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惜水沉默了许久,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听李知诰一席言,也不难猜测整件事会以怎么结局收场,迟疑的问道,“他们到最后有可能会胁迫大哥交出兵权,以安抚韩谦?”
“你们这时候大概也知道,为什么必须是我要去脏这个手的道理了吧?”李知诰长叹一口气,问道。
“……”邓泰愣怔的站在那里,他这时候才真正明白李知诰如此安排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也就是说,不管李冲是否有问题,他们扣押十数军卒审讯下来的结果,一定要能够“证实”李冲有问题。
这样才能给韩谦一个“交待”;而韩谦倘若还拿这事发难,他们也才能撇清关系。
姚惜水待想说事情未必会有如此严重,但转念岔想到另外一件事,心想大哥或许还有另的考虑,便没有再吭声说什么。
……
……
李普还没有被追责,权高位重,即便不掌兵权,但在大营也有独立的小营驻辕,身边有数十扈兵伺候、护卫安全。
别人也不得擅闯他的营帐。
他暂时放弃渡江回金陵的计划,但回到驻辕也无所事事。
他更不知道韩谦那边要将这件事闹得什么程度才愿意收手,而李知诰面对棠邑兵几乎可以说公然的武力胁迫,表现又太过软弱了。
他同时也不清楚这事传到金陵之后,太后、陛下及沈漾等人会有怎样的反应,一天下来,心情也是烦躁得不行。
李冲也是坐立不安。
他想鼓动李秀、李碛一起给李知诰施压,释放被扣押的那十数名军卒,但李秀、李碛对他却不理不睬。
他几次派人去大营打听消息,也被无情的挡了回来,只知道苏红玉、姚惜水午后乘船返回金陵去了。
苏红玉、姚惜水敢乘船返回金陵,但他们犹是担心在江上遇到叙州水营的巡营会被扣押,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将夜时,李知诰才派人过来:“国公爷,督帅有请你与李都将等人到牙帐商议事情。”
“他翅膀不是早硬了吗,有什么要找我商议的?”
李普心里窝着火,不愿意动身去见李知诰,最后还是李冲心里悬着事,劝他父亲以及李秀、李碛一起赶去大营。
待到李知诰他们赶到大帐,看到溧阳侯杨恩以及在杜崇韬之后接任左武卫军都指挥使的周数等人像是刚刚被李知诰召唤过来,李冲实在不知道这时候有什么事情要商议的。
李知诰坐在主案之后,正跟杨恩、周数说着事情,看到李普、李冲走过来,欠着身子请他们入座,才直接进入正题,阴沉着脸,说道:“这么晚将大家召集过来,是有些事要冲弟当面跟在座的众人说个清楚……”
“有什么事要我说清楚的?”李冲心虚的问道。
李知诰挥了挥手,示意邓泰将三名血肉模糊得都快看不出人形的军卒拖进大帐,说道:
“十数军卒与冲弟历经劫难,逃归舒州,原本是幸事,但这些军卒在背地散播谣言、乱我军心,实在可恶。而我想这些军卒会做出这样的事,必定藏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居心,亦或是受到什么蛊惑,便着邓泰将他们抓住审讯了一天。现在能确定柳岳、柳山兄弟二人,从钟离城杀出重围时,曾为梁军捉住,也是梁军有意纵归为间。而军卒周老山从钟离城逃到龙游湖东岸时曾藏身苇草之间,无意看到冲弟在突围时落马为梁军俘获、身边亲卫也为梁军尽数斩杀,其他人则是藏在洪泽浦的草泽,最后被冲弟你联络上一起逃回来——冲弟,你要明白,你能不能洗清嫌疑,接下来你要在杨侯爷面前说的话最为关键。倘若你有什么隐瞒,不要怪为兄大义灭亲,不讲情面……”
“李知诰,你畏韩谦如虎,不念手足之情,好,你要将我送给韩谦作个交待,”李冲跳也似的站起来,摘下腰间的佩刀,朝李知诰当头扔过去,“你此时便杀了我,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也好叫天下人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看看我们李氏这些年养了一个怎样的白眼狼!”
“人证在此,但也不能说明你就一定有问题,后续诸多事还要请你配合杨侯爷审问,你要真没有问题,天下也没有人会硬说你有问题……”李知诰偏头闪开李冲当头扔来的佩刀,古井无波地说道。
四名侍卫走到李冲跟前,抓住他的手腕、摁住他的肩膀,强迫他坐回案后,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对他进行讯问……
第五百六十八章 选择
李冲坐在案前,手撑住长案才没有叫自己瘫倒下去,脸色惨白,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随他赶回舒州的军卒之中,竟然有人看到他被梁军捉住的情形。
这也使得他之前的说辞,错漏百出。
当然,更令他绝望的,是李知诰铁了心要揭穿他的行径,而十数逃归军卒皆在李知诰的掌控之下,他既便能编造说辞替自己辩解,也完全经不起推敲、质疑。
“你这孽子,李家满门忠烈,脸都被你丢尽了!”
看到这一幕,李普怎么还不清楚事情的一切?
他气得浑身颤抖,站起来抬脚就朝儿子李冲当胸踹去,将李冲踹了一个四脚朝天,之后才将铁青的脸转过来,剐也似的瞥了李知诰一眼,长叹了一声,满腹怨恨地说道。
“你的翅膀到底是长硬了,我们这些没用的家伙,是该给你腾出位子来了。”
说罢这话,李普便径直朝营帐外走去。
李碛犹豫了一下,看到李秀手撑着长案起身,也随之起身离开,却是懒得多看李冲一眼。
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目睹李冲被梁军捉拿住的情形,但他们当时杀出钟离城突围时,亲眼看到埋伏于芽山脚的玄甲骑杀出之际,李冲怯于与敌死战,第一时间选择往东南缺口方向逃去。
当时要不是高承源死命相搏,要不是韩谦刚好派一队精锐接应,不仅水师残部会全军覆灭,他们的侧翼也极可能会受到玄甲骑的突袭。
李冲畏敌怯战之事不提,但倘若李冲当时没有战死或被俘,也应该是往东或往东南方向杀出重围。
第一是李冲在惨烈的战事之中,没有伤病缠身,以他的身手,孤身一人想要穿过敌军的封锁线不会太难,不应该在洪泽浦及石梁县境内滞留那么久。
第二,即便他所遇极其不幸,藏身之地的外围皆是敌军侦骑,一时无法脱身,但待敌军的围捕松懈下来后,以李冲贪生怕死的秉性,哪怕是直接进入淮东境内求助于信王杨元演,也不大可能会反过来冒险从寿州军控制的腹地穿过,直接赶到舒州来跟他们会合。
李秀、李碛二人其实是早就怀疑李冲的逃归是有疑问,但亲亲相隐,他们没有提及这些疑点,甚至为了昌国公府的颜面,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李冲怯战畏敌之事。
而李普此时拂袖而去,他们也明白叔父(父亲)心里多少有怨恨李知诰的“大义灭亲”,怨恨他未替李冲遮掩。
要不然的话,仅仅确认两名军卒为梁军收买,就已经足够给韩谦一个交待了,没有必要将昌国公府的颜面血淋淋的都揭开来。
虽说眼下的情形意味着昌国公府事后会受到朝廷更严厉的追责问罪,但李秀、李碛作为昌国公府的子侄,此时也只能随同一起离开。
这便是孝道,由不得他们与昌国公府划清界线。
不过,周数等原属于昌国公府一系的将领,这一刻却是坐在原处岿然不动,只是低着头不去看李普离开时怨恨的眼神。
李冲逃归舒州,放纵军卒散播不利于黔阳侯的言论,他们都有所耳闻,却没有声张,也是指望能在朝廷追究水师及右神武军覆灭罪责时,他们能少受些牵连,毕竟李普上书建议水师奔袭洪泽浦时,他们都是附从支持。
同时,他们心里多多少少也巴望着昌国公府这棵参天巨树不要轻易倒下。
而眼下看来,昌国公府这棵参天巨树注定将轰然倒下,他们怎么都不愿跟着昌国公府一起埋葬。
杨恩看着近乎瘫倒在地的李冲,心里也是微微一叹,跟李知诰说道:“是不是暂时将李冲收监于大营,待奏明陛下后再行处置?”
“杨侯爷既然这么说,那便将他收入监中,但奏明陛下之事,还要请杨侯爷辛苦一番……”李知诰朝杨恩拱手说道。
“好的,我这便回去草拟折子,待李侯参详无误,明日一早便派人将折子及案犯都送入京中受审。”杨恩点头答应下来。
所谓亲亲相隐,不管怎么说,李知诰都不能公开进奏其继兄弟李冲通敌之事,再大义灭亲,最多也只能做到密奏其事,由朝廷另行指派官员过来追究其罪。
杨恩则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他直接上参劾折子,将奏折及李冲等人一起送往京中,便能少掉许多周折,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平息掉这起事端。
李知诰脸沉如水的示意侍卫将死狗一样的李冲以及三名用刑后血肉模糊的嫌犯都拖下堂去,杨恩以及其他将吏见没有其他事情,也都暂且告辞各回营帐。
唯周数、邓泰还留在大帐之内。
周数与周元弟兄二人,早年崛起营伍之间,与李知诰、柴建、陈铭升等人都在李遇帐前为将,李遇放弃兵权,归隐山野,他兄弟二人便自然而然投效到信昌侯府李普帐前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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