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游戏开始(搁浅十三次的鱼)

091眼中晦暗不明，道,“所以你让魔偶红舒来寻我，是为了用我之手除掉他，进而警告太子放弃这个念头,是吗？”
“091,你根本不信任我，所以再多解释都没有用,也不重要，你更不明白魔偶红舒为什么会向你解释，你可以认为那只是一个对过去的弥补,也可以过度解读,更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像太子一样的傀儡或魔偶，说不定呢,都是局中人,谁能看的足够透彻呢，也许真正的红舒还隐藏在幕后，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可以不在乎,但我在乎。”
陆拾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要去找偃师,你随意。”
“我可以陪你去。”
091不假思索道，“但我要知道，如果你真的是像太子一般的傀儡，在碰到了真正的红舒时，那你会怎么做？”
是除掉以取代,还是...
“我是陆拾，这个答案我告诉过你无数遍。”陆拾转过身去，“从我走出那间地下室开始。”
091抬手按上了他的肩膀，微微笑了一下，“如果让我发现你再次为了利用我而骗我，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他挣开了091的手臂，心知肚明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可目前的陆拾孤立无援，天星贪狼现身洛城，太子虎视眈眈，游戏尚未结束...
那就将其利用到底吧。
丢出一个谎言捏造的饵，只看091愿不愿意亲自咬钩。
关于自己是不是类似刺客的傀儡这一点，陆拾十分明确这个答案。
他既是红舒。
无论是祝福小镇里太子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还是刺客不顾一切从091手里将他救出，以及千面和前几次副本出现的异常情况，都证实了他的确切身份。
可那又怎么样呢，没有人会在乎这一点，就像太子也曾对红舒忠心耿耿，如今却决意放弃他，去重做一个完美的魔偶红舒来代替他。
对于他人来说是傀儡或红舒并无太大的区别，可对于091来说不一样。
陆拾十分明确091对他的浓浓恨意，少年时期的白安或许真的如他所说，依赖并渴望着红舒的关注，寄希望于红舒能带他离开那所小小的福利院，在红舒屡次拒绝后，那些希望与爱意转化为了恨。
尤其是在得知自己孤苦伶仃只是红舒捏造的一个谎言，只是红舒为了让他唯命是从之后。
即便是如今，将091锁在自己身边也是靠着那个赌约附带的要求，091是个不喜束缚的人，他对红舒的恨意从未休止过，陆拾偏要将他留着，那些多年来滋生蔓延的恨意叫嚣作祟，才一次又一次的报复陆拾，逼陆拾自己放弃驯服他的念头。
哪里还有爱啊，年少时期那个白安满腔的爱意与信仰，早就碎为齑粉，就连身份局中人的091，都早已放弃了。
所以091不会再轻易出手，反而会笑看陆拾陷入各种困境，就像阻拦他去救刺客一样，让陆拾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以此来满足扭曲内心的报复欲望。
提出自己可能为傀儡的这一点，让091意识到他误会错怪了自己，才有一线可能，得到091的帮助。
毕竟他恨的是红舒。
至少在这场游戏结束前，他不能空抱希望在091的身上，刺客就是一个残忍的例子，091大多时候都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显而易见不想让自己好过的态度。
陌路十分躁动。
都不用拔出刀鞘，陆拾都知道陌路现在必定有锋，刀身上特有的红光满溢而出，顺着刀柄环绕上陆拾的腰身，鸣动不止。
091见状问道。“这么不安分，为什么不收回系统背包里”
“如果天星贪狼是奔着陌路来的话，那收与不收都一样，即便是收在背包里，天星贪狼也一定能感觉到，如果是奔着你来...”陆拾瞥了一眼他，“难不成我还要把你收进背包里？”
091笑了，“为什么收与不收都一样？你又没试过。”
“关于十凶你有什么想法？”
“各自为王，十凶之首裁决之山鬼从未在副本里出现过，其座下的四大裁决使有两只曾在S级副本支线现身过，都十分难缠，死在其爪下的S级玩家不下十个，据副本支线线索可以了解到它们的王名为裁嵬，以‘傲慢’著称，麾下隗兽无数，反攻游戏有上千副本，其中有不下百个副本中出现的隗兽都归属于裁嵬，听其召令，对它感兴趣？”
陆拾皱了皱眉，“算不上，十凶榜只记录出现过的兽王，山鬼被归类成十凶之首，且从未出现过，只是因为它麾下隗兽最多吗？”
091犹豫片刻，打开了冥神之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十凶排行第四的彼岸与歌，是一只时常沉睡在SS级副本铃兰海沟里的人鱼王，铃兰海沟南接天星贪狼领地，北连裁嵬的不归原，彼岸与歌每隔几年就会上岸一次，猎食足够的食物后才会重回海沟，铃兰海副本一共开启了两次，两次彼岸与歌都选择了南方登陆，被玩家戏称彼岸与歌不敢侵占裁嵬的领地，只敢欺负排行第二的狼王。”
他顿了顿，“彼岸与歌算是一个参照，十凶榜经常会有轮换，比如洛水迷城的偃师曾排行第六，五年前轮换成了引渡，引渡和其他隗兽水火不容，是近几年新出现的一类可以附身于人类身上的幻兽，和排行第五的黄泉结下过仇怨，主要是因为引渡兽群十分狡诈，会利用玩家来扩充领地，猎杀了不少黄泉麾下的隗兽。”
陆拾点了点头，冥神之护可以隔绝鬼眼装置，两个人的交谈确实不方便被外人听到，便一边走一边沉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陌路收不收回背包都没有区别，依我所知陌路这个战利品不是被陆大嘴吃了吗？为什么会到你的手里？”
陆拾抿了抿唇，“祝福小镇里的祝兽也被兔耳族称之为王，可祝福并未在十凶榜上，我在见到祝王时陌路是在背包里的，但祝王在见到我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陌路的存在，它告诉过我一件事，是有关裁嵬的。”
“什么？”
“祝福曾经被人类以兔耳族要挟，无奈联合幸运，和青祖岐女与裁嵬有过一场战斗，那场战斗之后祝王重伤沉睡，岐女与幸运殒命，至于裁嵬则不知所踪。岐女的身份已经明了，太子曾提到恒明之纱是青祖的物件，那我们在姚家村副本里去过的那个天女陵墓，恐怕就是青祖的葬身地，还记得天女曾对习庭说过的那句话吗，‘以以王之恒常，佑汝之安康’也提到了天女为『王』，能够创造出恒明之纱这样强大的结界类阴阳术，如果天女即是青祖，那一切似乎能够对上，太子说我在身为承薪者时参与过一次对兽王青祖的秘密行动，而那场行动里只有我活了下来，所以姚家村的老村长才会对我们特殊关注，至于山鬼…”
091挑了挑眉，“我记得你是和陆大嘴一起进的副本。”
陆拾瞥了他一眼，“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自然，这小丫头来历不明，不查个清楚怎么能放心呢？”091语气渐冷，“我所知道的和你说的正好对上，不过裁嵬并非下落不明，而是被鸣域囚禁，还记得玉妞与湿婆的共生关系吗，鸣域在七十年前曾有过一个秘密项目，我想你应该很感兴趣，名为K-JYWZ，实验在十六年前被红舒中止，在那之后失去兽王能力的陆大嘴便被遗弃在了游戏里，所以JYWZ项目大概率是对兽王裁嵬的研究，鸣域剥夺了其为王的能力，并将其困在了一个承薪者幼女的身体里，就如同将湿婆困在玉妞的身体里一样。”
陆拾眸色暗了暗，“玉妞…”
“怎么了？”
“玉妞在被发现时已经死了。”陆拾垂着头，“太子说，玉妞是试炼失败死在了水下，只是乔南始终不愿意相信，认为玉妞身上还有维能流动，一定还活着。”
091沉默片刻，问，“所以你也认为那是湿婆，不是玉妞吗？”
陆拾摇了摇头，“玉妞和我说过话。”
“我对她撒了个谎，我骗了她，我说乔南会在天上看着她，她信了，”
在意识即将消散之际，湿婆带她游向了海天交接的地方。
091漠着脸色，气氛有些冷。
陆拾长舒了一口气，继续道，“换个话题吧，既然祝王曾与裁嵬有着一战之力，那所谓的十凶榜也就没了意义，兽王的能力不可小觑，安枕槐突然被召回，恐怕和这次天星贪狼突然现身洛城有关。”
“你觉得天星贪狼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做一个假设。”陆拾想了想，“地下城是真实存在的，且有着同『祝福』和『幸运』这样的兽王守护，才会划分黑白，连天星贪狼和黑语都无可奈何。”
那道划分黑白的无形墙壁，将他们所有人阻隔在外，黑语留下的影子，也是站在分界线上的。
091问，“你觉得黑语当年去支线，是为了这位深藏在地下的兽王，还是为了天星贪狼？”
“都有可能，反攻游戏的背后绝对不只是一个优劣维能者的筛选模式，这些幕后的真相，你不一直也在查吗？”

第130章 言灵
陆拾忽地停了脚步,“红舒很有可能是动了这一点，才让鸣域狗急跳墙，091,如果事实如此，红舒当年不带你走，有他自己的考量。”
已经身陷囹圄的红舒,怎么敢再将年幼的他拉进这趟浑水里呢,
091轻笑了一声，“你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傀儡吗,怎么反而要帮他说起话来了？”
“就事论事而已，到了。”陆拾扫了一眼一圈的玫瑰花园，含苞待放也好,如烈焰般盛开也罢,都是迷人而热烈的红色，花瓣如同绸缎一般,在绿色的衬托下格外娇艳。
091辣手摧花直接折了一支,送到鼻翼下嗅了嗅，香味淡到近乎于无，反而有着一股格外诡异的铁锈味,类似血腥,“为什么觉得是这里？”
“这里的花几乎没有香气,而且有一股特殊的血味,和刚刚的牡丹园区别很大。”陆拾绕着玫瑰园走了两步，疑问，“若偃师真是太子，本该最爱玫瑰，怎么会创造出一块一眼假的玫瑰田？”
无外乎两种情况,第一，陆拾道，“刻意为之的线索点，这片玫瑰田下隐藏了什么。”
091不以为意道，“能隐藏着什么，这种味道我想是个人都能辨别出来，与其说是隐藏，不如说是堂而皇之。你该想的是为什么偃师要营造了一个玫瑰绽放的假象，却不符合真实的玫瑰，如果除此之外的一切都真实到挑不出来任何错处，那很有可能只有这处一眼假的玫瑰田才是真的，玫瑰早已凋零所以香气不再，养花的人洒上了血液…”
091抓住陆拾的手臂，用花杆上的刺扎进了陆拾的手指，顿时一颗圆润的血珠涌了出来，被091接在了玫瑰花瓣上。
陆拾：“…”
“我的血没用，怎么，怕疼了？”091笑着看他。
那滴血珠顺着花瓣滑进了层层叠叠的间隙里，似是被吸收了一般又飞快消失，091再次将花凑到鼻翼下嗅了嗅，“不太对，我收回我的说法。”
玫瑰本身的香气太淡了，也只有凑的很近的时候才能嗅到一丝丝，且刚滴下的新鲜血液味道也一并消失。
洛水迷城有很多种花类，无论是初进洛城时的樱花街道，还是沿江公园各类的牡丹，就连那些旧城区的宅子里，大多都养着花。
091摊手无奈道，“也许是除偃师之外的东西伪装的，也许是偃师故意的，线索点一定和这些花有关，只是看起来不太好确定破解的方向。”
“如果天星贪狼没有现身打破过幻境，你会不会认为这就是真实的洛城？”陆拾突然问。
091扫了一眼四周，“或许会，也或许不会，毕竟我的任务是杀死『耗子』，而不是找到偃师，我对太子是不是真的取代了偃师并不感兴趣，支线的奖励也可有可无。”
陆拾腰间突然传来一阵灼痛感，他看向陌路，发现陌路刀身边的红光已经浓稠如血，仿佛要滴下来一样。
很快091也发现了不对劲，看向陌路的眼神里有了几分好奇，“这么迫不及待的回到主人身边吗？”
“或许是，也或许是天星贪狼已经距离我们非常近了，和陌路有所感应造成的。”
“看来天星的目的确实是你，”091勾了勾嘴角，“连冥神之护都挡不住它们之间的联系，要不要试试恒明之纱？”
陆拾没犹豫，很快便点了点头，恒明之纱领域一展开，果不其然陌路的躁动就减缓了许多，再次转头看向玫瑰田时，陆拾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忍着灼烧感握上刀柄，飞快拔出了陌路扫向眼前的玫瑰田，一时间绿枝红花飞扬而起，那些切口处飞快地渗出透明的汁液，黏连起被切断的花杆很快便恢复如新。
居然断不了？
陆拾又试了一次，辣手摧花的行为看的091笑意越来越盛，问道，“陌路能断傀儡丝，居然破不了幻境？”
两次尝试下陆拾的掌心已经被烫的通红，陌路归鞘之后陆拾甩了甩手腕，飞快转过身去看向另一片牡丹田，“我突然觉得你的那个说法似乎有些道理。”
只有玫瑰田是真实的。
强忍着皮肉都快被烫得黏连在刀柄上的痛苦，陆拾再次挥刀扫向牡丹花丛，这次扬起的纷纷扬扬的硕大花朵并未重连回花枝上，反而在不断旋转间凝成了一个拳头大的漩涡。
泰阳路13号的巧奴商店，旁边的楼盘被太子毁的一塌糊涂，洛水江边，091的阴阳术掀起的波浪摧毁了大多数江岸摆设花树，都没有复原的迹象。
会恢复如新的只有玫瑰田。
091的游戏经验太过丰富，抓取线索重点的能力早已信手拈来，哪怕是如今的陆拾，都要在提点下才能追得上他的思路。
一眼假的事物才是真实存在的看起来匪夷所思，可换一个思考方向的话，真正的玫瑰花田并非存在幻境里，所以无论怎么摧毁都会恢复如新，因为幻境中的玩家根本触摸不到真实的玫瑰田。
“你进过太子的长梦境吗？”那片原本拳头大小的漩涡在卷入越来越多牡丹花时愈来愈大，陆拾捏住其中一片花瓣，别有意味地说，“能够随着太子的想象构建出不同的地貌幻境，毒雾沼泽、深渊海洋、又或者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放置着两把竹制的长椅。”
“就像是一个由太子用无限的想象来勾勒出来的全新的世界，一处特殊的空间。其实我早该猜到的，长梦境就像是洛水迷城的缩小版，异曲同工，依照着玩家的记忆和想象，来构建出不同时间维度的世界，以洛城为基础，幻想世界不停地堆叠，我不知道太子的长梦境有没有被其他玩家破解过，但现在看来确实有着办法，就比如天星贪狼割裂了天空，现身在洛水迷城一样。”
陆拾将那块花瓣丢进漩涡之中，转过头来说，“走吧，说不定真能回到真实的世界。”
091笑着看他，“真实的世界可不比幻境，说不定尸骨遍野，就像你看到的是安宁的地下城，其背后很有可能是白骨之野。”
“怕了？”
091低头笑出了声，“只是觉得有件事还没做，所以觉得不必操之过急。”
陆拾问，“什么事？”
“游戏规定，清除所有耗子，『真知』才能获得胜利。”091耸了耸肩，“你觉得找到太子，就能解除你耗子的身份吗？”
陆拾眉头皱起，“现在不是考虑游戏规定的时候，我有话要问太子。”
“什么话”
陆拾并非是想要隐瞒他，毕竟太子和自己关系匪浅，又屡次想要用魔偶红舒来代替自己，一交代出便等同于不久前是在欺瞒091，正犹豫着从哪一方面来提才能尽可能不触怒091的时候，猝不及防被091大力一推，半边身体都陷进了漩涡里。
他的力量一向蛮横，用改变注意力来戏玩陆拾这一招屡试不爽，不仅把陆拾送进了那道漩涡里，还一把夺走陆拾腰间的陌路，看着那人惊慌失措地被漩涡吞噬，091笑的更得意了，“其实你应该好奇我和魔偶红舒聊了什么，毕竟我们聊的是你啊，陆拾。”
身后的太阳像是被一双利爪骤然撕裂出一道缝隙，091察觉到了，只是完全没在意，眼前的漩涡在吞噬掉陆拾后渐渐缩小，091将刀柄横握仔细打量着陌路，这样一把几乎能够斩碎所有的锋利唐刀，落在陆拾的手里他不意外，意外的只是身后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并质疑道，“你最好没有骗我，推他进去不是害他。”
话音刚落，一股十分强横的力量拉扯着陌路飞向那道裂缝，091奋力想要压制住这股牵引力，掌心被陌路的红光划的血肉模糊也浑然不顾。
耳边忽地传来一声低吟，陌路刀锋上的红光犹如爆炸一般闪烁着，一脱离091的手就飞速飞向那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