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未雨还在笑,他心情很好,看得江敦更好奇了,“小谢,你找那老太婆说什么了?”
他刚才顺着缝隙看了一眼,老人家好像又差点背过气去。
谢未雨气人本事一流,乐队圈以没被他噎过为荣。
“告诉她很想知道的事情。”
江敦:“贺京来不是后来才被认回去的,你们能知道什么?”
谢未雨:“江敦,你知道的,我之前不是人。”
江敦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哦了一声,“鸟人。”
他好像才反应过来,“那怎么会从高处……”
“不许提这个!”
谢未雨心情瞬间跌至谷底,“是我以前意外听到过一个秘密。”
候鸟每年迁徙,总有几只落单的。
上辈子谢未雨总觉得窗前的鸟们吵,说的内容都无趣至极,大部分是人类的八卦。
谁家打麻将出老千,谁家的猫胖到拉屎都黏屁股,又有哪个大人连自家小孩的零花钱都偷。
偶尔会提到一些新闻上的事件,动物比人类敏锐,却无法说话,所以精怪修炼更难。
江敦盯着谢未雨不说话。
谢未雨:“有话就说。”
江敦看了眼开车的司机,高泉正在打电话,似乎无暇顾及后座,还打开了隔挡。
鼓手压低了声音,“小谢,你以前不会真的能变成鸟吧?”
谢未雨:“怎么了?”
江敦:“我真佩服贺京来,什么都吃。”
等谢未雨回到公寓,米濯已经离开了。
贺星楼坐在床边,似乎是给贺京来送吃的,手边还有一个家用保温桶,估计里头是家长煲的汤。
看见他来,小队长如蒙大赦,“末雨你来了,那我走了!”
他拎起外套就走,“拍摄计划发在微信群,看你的时间,你决定好回复我。”
已经过了饭点,拎着一个纸袋的谢未雨站在玄关,穿着居家服的贺京来看着精神不错,不像发烧像烧坏脑子的。
“什么时候醒的?”
“什么时候走的?”
电视开着,播放着新闻频道。
这年头自媒体发达,要看明星的新闻都上网看,贺京来似乎只是把电视当成背景音。
床上小饭桌的汤饭没动几口,他刚才似乎在看手机。
谢未雨拎着的纸袋漆黑,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他一步步走到贺京来身边,从里面拿出一个皱巴巴的沙皮狗玩偶,“七点多。”
“给,樊小半的床伴。”
一只毛绒玩具也被他说得暧昧,贺京来手指微动,过了很久才勾起手指,碰了碰绿色的狗鼻子。
深咖色丝绒布,黑耳朵的沙皮狗,还穿着红色的衣服。
是贺京来八岁的生日礼物。
这应该和那套火灾房子一样化为灰烬,没想到被谢未雨找到了。
他问谢未雨:“你和付郁晴说了什么?”
不用看,他都知道那纸袋里有什么。
父亲写的歌,母亲填的词。
他的父母表面都有正式的工作,是普通的上班族,私底下会玩音乐。
从情侣到夫妻,写过很多没有上传过的歌。
只有贺京来知晓。
对他来说,最珍贵的就是这些。
但付郁晴要他交换一张读卡器,贺京来不知道那是什么。
谢未雨:“我说我有她想要的东西。”
他拒绝了和江敦吃饭,急匆匆回来就是见贺京来。
“汤是星楼妈妈做的吗?之前就听说他妈妈煲的汤很好喝。”
谢未雨不拿起贺京来的勺子喝了一口,“好喝。”
“小谢,你为什么会有……”
贺京来退烧后的身体依然沉重,思考反应过慢。
谢未雨怎么可能会有付郁晴要的东西。
他明明出现在自己父母死后,在舅舅洗衣店的那条街口,和贺京来之前居住的城市毫不相关。
谢未雨:“樊哥,我之前是一只鸟,你忘记了吗?”
“候鸟迁徙,北雁南飞,都是规律,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
“它们会带来不一样的消息。”
贺京来还是不懂,“所以那东西在哪里?是什么?”
能让付郁晴这么殚精竭虑的,必然是对贺家有很大影响的东西。
父亲当年是知晓了这个才离开的吗?又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母亲知道么?
谢未雨:“在你教我吉他之前,丢给我的饼干盒吉他啊,说是你爸爸做的。”
他昨晚直播还提起过,“你说让我先用这个玩具试试。”
谢未雨的遗物在贺京来的别院,饼干吉他玩具也一并打包了。
谢未雨和舅舅确认过是从灰烬里带走的,去找江敦之前还回了一趟别院。
里面的内容他拷贝了一份。
付郁晴明显被刺激糊涂了,或许想过这个可能,但谢未雨的威胁关于付泽宇,她只好妥协。
“樊哥给你果然喜欢毛花花的,是像你爸爸吗?”
“还要给玩具穿衣服。”
车祸后家里又失火,人间的悲剧接踵而至,小孩子也没有想很多,东西都是舅舅收的。
也没有什么可以收了,父母的电子产品也都损坏,没有复原的可能。
楼下失火烧到楼上,一切也都是合理的。
等到贺京来回神想要缅怀,不是公众人物的父母根本没留下什么公众的东西。
他总会陷入自己是否活着的思考里。
谢未雨来之后,他就没空想这些了。
“所以小谢之前听过停在窗边的小鸟提过……我家的事?”
贺京来说出来都觉得荒谬,但他人生荒谬的事太多了,眼前人就是荒谬本身。
“对不起啊樊哥,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谢未雨也理亏,“我觉得它们太吵了,总喜欢停在窗口聊天。”
鸟的闲聊信息隔了谢未雨的一辈子才提取。
谢未雨低头,“有一只说房间里的饼干盒吉他很眼熟,它见过。”
“那红隼挺聒噪的,我以为它吹呢,飞得也太高了。”
贺京来:“真的吗?”
谢未雨:“我骗你做什么。”
他抬眼才发现贺京来颤抖的手,“樊哥,你还是不舒服吗?”
“还是我发现得太迟了?”
贺京来摇头,英俊的眉眼因为情绪染上了脆弱,谢未雨本能去拥抱他,又怕好喝的汤倒了,显得手忙脚乱的。
贺京来:“谢谢,小谢。”
谢未雨:“我要是早点想起来就好了,你之前还说那老太婆拿这个威胁你。”
“不会着火也是她干的吧?她怎么能坏成这样。”
他一边说一边打哈欠,贺京来推开边桌,让谢未雨躺下陪自己。
“小谢是我的救星。”
贺京来的脸凑近,谢未雨警觉地推开贺京来,“暂停。”
可惜迟了,亲吻凑近,双腿交缠,贺京来看他双目紧闭,笑着说:“那能换成集章式吗。”
谢未雨挠他脸:“你这种事都做假账谁知道下次又增加几次!”
“不要不要不要!”
第8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的逃跑路径暴露, 也不好在贺星楼的房子久住。等贺京来回别院休息,小鸟不打算陪他了。
“再和你睡觉我就不做人了。”
别院房间很多,谢未雨完全不敢打开陌生的门。
生怕又是什么练习室主题房之类令让他精气大损的模式。
好在贺京来常住的主卧很正常, 不存在任何怀旧产物, 有点像覆盆岛套房的装修。
看谢未雨戳了戳室内的竹节,说起公司的安排。
即便团队可以根据谢未雨的时间安排行程, 小鸟也有事业心, “乐队还有好多事呢, 广告都没有拍完, 杂志也是。”
“星楼嘴上不说, 还是很希望我快点复工的。”
靠在床上的男人问:“小谢真的要把我留在这里吗?”
谢未雨下午就有拍摄, 他意志坚定。
“你又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刚才蔡叔叔还陪我们吃了一顿饭呢,不要得寸进尺。”
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生病来势汹汹, 米濯这几天也住进了别院。
医生似乎也不想一个人尴尬,拖了高泉下水,房子似乎变成了办公楼, 全靠不断增加的奖金撑着。
贺京来头一次觉得主卧的衣帽间太大, 离走去衣帽间的谢未雨太远, 他都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 笑着问:“我这是得寸进尺?”
谢未雨:“不谨遵医嘱啊鸟笼叔叔, 你要禁欲一个月。”
这几天江敦也来取笑过他, 柏文信在手机里表面关心, 也是嘲笑。
恋爱小鸟笑得最嚣张,连贺京来的眼神都要管控,“你这么看我也没用, 为了你的库存,还是忍忍吧。”
换好衣服的谢未雨把沙发上的旧沙皮狗放到贺京来枕边, “让这只小狗陪着小半。”
“今天晚上应该赶不及回来吃饭了。”
丁泽驹和朝寰签约,成了with全线的摄影师,这是他和贺京来用视频交换的内容。
还没到宗祠祭典,他就通过高泉要求贺京来兑现了。
鉴于从前的合作效果不错,谢未雨也同意了。
即便丁泽驹表示对谢未雨的感情与江敦一样,贺京来依然斤斤计较。
他望着谢未雨,被子上的电脑亮着,放在键盘上的一只手手背还有连日挂水的痕迹。
谢未雨没事喜欢看贺京来的手,骨节分明,如果不总往奇怪的地方摸就更好了。
穿着居家服的饲养人平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也很随意,刘海垂在额前,还带着几分病气的面容不会减淡他的英俊,“小谢晚上还回来睡觉吗?”
谢未雨:“那我去哪里去睡?这都几天了,樊哥怎么还天天问。”
谢未雨拍了拍床上的狗头,也拍了拍贺京来的头,像是哄小孩,“樊哥乖,等我打猎回来。”
贺京来配合点头:“去吧。”
谢未雨走后贺京来开启电脑麦克风,“继续。”
“好的京来先生,目前您提供的录音并不能证明付郁晴女士与私人飞机失事有直接关系。”
“提供的视频比这一段视频更有力,能证明她是当年绑架先生的主使。”
“目前我们更需要酒店的监控。”
贺京来拼了十几年,最终的目的还是给谢未雨报仇。
没想到小谢拿回来的录音反而证明了父母的车祸真的不是意外。
会议继续,舒皓回也在其中,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男人。
贺英朗开过颅似乎真的开傻了,醒了之后一直这样,还好没有流口水,不然舒皓回更觉得丢人。
他的脸做过太多次,实在没办法做大表情,深沉思考也算好看。
贺英朗问:“你是小叔派来监视我的?”
这个话他天天问,舒皓回摇头,“你才是监视我的。”
“我现在领着你家的工资,算是……”
他算了算,“类似你的秘书。”
不知道贺英朗想了什么,嘿嘿笑了一声,舒皓回被他笑得浑身挠刺,“你脑子真是正常的?”
刚才舒皓回还在絮叨谢未雨坠楼那家酒店。
在昏迷大半年的贺英朗眼里,一觉醒来多了个合法对象,一向背着牌坊的小叔有了鬼新郎。
这个鬼新郎原本还是老太太给自己安排的。
他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出事的了。
他望着舒皓回沉思的面孔说:“找付嘉良,他有监控。”
毕竟是脑子重伤,贺英朗说话还没有恢复正常,很容易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纵然他以前有头发的时候也是个豪门纨绔帅哥,现在看毫无吸引力,舒皓回很少睁眼看他。
几秒后他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贺英朗的头包得像是刚上市的白瓜,笑起来简直比贺星楼还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说找付嘉良。”
舒皓回:“后面半句!”
科技脸再交集也无法做大表情,贺英朗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这张脸就心率飙升,仪器又开始嘀嘀嘀。
这几天舒皓回都习惯了,他觉得这是脑子有病的后遗症,并未想过其他理由。
“小回。”
舒皓回:“贺英朗,你是不是随便说的?”
他吐出一口气,耳机里还有视频会议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我和一个智障计较什么。
不植物人的未婚夫小心翼翼戳了戳他的胳膊,“付嘉良有监控。”
重伤过的男人说话口齿不清,似乎组织语言对他也是极大的精神消耗,“那年我们在酒店过生日。”
舒皓回:“那年你们顶多十三四岁,怎么……”
他以前是普通小市民,并不了解豪门小少爷的日常,现在看也不无可能。
酒店从前就是付家名下的,付嘉良好歹是付家孩子,拥有特权再正常不过。
他对上贺英朗的眼神,奇怪的是豪门纨绔一双眼睛格外清澈。
“你和小叔,说,找付……嘉良。”
舒皓回并不避讳他现在干的事,前几天贺星楼来探望,也和贺英朗说了一堆,什么付家有了新继承人,和我的主唱还……
贺英朗是个花花公子,但影视公司倒是开得如火如荼,并不是纯粹的草包。
这段时间舒皓回就陆陆续续见过不少,大部分油嘴滑舌的,似乎不完全是贺家的人脉。
贺英朗:“让我的朋友带他的人去。”
舒皓忆起探病那群都像是动画片里花轮同学批发发型的男的,很怕贺京来把人轰出来,“真能行?”
贺英朗:“能的,老婆。”
舒皓回没什么反应,平静地说:“我去叫医生,你的心跳炸了。”
谢未雨去了公司在港市重启但工作室。
贺星楼早就到了,倪旭和周赐站在他边上聊天,他们围着一个女人。
“末雨来了。”
贺星楼转身,谢未雨看到了之前视频电话里见过的经纪人。
女人长发扎在脑后,看上去格外干练,起身和谢未雨拥抱:“小谢,好久不见。”
贺星楼和周赐说:“我没听错吧,喊末雨什么?”
周赐:“我不喊,太烫嘴了。”
倪旭:“大家都知道末雨是小谢,我们现在是装作不知道还是……”
前辈谢未雨对他们来说是符号,太遥远了。
主唱岑末雨是热衷分享各种烧肉制作方法和旅行计划的弟弟。
他对乐队有很多构想,包括新歌,偶尔一段哼歌也会发在群里。
很多时候,不止贺星楼惶恐,队友也惶恐。
周赐私下也问过贺星楼,如果你小叔忽然不做豪门大佬继续做乐队怎么办?
乐队可没有三十五岁年龄要求啊,辛希尔都快四十了依然活跃。
他们符合偶像乐队的定义,最偶像的那位和经纪人寒暄,听戚媛问起贺京来,撇了撇嘴,“他在家休息,累坏了。”
戚媛也时刻关注网上的消息,笑着问:“怎么累坏的?”
谢未雨:“姐你别不是代替柏哥问的吧?他最近很忙?”
“江敦都还在港市呢。”
戚媛:“他被挖去做新综艺了,旅行向的,或许会邀请你们做一期飞行嘉宾。”
谢未雨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二十四小时全天直播,太累人了,我宁愿写歌。”
戚媛:“那写出新歌了吗?”
谢未雨摇头,“这段时间好忙的,不是说先拍摄吗?摄影师来了?”
戚媛指了指不远处,丁泽驹正在和团队的成员说话。
女人问:“听说你还有私人行程?”
谢未雨点头,“不是今天,预约了一个手工戒指制作,但我要瞒着樊哥,姐你会帮忙的吧?”
戚媛:“打算求婚啊?”
“这不是京来该做的事?”
她想起当年因为谢未雨坠楼搁置的最终巡演计划,露出些许遗憾的神色。
“他求他的,我求我的。”
以前不会察言观色的小鸟也长大了,“戚姐,都过去了,这次你会在现场见证的吧?”
戚媛:“应该不是什么高空项目吧?”
虽然贺京来都能坐直升机上下班,戚媛依然对他的恐高心有余悸,忽然问:“京来恐高以前还住在高层小区啊?”
谢未雨:“可能是选择性恐高。”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哼声道,“选择性生病。”
这话熟人也接不上,笑了半天,“还不高兴呢,他还问我你几点回家。”
明明出门之前谢未雨回答过这个问题,怎么还要问到经纪人那去。
“他是芝士年糕吗这么黏糊,小心我夜不归宿。”
谢未雨转身走向摄像团队。
丁泽驹看见了走来的谢未雨,朝他伸出手,“这是我们的第几次合作了?”
周围的人都在观察谢未雨。
with刚签约,工作室需要准备的物料很多,团队不会放过任何花絮,也会选择性拍摄。
岑末雨是谢未雨也成了都市传闻。
“不知道。”
谢未雨清楚丁泽驹的身份,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是站在付泽宇那边的?”
他压低了声音,“他不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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