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越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无可奈何地说:“你都想些什么呀?”
霓川却不依不饶地问:“你不说话,那就是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是不是以前对你的那些侍妾就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把她们都赶走……她们亲起来不好吗……”
扶越忍无可忍,转过头一下子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这个吻温柔而又绵长。许久之后两人分开,霓川睁开春色蒙蒙的双眼,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扶越紧张地问:“怎么了?”
☆、615.第615章 余芳花自落
霓川目光坦坦荡荡地望着扶越,老老实实地回答:“其实我更喜欢刚才那一个。”
此时,扶越把霓川的手拽过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促不及防听到她的这句话,忽然朗声大笑起来。
扶越浑厚又毫无遮掩的笑声回荡在亭子里,霓川一脸不解地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心里有些纳闷,有那么好笑吗?
痛快地笑过之后,扶越眼中带着些淡淡忧伤看着霓川,伸出手极为温柔地,好像怕碰坏了她似的抚摸了一下她的面颊。
为什么喜欢她?扶越在心里问自己。
第一次见到霓川是嘈杂的市集上,霓川干脆利落地出手搭救了自己。被她吸引是因为她身上没有大齐世家小姐身上的矫揉造作,没有一丝一毫忸怩之气,说话疏朗坦荡,简单直率。和她相处,得就像在一个晴朗的上午,抬头望着蓝得能听得到回响的天空,就算什么都不做,嘴角也会自然地往上翘。
当然这样话扶越说不出口,他只是把这些话放在心里。还好他们很快就要成亲了,扶越对自己说:“不急,都来得及,还有一辈子可以让她好好感受自己的深情。”
难得的,霓川闭上了嘴,目光幽幽地注视着扶越,看着他大笑,看着他刻意温柔地抚着自己的面颊,又看着他望着自己若有所思,却不发一言。
这样的霓川,羞涩得让人心动,安静得让人心疼,扶越揽过她的肩头,把她拥到怀里。
重鸾宫暮春的荼蘼花开得繁茂葳蕤,像是要拼尽全部力气吐完这个春天最后的芬芳,香气浓厚得久久挥散不去。
昏暗的正殿之中,辰妃团坐在秋色素绸软垫上,正在在手捻红玛瑙佛珠闭目颂经。
秋岚走了进来,轻轻说:“回娘娘,睿亲王已将霓川郡主送回了东偏院,大概不时就要出宫去了。此时……殿里要不要点上灯?”
辰妃缓缓睁开眼睛:“不必了。”
“娘娘,”秋岚往前走了一步:“睿亲王与霓川郡主在花园里的紫琉璃小亭里说了一会话,据说睿亲王还笑得很爽朗,看来两人聊得很投机……”
辰妃的眼波在夜色中有些阴晴不定:“据说?你派人过去了?”
秋岚马上跪了下来:“回娘娘,奴婢只是怕春夜里风寒露冷伤着两位贵人,所以才让一个明眼机灵的太监在花园门口候着。”
“若是在花园门口候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扶越功底深厚,靠得太近,会被他发现。皇上的意思也是让两个孩子单独见面,他们是少年心性,想的说的自然与上了年纪的人不同。若是知道本宫一直在意着这事,反而让两个孩子拘束了。”辰妃语气平淡而沉静。
秋岚暗暗松了一口气。
辰妃看了下窗外,冲她说道:“扶本宫起来。”
重鸾殿的紫檀回纹嵌玉夹纱双面绣灯笼框隔扇窗后,辰妃孤单单地立在那里。
从东面小院里传来渐渐清晰的脚步,扶越快步走了出来。
在经过重鸾殿时,扶越刻意停了一下,见母妃殿里的宫灯还是灭的,只道母亲此已一定已经真的休息了,不能再去打扰,便不再犹豫,阔步离开。
可是作为母亲,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扶越,但却异常敏感察觉到他与来时的不同。
刚入重鸾宫时,扶越虽然也是脚步匆匆,但是却看得出步履中带着浓浓倦意。当时,辰妃心里还颇为心疼,有点埋怨皇上:“不就是出个远门,不过一两个月的事,有必要这样劳师动众吗?不过是个失了母国的郡主,却让大齐的皇子连夜赶了二百里路回来送她。为何要给她这么大的脸面?”
而这时,辰妃望着扶越离去时的身影,他脸上早已没有初来时淡淡的阴郁,不但步履轻,唇边带着笑,就是面容上的光彩也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惹眼,带着一种奇异的喜悦。辰妃看在眼里,却是似曾相识。
扶越小时候第一次吃到蜜汁糖时;因为背诵《四书》流利而被赵元夸奖时;元宵节猜谜得到最大的那支灯笼时;赵元第一次带他骑马奔腾在草原时……这些时候,扶越脸上都带着这样一种喜悦,无论他长得多大,有了多少城府,这种来自心底的喜悦总是让人一眼就辨识出来。
辰妃看着扶越身影渐远,消失在宫门口的阴影里,眼中忽然奇怪地蒙上了一层泪雾。
此刻,她心里是有些欣喜的,因为扶越终于得到了让他称心如意的姻缘。
姻缘,辰妃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就像嚼着一只怪味的酸姜,每一口下去,流出汁水总能让她红了眼眶。
这就是她的姻缘,她从没有感受过扶越眼底那种奇异的喜悦,虽然她知道那是什么。对她来说,今生的角色就是一个看客,看着戏台上主角换了一拨又一拨,随他们喜,随他们悲,却永远等不来登台的机会。
每次一想到这里,她口里那个酸姜就像瞬时化在了那里,那苦涩片刻就布满了全身,无论她颂多少遍心经都无法驱散。而每到这时,赵元的身影就在她心里愈发清晰起来,从年少时葱茏青涩,到成年后的勇武强壮,再到现在的高贵威仪。
虽然他从没有认真注视过自己,可是辰妃却把他的每一个瞬间都深深烙在心里,不能遗忘,无法遗忘。这些烙印布满她的心口,就像一张张画了朱字的符咒,早就贴满了她的命门。
心魔不除,如何度己?怎能度人?她每诵一经,不过只是聊以抚慰外在皮相,在没人看到的心相里,是怎样的一番水深火热,兵荒马乱?
就像今天,赵元能想到让扶越夜奔二百里来与心爱姑娘相会,那是因为他体会过这种喜悦,在从没有带辰妃去过的地方。
望着空洞又寂静的宫门,辰妃再也忍不住,她双手扶在紫檀窗框的上,微微发着抖,眼里泪水奔涌而出。
秋岚在不远处看着辰妃努力压抑着抽泣的背影,错愕地定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616.第616章 荣妃难入眠
午后的古华宫,宫人们的举止行动都是蹑手蹑脚的,静悄悄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因为荣妃在床塌上辗转反侧了快一个时辰都没有睡着,正在烦躁,谁敢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触她的霉头?
当然也有人是例外,敢在这个时候大大方方地出现在荣妃面前,那就是荣妃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大宫女雪珠。
“娘娘,您若是睡不着,不如起身做些针线,您不是针线一做久了就会犯困吗?”雪珠立在绣塌旁边,关切地说。
荣妃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要你多嘴!如果这个法子管用,本宫还用在这里翻来覆去吗?本宫只觉心口有团火一样,嗓子眼燥热难耐,就算饮了莲心茶也不见有什么效果,实在是让人心焦。”
雪珠望着娘娘红彤彤的脸庞,小心翼翼地说:“不如娘娘用一些凉血的药膳如何?奴婢已让厨房里备上了黄莲竹叶鳝鱼汤……”
荣妃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有些生气地瞪了雪珠一眼:“你知道本宫是为什么五神烦热,夜不能寐吗?皆是因为身体太虚,阳气不足所至。你不懂医礼,胡乱用药正在大忌,黄莲竹叶是凉血解毒的,鳝鱼则是下攻实火的,这些放在一起,能是对于坐胎有利的吗?若是现在本宫有孕了,只怕都要被这一通乱泻火,搞得胎儿不保!”
雪珠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说:“奴婢愚钝,只是想着让娘娘快点安睡,却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娘娘现在滋补身子最为当紧,奴婢现在就去给您备着药膳。”
荣妃眼角轻扬地瞥了她一眼:“罢了,你也不必这样害怕。本宫从小就认识你,你怎么想的本宫怎么会不知道?你不会存心害本宫,实在是见识有限而已。药膳也不是乱做的,今天你就去准备首乌苁蓉牛肉煲吧。”
雪珠低头回道:“这个方子之前娘娘提过,奴婢便留了个心眼,想着娘娘或许什么时候想起了就要用了。所以从早上开始便让厨房备下了,这会子用正好。”
荣妃脸色微微和缓了些:“还算你有眼力价!若是现在去备,难道真要本宫等几个时辰吗?”
雪珠道:“奴婢现在就取过来。”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雪珠棒着红漆托盘走了进来,将一个黄底珐琅釉绘玉堂富贵带盖瓷钟轻轻放在荣妃身边的红木束腰方桌上。
荣妃倚在木红色曲水童子爱莲纹妆花缎靠背上,端起瓷钟,用了半钟,轻轻地推到了一边。她身子懒懒地靠在绣塌之上,不愿起来。
雪珠在旁看着,心里暗暗着急。她自小便知娘娘体热,若是积食不动,不过一日便会嘴唇赤红,口干舌燥地生起病来。
于是她便上前回道:“候爷这阵子一直在北方带兵剿灭乱军,虽然艰苦,却也得了不少的宝贝,其中最好的便是十几块质地上乘的碧玉。候爷想着娘娘一向喜欢玉器,就请能工巧匠日夜赶工做出几件宝器,送入宫来。前几日娘娘都不得空观赏,不如今天奴婢叫人把这些宝器摆上来,让您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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