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蹙眉又松开,道了一句那就好,随后转过身睡了。
江淮沉默了半晌,也不愿意再想,合眼入眠。
翌日清晨,有些寒凉,江淮裹着衣服从帐里走出来,迎面的冷风吹得她险些流鼻涕,还是崔担心,又给她加了一件衣服。
皇帝也在最中间的大帐里醒来,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将此次随行的一众小辈全都聚了过去,笑道:“先帝在时,每次带朕和一众兄弟来这里狩猎,都要在第一天讨个头彩。”
说罢,挥手叫两个侍卫抬着一个木笼子过来,里面赫然装着十数只白兔,而且尾巴上都拴着红绳:“先帝最重视弓马,兔子目标较小,最为考验功夫。”
再一挥手,那侍卫将笼子打开,那十几只白兔跑的飞快,眨眼间便溜进了林子里,不见踪影。
皇帝笑道:“今日猎野,你们谁抓得最多,朕便赏好酒一壶。”停了一下,又道,“今日你们先玩儿,朕明日再陪你们胡闹。”
李侃元附和着笑道:“皇上这是在让着你们呢!”
众人也哄笑一片,其中叶颂上前,从桶里取了一把最破旧的弓,在手里掂了掂,旭王见势,似笑非笑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用这柄破弓,也能赢了我们吗?”
叶颂傲然:“便是用弹弓,我也能赢得了你!”说罢,跃身上了备好的最近的一匹马,扬鞭进了林子。
皇帝瞧着,笑道:“果然厉害。”转头看着江淮,“她这谁也不服的样子,和你刚入宫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江淮淡笑:“微臣哪里敢高攀云安公主。”
宁容左在一旁欠嘴道:“就是。”说完,也挑选了一把最顺手的弓,骑马蹄疾离开了。
余下一行人也不在耍嘴皮子,紧随其后。
瞧着那些人没一个愿意带着自己,长泽气怒的跳脚,随后回去帐子里和皇后等女眷喝茶簪花去了。
而皇帝伫立在原地,瞧着那些意气风发,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后生,目光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低冷道:“都准备好了吗?”
李侃元也谨慎起来,遂道:“都准备好了,只等您的命令,便可下手。”
皇帝思忖片刻,道:“过两天再说,先消消她的警戒心,毕竟这次来春场狩猎,朕只带了你和慕容秋,她又是个多疑的。”
李侃元点头:“老臣记住了。”
皇帝深吸了口气,目光深长。
慕容秋从身后的帐中走出来,冷淡道:“纵了这么久,是该擒了。”
皇帝没有回头,亦没有言语。
树木较为稀疏的林中,十数匹马在其中飞快撺掇,这春场极大,绵延近百里,有高耸的树,低密的草,还有坑洼的水池,就连长出绿皮的山丘也随处可见,而皇帝只放了十几只兔子,真可谓是大海捞针,只叫铁树开花啊。
旭王找了一会儿,便耐不住性子了,拉绳叫马停下,回头瞧着不远处那人,扬声道:“看到兔子了吗?”
慕容华蹙眉,大病初愈的身子经过片刻疲惫颠簸,已经冒出了些许的汗水,摇了摇头:“没有,只见到一只幼鹿,不过跑得太快了,根本来不及瞄准。”
旭王不满的咂了砸嘴,抬头瞧着那遮天蔽日的高耸树枝,好像是老天架起来的绿色雨伞。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的声音。
他浑身一凛,和慕容华对视一眼,那人也是眼露欣喜,两人闻声寻物,果然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发现一抹白影,撅出来的尾巴拴着红绳,是皇帝放出去的诱饵。
旭王屏气凝神,从箭筒里抽出一支来搭在弓弦之上,极其小心的往后拉扯,瞄准之后,准备射出。
突然!
‘嗖’
“嗖”
左右两侧分别传来箭羽离弦的破空之声!
旭王瞪眼,只见那躲在草丛中的兔子警惕的抬起脑袋,而与此同时,那两支弓箭也从左右两边分别穿透了它的脑袋!
巨大的力道相撞,兔子的身子没有向任何一边飞去,而是直接死在了原地,鲜血一瞬间浸湿了周围一步距离的嫩草!
见势,旭王的箭一下子泄了气,只得放回马身侧的箭筒里,转头看向左边,原是不紧不慢骑马而来的江淮。
慕容华转头右边,另一支箭的主人竟然是叶颂。
江淮话不多说,笑着道了一声承让,翻身下马准备去拿自己的战利品,谁知破空声再起,她下意识的转身,一箭而来,扎透她手里的兔子,顺带重新钉在了原地。
江淮蹙眉回头,叶颂手里的弓还未收回,遂问道:“公主这是何意?”
叶颂道:“这兔子是我的。”
说完,翻身下马,直要去抢。
旭王虽然和江淮不睦,但这毕竟是自家的地盘,叶颂总不能在这耀武扬威的,欺负和自己一起长起来的熟人,于是也下了马,走过去道:“公主可有何依据?这两箭并行,难分胜负。”
叶颂笑容冷淡,直接拎起那只兔子:“殿下上眼,我的这支箭射穿了兔脑,多余出来的箭身,明显要比御侍大人的长一截,说明我比御侍大人先出的手。”
旭王面色为难,忽听江淮风轻云淡道:“那好,这只兔子算公主的。”
旭王转头看她,却发现江淮的目光已经开始变得黑沉,他暗道不好,和她共事这么多年,这人每次露出这么眼神,就说明,她认真了。
第520章 陷阱
叶颂不知江淮的为人,只当是她的谦让,伸手将那只死兔子挂到自己的马背上,捋了捋那纤长的马鬃,笑道:“大人客气。”
旭王回头看江淮,那人面无表情的上了马,握着精弓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估计是气的,他本想说两句风凉话,忽见她再次张弓搭箭,以迅雷之势又射出一箭!
那木箭快如霹雳,直接扎进不远处的草丛!
叶颂蹙眉,两步过去拨开草丛,果然在里面又发现了一只兔子,尾端赫然系着红绳,回头看江淮,满眼傲然:“大人好灵的耳朵。”说着,要拿起那只兔子递给她。
江淮马缰一扯,掉转方向:“送给公主了。”
叶颂微怔,瞧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切齿,心道我堂堂的云安公主还用你送吗,遂扔给旭王,跃身上马离开。
旭王接住那只兔子,心安理得的受下了,不要白不要。
慕容华瞧了瞧,面色忽然变得诡异起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这边,宁容左和恒王结伴而行,前者倒是一箭一个毫不含糊,不一会儿就收获了三只红绳兔,剩下体型较大的猎物,就由跟在后面的侍卫收了起来,都算在他的身上。
恒王忽然尿急,下马找了个高树,解开裤子直接防洪。
宁容左淡淡道:“听说穆玟有孕了。”
恒王垂眸,漫不经心的回道:“三个多月了。”
宁容左又问道:“江淮他们知道了吗?”
恒王尿完,抖了抖鸟,慢悠悠的系着腰带:“当然知道,花君和崔三天两头的往我府里跑,烦都快烦死了。”
宁容左冷眼:“她现在怀孕了,你就别再对她动手了。”
恒王懒得听这话,抓了把树叶擦手,随后上马:“我知道。”说罢,抽出一支箭来比划着,“我还是分得出轻重的。”
宁容左也不愿多说,瞧着四周空旷无人,忽的说道:“二哥,你说的那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恒王闻言,面色忽然变得极度慎重,目光阴沉:“当然,只等着明日父皇随咱们一起狩猎,就叫鸿蒙斋的人放出来。”回头盯着他,“到时候你可小心,千万别叫那畜生伤了自己。”
宁容左微抬头,听着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细微的声,不紧不慢的拿过他手里的箭,搭在弓上:“二哥,我觉得这件事情怕是不妥,要不还是住手吧。”
恒王冷淡道:“有何不妥?”
宁容左轻声道:“这春场鲜有猛兽,你这么做,岂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小心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恒王则不以为然:“老四,这你就不懂了,到那个时候,父皇在乎的不会是这个,而是叫他知道,在千钧一发的生死之际,只有你愿意护在他身前。”
宁容左眸光微深,没再说话,而是将弓弦上的箭射出。
只是半路被截杀。
他的箭被另一支从右方而来的箭射断。
然后又是一支箭紧随其后,将他看上的那只兔子射死。
恒王蹙眉,转头看去,又是叶颂。
那人和他们对视一眼,懒得打招呼,直接骑马过去,微微俯身用弓身挑起兔子在手里,挂在马上,扬长而去。
“这个叶颂,也太放肆了。”恒王气怒道。
宁容左盯着叶颂离去的背影,淡笑道:“放肆?谁不知道如今的中原,顶数西昌国力最强,她在咱们面前放肆,算得了什么。”
恒王深呼了口气,舒缓怒意:“谁让这金矿大国,最能养兵。”
他说完,忽见不远处的树后闪过一个棕色的影子,目光一亮:“是白尾鹿!”张弓搭箭,“没想到今年春场的花样还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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