩?”
“好像是。不知道是什么样,宣传得倒是天花乱坠。”
“你别说,我还真想亲眼见见那家伙。”
所有的表演者应该都在舞台后的帐篷准备着。
如果想要见到阿瓦怒,就得到那顶帐篷里去。
只不过……
要是帐篷里再藏着什么老虎狮子,他、他会被吓死的。
罗荔踟蹰着,好半天以后,才下定了决心。
先去看看,毕竟还不一定能这么顺利地进到帐篷里呢。
赶马人戏团的帐篷大得出奇。
大概是大部分演员都在忙着准备舞台表演的缘故,没有什么人看守,很容易就能混迹其中。
罗荔猫着腰潜入帐篷内,里面比外面的人要少,光线昏暗,一片漆黑,和他预想的场景差别很大。
这里并不可怕,只是气氛十分压抑。
不知道阿瓦怒在哪儿呢……
斗篷的帽檐压着视线,他只能小心地摸着四周的东西来防止撞到障碍物。
好在他体型不大,很容易便能被周围的箱子笼子挡住身形,黑色斗篷隐在黑影里,很难被人察觉。
罗荔屏住呼吸,慢慢往帐篷深处摸索。
指腹触碰到一只铁笼的一角,潮湿的触感吓了他一大跳,赶忙把手缩回来,鼻尖嗅到了一股铁锈的血腥味。
笼子上……有血。
男孩顿时咬紧唇肉,后退了好几步。而就在这时,斗篷的一角被什么东西咬住,死死拉扯,不允许他逃脱。
罗荔攥着斗篷,极小声地催促:“松开……松开我!”
他手上一用力,身体失去重心,肩胛骨撞上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咔”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开关打开了。
笼门敞开一条缝隙,罗荔连忙抓着铁丝要把它合上,可已经太迟了。
笼中的那个东西叼住了他后颈的斗篷布料,往笼内用力一拉。罗荔抵抗不了那强劲的力道,顿时跌进了逼仄的铁笼之中。
灼热的吐息瞬间将他包裹,从耳垂到脖颈,湿淋淋地舔。
罗荔羞耻得要命,拼命挣扎推开,掌心误打误撞按在了一处坚硬的胸膛。
笼子里不是猛兽,是一个人。
罗荔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试探着轻唤:“阿瓦怒……?”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
阿瓦怒浑身一凛,没有回应,但舔他舔得更凶。
虽然那天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他强吻的,但是罗荔还记得那种感觉。对方横冲直撞,野蛮凶猛,庞大健硕的体型像是一顶囚笼,让他没有半点逃脱的余地。
可真的接起吻来,又很温柔。吮着他的舌尖,轻轻抿他的唇瓣,像是狗狗进食最喜欢的食物,压抑着那股疯劲儿,想要细嚼慢咽似的。
此刻与他紧紧相贴,阿瓦怒没有再吻他,只是把他抱在怀里,死死不撒手。
在他身上的铁锈味儿更浓了。淡淡的光线下,罗荔看到了更加骇人的交错伤疤——他的主人在那天以后,肯定又虐待过他。
罗荔抱着青年的脖颈,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虽然他确实想过要对自己做不好的事,可、可那也都是他的主人指使的。
他看起来什么也不懂,像个痴傻的小孩儿。
明明已经很可怜了。
“你、你痛不痛?”
罗荔小声问他,“要是痛,就把我放下来吧……”
阿瓦怒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臂弯搂着他,不让他接触到铁笼内冰凉的地面。
青年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可能已经对疼痛麻木了。
罗荔很不好受,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带着任务来,但是又犹豫了。要是阿瓦怒的表演再出现岔子,他怕那个杀千刀的礼帽男人会再惩罚他……
要是有办法让人处理掉阿瓦怒的那个混蛋主人就好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正思索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似乎是有几个人来到了帐篷角落,刚说了几句话,便听见“砰”的一声,像是有人把谁踹到了角落。
“没用的东西。”
“我让你把恶魔犬送过去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没忘记吧?”
“怎么潘多拉不仅没有臭了名声,反而捧出来个万众瞩目的新魔术师?嗯?你说啊?”
“潘多拉”的字眼让罗荔心头一跳。
这人说的……好像是恶魔犬的事。
说话的人继续道:“你别忘了,你是个负债累累的叛徒。赶马人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暴尸街头,你还不好好当你的卧底,是真的想死了吗?”
又是一脚。
“嗯?我问你话呢?……SEVEN?”
罗荔难以置信地停滞了呼吸。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而被拳打脚踢的少年也在此时开口:“我一开始就说过……恶魔犬的事行不通。如果它们真的是野蛮不驯的家伙,又怎么会……听爱丽丝的话。”
熟悉的声音,正是SEVEN无疑。
罗荔的脊背顿时渗出一层冷汗。好像之前种种被自己忽略的细节,都一下子合上了榫卯。
剧团里本来就有传闻,SEVEN从小就是孤儿,为了活下去,背上了黑.帮放出的高利贷。
在来潘多拉之前,他就做过一些马戏团的学徒。现在想想,应该说的就是赶马人——这个由黑.帮控制的墨西哥马戏团。
所以他后来又来到潘多拉,其实就是赶马人派他来当卧底吗?
凯恩说过,恶魔犬也是南美雨林里的野生动物。这种凶猛的动物表演,正是赶马人的强项。
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可不相信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亚裔能驯服得了恶魔犬。我看就是你这家伙从中作梗,坏了计划。”
SEVEN冷笑一声:“不能么?那你可以问问礼帽……他能让阿瓦怒都对他发疯。恶魔犬又算什么。”
他这种态度显然引起了对方的不满,靴尖踩在少年瘦削的肩膀上,啧了一声。
“你他妈是不是在潘多拉待久了,真把自己当成未来的天才魔术师预备役了,敢这么和我说话?”
SEVEN没有再吭声。
罗荔听见了强行压下的吸气声,像是强忍着痛楚,不肯让半点声音从齿缝里漏出来。
该怎么办?
如果小七真的是卧底,自己现在知道了这件事,又该怎么做?
而在这时候,说话的青年忽然又冷笑一声:“我看被那个小亚裔驯成忠犬的,是你自己吧。”
“想破坏表演有的是办法。你那么聪明,怎么想不出来?”
“怎么?是看他漂亮?漂亮到你都忘了自己是谁了?看他在台上被狗舔得小短裤湿透,你是不是特兴奋啊?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吧?”
SEVEN一言不发,不知道是说不出话,还是不想回答。
逼问的人又踹了一脚。罗荔终于听不下去了,慌乱之下,膝盖不小心碰到了笼门。
只是一声很低的闷响,却依旧没有逃过那个青年的耳朵。
“谁?”
手电筒的光线一打,罗荔赶紧闭上了双眼。
脚步声逐渐逼近,越来越靠近铁笼,片刻过后,笼门“哗”的一声被人拉开。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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