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说的直白,虽然没有赤裸裸的将其中缘由揭露,可却也足够让人明白过来。堂上此时静默一片,一而再再而三的怪异之事,让大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是说,宋老太爷与宋家大老爷父子竟与同名女子有私情?”萧清朗见众人有所顾虑,或是详装沉思,或是恨不能直接将脑袋钻进地缝里装作听不到。索性开口顺着许楚的话问道,“可是,最后这名女子却成为宋大人的爱妾,如此又作何解释?”
“于老太爷来说,那是情不自禁,可碍于老夫人跟家中上下的颜面,他不能强纳了杨姨娘。而对于大老爷来说,只怕也是有心无力。既愤恨老太爷拆散了他与杨姨娘,又不得不依靠着宋家大老爷的身份过优渥的生活。只不过,杨姨娘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对老太爷哀戚的诉说,又或者是对大老爷所谓的恋恋不舍,大抵都是一场骗局。否则,她又怎能将一对耳珰,分别赠与父子二人?很显然,她对二人毫无情意,甚至满心厌恶,以至于不愿与他们有所念想。”许楚说完,就转头看向了宋老夫人,冷声问道,“而宋老太爷之所以会让步,甚是以责备宋夫人不贤惠的名义,强行让宋大人纳了杨姨娘,我想老夫人功不可没吧。”
宋老夫人此生跟随宋老太爷身边几十年,若说没有手段,自然是不可能的。否则,宋老太爷又怎会在外面以风雅名号寻花问柳,却从未在府上纳过一房妾室?
“若是我猜的没错,老夫人早就知晓宋老太爷跟杨姨娘之间的恩怨,甚至知晓宋老太爷准备赠与杨姨娘定情所用的黄花簪子。”正是因此,所以她在老太爷瘫痪在床不得动弹后,才会奚落与他,甚至将那簪子折断后放于被老太爷珍藏多年的香囊里。
老夫人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如同垂死一般。直到许楚扬声责问,她才似笑非笑的反问道:“那你以为呢?”
“我以为,老夫人不仅知道内情,而且还隐瞒了宋夫人。以至于,造成夫人至今心结不解,最后只能杀人泄愤。”与其说宋家的几宗案子都是蓄谋已久的,不如说都是阴差阳错,甚至是被人煽动教唆而发生的。
“我曾让京城来的几位名医研究过老太爷的脉案,与其说其是受惊中风,不如说是马上风。”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楚再度丢下一个足以让人震惊的结论。
马上风啊,那闹不好可就是猝死了。没想到一向冠冕堂皇的老太爷,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风流。
“我想在座的,对马上风之谈应该不算陌生,外面话本子里摄人精气的精怪话本子中,多会对此有所描述。”许楚面色沉静,好似对于她来说,开口谈论旁人房事毫无压力。甚至,就连说起老太爷在儿子姨娘身上泄了精气的推测,都能面不改色。
“马上风,又叫腹上死,就是在男欢女爱的时候,因为房事太过激烈,导致男方发生昏厥甚至突然死亡。”她一边说,一边唤了得了消息在外面等候的楚大娘跟周大夫前来。见俩人入了厅堂,她才开口说道,“这位是行走京城的女医楚先生,还有京城名医周大夫。且不说楚大娘,只说周大夫我想在座的众人应该不算陌生吧。”
周大夫曾被宋德容延请来为宋老太爷看诊,加上他名满天下,大概算是民间数得上的名医。
“草民见过大人,见过公子姑娘......”周大夫入内,先向上首的宋德容行礼,而后又极为恭敬的对萧清朗与许楚二人抱拳示意。
他倒并非是为了攀附萧清朗的身份,更不是为了讨好与他。甚至可以说,他今日如此恭敬,倒是萧清朗占了许楚的光。毕竟,白得了许楚的一番指点,又看到了超他甚多的医术,如何算都他都该敬佩那名年纪不大的少女。
宋德容曾派人请过他来府上,自然知道他的脾气。如今见他拜了自己,竟然还不忘拱手唤周云朗一声公子,可见周家在京城的财力人脉比自己想象的只深不浅。
于是,就在这等肃然的氛围中,宋德容对拉拢萧清朗跟许楚的心思又深了几分。
不过许楚却顾不上他心底里的那些盘算,她见周大夫入内,当即问道:“不知以周大夫看,若是得了马上风之症,该如何急救?”
只一句话,就让周大夫错愕起来。他原以为楚姑娘寻自己是有什么要事,可无论如何心有准备,他都没想过这姑娘竟然这般干脆的问这般问题。
只是看到她眼底的慎重跟严肃,周大夫还是压下那点不自在,努力保持淡定的说道:“需要马上针刺人中跟长强二穴,或是用力按压,以防猝死。若是格外危机者,可施艾火,顺序灸百会两次,劳宫,独阴,各灸一次,此皆为保命要穴。”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另外,若是不在意男性阳事永不再起,还可以灸曲骨。”
许楚点点头,接着他的话说道:“今天上午时候,我与楚大娘拜访老太爷,偶然发现老太爷人中跟长强两处有明显疤痕。按着痕迹可推断,是女子银簪所刺。”
因为宋老太爷瘫痪在床,并未前来,所以如今要去验证,少不得宋德容派心腹亲自去一趟。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那心腹回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随后,他脸色沉沉的点头说道:“本官派人去瞧过老太爷,其人中跟长强两处的确有疤痕。且是明显的刺伤。”
换而言之,老太爷在被大夫救治之前,曾有人以马上风的症状为他保命。
“而当时,府上唯有杨姨娘跟柳姨娘二人不曾跟着主母守岁。再联想张三当夜并未归家,反是去了南风馆寻欢,而张仇学堂借宿也未归家。可见张肖氏当夜,并无人证证明去向。”
第二百二十五章 起根发由
“我曾问过杨姨娘的贴身丫鬟燕儿,知道其夜间并不喜欢人伺候,每次堪堪入夜就会将她打发去下人房休息。而柳姨娘跟其身边丫鬟香儿,则曾跟踪过杨姨娘……”许楚声音冷清,却第一次彻底撕开了张肖氏故作镇定的面容。
一直紧绷着神情的张肖氏,慌乱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也让许楚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果然,柳姨娘的死果然另有蹊跷。只怕,连宋夫人也是被一个早已死去的杨姨娘当了一回枪使。
厅堂上的死寂,随着香儿被带上来而结束。
“年夜守岁之时,你曾跟柳姨娘跟踪过杨姨娘,我说的可对?”
香儿胡乱的点点头,狼狈不堪的哽咽道:“是,奴婢的确跟踪过她。那夜……”
张肖氏见她开口,终于勉强不了自己,她语气中几乎是压制不住的痛意跟悲凉,冷声开口道:“那夜,的确是我装作鬼魂恐吓了宋老太爷。当时见他浑身冷汗抽搐不止,我就取了簪子刺向他的人中跟长强穴,帮他保命。”
“可是,端看你身上穿戴,还有发间佩戴,皆是木簪。那你且说说,你是如何将木簪如同银簪一般刺入穴位,并且留下伤疤?”许楚并未因她突然开口认下的缘由,松口撇过杨姨娘。
张肖氏的身体微微发抖,脸色煞白,低声说道:“我认罪便是,你又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许楚闻言,徐徐抬头看向她摇摇头说道:“世间自有公道。纵然你认罪,可有些事情依旧是无法避免的,就如同不说清楚杨姨娘与宋家父子之事,就无法解释宋夫人杀人之由。”
张肖氏身体微微颤动,可最后,脸上的愤恨也终究被无奈跟悔恨替代。要是早知会是如此下场,她当初就不该依着青娘的主意行事。
就算不查找肖华的死因,就算不报仇,也没多大妨碍。毕竟,她们还能相依为命,还能一同养育仇儿。又何至于像现在这样,一个身负污秽惨死,一个心头不安的苟活。甚至,连肖家唯一的子嗣也因此改做他姓。
“老太爷因在寻欢之中受到惊吓,继而泄了元气险些猝死。亏得杨姨娘果断,才堪堪将人救回。这也是为何,老太爷醒后只说闹鬼了,却并未详说过他到底是为何受的惊吓,又是何人救治的。”
马上风所造成的症状,与受惊过度继而脑干出血造成的半身不遂症状格外相似。加上老太爷年纪稍大,又常年患有肾亏之症,所以在他不说实话的时候,且时隔多日后才来的情况下,周大夫还真是难以断定其为马上风后遗症。
也正是如此,周大夫所开的压惊方子,才没有太好的效果。
“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寻当时最先发现老太爷的下人,询问其当时老太爷可有*现象,又或者衣服上可曾沾染了男欢女爱的痕迹。”
众人见许楚说的直白,又都是一阵不自在。且不说在场的未经人事的小丫鬟们如何脸红垂头,就连那些个做了妇人的婆子,都不自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更莫提一些老仆跟小厮了,更是不敢多看许楚一眼,生怕被她点名问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宋德容神情一顿,隐忍了心头的怪异感觉,假装淡定的点头道:“此事我就能答,当时老太爷的确裤子上有些污秽。只是事关老太爷脸面,我不曾让人宣扬,而当时大夫并非询问,所以我也就未曾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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