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危心神一动,便从树枝上跃过,半蹲在屋檐上看下去。
模糊的夜色里,花轿的帘子被掀开,庄淮文帮庄淮秋脱下喜服,“阿姐,离开槐宁村,别住在这里了。”
庄淮秋咬牙切齿,眼里全是恨意,“该死的孟飞宇,迟早有一天我要扒了他的皮。”
时间紧迫,话音一转,庄淮秋紧紧抓住庄淮文的手,“阿弟,那你呢?你不和阿姐一起走吗?”
庄淮文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阿姐是女子,这里不好走。况且王天在衙门还有人,如果我们都走了,明天他怕是会去衙门借人找我们。阿姐先走,我留下来拖住他们,等我被他们送去安宁村时,等他们一走,我就离开逃出去找阿姐。”
庄淮秋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用绳子随便绑住庄淮文的双手,“我就只是虚虚绑了一下,我回去把银子和户籍带上就走,阿姐去紫金城去等你。”
“好,阿姐小心些。”庄淮文点了点头,在夜色里目送着庄淮秋的身影消失。
而他则是弯腰进了花轿,为阿姐争取时间,等这件事情过去便寻时机逃跑。
第129章 被献祭的新娘(23)
第二日, 王天一伙人来到孟家后院,孟飞宇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见到里面坐着的人,满意点头。
他放下帘子, 转身面向王天,笑道:“王哥, 这娘们被我们绑得死死的, 怎么可能会跑呢?这不还在嘛。”
“庄淮文没在家?”王天眉头一皱,见花轿里的人还在, 也没太在意,只是询问起庄淮文来。
他对庄淮文有些印象,跟头狼崽子似的, 但凡是靠近庄家的人,见人就咬。
这也就导致庄家姐弟在槐宁村住了那么久,没有朋友的原因。算起来, 槐宁村的人,除了王天和孟飞宇以外,庄家姐弟怕是连人都没认全。
“没呢。”孟飞宇不以为意, 淡淡道:“就算庄淮文在,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听说他去镇上了, 昨天下午去的,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王哥问他做什么?”
王天摇了摇头, “没什么,把人抬去安宁村吧。”早上看过了,这次换了一批人,竟是有六人在睡梦中没醒来。
几人敲敲打打抬着花轿朝安宁村走去。身后跟了大半的村民。
地上的纸钱飞扬着落下,与前天落下的重迭在一起。新鲜的血迹滴下, 公鸡飞扑着翅膀想逃离,却被人揪住脖子一路上滴着血而去。
抵达安宁村的范围后,气息更加阴冷起来,无端的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远处一片暗沉,瞧着朦胧一片看不真切。
王天站在小道上,指了指前方的岔路口,“把花轿停在前面的路口就成。”
那条路是去往安宁村的路,同时也是通往死路的路。
抬花轿的四人对视了一眼,按照王天说的去做,那路有些陡峭,不太好走。
前方有人踩在石子上,脚下一滑便往地上倒去,花轿往前倾斜阻力朝前方压去,后面两人被这意外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四人身体不稳朝地上滚去,手也脱离了花轿的杆子,花轿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花轿的材质本就不好,是王天随便用木头拼凑起来的。经这么一摔,花轿四分五裂,而花轿里的人也滚落在地,红盖头被杂草勾掉,露出一张儒雅的脸来。
只是那张脸上如今带了点血迹,是额头磕在石头上流出的血。庄淮文浑身狼狈不已,在地上滚了几圈,束好的头发散乱开,头上和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枯草。
抬花轿的人下意识去看花轿里的人,看到庄淮文时,他神情一愣,“庄淮文,怎么是你?”
庄淮文脸色突变,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伤便朝山下跑去。
王天一个滑铲而下,朝庄淮文追去,长剑抽离,银色一闪而过。
孟飞宇正想带人一起去追,王天率先发话,“孟飞宇,你带人去找庄淮秋。”
如果让庄淮秋逃离槐宁村,那槐宁村做的事便会被所有人知晓。为了杜绝这个可能,孟飞宇当即满脸阴沉着带人返回槐宁村。
再说王天这边,庄淮文虽看起来柔弱不堪,但他身上可都是结结实实的肌肉。他从小便是打猎出身,干活长大,还没天灾时说亲的人险些把门槛都踏破了。
长相和他本人有些不符合,所以王天正是吃了这个亏,明明看着就在前方,但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王天当即变了脸色,回头看了一眼,好在孟飞宇没有把所有人都带走,而是留下了一些人。
后面几人看这情形,计上心来转身便换了条路去包抄庄淮文。
眼看庄淮文就要逃进密林里,王天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剑,提剑朝庄淮文掷去。
那力道很大,直线而去,庄淮文跑得浑身是汗,眼看要逃离,身体却猛然停滞在原地。皮肉裂开的声音极其清晰,他低头看去,鲜红的剑刃穿心而过。
燕危看得心头一紧,抿了抿唇瓣,不自觉双拳紧握。
王天大笑起来,“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庄淮文往前踉跄着走了几步,地上的青草都是他流下来的血,他往前一扑趴在地上,唇角溢出浓郁的血渍。
王天一伙人走近包围着他,王天重重一脚踩在庄淮文背上,一声闷哼响起。
王天面色阴沉,伸手抓起庄淮文的头发往上扯,“你敢跟我玩狸猫换太子这一套,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本来这件事情很好解决,可你们偏偏要弄得如此复杂。”
“你放心,你们姐弟二人情深,你先去黄泉路上等你阿姐。”王天说完后,抽出插在他身体里的剑,庄淮文瞳孔渐渐涣散,眼底满是仇恨和不甘。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逃脱了。
闭上眼睛时,他在心里默念:阿姐,你一定要平安。
见庄淮文没气了,王天收回自己的脚,“把他抬去安宁村,抓到庄淮秋后,把庄淮秋也丢进安宁村。”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他就成全他们。
其余四人闻言,沉默着把庄淮文架了起来,五人把庄淮文抬着丢到了安宁村里。
第三天的时候,庄淮秋还是被孟飞宇给抓到了,在回去的路上孟飞宇对庄淮秋拳打脚踢,等回到槐宁村时,已经羸弱到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三天的时间,沉睡的人越来越多,王天没再让他们送人去献祭,而是在等孟飞宇他们。
等孟飞宇带人回来时,王天盯着庄淮秋冷笑连连,“你一个女人,即使给你一天一夜的时间逃跑,你也逃不出去。”
“你们姐弟如此情深,那你便去给你阿弟作伴吧。”
“阿弟!”一路上沉默不语的庄淮秋突然愤怒起来,一双眼睛铜铃似地盯着王天,并挣扎着想冲向他,“你们对我阿弟做了什么?我阿弟呢,我要见他!”
王天恶劣一笑,“你阿弟已经死了,这是你们自找的。”
庄淮秋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开,加上身体上的疼痛,气势很快就低弱了下来。
王天看向孟飞宇,声音冷厉,“把她丢进安宁村,我要出门一趟。”
孟飞宇连忙点头应下,看向庄淮秋的目光阴冷如毒蛇,“王哥放心便是,这次我绝对不会把事情搞砸。”
王天看也没看一眼,转身就走出了院子。
很快,身后传来几声尖叫,叫声渐渐衰弱直到消弭。
孟飞宇轻啧了一声,抬手挥了挥,“把她抬去安宁村,和庄淮文的尸体放在一起。”
庄淮秋死了,是被孟飞宇活活打死的。这件事情私怨偏多,死后尸体被人抬去了安宁村。
当天晚上,孟飞宇陷入到睡梦中,可他的身体却径直从床上起来,翻遍了整间屋子,最终找到一根绳子把他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
疼痛钻心入骨的时候,孟飞宇猛然清醒过来,可他无论如何挣扎也挣扎不开。
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庄淮秋漂浮在他面前,面色苍白眼神冰冷,阴气弥漫。
孟飞宇死相凄惨又恐怖,他的双手和双脚诡异地断裂,脖子上的绳子极细勒进了皮肉中。脸色青紫,眼睛瞪得极大,而且后背的皮脱落大半,看得人心肝颤抖。
“天呐,不会是厉鬼来复仇了吧?”有人惊呼一声,白着脸后退。
许多人脸色不断变化,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死于非命。昨天才把庄家姐弟解决掉,今天孟飞宇就死得这么惨,定是庄家姐弟化为厉鬼来复仇了。
众人被吓破了胆,当即就有人跑掉,回到自己家中收拾东西,准备逃离槐宁村。
王天的那伙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把人赶走后,分为两派去处理事情。
槐宁村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槐宁村的人一个也出不去。
一派收拾孟飞宇的尸体,一派则是去警告村里的人,否则就别怪他们不留情。
村民们没有办法,只得在威胁里留了下来,白天时还能减少心里的恐惧。可一到晚上时,大家都会胡思乱想,生怕被厉鬼们找上门来。
接连过去几天,村里死了好几个男人。死状和孟飞宇的死法一样,而死去的几个男人,都是参与安宁村和绑人献祭的那几人。
就在村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消失几天的王天终于出现。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三个陌生的面孔。
王天对那三人神色恭敬,低着头诉说着遇鬼事件。
其中一人大惊失色,朝二人看了看,提出要围着村子看看才能做决定。
村民们跟在三人身后,围绕着整个槐宁村走了一遍,看着他们这里停一下,那里停一下,最后再拿出黄符贴在各家门上。
他们手上拿着罗盘和桃木剑,腰间垂挂着细巧的银色铃铛。走动间,铃铛发出清脆的铃音来。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其中一人开口,神色凝重,“槐宁村阴气太重,不知你们可是做了什么害人的事,才让厉鬼缠上你们?”
王天苦涩着摇头,“不知,我们从未做过害人的事,不知道他们为何要缠上我们。”
三位天师面面相觑,随即眉头紧锁,面色稍微威严的那人开口,“师兄,这件事情有点棘手,不好解决。”
即使知道王天在说谎,他们也不会任由这件事情继续下去。
为首那人沉吟片刻后,偏头盯着王天,神色淡淡,“诸多厉鬼怕是死时饱受着折磨,所以心有怨恨,死后才会化作厉鬼。厉鬼太多,凭我们三人也无法对付他们。”
王天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询问,“那苏天师,我们该如何?”
被厉鬼缠上,即使是搬离这个地方,对方也会死死跟着他们,直到他们死亡为止。
苏天师开口,神色间带着柔和,“我们三人已设置了阵法,他们进不来槐宁村。即使是有鬼力强大的厉鬼进来,贴在门上的符也会让他们止步不前。”
“我们得要寻个万全的办法,方才能把这些厉鬼除掉,所以还请你们忍耐一段时间。待我们寻到万全之法时,我们便帮你们把厉鬼除掉。”
王天朝三人拱了拱手,客气道:“那便多谢三位天师了。”
三位天师离开槐宁村,走到没人的地方,其中一人开门,“师兄,我们明明能除掉那些厉鬼,师兄为何要如此说?”
苏师兄叹息一声,回头望了一眼被阴气笼罩的槐宁村,“定是他们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那些厉鬼才会缠上整个村的人。此事牵扯因果复杂又大,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
“那师兄,你跟王天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另外一人眉头一皱,满脸厌恶,“没想到王天竟是这样的人,做了孽障事,还好意思请天师来帮忙?”
苏师兄嘴唇勾了勾,笑道:“怎么可能?有因便有果,他们自己做的孽,当由他们自己偿还。所谓的阵法与符,不过是说辞罢了。”
此事关乎的人命何其多啊,这王天到底是有多大的胆子,竟沾染上那么多的人命?
原来是千玄门的天师,难怪纪鹤会如此欣赏他,原来从开始就走的是正义之路。
燕危眉头微拧,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千玄门和玄道门的恩怨,又是从何而起?
三位天师离开,槐宁村的村民却陷入到了恐慌中,连天师都不是厉鬼的对手,那他们普通人还如何躲过厉鬼的报复?
王天垂下眼皮,握紧了手里的剑,他当然听出了苏天师的言外之意不过是托词而已。
他在心中嗤笑一声,他既然敢做下这些事,自然是有那个心理去承担的。
他抬起头来,声音平淡着安抚人心,“苏天师说了,他有设下阵法,也有贴了符纸,他们不会找上来的。”
村民们再是害怕又能如何?只能按捺下来,别厉鬼还没找来,他们倒是先死在王天手上了。
当天夜里,庄淮秋找上王天。她把王天拽入进梦中,和对待孟飞宇一样对待他。
在梦中,王天盯着前方的厉鬼,不屑道:“生前你不是我的对手,死后你也照样不是我的对手。别以为成了厉鬼,你就能为所欲为。”
“是吗?”庄淮秋语气幽幽,她冲王天灿然一笑,往后退了一步,露出身后的厉鬼们。
那是整个安宁村的人,他们制造了鬼域,把王天拽入到鬼域来施展报复。
杨志耷拉着肩膀,双眼直勾勾盯着王天,阴森道:“王天,你害得我好苦哇,你害得我妻儿好苦哇,我要你偿命来!”
王天面目阴沉,正想去抽出剑来,身侧却空无一物。正在这时,杨志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杨志嘴唇发紫,唇角还带着血沫,过来时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
王天心里直泛恶心,没等他弯腰吐出来,身上就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厉鬼。他们的模样是死亡时的模样,在眼睛里格外恐怖。
王天身上好似背了一座大山,身体渐渐蜷缩在一起,嘴里伸进了一只鬼手,迫使他张大了嘴,很快脖子上,腿上,腰上和双臂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鬼手,鬼手把他的身体曲折着,他甚至是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响,王天身体呈现着一个扭曲的动作而死。
他皮肤一片青色,双眼瞪大,嘴巴张大到合不拢。
众鬼散开,庄淮秋和李寻来到王志身前,庄淮秋亲手抓了王天的魂,团巴成一团吞下了肚。
而李寻则是操纵着鬼力,把王天的脖子套进绳子里,尸体被挂在了树上。
第130章 被献祭的新娘(24)
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模糊, 直到最后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散去。画面里的鬼影齐齐站在远处,朝燕危释然一笑, 嚎叫声响在耳朵里,险些震碎耳膜。
脱离过去式的一瞬间, 燕危眼前一花, 一阵头晕脑涨席卷而来。他身形不稳,朝地上跌坐而去, 跌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之中。
“燕天师,你可真伟大呀。”庄淮文低头,蹭了蹭他的耳朵, 闷笑道。
燕危顾不得当前的处境,抬手按压着太阳穴,吐出一口浊气。
“师弟。”孟百川的声音响在耳朵里, 燕危恍惚了一瞬。
他抬头看向前方,眯了眯眼,前方站着一大群人, 神色复杂难辨。
燕危按压的动作一僵,思维有些转不过来:前方是他的同门, 而他几乎整个人都在厉鬼的怀抱里。
“你们……”燕危嘴唇张了张,顿觉头疼不已,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萧岭嘴唇微弯, 八卦的眼神在一人一鬼身上来回移动,笑吟吟道:“槐宁村的村民求助,此次玄道门和千玄门的天师,都来了。”
“来到这里后,我们发现怎么也进不去槐宁村, 而师弟你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们只好商量一番,我们守着你,而千玄门的人则是去附近寻找破解之法。”孟百川语气微冷,话音一转,“师弟,你怎么和厉鬼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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