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那目光幽深阴冷,像是传说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黔司年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想问,我凭什么代表敏行做决定,因为这是一个企业的正常选择,是企业得以生存和发展的底线。”
黑舒明心里满是不屑,但他喉咙发涩,半个音节也说不出来。
“还有最后一件事,关于我父母的事。”黔司年敛了笑意,“他们对于自己儿子的为人清楚得很,对那些扑风捉影的谣言也清楚得很,白的成不了黑的,黑的也成不了白的,你告诉我,他们的事情和江凌有什么关系?你想好了再回答,我想,敏行的法务部应当不是吃素的。”
黑舒明心里一颤,疯狂地摇头,“没……没有关系!我瞎说的,都是我瞎说的!”
江凌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直到听到黔司年说到自己的父母,身子才动了一下,钝痛和内疚扯着他的心脏,让他不敢去看黔司年的脸。
“话说到这也差不多了,那么,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让保安进来,把你‘请’出去?”黔司年就像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他像看蝼蚁一般看着黑舒明,想了想又说:“还是你自己滚出去吧,为了你这种人叫保安上来,挺浪费的,保安很忙。”
黑舒明还没缓过神,就听一直站在黔司年身后的江凌开口了:“说了让你滚,愣着干嘛。”
逐客令比击杀令更令人胆寒。
黑舒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直到出了敏行的大楼,才颤颤巍巍掏出手机,带着哭腔拨通了一个号码,“妈……妈!我这次真的要完了,我、我有个把柄落到了别人手里。”
黑舒明心里清楚,他交给江凌的那个“海外报税方案”比当前的热搜词条更致命,这是真真正正的红线,江凌就是故意引他上钩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黔司年,那江凌肯定早就想好了对策,不计后果地要置他于死地。
还tmd是个情种!黑舒明在心里破口大骂,握着手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恐惧的泪水糊满了一整张脸。
办公室里。
江凌始终不敢去看黔司年的脸,低着头佯装忙碌。
黔司年任他忙了一会儿,喝了一杯温水平静心情,才开口:“江凌,你是不是没听懂我说的话,还是说,你压根不在乎?”
“我没有不在乎!”江凌倏地抬头,“我——”
“哦。”黔司年指了指墙上的电子钟,“我刚才就说了,饿,你要让我饿到什么时候?”
江凌哪敢让堂堂黔总饿着。
十分钟后,俩人驱车去了一家私房菜。
中午车流量小,江凌几乎是踩着限速一路狂飙,顺便还给店家打了个电话:“对,开个包间……要道粉蒸牛肉、两个素菜,主食……有没有龙抄手?再要个水煮鱼……现在就做,我们到了就吃……”
黔司年静静地听着,心里有一点暖。
到了地儿,果然看到包间里已经摆好了菜,每道菜都用泥炉煨着。江凌让人撤掉炉子,把筷子递给黔司年。
黔司年接过筷子,江凌突然开口:“对不起。”
黔司年愣了愣,“这又是闹哪样?”
江凌终于抬起头,直视着黔司年的眼睛,“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负责任地离开,让你背负了那些骂名,最后造成那样的结局。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一直拒绝我了,你即便恨我,也是应该的。”
黔司年轻轻地叹了口气。
江凌继续说道:“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我觉得很抱歉,虽然我没有资格这么做,但是……如果你同意,我想去给他们道个歉,如果不同意也没关系……”
江凌在桌下攥紧了手心,很紧张。他知道,就算现在黔司年跳起来,打他一顿,都是他该受的,但是黔司年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这种平静让他觉得喘不过气,像是有人拔掉了他的氧气瓶,他憋的快要死了。
“好吧,既然说到这里,那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黔司年放下筷子,“我其实从来没有怨过你,老俩口的事与你没关系。”
江凌摇摇头,“不,我知道和我有关。”
黔司年像是在斟酌措词,沉默了一会,才说:“这么说吧,医院有白纸黑字的死亡证明,我认识字,也看得懂,你没必要、也无需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江凌一怔,“可是黑舒明说……”
“他说你就信了?”黔司年嗤笑一声,“你刚才有句话说得不假,我一直在拒绝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你和四年前一样,以为谈恋爱就是肉/体/享受,江凌,你还没搞清怎么承担伴侣的责任呢。”
江凌一时哑然,他确实很享受并且留恋和黔司年疯狂时的感觉,但是——
黔司年向后靠到了椅背上,翘起一条腿,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重新看向江凌,“现在我就告诉你,如果是个合格的伴侣,会怎么做。我猜,四年前你离开是为了发展敏行,说白了就是为了事业抛弃感情,如果你真把这段感情当回事的话,你会与我商量,暂缓我提出的‘见父母’计划,你以为我会阻止你回去,把你硬硬地拴在身边吗?”
黔司年直接给出答案:“我不会的,我会支持你,哪怕是异地,我都接受。”
这一字一句说得江凌无法反驳。
黔司年稍稍放缓了语气,“而我也有错,咱俩的关系始于肉/体/满足,从一开始就没有建立正向的交往,我甚至都没有弄清楚你究竟是谁。不过好在我吸取教训了,以后再谈恋爱,我会谨慎一点。”
江凌咬着嘴唇沉默半晌,点头承认:“是,当年的我十分幼稚,以为你提出见父母,就是要把我留在南城,正好那个时候我的父亲同意让我着手尝试新能源,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是个不懂得承担责任、且不合格的伴侣。”
黔司年挑了挑眉,“嗯,自我认知很正确。”
紧接着,又一针见血地说:“所以你根本没有那么喜欢我,这几年你找不到一个契合的床伴,就来吃我这颗回头草了,仅此而已。”
江凌猛地摇头,他想说,不是的,他喜欢。
分手之后,他没再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半点儿兴趣,研发遭遇瓶颈的时候,开车等待红灯的时候,甚至失眠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只有黔司年。
因为被黔司年养了一年,所以他自尊心作祟,想着等自己有了资本再回去,再告诉黔司年,自己也能养他。可是后来他发现黔司年把他的微信删了,黔司年并没有如他想象那般在原地等着自己——因为自负他把人弄丢了。
他还想告诉黔司年,分手之后的第一年春节,他曾回南城找过他。那天是正月初五,也是个情人节,他到黔司年小区的时候,看到黔司年和一个女生走了进去,这件事直到今天都在他心底藏着。
江凌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会做给你看。”
黔司年有些诧异,在他的视角里江凌只是跟自己玩玩,玩玩有必要摆出这么视死如归的表情吗?
饭店的老板敲门进来,客气地问:“江总,刚刚到了一批海蟹,是咱自己的船捕的,您要尝尝吗?”
“好。”江凌只用了半秒钟就做出决定,“做成香辣口的吧。”
这顿饭吃得很舒服,所有的菜品都遵照了黔司年的喜好,更重要的是,黑舒明这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仅凭这一点,黔司年就能干掉五只香辣蟹。
吃完饭,江凌送黔司年去公司。
黔司年不开车,坐在副驾座看手机,江凌瞥了一眼手机界面,问道:“你打算出去玩?”
“团建,答应他们好久了,正好最近不算忙……”黔司年浏览着一个丛林漂流的信息,自顾自地嘟囔:“这个看起来不错,三天两晚,价格也挺合适,还有篝火晚会……”
三天两晚,篝火晚会,江凌越听越觉得心痒,于是说道:“我也要去。”
“?”黔司年:“我们公司团建你去干嘛?”
“我不管。”江凌开始耍无赖,“就要去。”
“三天两晚,还是非休息日,你哪来的时间?”黔司年奚落道:“只怕江总脱不开身呢。”
江凌听到“非休息日”几个字有点焉儿,咬牙道:“你别管,给我留好了房间,我说去就一定去。”
黔司年也没客气,“房间好说,但是开销请江总自行承担,敝司不管。”
“哼,开销么,小意思。”江凌把车开进黔司年公司的大院,停在了一个相当醒目的位置,“别说是我个人的开销,就是让我承担你们的都行,只是,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车头冲着办公区的落地玻璃,玻璃后瞬间趴满了人头。
黔司年:“有屁快放。”
江凌眨了眨眼,“你别再叫我‘江总’了,叫我的名字,行不行?你今天当着黑舒明的面叫我名字,我全身的骨头都要酥了。”
黔司年很无语,“……你那是缺钙,买点钙片补补吧。”
玻璃后面看热闹的人头越来越多,江凌“咔嗒”一声锁上车门,“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下车了,反正你的员工都看着呢。”
黔司年:“!”
计谋得逞,江凌得意地笑起来,拉过副驾座旁的手轻轻落下一吻,“司哥,你就当我是个流氓吧,这些卑鄙的手段,我只对你用。”
第34章 甲方爸爸
黔司年到底还是心软, 订房时多预留了一个,不过现实总是啪啪打脸,定完房间的第二天, 江凌就告诉他:那几天他要去总部开会。
呵,狗男人。
带着对“狗男人”的不满,黔司年大手一挥, 在会议最后宣布:“本次团建周三开始, 周五回来,周六周日正常休班……”
会议室顿时发出尖锐的爆鸣。
黔司年:“……大家带好电脑, 企业微信尽量保证在线。”
——欢呼声一浪压过一浪, 已经没有人在乎后面半句话了。
对于这次团建每个人都很兴奋,毕竟,谁家老板肯拿出工作日时间让员工出去玩呢?去酒店的路上, 大家无厘头的彩虹屁已经快把黔司年淹没了。
第一天的活动行程很紧凑,晚饭时分,度假园区的工作人员安排了篝火晚会,支起了三个架子为大家现场烤炙羊肉。
一个设计小姑娘拿着一块超大烤羊腿跑到黔司年跟前,“老大,老大, 我给你抢了块羊腿肉,可香了, 你尝尝!”
黔司年说了声“谢谢”,接过羊肉。
余昧在一旁开玩笑,“好啊竟然学会拍马屁了?怎么,想要老大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可惜老大的朋友圈都是gay~”
黔司年的性向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黔司年谈起这件事也很大方, “介绍男朋友没戏了,涨工资倒是可以的。”
“我就要涨工资!”那个女生叫着:“我才不要男人,我只爱钱。”
“哈哈你失算了。”黔司年朝着余昧挖苦道:“你看,现在的小姑娘独立又自主,你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余昧一脸的苦相,“老大,说实话吧,干咱们这一行的哪有时间谈恋爱啊,我天天和你泡在一起,感觉自己都要变弯了。”
黔司年听了嫌弃地往旁边移了移。
篝火晚会的气氛很欢乐,园区提供的烤羊肉也很好吃,就是有点肥,黔司年吃了两块,就觉得有点腻了。
或许是触景生情,黔司年竟然想起江凌也做过一次烤羊腿。那还是四年前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一个客户送了一只新鲜宰杀的内蒙羊腿,江凌盯着羊腿看了半天,最后拿起手机查找菜谱,在厨房里捣鼓了一下午,最后用烤箱做出一版炙烤羊腿肉。
江凌处理羊肉的时候很细心,他知道黔司年吃不了太肥的,就把那些羊油啊、肥肉啊统统剔了下来,最后放到黔司年碗里的都是最好吃的精肉。
也就是在这一刻,黔司年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了。他天生要强,从上学到工作大都扮演着照顾人的角色,即便是在恋爱关系里面,他也是照拂人的那一方。
直到遇到江凌。
这个在酒吧偶遇、一开始只是被他拿来当做消遣的小男孩,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人啊,都是贪心的,有了可以依赖的人,谁还舍得放开手呢?
只是,现在的江凌已经不是小男孩了。
想到这里,黔司年突然没了兴致。时间还早,园区的人说晚上还有“大冒险”活动,可以带着他们“夜探丛林”,几个年轻的小孩一听都嚷嚷着要试试,黔司年不怎么感兴趣,嘱咐了一下安全问题,便起身朝酒店走去。
电梯上行,很快就到了。出了电梯门,右拐第四间是3008,黔司年盯着门牌号看了一会儿,记起这是他给江凌预留的房间,不由得叹了口气——哎,大约是不会来了。
黔司年自己的房间在3016,沿着走廊一直走,快到尽头时突然看到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黑色的衬衣和同色西装长裤,西装裤剪裁考究,但他却不怎么在意地席地而坐,盘起的长腿上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一头长发很随意地散落在肩上,是江凌。
黔司年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快了。
江凌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来人立刻笑了起来,“司哥,你回来了。”
黔司年走近了些,问:“你怎么坐在这儿?”
“园区的工作人员说你们参加篝火晚会去了,你又不想让员工知道咱俩的关系,我只能在这儿等你。”江凌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怎么样,篝火晚会好不好玩?”
“还行。”黔司年默默打量了他一眼,“我给你留了房间,在3008,你可以去前台拿房卡。”
听到“房卡”二字,江凌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你要和我分房睡?”
黔司年觉得有点好笑,反问道:“我难道不该和你分房睡吗?”
江凌手里拿着笔记本,乌黑的眼珠子转了又转,说:“其实我刚才已经拿过房卡了,但是我房间的信号不好,连不上网,我找了一圈,发现你这里的信号最好。”
“……”黔司年瞪大了眼睛,这是多么低级的借口啊。
“还有,前台说了,这一层几乎都是你们公司的,你若不让我进去,我就在门口坐着,他们回来看到我,怎么解释?”江凌乘胜追击,“司哥,你让我进去吧,求求你了。”
黔司年咬牙切齿:“滚进来。”
“咔嗒”一声房门开了,江凌立刻抬脚迈了进去,还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怕你把我关外面。”
黔司年注意到他手里拿的东西——矿泉水、干面包、火腿肠,下意识问道:“你就吃这些?”
“没有办法,会议结束已经4点多了,没有合适的高铁,我走高速过来的,服务区的饭——”江凌翻了个白眼,“狗都不吃。”
“今晚上有烤羊肉,应该还剩了一点,我去给你拿。”黔司年说着转过身。
江凌一把拉住,“司哥,我现在不饿,如果半夜饿了,可不可以吃你?”
黔司年没有理会这无理的要求,扬起下巴指指浴室,“去洗澡,身上的烟味臭死了。”
“哎,那帮老头子都抽烟,不过你放心,我不抽烟的。”江凌兴奋地环视一周,“哇,我现在可激动了,觉得好像是在度蜜月。”
房间是中规中矩的套房样式,外面是一间会客厅,里面是宽敞的卧室,外加一间浴室。酒店的布置不算豪华,却十分舒适。
黔司年刚想在沙发上歇一会儿,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划开接听,当即阴下脸,“……我这就过去。”
江凌拉住他,“出什么事了?”
“薛灿——我助理,摔了一跤,好像伤了骨头,”黔司年简短地说道:“我得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江凌抓起一旁的车钥匙,“我开车来的,可以送她去医院。”
俩人快速走出房间。
赶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黔司年拨开人群挤进去,立马有工作人员解释道:“薛小姐是不小心崴了脚,我们已经为她做了简单的处理,为保险起见,建议带她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我们会承担薛小姐全部的医疗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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