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院中人披着月光映在纱窗里的轮廓,霓川只觉得血直往头上涌。她顾不得许多,直接就
向扶越奔来……
扶越刚走进院子,还没想好用什么办法叫醒霓川。正在他稍一犹豫的当口,霓川身着一深浅绿的纱裙忽然出现在了厢房门口。还没等扶越开口说话,就见霓川手捻着纱裙向他飞奔过来,雪白的小腿在轻柔的纱裙下摆里忽隐忽现。
“霓川,你……”扶越本想先说句话,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觉得一团********裹挟着夜的迷茫一下子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胸口。
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在这一瞬间被砸得脱身而出,在身后被夜风轻轻一吹便轻易地碎了一地。这些碎片,又在顽强地想要爬回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像鳞片一样把扶越与霓川相拥在一起的身体结结实实包裹起来……
扶越将霓川揽在怀里,脑海里片刻一片空白。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眼前,又直截了当地扑到了自己怀里,幸福来得如此快,如此突然。扶越只盼着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
霓川的小手轻抚着扶越的后背,喃喃地说:“真的是你吗?不是做梦吗?你怎么会这么晚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进宫来的,此时洛阳城中早就宵禁了,难道你真的是翻墙进来的吗?”
☆、612.第612章 五柱琉璃亭
扶越望着霓川亮晶晶的大眼睛和碟碟不休的小嘴,感到胸口一窒,他急忙解开环在自己腰间一对玉臂,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道:“是父皇派人找到我,告诉我你要随母后去北方巡游。可巧我带兵行进的地方离洛阳只有二百里,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就赶了回来。只想见你一面。”
霓川没想到深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扶越竟然是长途奔袭了这么远,只为见自己一面。她这才顾得上仔细打量立在面前的扶越。
好几个月没见,扶越身量似是精瘦了些。可能剿匪的差事过于艰苦,原本白白细细的脸庞,这会也被晒黑了些,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他披着腥红色的鹿皮斗篷,身着月白色薄漳绒盔甲衬袍,腰间系着乌黑的蟒皮束腰,手腕上有两个深棕色的牛皮箭袖。
霓川望着扶越风尘仆仆的面容,心里一阵心疼,她抬起袖子,轻轻擦拭着扶越的脸颊,想把他脸上的灰尘擦干净。
可是她还没擦拭干净,就见扶越好像是很难受的样子,轻轻地推开了霓川的手。
见霓川神情有些怅然若失,扶越赶忙拉住她的手腕道:“咱们两个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不发到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说话。”
霓川见扶越这么说,脸上又浮出了笑意,腮边的两个梨涡在月光下似乎更加明显,惹得扶越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
终于扶越带霓川来到花园里假山上的一间重檐五柱,攒尖式的紫琉璃小亭里。亭子里空无一物,只有亭柱之间弧形的坐凳式栏板可以休息。
此时夜深,扶越怕霓川坐在这里冷,便脱下鹿皮斗篷铺在坐凳式的栏板上,这才让霓川坐了下来。
霓川其实并不冷,因为今夜有扶越在身边,就是光看着他也会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不过他既然这样的体贴地做了一切,霓川也不却之不恭了,听话地坐了下来。
扶越看着霓川还有稚气的侧颜,想起皇后平时暴烈的脾气,一时担心起来。他轻轻地说:“你这回出门后,切记凡事忍让,纵然是母后不对,也先忍下来,切不可与她当面顶撞。”
霓川莞尔一笑:“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当面顶撞过长辈了?倒是会给人扣帽子。你不用担心我,郢雪公主这回也去,我若有什么烦恼,也可与她商量。”
“千万不要!”扶越一听,急得差点站起来:“郢雪从小就爱惹是生非,自旋波去世后,父皇又格外溺爱她,使得她行事更加无法无天,你可要离她远一点,莫要引火烧身。”
“哪有这么说亲妹妹的!”霓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扶越:“她怎么说还是个小孩子呀。不过你与她一起长大,应该是最了解她,所以我就听你的,离她远一点,只管相安无事就好。”
说完,霓川很自然地拍了扶越心口一下。
这一下过去,霓川与扶越同时涨红了脸。
原来霓川这动作本是无心之举,怎么这一拍正拍在扶越的胸肌之上。他的胸肌饱满又有弹性。惊得霓川马上就把手收了回去。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过于唐突,霓川把头扭到一边,看了看亭子外面的情况。
“真是奇怪!”她有些不解地说:“平日里,夜里总有太监在重鸾宫里巡逻,今天却是奇怪,自你入宫来,这么长时间了,却是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扶越见她认真思索的样子十分可爱,便抬手捏了捏霓川如嫩豆腐一般的面颊:“你倒是个会观察的。不过,我偏不告诉你为什么,就让你自己猜一猜!”
霓川气得撅起了嘴:“不告诉,就不告诉,难道我自己就猜不到吗?今夜的宫人全部去了哪里——一定是被辰妃娘娘叫走了。”
扶越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只是你还没有猜出是为什么。”
霓川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扶越,有些犹豫地说:“难道是因为我们?”
听霓川的这一句“我们”说的这样自然,扶越心里颇为受用。他不由得把身子往前靠了靠,声音低沉又沙哑地说:“你怎么想到的?”
随着扶越身子的靠近,他身上热呼呼的气息扑面而来,霓川不由得往后退了一下:“辰妃娘娘为什么要为了我们而撤走巡夜的太监呢?难道怕他们看到我们相见?”
扶越唇角有些桀骜不驯地微微一扬,却没有说话。
霓川被他的表情搞得更糊涂了,她想了一会说:“难道事情是这样——皇上为了告诉你,我要和皇后娘娘出游,派人跑了几百里地找到正在深山里剿匪的你。而辰妃娘娘,为了让你顺利来见我,不被别人看到节外生枝,竟然撤走了重鸾宫里所有巡夜的宫人?”
扶越听她说着,不置可否地努了下嘴。
霓川真是被他的举动搞得更加迷糊起来,她有些生气地一捶扶越的胳膊:“人家问你正经事,你却在这里嘻嘻哈哈,真是气死人!”
霓川本来天生就力气大,虽然刚才下手时已经注意了,可是扶越却是倒吸了口凉气,按住手臂闭上眼睛,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这可把霓川吓坏了,她赶忙凑过来,关切地拉住扶越的手臂:“你怎么样了?让我看一看,刚才我下手重了吗?你有没有受伤呢?”
扶越没有说话,却还是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死死按住自己的手臂不肯松开。
霓川见他这个样子,更加不知所措起来,她都快急哭了,紧紧拉住扶越的手说:“你先松开,让我来看看!到底伤在哪里了?”
扶越这时才松开手,指着刚才按地方说:“就是这里,火烧火撩地疼!”
“有这么夸张吗?”霓川皱了下眉:“我只是捶了你一下,又不是烙铁烙了你,你烧个什么劲?”
“嗯……就是火辣辣的疼!”扶越愈发肯定地说:“你看你,刚才还说帮我看,我让你看了,你又不信!”
☆、613.第613章 双人明光里
霓川也不理他,只管去抓他的手,却忽然愣在了那里。
扶越的手干燥而又粗糙,手背上的关节处还有新疤叠旧疤的伤口,有的地方已经裂开了口子。霓川自小常出入军营当然知道这是长期戴盔甲时被坚硬的护手磨出的伤痕,光看这疤痕就知道扶越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扶越见霓川握着自己的手忽然不说话,只道是她觉得难看,便不好意思地把手抽回藏起来说:“我这些日子都是和一帮兵将翻山越岭,爬山涉水,哪里都是脏兮兮的,你还是不看的好。”
霓川虽然鼻子有些发酸,却也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过多的软弱。于是把头一扭,故意不以然地说:“谁要看!”
见霓川放开了手,扶越松了口气,他赶紧把手放在衣服上蹭了蹭,蹭完了想要把手藏在身后。可是还没等他把手藏起来,却见霓川转过身来又把他的手抢了过去,小脸上满满怒气地看着他。
扶越完全不知她为什么忽然生气,紧张地问:“怎么了?”
“为什么不让我看!”霓川撅着嘴说:“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扶越老老实实的回答,接着他看了下手掌:“再说这算什么伤?最近这些流寇都被我们追得四处逃窜,根本形不成气候,连短兵相接的机会都没有,我怎么会受伤?”
“我偏不信!”霓川握着扶越的手,还是气鼓鼓的:“你为什么骗我!”
“我哪有?”扶越感到莫名其妙:“我大老远地跑来看你,怎么还会骗你!”
“你说,你去南疆是去做统帅,做大将军,怎么整天翻山越岭,尘土飞扬的,哪有一点戍南大将军的威风?”霓川看着扶越的有些憔悴的样子,心里越发难受,越难受就越想对他发脾气。
扶越虽然不知霓川这无名之火从何而来,但他听了霓川这话,也知她是强词夺理:“你说这话好像从没到过军营一样。你父亲与兄长带兵在外,可是总能衣冠楚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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