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哥们惊奇了。
“哟,居然有胆子叫咱们道歉,谁家的?总不会是康王府的吧?”
那些文臣爱装清高,便是聚到一起吟诗作对,也不是这个作风。至于勋贵家,除了康王府,京里还真没哪个比得上平王府。
“不是……”
“那是谁?”
“好像是一群学子。”小厮也很困惑。
“什么?”公子哥们躁动了,一群还没进朝堂的小学子,也敢跟他们争?
“活得不耐烦了吧?”
“走,教训教训他们!”
一群人闹哄哄地出去了。
柳丝丝给萧廉倒了杯酒,笑问:“萧公子不出去吗?”
萧廉懒懒道:“出去干什么?他们还能闹输了?”
柳丝丝顺着他:“公子说的是,跟他们吵架有失公子的身份。”
另一艘船上,寒灯快步进舱,一脸憋屈:“公子们,方才平王府的船撞了我们的船,他们的管事还不依不饶,非要我们让路。请恕小的无能,只能给他们道歉了事。你们且等等,马上就好。”
少年人,哪受得了激?一听这话,就鼓噪起来。
“平王府的船?怎么这么跋扈?”
“是啊!凭什么我们道歉?”
“走,我们去理论!”
少年们也不行酒令了,起身挤到船头去。
双方一看——
嘿!对方人多势众,这是要仗势欺人?
想得美!
于是双方吵上了。
“你们让开!”
“凭什么我们让?该你们让!”
“几个穷酸书生,也来学别人喝花酒,你们付得起酒钱吗?”
“你们这些纨绔,仗着父祖余荫吃喝玩乐,认得几个大字啊?”
“敢笑本公子?活得不耐烦了!”
“笑你们怎么了?不学无术还不让人笑了?”
吵着吵着上了火,也不知道是谁,先抄起船头的板凳砸了过去。
寒灯挤在人堆里,大叫一声:“打人啦!他们打人啦!”
少年们大怒,纷纷寻找趁手的兵器。
于是双方开始互相抛掷杂物。
抛着抛着不过瘾,干脆跳到对面去,互相扭打起来。
正经书院的学子,都是要练骑箭的,身体还真不差。而这些纨绔,多半沉迷酒色,没几个能打的。
寒灯悄悄一招手,几个小厮模样的挤过来,你一拳我一脚地下黑手。
没一会儿,公子哥们被打得哇哇叫。
船舱里,萧廉听着动静不对,起身推开柳丝丝,出了船舱。
“萧廉,快来帮忙啊!”有人喊道。
萧廉沉着脸:“一群废物!”打几个书生都打不赢。
他解开外袍,大步走过去,就要大展身手。
对面的画舫上,楼晏靠在舱房外,慢吞吞喝着酒。
看到萧廉出现,他抬头将剩余的酒饮尽,手腕一转,酒杯激射而去。
萧廉刚刚走到船头,忽然膝盖关节一痛,撞在船舷上。
寒灯趁机推过去一个公子哥。
那公子哥手里还拿着船桨,一下子拍在萧廉的头上。
一声钝响,萧廉捂住脑袋,踉跄几步,摔进了水里。
第231章 抓人
听到落水声,正在打架的双方愣了一下。
还是萧廉的随从先反应过来,冲到船头,喊道:“公子!公子!我家公子落水了,快救人!”
场面为之一静。
纨绔们停了手,船工纷纷脱了衣衫下去救人。
学子们对视一眼,戴嘉道:“我会水,我去帮忙。”
“我也会,一起。”
池韫过来,劝道:“天色昏暗,会水也容易出事。你们不比这些船工,天天在水上讨生活,要是发生意外,其他人怎么安心?已经有这么多人下水捞他了,能救肯定会救上来。”
这么说也是。
戴嘉却道:“他落水,到底与我们有关,理应出手相助。你们帮忙举火把,我一个人下去,好歹要尽力。”
众人纷纷称是。
一言不合打架,是少年意气,帮忙下水救人,则是道义。
少年们心中自有衡量,无需多言。
一支支火把燃起,这动静惊动了其他人。
游船纷纷靠过来,听说了原因,有急公好义的,也帮忙下水救人。
整个长乐池闹哄哄的。
池韫走到舱外,坐到楼晏身边。
“刚才那个,是宸妃戴家的七郎?”
池韫点点头。
“是个可造之材。”楼晏道,“他应该认得萧廉,知道得罪萧家的后果。他有戴家做后盾,自然不怕,可同窗里寒门子弟不少,却是承受不起萧家怒火的。”
池韫若有所思:“现在他们帮忙救人,引得这么多人围观,萧家便是发怒,也有人给他们作证。”
楼晏颔首:“小孩子打架是小事,闹出人命就是大事了。你二哥跟他多混混也好,高门大族,到底眼界开阔。”
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有船工找到萧廉,把他捞了起来。
他脑袋挨了那一下,掉进水里就昏迷了,也不知道呛了多少水。
几名大夫轮番上阵,总算把他救了回来。
池韫很惋惜。
楼晏道:“救回来也好,免得萧家闹事。”
少年们倒是很高兴,又是打架又是救人,今天晚上可真精彩,比单纯行酒令好玩多了。
时候不早,他们叽叽喳喳讨论了一番,换掉身上的湿衣,挥手跟池韫告别。
池璋下船前,关切地问:“大妹,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池韫笑着婉拒:“二哥放心,我带了人的。”
“那你路上小心。”
等他们都走了,楼晏送她回朝芳宫。
分手的时候,他塞了一个纸包。
池韫莫名其妙:“什么东西?”
楼晏轻咳一声:“你拿回去吃。”
“哦……”
池韫回到住处,打开纸包一看,发现是蜜果。
刚开始不解其意,后来想到他们在柜子里的时候,听到那公子哥和花娘调笑的话……
“公子要甜的,吃颗蜜果不就行了?”
“蜜果哪有你甜……”
她捂住脸。
什么人啊!这才多久,就学会暗示了?
……
萧家还是闹了。
萧廉的伤才刚好,脑袋又挨了一下,还掉水里呛晕了,回去就发起了烧。
请御医治了两天,才醒过来。
萧达就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肯干休?
池璋回去,好吃好睡两天,忽然家里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官差,问明他的身份,手一挥,就要带回京兆府。
三夫人大吃一惊,忙问:“差爷且慢!犬子做了什么事,你们要抓他?”
为首的官差神情傲慢,冷声道:“你儿子涉嫌谋杀,我等奉府尹大人之命,抓他回去。”
三夫人莫名其妙:“这不可能!我家阿璋向来乖巧,打架都少有,怎么会杀人?”
“这你要问他自己,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池璋也是稀里糊涂,只得喊道:“你们干什么?我有举人功名在身,你们竟要给我上枷?”
“是啊!几位差爷给个薄面,我家老爷在……”
三夫人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家老爷不就是个抄抄写写的七品官吗?这里是京城,一块招牌掉下来都能砸死个王公贵族。区区一个七品官,难道还能无视王法?”
他使了个眼色,两名手下收了手里的枷具,说道:“这位公子既然有举人功名,那上枷就免了,不过衙门还是得去。为了公子的体面,您自己请,如何?”
三夫人没法子,使了个眼色,管家便上前去,笑着塞给他一个荷包:“差爷,这到底怎么回事,您可否透个底?就算我家公子真犯了事,也得有个罪名,您说是吧?”
哪知这官差反手就把荷包推回来了,冷笑道:“大胆!你们竟敢贿赂官差?罪加一等!”
管家愣了愣。便是先前那位楼郎中,传闻性情严苛,给茶水钱也收得痛快。怎么这官差油盐不进?难道公子真犯了大事?
这官差不想跟他们扯下去,喝令:“走!府尹大人还等着,我们去复命!”
“阿璋!阿璋!”三夫人大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池璋被抓走。
“快,快去叫老爷回来!”
池璋也是满头雾水,直到他进了府衙,跟同窗们碰了面。
“孔二!你怎么也在这?”
“还有桓峰,常禹?”
少年们聚到一起,发现除了戴嘉,那天去游船的人都齐了。
池璋明白了:“原来因为这件事。”
戴嘉家世好,府尹不敢得罪,便没有抓。
桓峰气愤:“岂有此理!那些纨绔嚣张跋扈,凭什么抓我们来?再说,那萧公子落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明明是被他的同伙一桨子给拍下去的。”
“就是啊!我们帮忙找了半天,戴嘉还下水捞人了。”
如此关了半天,终于等来了府尹的提审。
这府尹倒也干脆,拍了惊堂木,喝道:“尔等身为学子,不思进取,却吃喝玩乐,聚众斗殴,乃至打人落水,可还知罪?”
少年们自然不认,七嘴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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