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必须要看一看。
打定主意的秦锦绣顺眼看向方正,方正低沉点头,会意不语。
而明月却扬起手臂,一语惊人地说:“这是湘公子寄来的,随着这份信函寄来的还有月浓花坊的地契,信上说,他已经彻底接手棋局山庄的大小生意,但是他不愿意经营烟柳生意,便将月浓花坊转给了我,只不过,我每年要拿出花坊盈余的一半银两,捐助给附近的大小寺庙,当作佣金。”
“真的吗?他如此慷慨?”秦锦绣疑惑地看向明月。
“你们不了解湘公子。”明月坦言,“湘公子性情温润,博学多才,视权钱为身外之物,没有丝毫富家公子哥的作派,虽然不善言谈,显得有些笨拙,但正是这一点吸引了我,因为只有这样的男子,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明月眼中闪过失落,盯着信函,“他在信中说:处理完几件重要的事情之后,就永远的离开喧嚣的尘世,但至于去哪里,他并没有多说。我心中总是隐隐不安,近日更是失魂落魄,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他内心的想法。”
明月紧紧抓住秦锦绣的手,“方夫人,你看待事情总是自己独特的想法,你告诉我,他口中所说的永远离开,是不是不好的征兆,方大人,你们告诉我,棋局山庄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月。”秦锦绣深切感受到明月心中的焦灼,不由得陷入深深的同情中,只是,如何告诉她残忍的真相?秦锦绣还是深埋于心。
“方夫人。”明月依旧满脸殷切的唤道。
秦锦绣实在无法面对浑身伤楚的明月,只能轻轻叹息,默然地低沉地抚慰:“其实,所有的一切你早已经猜到,何必再自欺欺人,实不相瞒,我们得到来自棋局山庄的消息,他们说:宁子浩,死了。”
“死了?”明月嗖的一声站立起来,瞪圆双眼,不停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会死呢?”
“明月,你要节哀顺变?”秦锦绣搀扶住摇摇晃晃的明月,“我们会马上动身,前往棋局山庄。”
“我随你们一同去,我要见他最后一面。”明月紧咬着红艳的嘴唇,面如死灰地说。
“这……”方正盯着桌案上的信函,犹豫不决。
“好,毕竟多个人便多个帮手,对我们破案还是有力的。”秦锦绣倒是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多谢方夫人。”明月已经泪流满面。
“那你快些安顿好花坊,我们在城外的碧云亭等你。”方正低声说。
“嗯。”明月伤心地点点头。
秦锦绣和方正悄然无息地离开花坊,出了城门。
“真没想到,看你表面老实忠厚,心眼儿还挺多的。”扶着碧云亭里的栏杆,向远处眺望的秦锦绣揶揄地看向方正,“三言两语竟然逼迫明月说了实话。”
方正坐在亭中的石凳子上,有节奏地敲打石桌,慢悠悠地说:“彼此,彼此,你对她,不也是早有疑惑吗?今日,只不过是借我的嘴说出来而已。”
“算你聪明。”秦锦绣对方正翘起大拇指,“此举真是高明,高,实在是高。”
“承让。”方正丝毫没有客套,反倒是明朗地应下了。
“呃。”秦锦绣空空地啪嗒啪嗒小嘴,抬起手臂,遮了遮隐隐约约的日光,独独囔囔地说:“我说,县令大人,你能不能谦虚一点呀。”
方正浅浅微笑,“和你相比,我已经非常谦虚了。”
“哪有……”秦锦绣不好意思地甜蜜回应,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小女子的娇媚神色。
方正的脸颊上露出一道迷人的笑弧。
“真没想到,宁庄主竟然是月浓花坊背后的金主。”秦锦绣喃喃自语。
方正的眼神也变得幽冷,高深莫测。
秦锦绣轻轻转过身来,凝神问道:“你说,宁庄主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不会是金盆洗手的江洋大盗吧。”
方正漠然地摇摇头,缓缓从怀中取出半块残玉,迎着明亮的阳光,仔细地看着。
“这到底是什么字呢?”秦锦绣也凑向前去。
“如果这块玉佩真的是宁子浩以湘公子之名,送给琉月的信物,那就说明,这块玉佩出自棋局山庄。”方正将残玉放在秦锦绣的手中。
秦锦绣也认真地看了看,“你的意思是说,这块玉佩非常重要?”
方正拂袖而起,迎着微微的山风站立亭内,细细解释道:“自古有君子爱玉,以玉示人的习惯,玉佩各有不同,都代表着所佩戴之人的身份,就宛如天子。”
方正拱起双手,神色郑重,“天子所佩戴的玉佩都以龙纹装饰,皇后所佩戴的玉佩都以凤凰神鸟装饰。而富庶的乡绅家所佩戴的玉佩都与整个家族有关,或是姓氏,或是整个家族的图腾,总之,这块玉佩就是解开宁庄主身份的关键。”
“你是状元之才,难道也不认识这玉佩上的字?”秦锦绣晃动手中的玉佩,笑眯眯地问着方正。
方正盯着玉佩,低沉地回应,“我只是不敢确定,如若真是如此,那此事事关重大,恐怕……”
“是外族?”秦锦绣一语道破。
“你怎么知道?”方正震惊地看向秦锦绣。
“这不是汉字,又类似汉字,所以,我才会认定玉佩或许是出自外族。”秦锦绣语调偕婉,“之前我们总是找不到盗墓案和花坊血案的作案动机,如今看来,此事若是牵扯到外族,那真是关系重大。”
方正微微点头,钦佩地说:“的确如此,如果宁庄主真的出自外族,那整个棋局山庄便是外族的秘密据点,水流云在的秘密,更为重要,如今外族与我朝兵戈暂止多年,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恐怕外族的皇帝也是心知肚明的。”
“那我们是不是要上报朝廷?”秦锦绣紧张地挑眉。
“不行,”方正摇头,“单单凭借半块残玉,不足以让人信服,待等到水落石出之时,再报不迟。”
“好,如今当务之急,是寻到另外半块残玉。”秦锦绣陷入沉思,“或许棋局山庄里的人认识此物?”
“陈叔?”方正和秦锦绣异口同声,显然想到了一处。
“对。我们可以去找陈叔,一问究竟。”方正笃定地说。
“嗯。”秦锦绣微笑地颌首。
他们正在逐渐的接近尘封多年的真相。
迎着和煦的清风,聆听着山林间的鸟啼,方正和秦锦绣并肩伫立在碧云亭内,眼神纷纷停留在缓缓驶来的马车上。
第一百一十六章 身份(二)
三人在碧云亭会和之后,便马不停蹄地一路前行,最后,终于赶在棋局大赛召开的前两日到达了棋局山庄。
秦锦绣和方正仔细斟酌商议后,选择从侧门入内,故意避过了守护森严的正门。
此时的棋局山庄凄凉冷清,处处散发着寒意。
三人神色凝重地走向玲珑阁。
玲珑阁的空地内,人头攒动,围着一大群人,所有人都焦灼不安,面带怒气,纷纷都围在玲珑阁的空地上,情绪愤慨激昂。
“这是……”见过大场面的明月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秦锦绣安稳过悲伤的明月,与方正默默地对视。
确定彼此的心意后,两人将关切地眼神双双看向人群,静静地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喧闹。
“宁庄主是什么意思?我们是来参加棋局大赛的,不是来给他们宁家披麻戴孝的。”一位高挑体壮的书生愤愤而语。
“是呀,高兄说得对。”另一位身着青衫的书生,随声附和,“这披麻戴孝本就是晦气的事情,再说宁子浩与我们非亲非故,如此年轻,又都是同辈,虽然他是枉死,那也不能让我们给他披麻戴孝?”
“对,我们不给他戴孝,若是真的顺应了宁庄主无理的要求,如何对得住家中的高堂父母?”人群中传来怒声的痛斥,“真没想到宁庄主自诩仗义,心智却如此糊涂狭隘。”
“对,我们的父母健在,万不能给宁子浩披麻戴孝。”赞同的声音彼此起伏。
“不能给天下读书人丢脸。”
“对,”
……
“不行,不行。”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出一位身材瘦小的书生,不停地擦着头上的热汗,焦虑地说:“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忘记了李玄兄的下场吗?宁庄主连丧两子,已经迷了心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为了大家的安全,还是快散了,散了吧。”
“威远兄,难为你的名字中还有一个威字,竟然如此害怕宁家人,对宁庄主顺从妥协。”青衫公子竖起横眉,“今日当着大家的面,你说说看,到底收了宁庄主什么好处?”
“哎呀,冷公子。”王威远垂头丧气地回应,“你们都知道的,我出身寒门,宁庄主根本不待见我,我怎么会对他妥协?”
王威远面带忧虑,“我是为大家的安危考虑,你们想想,如今凶手或许就藏在我们中间,若是我们这么一闹,岂不给凶手可趁之机?宁子浩和李玄不是白死了?所以,我们还是协助宁庄主早日找到凶手,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也是功德一件啊。”
王威远缓缓摇头,唉声叹气,“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又何必拘于小节?为了伸张正义,而委屈一时,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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