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们是一样的美人。但绝不是一样的女子。
“属下愿意。”
江若宁道:“既然是朋友就要坦诚相待,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白锦堂?你进大理寺,是为了保护我?”
他垂眸,这很挣扎,但却是事实,他抱拳答道:“不瞒公主,在下确实是白锦堂。”
白锦堂是御猪!
江若宁不可思义地是他居然承认了。
“白锦堂的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
“是。”
“白锦堂来自江湖。你真的是江湖中人?”
他不是,他来自京城最大的望族名门。
但他不能说。
除非江若宁猜到,他不能主动说出来。
不是他待朋友不够坦诚。而是这是十二肖的规矩,即便这女子是他一直在保护的人。
“我是由师父养大的,我师父姓白,予我名字白锦堂。”
“白锦堂的容貌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我们十二肖的人。几乎人人都会易容术,白锦堂是我易容出来的样子。”
“你本来长什么样儿?”
御猪很难回答。
其实。她见过他的真容,也是很不错的容貌。
然,江若宁却没有纠缠在先前的问题上,而是又问道:“你戴了人皮面具?”
“是。”
“可那人皮面具的表情很丰富。能否让我摸摸你的头骨?”
御猪吓得连连后退。
江若宁摸骨知真容,也至后来,只瞄一眼死者颅骨便能得晓你生前的容貌。这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她真的拥有此等技艺,这技艺奇特得让人惊才叫绝。
江若宁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如一串银铃,动人心弦。
御猪尴尬地垂头。
江若宁道:“记得在定国公府时,有美当前,你与我说,你要留着清白给你妻子,说过这话的人还有镇北王的长子温如山……”
若不是他自小训练有素,他很难不露馅,心里惊异,面上却静若镜湖,眼里更无半分涟漪,在他面前的女子是一个捕快,只要他流露半分,立即就会引得她的猜疑。
他是白锦堂,他是御猪,自认伪装很好,相处过的人无数,唯有她窥破了秘密。
江若宁继续道:“相传,温如山第一次进入暗楼,留言要把自己的忠贞留给妻子。哈哈……而你也说了一样的话。若非你们是两个人,我真会怀疑你们是一个人。”
“在下来自江湖,怎会是温大公子。”
江若宁望着御猪,“温如山离京几月,听他的侍妾柳姨娘说,他出门办事。镇北王府温家行事让人出乎意料,阿宝的身世,镇北王府的主子知晓实情,我父皇也知实情,却任由宋家与宋清尘弄出个柳姨娘。你知道,宋家之祸起于何处?”
御猪揖手道:“请公主赐教。”
“宋家不该拿皇家当猴耍,更不该为了掩饰真相在我父皇面前多此一举。如果当时的宋越认罪,许还有一线生机。”
宋家所犯之罪,可大可小。
江若宁道:“一个敢戏皇家的臣子,就不是忠心与否的事,而是此人狂妄到不能再容,不能再留!”
御猪心下冷汗淋漓。
昔日的他年少轻狂,情系青梅竹马的恋人,致使一步错,步步错,最后令得自己身败名裂。他碰了皇家妇的女人,其罪可杀,可父亲却因这事几次入宫请罪,这也是后来皇帝没有点破此事的原因。
皇帝原谅了温家之罪,却不得不追究宋家之罪。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宋家死数次。
而今的宋越父子早已身亡,长房、二房都只余下几个妇孺,偏支、旁系更是全族获罪,男子或被处斩、或发配充军,女子被贬为官妓,一生不得自由,一生任人践踏。
江若宁静默地望着远方,“容王府谢氏之罪始于她欺瞒皇家、明知自己有病,还让皇家血脉染上祖病。”她顿了一下,不淡不轻地道:“慕容琅偷偷在太医院配了能令男子不育的药材,还骗谢氏说那是调养补药,吃了这么久,他这一生恐难有一男半女。”
江若宁知道这事!
ps.
☆、366 亲娘是谁
御猪意外得紧,她告诉自己这些,是不是说,她拿自己当朋友,信任他、倚重他,也许他还是有机会的。
曾经的江若宁,与慕容琅兄妹情深。
自她失忆之后,忘却慕容琅,而慕容琅也成为她生命里的陌路,相见不相认,相见无情分,这又何等的讽刺。
慕容琅令太医院配这等药,如果没有皇帝的默认许可,哪个太医敢配这样的药,这是皇帝拒绝一支世代拥有祖疾的皇族。
江若宁与慕容琅说着闲话。
这是御猪记忆里最美的清晨,因为这一天,他也江若宁成了朋友。
天色大明后,御猪离去了。
江若宁还坐在屋顶,精神大好,跃下屋顶时,江若宁微微笑道:“小马,把我的花儿带上,我要让整个京城都知道,我一出生就被谢婉君施了换命蛊,而今蛊虫已逝,琅公子的祖病发作,就连我早前不能闻花香之事也是代他受过。”
“公主……”
江若宁粲然一笑,“掩藏二十年的秘密,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我要让世人知道,我的亲娘不是谢婉君而是另有其人。你说容宁候会不会知道我亲娘是谁?”
谢婉君要胁她,她却不一定会就范。
这一场好戏方刚刚开始,失忆前的她,是为了慕容琅而委屈成全,当那个她曾在乎的人被她遗忘,忘记的人是快乐的,因为她可以干脆地凭着自己的选择来做一些事,不再受到制肘,而是洒脱、干练的行事。
江若宁在辰时一刻回到了翠薇宫。
*
且说谢氏腊月二十四日见过江若宁后,缠着江若宁应下搭救谢千语换她道破江若宁的身世真相。
待再回镇北王府时。认亲宴已经结束,杨氏、冯氏妯娌俩正在指挥下人拾掇女客院。
“温二奶奶,这就结束了?”
冯氏笑道:“谢夫人去小解,这用的时候真够长的。”
谢婉君中途离席,这一去就是近两个时辰。
谢婉君笑了一下,她去何处,怎是这晚辈可以说道的。冯氏越发没规矩了。竟说她出恭时间长,若换成是李亦菡,她早就斥骂开。“谢霜华呢?”
冯氏道:“谢姨娘迟迟不现身。母亲让琅奶奶领她回容宁候府。”
唤她谢姨娘,这是她最厌恶的称呼。
谢婉君紧握着拳头,谢氏的几个儿媳,一个比一个差:幼子媳妇冯氏。是京城的二流世族;次子媳妇杨氏,来自京城世族杨家。听说杨氏的叔伯在红楼案中被扯出犯有贪墨案,被发配肃州任知县;长子媳妇来自风尘,简直是整个温家最大的耻辱。
哪里像她,儿媳可是精挑万选的美人、才女。是洛阳望族名门的长房嫡长女。
如此一比对,谢婉君原本的不满情绪立时消散,“凤歌充什么好人。救一个庶女作甚?她本事大,怎不把千语、千诺给救出来。”
冯氏今日刚被谢氏训斥了一顿。下帖请谢氏婆媳的可是她,还因谢氏的原因,把凤歌、玉鸾、雪鸾三位公主都给开罪了。谢氏脑子糊涂,明月郡主居然笑话雪鸾公主没正经名字只有封号,这一下子,雪鸾公主定会把这仇记在镇北王府头上。
冯氏冷笑道:“若不是谢姨娘手握巨财不捞人,千语姐妹又怎会沦入风尘。听闻,谢家嫡系几房送到谢姨娘手里的钱财可不少,别说捞出两位姑娘,便是将整个谢氏都捞出来也使得。”
谢婉君咬碎了银牙,传出这话去,她岂不成了谢家姑娘的公敌,“温三奶奶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让你婆母赎人啊。”
冯氏道:“若我婆母手头有银钱,早就把人捞出来了。昔日为了捞人,把她的嫁妆都典出去了……”
“得!她不就赎出温令晚、谢丽华姐妹两个?说到底还不是我给她的银子,否则她哪能赎人。”
杨氏可不想听谢氏、冯氏在这里打口头官司,微微一晒,“三弟妹,你屋里还有孩子要照顾,且先回屋。谢姨娘可还有事,我婆母这会子累了,在佛堂陪老夫人说话,要不谢姨娘去那佛堂坐坐。”
温老夫人梁氏是温家辈份最高的妇人,一言九鼎,别说她的五个儿媳个个敬畏,就是在温氏族里那也是说得上话的,哪房哪家遇上大事,都要请她帮忙拿主意。温老夫人当年就不喜谢婉君,对她的态度就如太后一般,总是不冷不热让人挑不错,但每每说话,却让谢婉君如坐针毡。
温老夫人比太后还能对付,说出的话处处得体,偏又让你能想上好几遍,每想一遍都让人难受得紧。
谢婉君道:“锦心,你且忙着,我亦得告辞回家了。”
她忙不迭地出了二门,乘上马车往容宁候去。
回到主院,问大丫头道:“琅奶奶回来了?”
“是,回和鸣院了,着下人给表小姐拾掇阁楼。”
“阁楼?就凭一个丫头生的庶女,她凭什么住容宁候府的阁楼,那三处阁楼,是给我嫡亲孙女住的,去!告诉奶奶,不许将谢霜华留在家里,使人送到庵堂去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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