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伸出两指,把弟弟从妹夫身上给拎下来。
正扯着,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数声响雷,雨滴叮咚作响,书房外小池子里盛水的竹筒咚咚响,范安柏立时吩咐人,“让门子备车、雨具和姜汤,去宫门接老太爷和大老爷。”
“是。”小厮应声而去。杜云寻问起范安柏的未婚妻,“姜祭酒学问好,他家家教甚是严谨。他家的姑娘听说都是极好的。”
“我晓得。听说你大哥屋里的通房很不安份啊?”范安柏不欲和他们多谈姜氏,把话题引向了杜云启那几个通房。
杜云寻抚额,“阿昭已经在想辙了!而且,她们的目标早就不是我了。”
“那是谁?”
“我继母的宝贝儿子啊!他比我年少,又没成亲,她们若跟了他,可比跟着我有前途。”杜云寻嘴角微勾。“她们个个精明似鬼,不用人多提醒。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范安柏点头,“你心里有数就成。你大哥那儿要记得跟他打声招呼。”
杜云寻笑意渐深,“我早给他去信,这几天应该就有回音了。”
因雨势渐大。范夫人本要留女儿女婿住下,后来又想,杜夫人虎视眈眈,还是别给她机会,遂早早就赶小两口回家去。
正要上车,恰好范太傅回府,老人家看到孙女和孙女婿,想了想,还是让人拦下。带到角门旁的厢房里,范太傅交代小两口一些事,又跟他们说了刚才传回京的新消息。看他们一脸震惊,老人家虎目一瞠,“这么点小事,你们两就吓着啦?”
“不是啊!祖父,杨十一郎他们去西北,才走几日啊!还没离开京城地界吧?怎么就遭袭啦?”范安阳不明白。
倒是杜云寻去过西北。知道这一路上的艰难,当初他们遇袭不也是在大燕境内吗?说是境内。但其实是与羌部等部族有接壤,因此往西北去的路上也并不保证平靖。
再说,谁知道这是不是杨家布置好的呢?旁人不知,但杜云寻晓得,羌部那位以药吊着命的大王,与宫里那位太后和富阳侯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悄悄打量了范太傅,老人家面容平静无波,他着实看不出,老人家是否知道这件秘密。
“跟你们说这件事,是让你们心里有个底,杨十一郎夫妻身上都带着伤,现在一起失了踪迹,鲁王重病,鲁王府的人最近大概都不会出来走动,但杨家就不然了!都在西山走动,难免会遇上,小心应对别失礼就好。”
杜云寻和范安阳乖巧点头,范太傅又交代了几句,才放人回家。
回到杜府别院,雨势陡地加大,夫妻两匆匆回屋,更衣梳洗好,顾嬷嬷就来了,因雨势不小,杜相交代他们今日就不必过去请安了,不多时大老爷也遣人来,说了相同的话。
“祖父和父亲倒是疼你。”杜云寻换好衣服,搂着范安阳道。
范安阳揉揉发痒的鼻子,“是疼你才对,一会儿用过饭,咱们来下棋。”
“不过去看昨天画的?”
“油还没干呢!你急着去瞧,就会忍不住要动手,先丢着吧!”
杜云寻皱着眉头,忍不住抱怨,“这画法是好,就是得等油干这点不好。”
范安阳笑着回他,“每一种画法都有其优缺点,就像人,有人喜甜,有人喜辣,若大家喜欢的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也是,既然这种画法得等油干,才好再上颜料,那就利用等待的时间,做旁的事吧!
让人把棋盘找出来,夫妻两灯下对奕也是件美事。
他们这里悠闲自在,杜云方房里却闹腾了起来,杜夫人得了消息气得不行,本来自己要过去,青青连忙提醒她。
“夫人,您别急啊!您得为肚子里小少爷多想想,外头下着大雨,别院里的路又高高低低,若一个不小心,有个万一的话,可怎么得了?”明知夫人肚里没孩子,还要说出这么一篇话来相劝,青青觉得自己脸皮子烧灼得厉害。
杜夫人一惊紧紧的扣住青青的手,“亏得你提醒我。”她这胎还要留着修理范安阳呢!怎能轻易让它出事!
“你去,看看那些死丫头在闹什么?”
今儿下大雨,杜相和大老爷早早就回府了,她们什么时候不闹事,偏挑今儿闹,难道是故意闹给杜相他们看的?
这会儿,她倒是没想到,可以利用这事让范安阳这当家人难看,只想到儿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常往外书房去见他祖父和父亲,要是这几个贱人坏了她的事,她肯定不会让她们好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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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女祸成灾
一阵滚雷轰隆而过,杜府别院外书房,杜相和长子正在看杜云寻的新画,这是他们小夫妻新学的画技,虽有股刺鼻的味儿,不过画作沉稳厚实,辽阔的天地苍茫合为一色,让人望之向往。
“可惜小了点,若是如画案这么大,这画给人的感动肯定要更加强烈。”
杜相手上这幅不过合掌大小,杜云寻原是要画大,结果他老婆给他钉个框,绷上画布,画完了就直接弄个框在上头,与大燕传统的裱画是大大不同。
大老爷瞧着眼热,跟他爹商量着,“不如让人钉几扇框,照样绷上布,让他们在上头作画,画完了直接弄成屏风。”
“是个好主意。”杜相点头,“别让他们误了皇上的正事就好。”
大老爷含笑应是,外头小厮来报,道是三少爷屋里的丫鬟打起来了。
打起来就打起来,丫鬟打架又不是头回见了,这等小事自有人处置,连范安阳都不必亲去关切的,怎么会报到他们父子跟前来?
父子两皆诧异,细问才晓得,杜云方的头被打破了!丫鬟打架打到把主子头给打破?
杜相让人把顾嬷嬷唤来,大老爷坐不住,要亲去探望,“急什么?等我问完话再说。”
顾嬷嬷早就将府里最近发生的事禀告给杜相,因此听闻杜云方屋里丫鬟打架,他立时就想到,会不会跟那几个不安份的女人有关。
顾嬷嬷证实了他所想。“三少爷屋里几个丫鬟争宠,闹得凶,三少爷不耐烦要走。那几个丫鬟仗着平日受宠扯着三少爷不让走。”
扯着扯着互相又打了起来,混乱中就失手打中了杜云方,杜云方是个娇生惯养的,就算是粉拳绣腿也受不住,尤其脑袋还挨了那么一下。
杜相摇头,“请大夫了吗?”
“请了,二少爷和二少奶奶都已经过去了。”
杜相颌首起身。与大老爷一起去了杜云方的院子。
廊下闯祸的丫鬟们跪了一地,抽抽噎噎的泣不成声。看到杜相他们过来,皆瑟缩成团不敢抬头,杜相看都没看一眼,就进杜云方的屋里去了。大老爷顿了下,交代管事媳妇们,“统统给我押下去,还嫌她们惹的事不多?”
管事媳妇立时动起来,二话不说就让人把这些丫鬟押下去,粗使仆妇们扑将上来,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些养尊处优的副小姐们给拖了出去,这些丫鬟们仗着杜云方娇宠,没少给她们这些仆妇脸色瞧。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整治她们,当然要好好回敬一番。
范安阳坐在屋里,听到外头的哭叫声。皱了眉头转头交代砚香几句,砚香遂领命而出,没多久外头就安静下来了,杜云寻看她一眼,并未开口。
杜相他们已知事情经过,看到犹昏迷不醒的杜云方。皆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触。
“大夫来了。”范安阳和杜云蕾从外间避到暖阁去,内室里只有杜相和大老爷。杜云寻在外间迎大夫。
大夫把了脉直言无甚大碍,头上挨的那一下不严重,严重的是丫鬟们打在他身上的几拳,让他肋骨裂了,还有些内伤。
杜相谢过大夫,杜云寻亲送大夫出去,大老爷问:“夫人呢?”杜云方是她的宝贝儿子,他受了伤还昏迷着,她竟然没有来?
仆妇们有些艰难的为杜夫人解释,什么天黑又下着大雨,万一滑倒,肚子里的孩子若有个闪失就不好云云。
杜相颌首,“她所虑甚是,当娘的知道孩子出事,岂有不担心的,她肚里揣着一个,又要挂心这个,肯定不好受,一会儿你亲去跟她说一声!也好安她的心,省得日后生个愁眉苦脸的孩子出来。”
“是,儿子省得了。”大老爷应诺,杜云寻冷哼一声,走到暖阁门前,“阿昭,我们回去了。”
“嗳。”范安阳乖巧的应声,丢下欲言还休的杜云蕾,“祖父、父亲,我们先回去了。”她朝杜相他们福了福,杜相点头交代他们走夜路千万要小心。
大老爷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杜云寻,待小夫妻走了,杜相才问:“复常怎么生气了?”
“您忘啦!当初他和云瑶出事,咱们连看都没去看一眼,云方不过让人砸了头,咱们却都到了。”
杜相为时已晚才想起,心有愧疚,“虽不是我们所愿,不过当年咱们确实做错了!怪不得他不信任我们。”说到这儿,杜相略苦涩的道:“有娘的孩子是宝,没娘的孩子是草。”
听到父亲感叹的话,大老爷面沉如水,父子两没有多待就走了。
他们走后,杜云蕾才从暖阁出来,盯着人把药熬好,侍候给她三哥服下,她才回房去。
杜云寻他们从杜云方院里出来,慢慢的踱回屋,范安阳可以感觉杜云寻情绪极不稳定。
“你在生什么气?”范安阳小声问。
杜云寻摇摇头不想说,范安阳抬头看他,灯笼的光很微弱,看不清人的表情,她也不纠缠了,挽着他的手,“回去喝碗热热的姜汤,咱们就睡觉去,天塌下来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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