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汪弘洋他们虽然早已成家,但身份地位不同,有些细节上的东西不好确定。
陈佑甚至想着要不要去找冉益谦,通过他找一个熟悉婚礼流程的老吏来指点指点。
听到陈佑的回答,冯道先是眉头一皱,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恍然笑道:“却是我的不是,明日让你几个嫂嫂去帮衬一把。”
师父师父,为师为父,陈佑自家没有年长女性,此时老师提出要叫儿媳们帮陈家准备婚礼,陈佑自没有拒绝的道理:“如此,还要麻烦诸位嫂嫂了。”
冯道点点头:“虽说有些不厚道,但以你的身份,庞家那个小子却不太好充当尊长,这事我若是不管,也没人能管了。”
陈佑听了,无奈一笑。
冯道嘴里的庞家小子,就是陈佑的叔父庞礼,今年已经四十七。
但没办法,冯道比他大了二十多岁,称一声小子别人也无话可说。
陈佑的这门亲事,从一开始就是冯道在操持,毫无疑问,婚礼上担当尊长的也就是冯道了。
翌日,常参朝请假未去,陈佑睡到卯正才起,早几天他就同李疏绮约好了今日同去相国寺。
今天正好是相国寺每月开放五次的万姓交易,虽不似几十年后那么热闹,但也不是平日里可比的。
一年多没见到自己的未婚妻,陈佑当然要穿得正式一些。
实际上这时候除了官服,大多数衣服都差不多,也就材质和颜色花纹的差别罢了。
今天他穿了一件靛蓝色长袍,腰带、佩囊的颜色则要稍微浅一些,总体看起来比较稳重,但又没那么死板。
抱着盘儿作弄了一会儿,陈佑将咯咯直笑的小婴儿交到五松手上,神情严肃道:“五松,你可得看好了啊!”
小道童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抱住盘儿,一边用手挡住盘儿试图拔出他头上发簪的小手,一边抱怨道:“说好了让我去看看万姓交易的。”
陈佑哈哈一笑,戏谑道:“你说你一个小道士,到和尚庙里去,不怕被打?”
五松神情一窒,嘟囔两句,乖乖抱着盘儿朝他自己的小院走去,负责照顾盘儿的女使连忙跟上去。
陈佑笑着摇摇头,心情大好。
本来他还对如何面对南桑有些挠头,经过刚刚这事,终于平静下来,将此事暂且搁下。
没办法,总不能让他去对南桑说“我要去见未婚妻了,你在家好好照顾儿子”吧?
陈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们,如果没有强大到心安理得的神经,最好不要在娶妻之前就生孩子。
在数名家兵护卫之下,陈佑骑着马前往相国寺。
家兵只是习惯性称呼,正式称呼唐为防、仗身,宋为随身、傔人,现在官方没有新规定,叫啥的都有。
这类元随护卫,都是国家财政养着的,同时有人数限制。
陈佑在锦官府的时候可以组织一个两百余人的亲卫队,反正挂在府兵名下,也没人会说什么,但回到汴京,就只能留下二十多人。
愿意跟陈佑回京的有两种人,一是忠心耿耿,跟在陈佑身边哪怕没官职也可以;二是没有进取心,宰相门前七品官,身为陈佑的护卫,既安全,身份地位上也比一般人高,何乐而不为?
当然了,换成你我,肯定是首选第一种人,陈佑自然也不例外。
至于其它不愿回京的,自有一番安排。
一路来到相国寺外,身上已经满是汗水,形象什么的,早就丢了,毕竟夏天,就是这般不好。
此时日头渐起,陈佑一行人寻了一个冷饮摊子,一边吃着冷饮,一边等。
陈佑手中冰沙尚未吃完,李疏绮乘坐的马车就到了。
将手中冰碗塞到一个家兵手里,用湿巾擦了嘴、手,又整理了一下衣着,这才迈步上前。
即便这一年通过书信交流,两人似乎很熟悉来了,但这次只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陈佑不由有些紧张。
马车正好在他面前停下,紧接着一个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女使下了马车,喊了一声:“是陈官人。”
陈佑笑着点头示意,那晓得那女使根本没看他,喊了一声之后自顾自搬了一张竹凳放到车辕边上。
好在还是有人在乎陈佑的,不等女使放好凳子,一个绿衣小童就从马车内钻了出来:“姑丈!”
喊声未落,绿衣小童李益就扑到了陈佑身上:“有没有给我带好玩的回来啊?”
陈佑脸上笑容僵了一僵,摸了摸李益的脑袋正要开口,李疏绮已经掀起障尘要下马车。
顾不得同李益玩闹,陈佑连忙挣开他,快步上前扶住李疏绮。
手臂受力,李疏绮顿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陈佑,脸上泛起红晕:“小乙在这呢!”
“无事。”见李疏绮并无忸怩,陈佑笑道,“我来扶你,任谁也无话说。”
李疏绮轻轻哼了一声,大大方方的下了马车。
她那女使十分知趣地站在一旁,只有李益在一边委屈叫道:“姑丈说好回来陪小乙玩的!”
陈佑还没开口,李疏绮就敲了一下李益的脑袋:“别捣乱!”
不理会捂着脑袋叫疼的李益,她十分无奈地看向陈佑:“小乙听说今天来见你,就非要跟着。”
陈佑闻言,只得道:“跟着就跟着吧。”
说着,笑眯眯地看着李益道:“小乙你今天可要乖乖的啊。”
第二百七十四章 日常寡淡多如水(三)
明明是盛夏时节,李益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哦了一声,老老实实拉着女使的衣角跟在陈佑和李疏绮身后。
陈佑笑了笑,忍不住朝李疏绮一挑眉,以为表功。
“就会吓唬小孩!”李疏绮轻轻打开陈佑的手,转身摸了摸李益的脑袋。
只是她脸上的笑意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陈佑笑道:“我们进去吧?”
李疏绮点点头,车夫自引着马车等到一旁,一个健仆跟在陈佑等人身后,陈佑的家兵也分出两个随行护卫。
人流量大,又有女眷,还是有人护着比较好。
情人间的甜蜜交流就不多说了,黄昏时分,陈佑将李疏绮送到李府门口,眼看她即将进门,突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三娘你今天很美。”
李疏绮愣在门口,随即啐了一口:“你也不知羞。”
说完,便急忙进门,原本拉在手里的李益也被她丢下,扭头看看快步离去的李疏绮,又看看咧嘴直笑的陈佑,李益一脸茫然。
李府内,李明卿正在中庭漫步,看到李疏绮匆匆走过,不由问道:“三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啦!”李疏绮也不停下,抛下这一句就迅速转过墙角朝自己房间行去。
李明卿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道:“年轻啊!挺好!”
感叹一句之后,继续哼着小曲走中庭内转悠。
走了几步,他突然反应过来:“哎!小乙呢?不是跟着一块去的吗!”
“我不看好!”
政事堂内,刘承泽瞪眼竖眉,丝毫不相让。
江夏青看着他,缓缓道:“这在锦官府已有成效,非是刘相公你一句不看好就能抹掉的。”
“成效?”刘承泽轻蔑一笑,“岂不闻苏乐天废除此法,锦官府士庶欢欣鼓舞,呼为善政?”
“呵!”江夏青也懒得跟他争,直接转向冯道:“冯公以为如何?”
刘承泽面色一僵,冯道是陈佑的师父,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哪知冯道却没有直接说自己的看法,而是问江夏青:“箬笠是管钱粮财税的,锦官府去年夏税秋税有几何?”
江夏青闻言,思忖一阵后答道:“好叫冯公知晓,锦官府去年上供夏税合十四万缗,秋税合十七万缗。”
一年上供税收三十万缗,对锦官府这样的州府来说,说不上多,可也不少了,毕竟留州的那部分税收没算上。
“今年夏税如何?”
“今年夏税尚未抵京,苏乐天奏章中言有九万缗。”
“九万缗,也不少了啊!”冯道感慨一声,随即看着阎俊臣问道:“良秀,苏逢吉是五月到任的吧?”
阎俊臣负责官员升迁任免,州府主官交接之后都会文书报知吏部和政事堂,是以冯道才这么问他。
不过大家别以为阎俊臣在官员调动任免上有多大权力,现在的吏部尚书李明卿自己就是参政,又背靠着冯道,不是阎俊臣能随便拿捏的。
“正是。”阎俊臣面色平静地点头,“说是五月初,正是征收夏税之前。”
“那么,这短短一个月,夏税怎么就少了五万缗?”
冯道神情温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与迷茫:“箬笠你知道原因吗?”
江夏青嘴角一抽,随即低头道:“我不知,不过刘相公想来会知道。”
“哦?”冯道又看向刘承泽,“雨润能否为老夫解惑?”
“老夫”二字一出,这老前辈的气势就起来了。
刘承泽面色青一阵红一阵,端坐椅上垂首不语。
还能是什么原因?不就是他口中那些欢欣鼓舞的士庶做出来的事嘛!
自古以来,如果一项政策被行业鼓吹夸赞为好政策、利于发展的政策,不说绝对,但十次有八次都是利于那些“行业精英”分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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