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候着。”
尉迟云臻扫了扫手,让寿庆出去。尉迟佑玄酷爱名马,御马庭搜罗了全天下的名马,年轻时候他是驰骋疆场拓土扬名的一代贤君,谁知道年纪渐长却不服老,对于权利照样饱有年轻时候的执念,捎带着对马也是如此。
夭夭对于皇帝各种各样收藏的癖好表示不敢苟同,可毕竟是皇帝,才可以有这么多奢侈的爱好。“皇上喜欢收集名马么?”
尉迟云臻明白,父皇爱马,其实是缅怀年轻时代的魄力和勇武,把那份青春的激情投射到一匹匹的名马上,身子骨再也骑不动了,哪怕看上一眼也好。
“宫里有个御马庭,专门用来饲养父皇的马。”尉迟云臻又道,“御马庭的马多半都是老五呈送给父皇的。”
夭夭听到尉迟云嵘就来气,道:“五王爷知道投其所好,您怎么不知道呢。”
尉迟云臻手上不安分地捏了把夭夭的胸前风景,笑道:“五哥居心叵测,二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我便看他们鹬蚌相争。”
夭夭笑道:“原来您是要当渔夫。”
他在夭夭耳畔嘱咐道:“父皇好大喜功,逢着一些小事都爱摆一摆筵席,今儿怕是回来得晚了,你早些休息,不必等我,养好身子是最紧要的事。”
正文 第六百二十九章 险擒君心(一)
夭夭给他整理仪容,拉着他坐在菱花镜台前,拿起白玉象牙篦梳给他篦头发。尉迟云臻注重保养,常用芝麻油篦发,如今头发又黑又亮一篦到底。“王爷,顾依依入了宫至今没有声响,真是白瞎了她的如意算盘了。”
尉迟云臻岿然不动,闭着双目,即便出行在即,也想找些事情出来跟夭夭再相处一会儿。“皇后踩着她,不让她出头,她只能一辈子在宫里老死了。”
“您说她背后有没有高人指点?”夭夭这人谨慎,顾蓁蓁算是一辈子看到头了,可顾依依心思深彻,一旦得势后果不堪设想。“要是没有高人指点,她怎么能越过您这一道选秀的坎,让父亲拿了画像去皇上跟前露脸。”
尉迟云臻道:“说不准,许是有人指点,却不知道何人所为。只不过顾依依怕是没想到,父皇的确对她青眼有加,见了她的画像便无法自拔,可是父亲薄情寡义,贪慕新鲜,过阵子就忘记了,毕竟秀女之中才色双全者重,能跟顾依依比肩的尚有徐美人。”
夭夭替他更了衣,一身石青色四爪金龙王爷常服,清透的翡翠束发冠,腰佩蹀躞带,挂上七事,这非凡的相貌容止,放眼大江国,也是没谁可以匹敌了。“那您去吧,早去早回。您晚上回来别怕吵着我,我睡得熟,吵不醒的。”
他凑手捏了把夭夭的嫩脸,笑道:“我不过是入宫一趟,又不是龙潭虎穴的,别瞎担心,一会儿就回来,晚上还要生个孩子玩呢。”
夭夭早就不抗拒他说这些亲昵的话,听多了就适应了,他要是不对她揩油上手的,她倒是不习惯了。她大大方方回道:“这事儿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您要是错过了天时,那我这人就不和了。”
尉迟云臻勾了勾她的下颌,调笑道:“要不生了再走,省得夜长梦多的。”
夭夭搡了他一下,略有些欲拒还迎的意味。“您没个正形的,寿庆门外候着呢,去晚了,怕别人挤兑您不尊重皇上。”
无比留恋着温柔乡,可皇上宣召亦是大事,不可偏颇延误了,否则没有好果子吃日子难过。
尉迟云臻匆忙赶去御马庭,众王爷都已经就位,独缺他一人,尉迟佑玄拧眉看了他一眼,道:“老七,一众兄弟之间就数你最忙么?每回召见,独独你姗姗来迟,你何时能先人一步?”
尉迟云璟眉色冷峻,看了眼尉迟云臻,不留情面的转过脸,如今他在尉迟云臻面前连装装谦和君子的样子都倦怠了,反正彼此都清楚对方,装模作样可免得免了。
倒是尉迟云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堆笑道:“老七贵人事忙,府上的王妃怕是粘缠得厉害。”
尉迟云稷听后发笑,最近长安城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少,有一大半就是七王爷贡献出来的,关于七王妃争风吃醋的戏说段子层出不穷,七王妃神乎其神的御夫之术更叫长安城宦官富贾之家的正妻们膜拜。
尉迟佑玄横眉看尉迟云臻道:“朕也有过年少气盛的时候,床第之欢确实让人流连忘返,但你终究要分清主次,知晓节制,罢了罢了,今日是高兴的事情,朕不与你计较了。”
正文 第六百三十章 险擒君心(二)
这些循循教诲之言从尉迟佑玄口中说出来特别没有说服力,不过在场众王爷十分给面子地认可,众人纷纷颔首表示深以为然。
尉迟云臻拱手笑道:“父皇,听闻您又得了一匹赤兔马,今日正好让儿臣开开眼。”
尉迟佑玄提及新入御马庭的赤兔,立刻谈笑风生,大手一扬,跫身往御马庭中走去。“赤兔之马,忠肝义胆,实属难得,还是老五有心了,知道朕的喜好,你们哥几个也学学老五,平素对朕多花费些心思,替朕宽心解忧,让朕欢颜一笑。”
尉迟云稷笑道:“要说起最合父皇的心意,怕是没人比得上老五了。父皇驯马最拿手,如今赤兔烈马,与父皇相得益彰,咱们又可以有幸得见父皇驾马飞驰的雄姿了,人生一大幸事。”
尉迟云臻从旁敷衍地陪笑,这一个个拍起马屁来真是连伶牙俐齿的夭夭都比不上了。
尉迟云嵘得意的模样,尉迟云璟看在眼中,心里很是抵触,他拼命投其所好,还不是其心可诛,在外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拿些小恩小惠来搪塞,伎俩拙劣,可如今他还没有等到揭穿他的时机。
皇族的亲情是最可悲的,尤其同为男子,自古就没有携手共创盛世的,皇位只有一个,要打击对手,必须一击毙命,绝不可以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一行人来到御马庭广袤的驯马场上,尉迟云稷笑道:“父皇,儿臣都等不及想一睹赤兔的风采了。”
尉迟佑玄颔首大笑,大手一扬,道:“来人,牵朕的御马来。”
御马庭的侍卫匆忙上前,见了尉迟佑玄两股战战,拿头锄地,额头磕得梆梆响,汗颜道:“皇上,您的御马性子暴烈,踢伤了不少人,逃出了马厩,这会儿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尉迟佑玄提起手上的马鞭,怒不可遏地扬鞭一甩,跟前御马庭的侍卫脸上骤然皮开肉绽,裂出一道皮肉花来。“荒谬至极!你们这群人干什么吃的,连匹马都看管不力,朕还怎么奢望你们这等废物保家卫国!来人,拖出去斩了,活着碍眼,死了干净!”
众人瞠目结舌,近来尉迟佑玄是越发暴戾了,随着岁月无情的洗礼,把他过去的贤明谦和宽宥都沉淀到了心底最深处,一条条的皱纹却把他一直压制心底的阴绝狠辣刻画得越来越明显。
尉迟云璟拱手道:“父皇,赤兔是今晨送入御马庭的,要是御马逃走,宫中各处却并无异常来呈报,可见这赤兔不过是不甘心在马厩中受人束缚,应该尚在御马庭中才是。”
尉迟云嵘接口道:“二哥所言极是,要是御马庭中马匹四散在外奔驰,必定会引起各宫的骚动,可见赤兔尚在此处。”
尉迟佑玄闻言推断合理,浓粗的眉头微微牵开了一些。“那以你们所见,朕的御马应该去何处寻?”
跪在尉迟佑玄跟前的侍卫慌忙匍匐在地,以一只耳朵接地听了听,膝行到尉迟佑玄身前,道:“皇上,御马就在驯马场上,应该在林深处,待属下将功赎罪,立刻将它带回来,还请皇上饶属下一条狗命。”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一章 险擒君心(三)
尉迟云嵘一力拦下侍卫要亲自牵御马回来的请求,他好不容易铺排下的一场戏,要是被别人掺合了,哪怕是缺了一分诚意,也会影响最后整体呈现出来的效果。“既然是父皇的御马,自然有通天的灵性,何须你这下等侍卫带回?”
尉迟佑玄脸上浮笑,老五的一派说辞甚合心意,他虽爱名马,却也自知畜生毕竟是畜生,他倒是要看看有没有与人心意相通的灵性。
侍卫身后来人要押解他问斩,他恳求无果,垂首认命。尉迟云臻看不过眼,请求道:“父皇,今日偶得赤兔是喜事,若是让下等人的血沾污了您的兴致,岂非得不偿失。”
“老七何时有了这番善心。”尉迟佑玄笑道,“罢了,就给七王爷面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御马庭的侍卫连朕的御马都看管不住,算是玩忽职守之罪,既然守不住御马,那就去守朕的女眷去。”
一言刚落,所有人面色如常,可心中思量万千,尉迟佑玄是益发阴毒了,后宫中的女眷是随意可以守的么,入宫第一戒,便是戒了身上的子孙根,只有净身干净了才能入后宫当差。受刑的侍卫呼天抢地,却求告无门。
尉迟云臻敛起凝重的脸色,可心里却仿佛被巨石压得沉甸甸的。他想保住侍卫一条命,可却连累他净身成了太监,也不知他是不是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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