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多谢告知。”纪鹤朝燕危拱了拱手,打断了另外一人的问话,说完后转身匆匆离去。
燕危盯着他们的背影,“苏有道,被逐出师门,难道犯了什么错?”
想起庙堂里供奉的没有上首的神像,他心中有些好奇。
庄淮文伸手挡住他的视线,偏头盯着他,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他们很好看吗?你怎么盯着他们看得如此出神?”
“别闹。”燕危拿下他的手,说出心中的疑惑,“你在鬼山那么久,你应该知道那个苏有道吧?他为什么会去到那里?”
庄淮文双手抱胸,往后靠在树干上,“不知道,我对他不了解。我只知道,很多人都是因为他死的。”
被赶出师门的人不一定是十恶不赦的人,但其中肯定也犯了错。
东方泛白,朝霞慢慢铺满天际。燕危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神色间满是疲惫,“天亮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庄淮文起身跟在他身后,盯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心疼,“你确实需要休息了,身上的疲惫怎么也掩盖不了。”
“先去紫金城吧。”燕危捂嘴打了个哈欠,语调含糊不清。
庄淮文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先去榕镇吧,离这里近。”
之前在过去式听王天说,庄淮文去了镇里,难道就是榕镇?
“对,那天我打了猎,刚好拿去榕镇卖。”庄淮文嘴角上扬,带着讽刺,“世事无常,谁知道会是那样的结局?”
燕危垂眸,目光往下盯着他的手,轻轻应了一声,“好,那就去榕镇吧。”
榕镇不大,但看起来民风淳朴,很让人喜欢。房屋高矮不一,小桥流水,水车在小河里转动,一股清爽的风拂面而来,吹散了身上的风尘仆仆。
燕危还有些银子,找了间看起来不错的客栈住下,叫了些吃的,再去买了几炷香来插上。
饭菜刚一上桌,一人一鬼便大快朵颐起来,满足感萦绕在房间里。
庄淮文感叹了一声,享受着自己的那份食物,“唔,我很久没吃过凡间的饭食了,都快忘记这些味道了。”
庄淮文死得早,死得太过仓促狼狈,连顿饭都没能吃上。
燕天师大抵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天师,虽说看着不近人情,但他是最有情的那一个。哪像其他天师?见着鬼就要除掉,更别提能一起坐下来吃饭了。
庄淮文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燕危脸上,“燕天师,你有喜欢的人吗?”
燕危夹菜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对方,“你问这个做什么?有没有喜欢的人,和你似乎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庄淮文站起身,慢悠悠朝他靠近,在他身后站定弯腰盯着他,“毕竟燕天师是我的新娘,虽说我们注定没有结果,但若是燕天师有喜欢的人,我也能给燕天师掌掌眼呀,你说是吧?”
燕危放下碗筷,偏头盯着他的眼睛,“你先把你眼底的杀意收起来,再来跟我说这话。”
“啧。”庄淮文伸手痴迷地摸他的脸颊,指腹轻划而过,“燕天师,你这话说得可真无趣。你是我的新娘啊,你可不能喜欢上其他人哦,否则我入对方的梦再把对方拽进我的领域里,永远也别想出去。”
“你说你,说这些违心话做什么?不觉得是自找苦吃吗?”燕危抬手推了他一下,站起身来,“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要去休息了,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但有一点,不可害人。”
庄淮文双手抱胸,目光紧紧跟随着他,“我是那种鬼吗?我什么时候害人了?”
燕危懒得理他,去叫小二打了水来,匆匆洗漱过后才躺在床上,很快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庄淮文百无聊赖,索性来到燕危床前,站在柱子前盯着他看。
燕天师睡着时收起了锋利和冰冷,他身上萦绕着一股劳累感,有几分脆弱流露着。
庄淮文坐在床边,不自觉伸手去摸他的脸颊,入手的肌肤光滑饱满,令人爱不释手。微曲的手指往下移动,落在脖侧,肌肤温热。
庄淮文心里泛酸,眸光深邃起来,轻点锁骨怨念道:“若我不是鬼该多好。”
这样就能和他在一起了,也没有什么“人鬼殊途”来阻拦他们。
“燕天师,谁会是你的良人呢?你又会为谁停留呢?”他嘀嘀咕咕说着,沉睡中的燕危眉头一皱,翻了个身,似乎想把这声音驱离开。
庄淮文捂唇低笑一声,眉眼微弯彰显着此时此刻的好心情,“好可爱啊,燕天师。”
庄淮文不想离开,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上床和燕危躺在一起。
他侧身面对燕危的脊背,伸手虚虚揽着他的腰,渐渐挪动身体贴近燕危,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外面时不时传来几声吆喝声和喧嚣声,阳光从窗户洒进,氛围格外幽静和温馨。
一觉睡到精神足足的,燕危在床上滚了一圈,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不想起床。
庄淮文戳了戳他的肩头,笑吟吟道:“燕天师一觉睡到半夜,肚子不饿吗?”
燕危拍开他的手,眼都没睁,嘟囔道:“你怎么还在?”
庄淮文磨了磨牙,险些气笑,“我可是守了你一天一夜,不识好人心。”
“除了你,又没有别的鬼缠着我,我需要你守?”燕危反唇相讥,一点情面也不留。
庄淮文目光幽深,语气幽幽,“是啊,除了我没鬼缠着你,所以你说这话不觉得很伤鬼吗?”
燕危掀开被子起床,坐在床上回神,“庄淮文,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言外之意就是赶紧滚,别缠着他。
庄淮文冷哼一声,脸色漆黑,“对,我的目的确实达到了,但我不想离开你,不行吗?”
燕危轻呼一口气,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我们之间……”
“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庄淮文沉声打断他的话,低头垂头丧气道,“那又如何?即使没有结果,那我不能跟着你吗?”
“我不能跟着你吗?”庄淮文定定盯着他,逼问着答案。
“我没说不让你跟着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必要一直形影不离。”燕危叹了口气,“我现在居无定所,我需要赚钱维持生计,你一个鬼跟着我算什么?”
“算我为你保驾护航。”庄淮文气呼呼回答,气得心肝疼,“你一直在拒绝我,这让我觉得我很差劲,会让我觉得我入不了你的眼。”
是啊,他对冤死的鬼和颜悦色,甚至是能用慈悲来形容。可他唯独不会对某一个鬼偏爱,这让他怎么甘心?
见过光的人,怎么还能忍受黑暗?
“你别赶我走。”庄淮文大步走过去,坐在床上前倾上身靠在他肩上,“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相反的,我还能和你一起赚钱。”
他语气低弱下来,听着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我不想回去鬼山,那里常年不见光,我不想再回到黑暗中。只要是你,我怎么样都能忍受,即使是被人误解也无所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直待在一起的话,你会自动吸取我的阳气。常年累积下来,我会早亡。”燕危垂眸盯着他的侧脸,语重心长道。
“是,你不会给我造成困扰,你什么都愿意做。可你如此固执,不是为我好,而是在害我,知道吗?”燕危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语气柔软了许多。
“庄淮文,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但你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理解吗?”
“燕危!”庄淮文猛然抬起头来,眼里满是受伤,气道,“你让我做外室?”
燕危倏地瞪大双眸,眼底满是震惊,嘴唇颤抖了一下,“什、什么外室?”
不是,这什么发展?他只是让庄淮文偶尔来找他,怎么就扯上外室了?
“你让我这么做,那我不就是外室了吗?”庄淮文不满,张嘴咬在他的肩头上。
燕危轻嘶了一声,顿觉头疼不已,“你扯到哪里去了?怎么就和外室搭上勾了?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我又和谁在一起了?”
庄淮文加重了点力道,含糊道:“我不管,你就是这个意思。”
燕危拉住他的头发往后扯,庄淮文被迫松开嘴,目光幽怨。
“现在,离开我的房间。”燕危话语冰冷,语气不容拒绝。
庄淮文盯着他看了良久,冷笑一声拂袖消失在原地,消失前丢下狠话,“我再也不来找你了,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他说的如此直白,就差脱光躺床上勾引他了,可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还是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他到底哪里不好?不就是身份上的差距吗?
他现在就去找个人夺舍,光明正大站在他的身边!
庄淮文一走,房间里的阴气也在消失,燕危舒了口气,抬手揉按着太阳穴。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鬼待久了,身体好像有点不适?
第132章 被献祭的新娘(26)
“你怎么还和他待在一起?”绯羽出现在房间里, 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阴气,脸色微沉。
燕危正在闭着眼睛休息,绯羽突然出现就来了这么一句。他惊了一下, 睁眼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玄道门不是去鬼山了吗?你怎么没去?”
绯羽走过去坐下,一双琉璃般剔透的眸子上下扫过燕危的全身, 垂眸回答:“他们去他们的, 难道我还要保护他们?”
身为天师,如果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好, 那还当什么天师?不如还俗回家种田算了。
“多日不见,火气怎地如此大?”燕危眉头一皱,脸色沉下来, “你在玄道门都做了些什么?”
绯羽低头不去看他,眼里闪过几分心虚,“也、也没做什么啊。我是玄道门的守护神兽, 我能做什么?”
“你也说了,你是玄道门的守护神兽。玄道门大部分人都去了鬼山,而你却在这时候来找我, 这不是明摆着有鬼吗?”燕危声音严厉起来,盯着绯羽厉声道, “绯羽,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趁他们在睡觉的时候, 拿走了他们的法器而已。”绯羽抬起头来, 一点儿也没有做错事的自觉,眼中反倒是带着几分委屈。
多日不见,燕危没说想他,反倒是用如此凶狠的语气逼问他。他如何不委屈?
燕危哑口无言,张了张嘴, 深呼吸一口气,认真道:“你是玄道门的守护神兽,你的职责应当是保护他们,而不是让他们的处境变得雪上加霜。”
“谁让他们当初在鬼山丢下你?”绯羽反驳,神色间尽是厌恶,“我守护的人是有大爱的人,他们连同门都能算计,又如何能做好一个天师?”
“你……”这是事实,燕危无法反驳,沉默了一下开口,“我们去鬼山,这件事情你做的不对。”
绯羽双手抱臂,别开脑袋不去看他,酸涩瞬间就弥漫在心头,“我不去,我不要保护他们。”
“所以,你说回玄道门有事要做就是为了报复他们?”燕危站起身来,快速收拾好东西后,拽起绯羽就往门外走。
绯羽抽出自己的手站在原地不动,固执地盯着他,“你为什么非要去鬼山?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他们?他们曾经丢下你,害你差点没了命,你的心怎么这么软?”
什么同门之情,什么养育之恩,在被丢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抵消了。
燕危侧身看着他,神色冰冷,轻声问:“所以,你要叛逃玄道门吗?这样做,这天地如何能容你?”
他本就是守护神兽,如若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还如何能活?
绯羽低头盯着地面,软了语气,声音干涩,“我没有要叛逃玄道门,我只是为你不平,报复的也是欺负你的几人,没有殃及其他人。”
他还不至于如此拎不清,无辜之人他才不会出手伤害他们。
“绯羽。”燕危向前一步,伸手轻敲了两下他的额头,“不管如何,鬼山的事情本就难解决,鬼山都是鬼。如果这个时候你没出面,将来你如何在玄道门立足?况且在这种事情上,个人恩怨先放在一边,之后你想报复再去报复也是一样的,明白吗?”
绯羽似乎是听进去了,不情愿点头,“我知道了。”
燕危心里舒了口气,淡声道:“那现在,我们去鬼山吧。”
绯羽“哦”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夜色漆黑,微弱的光照亮着道路。
一前一后走着,寂静的环境里只有两道平缓的脚步声。
“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绯羽看着前方的身影,不满道:“你为什么还和那只厉鬼在一起?我一出现就感受到了阴气,而你身体也好像有些不太好。”
燕危有些惊讶,“你还能看出我身体有些不好?”
“当然了。”绯羽抿了抿唇,目光幽深,“毕竟我是从你体内苏醒过来的,我们之间息息相关。你和厉鬼待久了,身体里也有几丝阴气。这阴气会侵蚀你体内的玄气,时间一久,你身体便会变得羸弱起来,是早亡之命。”
燕危听得眉头一皱,幸好他把卫季说的话记在心底,把缠人的庄淮文赶走。
他回答绯羽的话,语气淡漠,“因为一些事情回到了庄淮文的过去,所以才会有这些。想必用不了多久,体内的阴气便会消散。”
“不,这阴气特殊,得要你自己用玄气牵引出体外。”绯羽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严肃道,“你现在就把阴气牵引出体外,要不然后患无穷。”
燕危有些无奈,张望了一眼四周。他们此时走出了榕镇,正在前往鬼山的路上。
前方是一片桦树林,他指了指前方,妥协道:“去那边吧,在路上有些不好。”
虽说晚上没人赶路,万一遇到有人赶路呢?被人看到就有些不好了。
绯羽看了眼前方的桦树林,松开手点头,唇角微微上扬,“好,那我们就去前方的树林里。”
二人寻了个隐秘的地方,燕危盘腿坐下闭上双眼。他成了天师后,除了那晚的沟通玄气外,他都没怎么修炼过。
从玄道门离开去到紫金城处理事情,从紫金城去鬼山,却在半道发生了那样的事。
他不知道在过去待了几天,也没人告诉他。如今细想起来,确实是有些欠缺考虑。
无论是在哪里,实力永远是保护自己的手段。实力强大便不会受到约束,也不会被人质疑,更不会被人欺辱。
绯羽在一旁坐下靠着树干,双眼盯紧燕危,温声道:“尽管放心牵引阴气便可,我为你护法。”
燕危“嗯”了一声,驱动玄气去把停留在体内的阴气驱逐出体外。
阴气从魂门处溢散出来,绯羽神色一冷,伸出手时指尖上燃起烈火,伸手过去把那缕阴气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眼眸微眯,唇角挂着讥诮的弧度。一个死去十几年的厉鬼,也敢觊觎他的主人,简直是令人厌恶至极。
阴气被清除,燕危浑身变得神清气爽起来,身上的玄气之光渐渐消失,而他本人也睁开了双眼。
“感觉如何?”绯羽冲他笑了笑,眉眼温润,“是不是觉得浑身一轻,无形之间压在身上的重量都消失了?”
燕危轻呼一口气,眉宇间尽是舒坦,“你说的对,确实有那种感觉。”
绯羽站起身,弯腰伸出右手,“那现在,我们去鬼山吧。”
夜色朦胧下,仙风道骨的神兽气息温润,染上几丝红尘味。
坐在地上的天师气质清冷,五官锋利冷峻,光是一举一动便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两只手交迭在一起,绯羽稍微用了点力,燕危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走吧。”
离开前,绯羽朝后看了一眼,黑暗中绯红一闪而过。
再度返回到槐宁村时,却见村子里的人寥寥无几。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他们和天师们以及官府的人一起去了鬼山和安宁村。
绯羽撇了撇嘴,嘀咕道:“没想到官府的人来得挺快。”
“昨天我和纪鹤交谈了一番,他能请动官府的人不足为奇。”槐宁村被鬼折磨、缠上,好不容易有解决的办法,肯定是要尽快解决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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