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宁香云的眼神无意中扫过明月,“你们随我一同来吧。”
“请……”规规矩矩的方正高挥衣袖。
“请……”宁香云优雅回应,低眸流光,意蕴深长地在前方领路。
方正、秦锦绣和明月紧随其后。
“哎,等等我们,我们也去。”令狐秋牵着顾砚竹的手,着急地迎了上去。
当众人绕过平坦的石子路,来到一大片紫色的花海时,细心的秦锦绣发现,宁香云领的这条路,与当日陈叔送自己和方正下山的路略有不同。
那条路应该是被废弃的老路,而这条路应该是宁家内宅通往玲珑阁的新路。
两条路有交叉之处,但大半的路途是不同的。
最为关键的是新路只听到来自水流云在的溪水声,也见不到刻在水流云在悬崖上的绝世棋局。
但新路平坦干净,少去了老路反反复复的爬山之苦。
天上炎炎烈日,山林间凉风徐徐,冷热交替的驱使下,秦锦绣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众人纷纷停了脚步。
“怎么了?”令狐秋率先冲到秦锦绣身边。
方正更是关心地问道:“不舒服吗?”
“没有……”秦锦绣一边摇头,一边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好,难道真的病了?
秦锦绣忙解开背在身后的牛皮水囊,咕咚咕咚地喝起水来,希望能尽快补充体内丢失的水分。
善解人意的顾砚竹将鼓鼓的荷包递给秦锦绣,“方夫人,我有几颗解渴的话梅,你尝尝……”
“谢谢。”秦锦绣咧开小嘴,含了一颗酸酸甜甜的话梅在口中,顿时觉得好了几分。
方正看着秦锦绣红润的脸色,缓缓地长舒一口气。
柔弱的明月也接过秦锦绣肩上的水囊,“还是我来背吧。”
“好。”秦锦绣顿时发现,原来生病也有好处的,不经意间,又打了一个大喷嚏。
“看来路途劳顿,方夫人沾染了暑气。”宁香云指着前方的八角亭子,“不如,我们在那里歇一歇。”
“也好。”方正微微点头。
八角亭坐落在高处,周围视线极佳,放眼望去,刚好可以见到之前路过的花海和满眼的翠绿。
只是在翠绿之中,隐约又一处不和谐的颜色。
“咦,那是什么?”秦锦绣指着远处灰突突的一片树林,不解地问道。
众人也顺着秦锦绣所指的方向望去,纷纷疑惑不解。
宁香云顿了顿,凝神望去,微笑道:“那里是胡杨林。”
“胡杨林?”秦锦绣惊讶地张大嘴巴,“胡杨是北方树种,多在干旱少雨的沙漠地方里种植,这里怎么会有胡杨林,再说……”
秦锦绣不停的摇头,“胡杨是极为美丽的树种,这个季节多为金黄和艳红色,怎么会是灰突突的呢?香云小姐不会是说笑吧。”
宁香云缓缓站在朱漆柱子旁,“方夫人真是见多识广,在这江南之地,认识胡杨的人,并不多见,难道方夫人去过塞外?”
“没。”秦锦绣连连摆手,“我只是听旁人提及罢了。”
“哦。”宁香云微微颌首,“我并没有说笑,那里确实是胡杨林,只不过,谁也说不清,是何人所为,我倒是不知道胡杨到底是什么颜色,但这里的胡杨只在春季时,花白一片,而其他三季都是灰突突的,大概是因为水土不服吧。”
宁香云转过身来,“其实,平日里,我们都很少去胡杨林,只有子虔时常去捉些飞鸟玩耍,不过,他每次进去,都会迷路,总是走不出来,数月前,还差点被蛇咬伤呢。”
宁香云眸光氤氲,“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如今他已经化作白骨,而胡杨林依在,真是令人伤悲。”
“哦,原来是这样。”秦锦绣缓缓点头,沉思不解地盯着远方的胡杨林。
突然,阵阵阴风传来。
机警的令狐秋大叫了一声,“小心。”
话音刚落,几支飞箭不知从何处射了过来。
方正一个箭步环抱住秦锦绣。
秦锦绣心底温暖。
而令狐秋则将顾砚竹挡在身前,赤手握住了两支锋利的飞箭。
明月和宁香云早已吓得不知所措,四处躲闪。
就在瞬间,两支飞箭几乎同时射中了明月和宁香云。
“啊。”明月和宁香云双双倒在朱漆的柱子旁边。
“明月,明月。”秦锦绣挣脱方正的怀抱,俯身爬到明月身边,及时按住明月中箭的胸口,可是瞬间,双手便染满殷殷鲜血。
秦锦绣傻了眼,担忧地喊道:“明月,明月,你怎么样了?”
呼吸急促的明月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我,要随湘公子,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秦锦绣焦虑得流下眼泪,“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为你拔箭疗伤。”
“没,没用了。”明月的眼前渐渐模糊,双手不停的胡乱摸索。
方正也围了上来,为明月细细把脉之后,对着秦锦绣摇摇了头,意思是:一箭穿心的明月已经命不久矣。
“明月。”此时的秦锦绣内心充满自责,为什么要同意明月来危险重重的棋局山庄呢?是自己害了她。
秦锦绣悲痛万分,泪流满面,嘤嘤的低泣声,逐渐变大,直到最后,放声痛哭。
“别、哭。”明月突然间握紧秦锦绣的小手,断断续续地说:“琉月,琉月……”
秦锦绣依然哭泣不止,根本没有了解明月的心思。
而方正却意识到,明月似乎有话想要对秦锦绣说,急忙拉住明月的手,“你想说琉月什么?”
明月费力地喘息,不停的挣扎在生死之间,美艳的双眼转而直勾勾地盯着身边的宁香云,神色惊恐。
手臂受伤的宁香云也急忙爬到明月面前,大声地哭哭啼啼,不停地重复:“明月,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什么?”
明月不停的说着模模糊糊的话语,根本听不出说些什么。
宁香云更是不顾鲜血直流的手臂,悲伤地许诺,“明月,你放心,我会将你和大哥埋葬在一处,这样,你们在阴间也能相伴,也了却你的一桩心事。”
明月突然安静下来,不再胡言乱语。
却直直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油黑的瞳孔缓缓放大,下一刻,已经没了一丝声息。
“明月。”秦锦绣握着明月微冷的双手,盯着鲜红的血迹,悲恸的喊声传遍山谷。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水落(二)
此时,飞箭停了,八角厅内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道。
“香云小姐。”安然无恙的顾砚竹俯身唤着处于昏迷中的宁香云。
“她只是惊吓过度,不碍事。”方正仔细为其包扎伤口之后,低沉地说道。
“真是谢天谢地。”顾砚竹松了口气。
发鬓凌乱的令狐秋气愤得将手中的箭掰成两节,“真是胆大妄为,我去追。”
“算了,穷寇莫追。”秦锦绣抹了把眼泪,一脸决然地说。
“哎,刚才真是好险,你们来做什么?”令狐秋抱怨道,“如今棋局山庄内危险重重,若是遇到紧急情况,我自会带着砚竹逃离,而你们一来,我一个人救三个人,还是有点麻烦。”
“放心,我们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牢大侠费心。”方正黑着脸。
“好,那我就放心了。”令狐秋感觉这次方正总是怪怪的,好像对自己不大友好,不对呀,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县太爷?
温婉的顾砚竹急忙从中打着圆场,指着浑身血污的明月和昏迷中的宁香云,“你们都少说几句,当务之急是如今我们怎么办?到底是谁想对我们痛下杀手?”
“宁庄主?”令狐秋理了理凌乱的发鬓,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不会,如果是他,他为什么会对亲生女儿下手。”方正径直反驳。
“那是谁?”令狐秋懊恼地追问,“能在棋局山庄神出鬼没,接连痛下杀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倒未必。”秦锦绣紧紧盯着远处的胡杨林,“棋局山庄地广人稀,尤其是这后山,若是想藏个人,倒也不难。”
秦锦绣又低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宁香云,“如今看来,凶手的目的就是针对宁家人,先是天意示警的石碑,又是宁家人接连死去,此人一定与宁家有血海深仇。”
“陈叔?”方正脸色微变地看向秦锦绣。
秦锦绣低头不语,陷入沉思。
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陈叔的确有重大的嫌疑,毕竟陈叔那日语重心长的话,不像是编造的。
但是陈叔真的想来寻仇,也只是针对宁家人,根本与柳师傅和琉月无关,难道之前的推测都是错的?
秦锦绣不甘心地轻轻闭上明月的双眼,内心连连地说了声:“sorry,sorry。”
顾砚竹却不解地说道:“不会吧,陈叔忠厚老实,对宁庄主忠心耿耿,怎么能对宁家人痛下杀手呢?再则……”
顾砚住低吟,“不对呀,我们与陈叔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杀我们?”
“他不是要杀我们,是要杀她。”丢失了绢帕的令狐秋指向昏迷中的宁香云,又惋惜地看了看死去的明月。“哎,真是天意弄人,绝世佳人却替人枉死,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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