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尚欢原是宋家大房的嫡女宋清纹,被谋逆大罪牵连其中。寻常这等大罪,文武官员都是避而远方,恨不得有多远逃多远,与宋家有关联,想尽法子与宋家断了关系。
“镇北王妃谢氏,想赎出谢万林兄弟的嫡女,被朝廷所拒。谢家姑娘无论嫡庶将一律被贬官妓……
如果妹妹还醒着,一定会说,这不公平。
犯过的是她们父兄,却要让她们来赎罪。
各地望族有那么多被他们残害的女儿,她们一旦被送往官乐坊,将会生不如死。两大官乐坊已经开始拍卖谢千语、谢千诗姐妹的初夜,已高达万两黄金。”
金莲上的江若宁突地睁开双眼,“她们只是弱女子,她们养在深闺有何错,竟要受这等折辱。”
坐在纱帐前的慕容琅却听到了她的声音,接过话道:“妹妹说得正是,可,又有人认为,她们享受眼家族给予的荣耀,就要承受家族毁灭、长辈获罪带来的折辱。
一朝贬为官妓,除非朝廷恩典,她们连赎身从良的机会都没有。我母妃正求父王,想求皇伯父开恩放过谢千语兄妹。
镇北王父子也求过皇伯父,想求谢千诗、谢千诺姐妹,皇伯父并未应允,说‘朕未获及逆党六族已是仁慈,现在的治罪已是恩赦,就这样罢。’
我怎觉得,皇伯父是听说暗楼赚了多少多少的银钱有些眼馋,也想经营暗楼这样的生意,狠狠地大赚一笔。官乐坊可属朝廷掌管,由刑部、户部共同打理。户部大臣不愿放过这样赚钱的机会,但我知道,大部分官员不是真的想替朝廷赚钱,而是想折辱这几家的女子,谁让谢千语的名头太响,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早前名头响,是为了让谢千语嫁入皇家。
而今这些盛名,带给谢千语的将会是灾难。
失去家族庇佑的谢千语,虽是绝/代风华的美人,也注定吸引无数的虎狼环饶。
江若宁轻声道:“胜名之下必有所累。昔日她一心搏得才名,便想寻个好婆家,也怪她时运不济落到如此地步。”
“正是!”慕容琅应答完毕,倏地一下跳了起来,“妹妹,我听见你说话了,我听见了。”他挑起纱帐,俯下身子,可她静静地躺着,并没有说一个字,“妹妹……”
他对着外头大喊:“碧嬷嬷!你快进来!”
慕容琅如发现了天大的喜讯,“我听到凤歌说话了,我与她聊天,她还答了我。我听到了!”
碧嬷嬷喜道:“真的,她说什么了?”
慕容琅把江若宁的话重复了一遍。
江若宁轻叹一声。
“妹妹在轻叹,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碧嬷嬷与翠浓等人可什么也没听见。
碧嬷嬷心里暗道:莫不是琅世子臆症了。
“琅哥哥,她们听不见我们的话,只你一人能听见,这许是因为我们的身体流着一样的血脉。你说的话他们不会相信。”
慕容琅大叫着:“我听见妹妹说话了,她真的说了,我不骗你们,我真的听见了。”
翠浓蹙着眉头:琅世子一定是魔症了!
翠浅道:“琅世子,你再吵嚷公主养病,休怪奴婢赶你出去。”
“好!好!我不吵!”慕容琅坐回到椅子上,扫视着空中,摆了摆手,示意碧嬷嬷几人退去。
他们听不见,就他一人能听到。
“妹妹,你到底是什么病?中了什么毒?哪里不舒服?”
“我头好痛,头疼如裂,就似有万千条虫子在噬咬,又似有一把刀子,将我的脑袋都给切碎,痛得我一直昏迷着、昏迷着。我想醒过来,可只要此念一动,头就痛得不能自己,我只能一直睡着……”
“难道是往生蛊?不对啊,早前淳于先生、永兴候都用诱蛊的法子用桐油、药粉等物给你熏过,并没有熏出一只蛊虫。”
“我想睡觉,我乏了……”江若宁的声音越来越轻浅,她躺在金莲上又沉沉地睡去。
慕容琅又道:“妹妹,还有呢,还有呢?”
“生不如死当如是。”
原来,她所承受的是这样的痛苦。
如果江若宁不救他,承受这等痛苦的便是他。
“我……似也有心疾,在头痛之后,又会引发心疾。那一具残躯早已病疾缠身,我的魂魄想离开,可我又不能离去,我只能在一处金龙宫中休养。哥哥,我太困了,我要睡了……”
☆、312 女王蛊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已是声若游丝。
后面,无论是慕容琅如何唤,都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病榻上的江若宁,静静地躺着。
慕容琅出了翠薇宫,提着袍子进了养性殿,一进去就重跪在地:“禀皇伯父,我听到妹妹说话了,可碧嬷嬷他们都听不见。
妹妹说她的头痛欲裂,还说她也有心疾,头痛、心疾一直在折磨着她。侄儿恳请皇伯父,让淳于先生再入一次宫,求他给妹妹再捉一次往生蛊,皇伯父,求你了,求你了……
妹妹现在很痛苦,她还告诉臣侄,说她的魂魄寄生在一处金龙宫。
皇伯父……”
皇帝微拧着眉头:“慕容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臣侄知道,臣侄真的听到凤歌妹妹说话,是她告诉臣侄的,求皇伯父救救妹妹。我听中过往生蛊的人说过,身中此蛊,会头疼欲裂,从而失去以往的记忆。妹妹一定是中了往生蛊,臣侄恳求皇伯父,允淳于斐入宫替妹妹捉蛊虫!”
皇帝是知道淳于斐为了给失忆的暗楼姑娘恢复记忆,配熏药捉虫之事,当初他们也怀疑江若宁也是如此,照着做了,一只蛊虫也没捉到。
一次没捉到,两次三次也没捉到,寻职能说明,江若宁不是身中蛊虫。
慕容琅不停地磕头,再磕头。身子起起伏伏,如掀起的浪,又如伏下的潮,仿佛皇帝不同意,他就要磕死在大殿上。
大总管看不下去。“皇上,太医院的章太医也会诱杀蛊虫,不如宣他去试试。”
皇帝抬了一下手,还着寒意地看着慕容琅。
慕容琅感激地道:“谢皇伯父。”
慕容琅与太监去了太医院宣旨,章太医带上配好的桐油与熏药进入翠薇宫。
时间在点滴流逝。
进行药熏的章太医额上有了密密的汗珠,与其说是在熏,其实是用药烟的香味诱出蛊虫。这法子还是大理寺的淳于斐查阅书籍寻出来的。
大半个时辰后。只听一名年轻的太医惊道:“章医正,是蛊虫……”
一只、两只,无数只。密密的蛊虫从江若宁的右耳爬出。
慕容琅一声惊呼,捂住自己的嘴,细小的白色蛊虫,长的约有半寸长。短的如同米粒长短,白色的。像蛆虫一般地蠕动着,刚出来时细如发丝,待一条蛊虫全出来时,就变成了胖乎乎如米粒粗细的白色肉虫。
年轻太医拿着银筷、鸡毛。将蛊虫扫到蓄着半碗药水的酒碗里,蛊虫入药挣扎蠕动几下便不再动弹,这药水是专为毒死蛊虫熬制的。
碧嬷嬷浑身发麻。“听说失忆的姑娘脑子里少的一只,多的最多三只。而公主的脑子里竟然有……竟然有这么多的蛊虫。这得多痛苦。”
这不是几只,也不是几十只,而是得有数百只了。
早前公主脑子里一只也没熏出来,可这次却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看着那药碗里密密麻麻如白点般的蛊虫,翠浓不由一阵恶心,瞧得人头皮发麻。
碧嬷嬷满心愧意,这么久了,谁也不知道公主是中了往生蛊。
翠浅颤着身子,恨不得自己能代之,“嬷嬷,快去禀报皇上,淳于先生不是最会捉杀蛊虫么?请淳于先生入宫。”
慕容琅道:“小王去告诉皇伯父。”
皇帝听到慕容琅禀报,“凤歌耳里爬出数百只往生蛊?”
“禀皇伯父,只熏了左耳便诱出数百只。请皇伯父宣淳于斐入宫!”
早前,太医们也曾给江若宁药熏过耳朵,并未出来一只蛊虫。
过两月后,再行药熏,就出来数量如此惊人的蛊虫,真真是匪夷可思。
皇帝道:“来人!宣太医院有资历的老太医前往翠薇宫。”
一个时辰后,几乎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凤歌公主中了往生蛊,而身中蛊虫的数量令人惊骇。
太医院老院正捻着胡须,“禀皇上,近来微臣查阅无数医书,往生蛊是南疆若干蛊虫的一种。但凡是蛊虫,皆有母蛊、子蛊。公主耳内爬出的蛊虫数量惊人,如果微臣没猜错,凤歌公主身上所中的是一只母蛊。”
慕容琅问道:“你是说它一直在凤歌脑袋里产小蛊虫?”
然,外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琅世子此言差矣,往生蛊的母蛊唤作女王蛊,这种蛊虫近乎于蜜蜂。蜜蜂分女王蜂与工蜂,一只女王蜂能产下十万乃至千万只工蜂,而女王蛊便也是如此。”
进来的人,正是淳于先生,听到宫人的禀报传旨,立时就入宫了。他与皇帝见礼:“草民淳于斐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抬手,示意他平身,“淳于斐,你对这往生蛊还知多少?”
淳于先生揖手道:“回皇上,往生蛊的女王蛊与女王蜂一样寿命长,女王蛊的寿命是寻常蛊虫的数百倍。凤歌公主遇袭后,大理寺与刑部细细搜查暗楼,在红影山庄内搜到了一处暗室,里面正是培养往生蛊之所。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