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他吗?”沈恕半是炫耀,半是正名道:“你见过哪个年轻人能收服真火的。”
裴子濯一讶,他着实没想到此人竟能驾驭真火,其修为应在化神期之上,或许都会赶超自己巅峰之时。
救人一次算是好心,可愿用红莲真火耗费自身灵气来帮人,可真是太奇怪了。裴子濯记性不错,自认二人没见过面。不免寻根究底,这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确是厉害,道友莫怪我内心存疑不吐不快,敢问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倾力相助?”
沈恕眨了眨眼,竟被问懵了,有人帮忙救命不是天大的好事,为何还要追问原因,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为了还钱吧。
他抬眼看向倚在床边的裴子濯,那人松垮垮地靠在床上,扬起恣意的眉目,嘴角挂着笑,放肆地打量着他。
这模样丝毫不像重伤在身处于弱势,端是个肆无忌惮的主,却莫名让沈恕觉得心跳一快。
许是因为在天界养得太久,又或是第一次接任务下凡,他脑袋一抽道:“因为,你好看。”
说罢,沈恕后知后觉,脸腾得一红。
太太太太丢人了,明明有那么多借口可以搪塞,自己怎么就顺嘴说了个最让人误会的。
裴子濯的确长得不错,剑眉斜飞,眼窝深邃,一双瑞凤眼含笑打量着人,颇有种金玉其外的浪荡感觉。
裴子濯眉头一挑,见那人窘迫的不成样子,觉得十分有趣,还想继续逗逗他:“美人,你莫不是看上我了?只可惜我现在一无所有,跟着我岂不是要苦了你。”
沈恕满脸羞惭,连被叫做美人都没来得及反驳,他连连摆手,试着为自己找补道:“我说错了,不是因为好看。是因为,因为你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裴子濯一哂,语气也淡了几分:“看来我真是好福气,若有机会定要当面感谢这位故人。”
见这越描越乱,还不如刚才直接认了,沈恕干脆不辩解了,错开话题道:“我先帮你接骨,仙骨若离体太久会逐渐消散灵力,影响修为的。”
裴子濯缓缓收回打量他的目光,人家都亮出红莲真火了,若真要杀他何必多此一举。他当空一抓,一把暗白色的匕首就躺在他掌心,匕首上蔓延着不成形的纹路,周遭散着冷气。
沈恕接过匕首,用指尖的真火将其炼化为一团黄光,他轻点在裴子濯腰侧,将那段麒麟骨顺着腰间融进体内。
断骨衔接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宛若在铜墙铁壁上浇了一层烫死人的铁水。
脊骨好似被瞬间融化,剧痛难忍,裴子濯脸色一白,闷哼了一声。
接仙骨犹如再造机缘之路,马虎不得,当事人必须保持清醒,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骨头在融化,而后再断成每一节脊骨重新拼在一起。
沈恕蹙着眉,分出心观察裴子濯的状态,他知道接骨有多痛,生怕裴子濯中途晕过去。但这人好像出奇的能忍,疼到青筋暴起,银牙咬碎都不出一声。
一炷香的时间后,那块缺失的麒麟骨终于回到原处,沈恕和裴子濯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这灭顶的剧痛加上真火的灼热几乎让裴子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上汗水如洗,连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衔接仙骨废力,修养仙骨耗财,若接好了仙骨不养,就如同叠好的木桩不钉,大风一吹就都散架了。
可沈恕如今两袖清风还欠着一屁股债,唯一算作灵药的东西便是自己的血。大乘期修士之血可算作天界灵药,更不用说神仙的了。
沈恕用指尖划过掌心,划出一条血线凑到了他嘴边。
裴子濯蹙眉睁眼,看见沈恕竟以血作饲。若在以前他定要把这东西吐出去,可喉咙一滚,满口温热甜腥被舌尖卷进肚肠,全身上下皆是一热。
这真是灵丹妙药,他觉得身上酸胀的脊骨竟然畅快不少,周身疲乏减退,双目逐渐清明。
裴子濯的心神血脉皆已亏损严重,眼前这送上门的灵源让他食髓知味,无意中含住了沈恕的掌心,用唇齿轻柔地撕咬吮吸,不愿分开半刻,那劲头似要将人拆骨入腹。
沈恕被舔得一麻,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忙将手抽出来,对上裴子濯灼灼的目光,后怕道:“够用了,够用了。”
裴子濯舔净唇边的鲜红,他有多久没感受过身体这般顺畅了,就连滞塞已久的灵力都能轻易调动,真可谓脱胎换骨。
回过神来,他肆意地赏着沈恕,心想这人敢以自己的血为饲,该不会真看上他了。
这想法太过离谱,他忍不住自嘲,神州之大哪能这么巧遇上丹霄一般的断袖。
先是救命,后是接骨,这人情怕是不太好还了,他问道:“道友可有什么未解之事?”
沈恕微愣了一下,吃了刚才的教训,他这回学会琢磨措辞了,垂首半晌才道:“我这人做事讲究从一而终,既要帮你接仙骨也一定等仙骨完全接好才行,你可不能中途跑了。”
这是哪个从天而降的活菩萨?
裴子濯含笑问道:“只有这事吗?你就没有什么冤家仇人,或是爱而不得?”
沈恕摇了摇头,肯定道:“只有这事,你答应吗?”
“好,”裴子濯眼中含笑,“我答应。”
沈恕悄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裴子濯天赋极高,若是能留他安稳的接好仙骨,再辅以灵药催之,飞升成仙指日可待。
虽然口头承诺不算作数,但沈恕隐隐觉得裴子濯这人虽然看着浪荡,但却很讲信义,应该不会食言。
他的确猜对了,裴子濯平日里最爱怼人,嘴损到了一定程度,但他说的全是实话,自认磊落光明,从不屑于弄虚作假。
裴子濯打量着小楼的建筑,这楼建的很有讲究,虽然空间不大,但瞧着宽敞,聚阳散阴,是个名家手笔,他好信问道:“这楼建了多久?”
“建在这不算久。”沈恕如实道。
裴子濯的视线扫过雕花横梁,顺着看向窗外,乐柏山的地貌真是修界独有,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蹙眉问道:“这还是乐柏山?”
沈恕颔首道:“是啊。”
见沈恕一脸单纯无知,这模样实在招人,裴子濯以为他并不知道其中关键便提醒道:“你有一副好相貌,在此地还是多留心些,这里有个奇葩,并不好惹。”
沈恕来了兴致,对这神州奇葩颇为好奇,他追问道:“那人是谁?”
裴子濯不免想起十几年前那封轻浮孟浪的信,有些嫌恶道:“虽未见过面,但这人的名声可谓响彻九霄。”
他抬眼看向沈恕,打算用丹霄的劣迹吓吓这个不经世故的少年,便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你知道丹霄散人吗?”
“我就是啊。”沈恕喜滋滋道。
裴子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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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恕心中一颤,裴子濯不会认识丹霄吧?
可转念一想,这可是天命白简的任务,怎么会出现如此低级的披露,便硬着头皮答道:“这有什么好作假的。”
是啊,可不是吗?
丹霄散人可谓修界裹脚布,人面活禽兽。不是本人在场,谁会认这个屎盆子?
裴子濯脸瞬间沉了下来,再看向沈恕,眼里多了几分嫌恶的情绪。他自认为阅人无数,无论高矮胖瘦,还是善恶美丑,那些妖魔鬼怪披上什么皮,都能一眼看穿。
可眼前这人不同,无论皮相还是气质全然散发着一股烂漫无邪,这可真是……太会装了。
沈恕一头雾水,怎么裴子濯上一刻还在谈笑风生,转眼间脸色就黑如锅底了?
“你没事吧?”见他直起身子,腰抵在后墙,还以为是仙骨没接好,沈恕起身凑过去,抬手欲摸上腰侧检查。
就当沈恕即将碰到裴子濯之时,腕骨一紧,竟被人捏住了手。
沈恕一愣,抬起那双迷惘的眼,错愕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
裴子濯嘴角一抽,暗道此人太会装无辜。他一开始就纳闷,身为化神期的修士不应该有大把的仙丹灵药吗,为何偏要以血作饲。
原来不是真情一片,而是满怀心机,现在还要明目张胆地动手动脚!
他掌心缩紧,亲眼瞧着沈恕那白皙细长的腕骨慢慢变红,宛若羊脂玉里嵌着血沁,好似再一用力就能捏断一样。只怪那人帮他良多,让他不得不噎下一肚子骂人的话,甩开手哑声道:“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冒犯了,对不起。”沈恕收回手,没留意腕骨上的红痕,他解释道:“我见你起身,还以为是哪里不舒服,下次不会这么鲁莽了。”
装出一幅兔子模样给谁看?
裴子濯睨着他,冷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体恤。”
这话听着好怪,沈恕怯怯地收回手,不明白裴子濯为何换了一副面孔,好像对自己颇有敌意。
他想着问问清楚,却听见门外猝然传来一声青鸟长鸣。
是天界有人来找他,沈恕只好先把疑问咽进肚子,留下句“我出去一趟。”匆忙走了。
裴子濯拧眉看他远去,双眼一沉,面色阴鸷的想,若丹霄发难,自己硬碰硬的胜算有多大。
也不知他是幸运还是不幸,修界里能修补仙骨的只有蓬莱仙岛的九幽道长。而他所谓的修补是以形补形,将其他修士的仙骨截断,再补给自己。
相比而言,丹霄真有本事,按他的方法调养的确是最合适的。
只不过丹霄对他存了龌龊心思,自己虽不是黄花姑娘,但也并非荤素不忌,若丹霄真敢做什么……
裴子濯摊开掌心,凝出一道锋利的寒刃,散着丝缕煞气。
哪有什么菩萨下凡,只不过是只披了羊皮的狐狸罢了。
烈日炎炎,四周苍茫无垠,连一棵遮阴的树都没有。三足青鸟被晒得不耐烦,在干涸的土地上愤力刨了刨爪子。
沈恕自知怠慢了神鸟,忙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瓶清澈的仙露,一手接过青鸟脖颈上的金盒,一手把仙露递到其眼前。
金盒不大,里面装着五颗元阴修髓玄丹,一瓶生骨膏,一小袋灵石,一封写满小字的金帖。
[灵殊亲亲,丹药折算的功德先挂在我这,不必担心。只是元阴丹虽能修养仙骨,但药性极寒,午夜阴时易犯寒毒,还需多加注意。
做任务辛苦,过几日我带着蟾宫的桂花酿来看亲亲,言谢还请当面,传音符就不必烧了。
武陵仙君亲笔]
这位武陵仙君便是沈恕在天界为数不多的好友,也是提点他去极阳宫领任务的恩人。
这位恩人哪里都好,就是太黏人了,总喜欢贴着自己喊亲亲,但行事作风颇有尺寸,不会让人觉得烦心。
而金盒里那小袋灵石,是武陵特意帮他从仙府里取来的。这是他在飞升前在四方阁里攒的积蓄,沈恕挑挑拣拣,忍痛塞给青鸟两颗中品灵石。
不是他抠门,而是真的穷,沈恕有些羞惭地摸了摸青鸟的彩羽,歉意道:“囊中羞涩,下次一定给你补上。”
这不是假话,青鸟久居天界,神州修士的灵石对其而言只是块漂亮石头,远没有功德来得实在,待沈恕完成任务,再换功德补上。
青鸟歪着小脑袋打量着沈恕,许是很久没见过像他这样有灵气,相貌可人的神仙了,便把头伸进沈恕掌心轻轻蹭了蹭,好似惬意。
沈恕不停地提醒自己那可是神鸟,不能擅动,不能擅动,不能擅动……这才压住了心里要摸鸟的冲动。
青鸟身有九尾,纤瘦轻盈,不似凤凰那般艳丽,却也美得动人。他抖了抖羽翼,将这两颗灵石抖掉地上,又留下一根彩羽,又留恋地蹭了蹭他之后,翩然飞去。
青鸟赠羽,常伴好运,沈恕拾起彩羽,心中不胜感激道:“多谢。”
进屋之时,沈恕哼着小调,嘴角有压不住的笑意。一想到这任务进行的太过顺利,不由得信心倍增,简直是一刻都不愿意耽误。
他捏着那瓶生骨膏,直接坐到裴子濯床前,眨着黑亮的眼睛,急切地盯着他道:“你自己能脱衣服吗?”
裴子濯一怔,瞄到外面日光大好,以为他终于装不住了要原形毕露,嘴角一抽道:“现在脱衣服是不是太早了?”
“这还挑时候吗?当然越早越好了。”沈恕不解。
裴子濯:“……”
生骨膏是老君阁里的灵药,修复断骨有奇效,自然用得越早效果越好。
沈恕见裴子濯面露难色,想到他说不习惯与人接触,便以为他是害臊,贴心的背过身去:“我不看你,你脱吧。”
装什么坐怀不乱柳下惠?
裴子濯阴着脸,抬手将腰带一抽,褪下那紫色的血衣,干脆又踹掉亵裤。
他一身肌肉漂亮结实,背后几道长疤沿着脊背虬结交错,微微一动就牵起整条脊骨,刺痛难耐。
那把淬着冷光的寒刃被他紧紧攥在手里,这刀杀不死化神期的修士,但里面的阴煞之气却足以控制人的心神。
裴子濯前胸贴到沈恕的后背,一面伸手捻住他的下巴,一面凑近他耳侧,故意压低声音道:“脱好了,该你了。”
冰冷的寒刃从他手里悄无声息地探出,抵在沈恕的后腰,只差一点,再往前送一点便能刺入那人的身体……
忽地,沈恕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涨红着脸别开视线,指着他胯/下道:“你……你怎么不穿裤子?!”
裴子濯宽肩长腿,肤色冷白,胸肌紧实漂亮,腹肌足有八块,再往下那物张扬着雄性独有侵略感,如此赤身裸/体,冲击太大。
非礼勿视,沈恕在心中默念清心咒,试图将刚才所见的巨物摒除脑海。
他在四方阁修习时,师兄们也爱打赤膊,从刚入夏就敞着衣服,一身彪子肉能在山间晃上半年。许是因为师兄们个个五大三粗,不修边幅,才没让沈恕觉得这么不自在。
瞧他这羞惭的反应不似作假,裴子濯收了寒刃,挑起眉问道:“你希望我穿裤子?”
“上个药而已,你打赤膊就好了,”沈恕脸上热度未消,从乾坤袋里丢出一套白色的衣服,“你身上的那身脏了,先穿我的。”
裴子濯的视线落在沈恕手里的那瓶药膏上,他摊开手道:“那是什么药,给我看看。”
沈恕不疑有他,便将药瓶丢了过去,胡诹了一个来处道:“这是祖传的秘方,珍贵得很。”
裴子濯打开瓶子轻轻一嗅,闻到一股柔和的淡香,里面掺着鳖虫、杜仲、紫苏都是续骨的良药,的确没有骗他。
“我知道你不习惯被人碰,但现在也不方便自己涂药,我以木条代替双手,站在远处帮你涂怎么样?”沈恕抱着根一尺长的宽厚木条,站在塌外,乖巧有礼。
“不用那么麻烦,”裴子濯将药瓶放在床头,捡起裤子穿上。
裴子濯向来务实,既然那人要装傻充愣,自己何必上赶着戳穿,而且相比于丹霄的蠢蠢欲动,还是治病更重要些,何况自己还藏着寒刃。他平趴在塌上无波无澜道:“你来涂。”
“好。”沈恕巴不得亲自上手,上药时还能催着仙气一同融入,效果翻倍。
自从被寐魇上身后,裴子濯的天灵根就被煞气蚕食大半,之后接连被毁了仙骨,流放焚魂塔。遭此劫难还能留存金丹已是万幸,他体质也因此常年阴寒,聚不起热气,不利修行。
当沈恕温热的指尖轻触脊背时,他好似被烫了一下,被摸过的地方暖烘烘的,宛如一块炙火的暖玉将热气不断渗入。
身上的仙骨缓缓并合,被滞涩已久的血脉终于贯通,这种暖热仿佛带着瓦解人心的力量,裴子濯险些被舒缓的倦意俘获,难得想犯懒睡觉。
没等他享受够,身后的“暖玉”就抬手离开,将白色外袍盖在他身上,“抹好药了,你先穿上衣服。”
榻上的外袍偏凉,颇有一种在蒸腾的热气上泼冷水的感觉。
裴子濯的倦意骤然消退,他蹙着眉拾起外袍穿上。这衣服的尺寸对沈恕而言正好,可穿在他身上稍小了一号,尤其是肩膀处被绷得很紧。
左右调了一下还是不合身,他略一思忱干脆就敞开怀,露出大片胸肌,懒懒地半倚在塌上,抬眸打量着沈恕。
按理来讲,丹霄留他在此是存着狎乐之意,无论其修为多高,对付一个半瘫总比对付一个修士容易的多。可他竟反其道而行,这是在小看自己,还是存着更深的阴谋。
无论是哪种结果,裴子濯都不乐意。只是直到现在丹霄都装得太好,连一个破绽都不肯卖出来。他偏就不信这个邪,是狐狸早晚都会露出尾巴。
这么想着,他又将外袍散开大半,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一大片风景。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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