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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是漂亮废物(南锣鼓猫)


卫生间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荒凉。
墙壁上贴着发黄开裂的白瓷砖,不少已经脱落,露出底下黑黢黢、浸着水渍的水泥。
角落的洗手台边,一个孤零零的水龙头执拗地向下滴着水珠,“嘀嗒”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敲打着人的神经。
空气里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
最里面是一排隔断,门板同样朽烂不堪。
其中最后一个隔间的门上,赫然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锁孔周围的木头都已腐朽发黑。
周云的身体绷紧到了极限,牙关都在打颤,视线死死地钉在地面,拼命避开那个上锁的隔间,仿佛那里面囚禁着能吞噬一切的怪物。
宿珩停下脚步,肖靳言也松开了搭在周云肩上的手,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有走向小便池的意思。
宿珩的目光落在抖若筛糠的周云身上,声音清冷,直接切入:“你今年多大了?”
这平静的问话,在这逼仄压抑的空间里,像是一记重锤,猝然落下。
周云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与茫然,“二……二十……四……”
24岁。
宿珩眼睫微垂,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思绪。
眼前这人形容枯槁,神态麻木呆滞,说是42岁也不为过。
这与工牌上那个虽焦虑却仍有青年轮廓的“周云”,以及19楼照片墙上那个更年轻、眼神迷茫不安的“周云”,截然不同。
偏偏,他们此刻身处的楼层,就是24楼。
宿珩若有所思地抬眼,看向倚在洗手台边,姿态闲适的肖靳言。
肖靳言正看着他,黑沉的眼底没有意外,只有一丝了然。
仿佛宿珩想到的,他早已洞悉。
宿珩还想再问,周云却像是被这无声的对峙和潜在的追问彻底压垮了。
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点残存的力气,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身体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
“我……我还要回去工作……不然……经理……经理会惩罚我的……”
周云语无伦次,眼神涣散而惊恐,最后看了宿珩和肖靳言一眼,然后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卫生间。
凌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飞快远去。
卫生间里重归死寂,只剩下宿珩和肖靳言两人。
水龙头依旧固执地滴着水。
那股混合着消毒水与腐朽的恶臭,似乎在周云逃离后,变得更加浓郁。
宿珩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
冰冷刺骨的水流哗哗冲下,冲击着布满污垢锈迹的池底,水声短暂地盖过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没有洗手,只是垂眸看着那水流,仿佛想借此冲刷掉弥漫在这空间里,无处不在的绝望和粘稠的压抑感。
片刻,他关掉水龙头,水声骤停,死寂再次回拢。
宿珩转过身,看向一直倚在那里,好整以暇看着他的肖靳言。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宿珩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笃定。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从踏入这栋筒子楼开始,这个男人的镇定、敏锐,以及对环境隐晦信息的精准捕捉,都远超一个普通人的表现。
肖靳言挑了下眉,似乎对宿珩的直接毫不意外。
或许,从宿珩冷静地走进电梯那一刻起,他就有所预料。
他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漂亮得惊人,气质却冷冽得像淬了冰的玉,自始至终都维持着一种与周遭诡异环境格格不入的疏离与审视。
这种特质,本身就异于常人。
肖靳言缓缓站直身体,冲锋衣的衣料摩擦发出细微声响。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朝宿珩走近了一步。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那股淡淡的、并不难闻的烟草味混杂着肖靳言身上某种更具侵略性的气息,无声地笼罩过来。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在宿珩耳边,气息温热,吐出的字眼却带着一种揭示禁忌的平静:
“这里是‘心门’。”
“心门?”
宿珩下意识地蹙眉,并非全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带来的不适,更多的是这个陌生的、带着某种玄妙意味的词语本身。
那股烟草味,此刻仿佛也带上了某种特殊的暗示。
“你可以理解为……某些有悖于‘唯物主义’存在的……‘巢穴’。”
肖靳言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冷静,继续解释:
“它们不属于我们所认知的物理世界,而是寄生在特定人类的精神深处。”
“以宿主的负面情绪为食——痛苦,绝望,恐惧,怨恨……宿主越是沉沦,它们汲取的养分就越多,这‘心门’内部的环境,也就会变得越发扭曲,越发……真实。”
“真实到……甚至会随机将无辜的路人拉进来。”
肖靳言的目光紧锁着宿珩,似乎习以为常地想从那张漂亮面孔上,看到类似惊愕或者恐惧的表情。
然而,出乎他意料,宿珩那双总是蒙着一层冷雾的眼眸里,仅仅是掠过了一丝近乎漠然的了然。
他甚至连眉梢都未动分毫,只极轻地颔首,吐出几个字:“原来是这样。”
这份平静,让肖靳言微微挑了下眉。
下一瞬,宿珩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抹哂笑的意味。
“这么说来,这里除了四个‘倒霉蛋’以外,其他的人都是某种负面情绪的具体化?”
听到“倒霉蛋”三个字,肖靳言哑然失笑。
这家伙的记仇能力……
丝毫不弱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嘛……

宿珩全然没有注意到——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些过分,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更清晰的,混合着烟草与某种冷冽松木的气息。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就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推开。
“肖哥,宿哥!你们……”
楚文武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后面的话却像被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少年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幅画面——
肖靳言微微倾身,几乎是把宿珩半圈在怀里和洗手台之间,两人挨得极近,姿势暧昧得足以让任何一个青春期少年脑补出十万字不可描述的内容。
空气瞬间凝固。
宿珩:“……”
肖靳言:“……”
“咳!”
宿珩反应最快,几乎是立刻侧身,一把推开肖靳言,拉开了足足两步的距离,冷淡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恼意,眉头也蹙得更紧。
肖靳言倒是从容,被推开也不恼,只是懒洋洋地直起身,双手重新插回冲锋衣口袋,意味不明地瞥了楚文武一眼。
楚文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声音却越说越小:“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我……我懂!我都懂!我已经高一了,不是小孩子了……”
他一副“我理解你们成年人情难自禁但我绝对会保密”的表情,说完,像是怕被灭口似的,转身就往外跑,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宿珩的脸色更臭了几分。
肖靳言看着他那副明显不爽却又强自隐忍的模样,喉间逸出一声低低的轻笑,在这空旷破败的卫生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宿珩冷冽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没搭腔,转身也向外走去。
卫生间外,林晓鹿和陈奇正焦急地等着。
看到楚文武像见了鬼一样冲出来,林晓鹿忙拉住他:“怎么了?他们俩人呢?”
“嘘——”
楚文武紧张兮兮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林晓鹿和陈奇拉到一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跟你们说,肖哥和宿哥……他俩,刚才在里面……嗯……亲密交流呢!”
“亲密交流?”
林晓鹿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
这词用得……有点奇怪。
陈奇也皱起了眉:“什么玩意儿?交流啥?”
楚文武见他们不开窍,急得跺脚,干脆豁出去了,两只手比划了一个靠近又分开的动作,模仿着亲吻的声音——
“就是……Kiss啊!亲上了!我亲眼看见的,挨得可近了!”
“噗——”
陈奇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啥……他俩?!”
林晓鹿也惊得捂住了嘴,脸颊泛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惊的。
楚文武正要继续描述他看到的“震撼场面”,强调自己绝对没看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在胡说什么?”
楚文武身体一僵,脖子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咯吱咯吱地转了过去。
宿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那双总是带着冷雾的眼睛此刻清凌凌地结着冰碴,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我没……”
楚文武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瞬间吞回了肚子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宿哥现在这表情……好可怕!
简直比之前8楼那个拎着刀的男人还可怕!
紧跟着宿珩出来的肖靳言,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他走到宿珩旁边,目光扫过一脸惊恐的楚文武和表情各异的陈奇、林晓鹿,语气平淡地接了一句:“是他看错了。”
一个脸色冰寒,一个云淡风轻,这截然不同的反应,配上楚文武刚才那番言之凿凿的描述,反而更让人浮想联翩。
陈奇和林晓鹿看向两人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楚文武脖子猛地一缩,求生欲瞬间爆棚。
他赶紧转移话题,语速飞快:“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在那个周云的桌子上发现了线索!”
果然,这话成功吸引了宿珩的注意力。
“什么线索?”
“键盘!”
楚文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比划着,“他的键盘很脏,全是灰,但有几个字母键特别干净,都磨得发亮了!”
宿珩:“什么字母?”
楚文武:“是‘ERN’!”
“ERN?”
陈奇摸着下巴,一脸困惑,“这啥意思?人名缩写?还是密码?”
林晓鹿也皱着眉思索:“会不会是……某个单词的一部分?”
几人围在一起,对着这三个孤零零的字母,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栋楼处处透着诡异,谁也无法确定这简单的字母背后隐藏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宿珩忽然开口,声音清冷依旧:“不是字母。”
“那是什么?”
众人齐齐看向他。
宿珩的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拼凑着什么。
“如果把键盘布局看作拼音输入……”
他的指尖在空气中虚点了几下,模拟着按键的动作,“R……E……N。”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吐出一个字:“是忍,忍耐的忍。”
这个字一出来,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联系到24楼压抑绝望的氛围,那个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周云,以及经理室里传出的那声饱含警告意味的咳嗽……
一个“忍”字,如同一根线,瞬间将所有看似零散的碎片串联起来,勾勒出一个绝望而扭曲的轮廓。
“我靠……”
陈奇倒吸一口凉气,恍然大悟,随即又忍不住骂道:“这他妈……天天面对那种傻逼上司,还有这要命的工作环境,可不是得忍吗?换我早撂挑子不干了!”
“是啊……”林晓鹿也心有戚戚焉,感同身受地附和:“要是我在这样的地方上班,估计一天都待不下去,肯定分分钟辞职走人。”
他们的话,却让宿珩陷入了更深的思索。
辞职走人……这似乎是正常人的第一反应。
可是周云没有。
他不仅忍了下来,还把自己“忍”成了这副几乎不成人形的样子。
宿珩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周云脖颈与手腕处那些淡红色的、暧昧不明的印记,那绝非寻常工作压力所能解释。
是什么让他宁愿承受那样的折磨和屈辱,也要留在这个如同地狱般的“办公室”里?
仅仅是为了生存吗?
还是……有什么更黑暗、更无法挣脱的东西,迫使他只能选择——忍?
宿珩的眉头越皱越紧,心底那股不适感再次翻涌上来。
这层楼弥漫的不仅仅是工作的压迫,似乎还有更黑暗、更粘稠的东西隐藏在背后。
“有时候,现实的枷锁,或者过往某些刻入骨髓、无法磨灭的创伤,会让人失去离开的勇气。”
肖靳言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宿珩的沉思。
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宿珩身边,目光同样望向那间惨白的办公室,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
“即使眼前是地狱,对某些人来说,也可能是唯一的……容身之所。”
宿珩猛地转头看向他。
肖靳言也正侧头看着他,黑沉的眼眸里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只有一片深邃的平静。
现实的枷锁?
无法磨灭的创伤?
肖靳言的话像是一把钥匙,隐约触碰到了宿珩心中某个模糊的猜测。
他想到了8楼那个惊恐的小男孩,想到了19楼照片墙上那个眼神焦虑的青年,再联系眼前这个被彻底榨干、只剩下不断在键盘上敲击着“忍”字的周云……
这三个楼层,这三个看似不同却又隐隐相连的场景,会不会指向同一个核心?
同一个……被困住的灵魂?
宿珩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他不再犹豫,目光直视着肖靳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需要下去一趟。”
陈奇和林晓鹿都愣住了,“去哪儿?”
楚文武也一脸茫然:“宿哥,下面不是都看过了吗?”
只有肖靳言,在听到宿珩的话后,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他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好。”
他知道宿珩想去确认什么。
有些线索,需要回到最初的地方,才能找到答案。
宿珩不再多言,转身就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肖靳言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留下陈奇、林晓鹿和楚文武三人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这两个人又在打什么哑谜。
“不是……这又怎么了?”
陈奇挠了挠头,满脸费解。
楚文武推了推眼镜,小声嘀咕:“总感觉……宿哥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肖靳言和宿珩的背影,然后凑到林晓鹿耳边,用更小的声音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觉得他俩的关系,貌似不一般!”
林晓鹿:“……”
陈奇翻了个白眼,赶紧跟了上去。
他是想明白了,在这破地方,大腿不抱白不抱,况且……还是一次性两条大腿!

电梯改为下行。
遍布污垢的铁门再次开启,一股混合着潮湿霉味与隐约腐臭的气息,再次冲进众人鼻腔。
走廊依旧是那副昏黄破败的模样,只是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802室那扇被剁得稀烂的木门虚掩着,门轴晃晃荡荡。
那个满身酒气,手持剁骨刀的狰狞男人,已不见了踪影。
透过门板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裂口,可以窥见屋内的一角。
那是一个肮脏得令人作呕的所谓客厅。
水泥地面坑洼不平,积着黑色的污垢,墙壁上胡乱糊着早已发黄的旧报纸,边角卷曲,几处深褐色的污渍格外醒目,像是某种液体干涸已久留下的印记,让人不愿深想。
客厅中央,一张掉漆的小方桌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趴伏着,埋头在写些什么。
是那个小男孩。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条纹睡衣不见了,换上了一件明显宽大不合身的旧T恤,瘦弱的双腿不自然地紧紧闭着。
裸露在外的胳膊、脖颈上,布满了青紫交错的淤痕,新伤叠着旧伤,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泼洒在苍白的皮肤上,刺眼得让人心头发紧。
他握着铅笔的手异常用力,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那不是在写字,而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进行着绝望的对抗。
林晓鹿的呼吸滞住了。
男孩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痕,像一根根滚烫的针,扎进她的眼睛,也扎进她的心口。
先前被恐惧死死压抑住的某种情绪,此刻如同挣脱闸门的洪水,汹涌地冲刷着她。
是愧疚,是自责。
刚才,在走廊上,她只顾着害怕那个挥舞着凶器的男人,却本能地忽略了,这个孩子可能正在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作为见惯了活泼可爱孩子们的小学老师,林晓鹿内疚得喉咙发干,胸口闷得发疼。
她缓缓深吸口气,努力将那股几欲夺眶而出的酸涩压下去,放轻了脚步,一点点挪到那扇破烂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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