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侍立在侧,心里涌过暖流,感动得稀里哗啦。琅世子不仅是生得龙章凤姿、亦有才华,更体贴她家大小姐,有他这句话,大小姐这一生也算是有依靠。
用罢了饭,李妈妈领着丫头收拾碗筷。
慕容琅与李亦菡并肩坐在喜榻上。
妹妹说,让他待李亦菡好些,他努力做到,可现在他们要行夫妻之礼了,他有些紧张,脑海里又忆起昔日暗楼所见种种……
红烛摇,红绡帐底卧鸳鸯。
庆嬷嬷站在外头,瞧在眼里,方领了主院的丫头去复命。
容王大醉,早已歇下。
谢婉君半躺锦榻,微眯着双眼,一是担心慕容琅,一是操心娘家侄女的事。谢家犯的是谋逆大罪,这可是要灭六族的罪啊,据说在天乾帝时,犯罪家族无论男女老少,那是尽数被斩的。
庆嬷嬷进了内室,细细地将一对新人吃饺子的事细讲了一遍,少不得劝慕容琅到底知事了,懂得疼人。
谢婉君听到慕容琅说要护着李亦菡,又说不让她生孩子,是怕她受罪……立时就不是滋味了,那是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如此体贴她了,如今知事倒先体贴起李亦菡来,一时间如打翻的调料罐,五味陈杂。
慕容琅不是说不想成亲吗?
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对李亦菡说好话,还给她布菜。
一定是那女子使了什么诡计。
谢婉君挑眉问道:“李氏可当真长得绝\色无双?”
庆嬷嬷道:“是个美人儿,老奴见过的美人不少,能与我们世子妃相毗的,也就早前的宋孺人,但又比宋孺人性子温婉,举止端庄……”
早前有个江若宁,现在又来个李亦菡。
李亦菡可与宋清尘一比,这不就是个狐/媚子,她不想薄待了唯一的儿子,这才与敏王妃、淑妃二人斗得跟乌鸡眼一样,这才抢到了李亦菡做儿媳,可这会子听庆嬷嬷一说,她怎全不是滋味。
这是说,她给儿子娶来的不是才貌双全的美人,根本就是把他儿子生生给夺去了。慕容琅竟给她布菜,他长这么大,除了想要东西讨好她时布过菜,几时这样给一个女人布菜,他得多喜欢李亦菡才会如此做?
“莫不是本妃千般谋划,竟娶了个狐\媚子进门。”
庆嬷嬷立时噎住:这世子妃不是谢婉君自己挑的么?早前世子可不想娶,还是她非要不可,怎么转眼就成狐\媚子。
早前为娶得李亦菡,她与敏王妃一番争夺,谁不想给儿子娶个才貌双全又出身高贵的儿媳。后又与淑妃口角争执一番,这才争取成慕容琅的妻子。
谢婉君听说慕容琅对李亦菡如此好,只觉得自己失策了,她不是生生把儿子推到李亦菡身边,她辛苦养大的儿子倒便宜了外人。
她死死地拽紧了拳头,“给本妃盯紧和鸣院,李氏若敢挑唆世子,本妃定饶不得她。”
庆嬷嬷不敢多说,只应了声“是”,服侍谢妃歇下。
谢婉君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庆嬷嬷说慕容琅待李亦菡如何体贴,又如何布菜、怎样告诉她,说他要护她等等之话,居然不想李亦菡受罪,说出不让她生孩子的事,谢婉君简直就恨不得冲出主院指着李亦菡训斥一番。
*
翌日,一双新人未起,早有宫里的嬷嬷来取元帕。
慕容琅拥着李亦菡,摆手道:“李妈妈,你把元帕给她,时辰还早,菡儿与小王再睡会儿。”
李亦菡道:“今日妾得早起,要给翁爹、婆母敬新人茶。”
“母妃早起要犯胸口疼的毛病,你起早作甚,继续睡。”他大手一抬,又将李亦菡扯下,“听话,就再睡会儿,小王觉得困乏得紧呢。”
而这边,谢婉君与容王坐在主院,正等着一对新人来敬茶,可日头都升起来了,硬是不见人过来。
谢婉君遣了庆嬷嬷去一探究竟。
庆嬷嬷进和鸣院时,见李妈妈与几个陪嫁丫头都立在花厅里,个个都不敢进内室,正要说话,就听到内室传来古怪的声音,这样的动静,庆嬷嬷又岂会不知,分明就是一对新人还在……
她红着脸,带着怨责地道:“李妈妈,你也是老人了,怎不提醒着些,王爷、谢妃还在主院等着敬新人茶呢,这……这……”
真够可以的。
还以为这李亦菡是个好的,哪晓得睡到日上三竿。
李妈妈昨儿一入府,就令丫头使了银钱,打听容王府里的事。知庆嬷嬷是谢妃跟前的老人,当即让丫头取了个荷包来,赔礼讨好地道:“请嬷嬷在谢妃面前美言几句,实在……实在是世子不让世子妃起来,世子妃都在穿衣了,非把人又抱回了榻上,直说要陪他再睡会儿……”
☆、308 敬新人茶
庆嬷嬷心下气恼:新妇贪睡便罢,还推到琅世子身上,回头谢妃听了,心里就更不痛快。收了荷包,领上丫头就往月华院去。
谢婉君一等多时,没见新人,却见庆嬷嬷回来,“怎么回事?”
容王在一边安静地吃茶,因有些饿又吃了几枚点心。
庆嬷嬷面露难色。
谢婉君指着同去的丫头:“你来说!”
那丫头迟疑地看着庆嬷嬷。
“快说!是以为本妃不敢打你板子还是不敢把你发卖出去?”
丫头一听,硬着头皮走近谢婉君,附在她耳边细细地说了,自然少不得说了李妈妈给庆嬷嬷一袋子银锞子封嘴的事。
庆嬷嬷可是领教过谢婉君发怒时的样子,从怀里掏出荷包,小心翼翼地搁在桌上,“老奴……原不想收的,是……李妈妈非得给老奴,还请谢妃处置。”
谢婉君原捧着茶盏,“哗啦”一声砸在地上,“这才刚进门,就诱得子宁白日宣\淫,本妃孝顺又有才华的儿子还不得被她给挑唆坏了。她自儿个睡懒觉不起,倒说是我儿的错……”
昨晚,她听到庆嬷嬷说的话后就懊悔了一夜。
她怎就挑了个美貌如花的进门,早知如此还不如娶个丑些、懂事的。
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怎么想怎么懊悔,若让敏王妃知晓她抢来的儿媳如此不懂事,指不定如何在背后笑话。
“什么洛阳望族名门,有新婚头日就让翁婆空等一个时辰还不见人的,这李家还真是好教养呢。”
容王道:“子宁有时候也混账,许是世子妃想来。被他拉着不让早起。”
谢婉君道:“你还帮她说话,子宁可是懂事的,定是被李氏缠着不让起。简直太丢人,日上三竿还不起,这是哪家望族名门的规矩?”
容王淡淡地道:“这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儿媳,早前是千好万好,现在才一日怎就不好了?”
“谁晓得那就是个爱做表面文章的。明面才貌双全。德才兼备,暗里就是个……”她实在想骂狐\媚子。
自打皇帝下旨训斥后,容王行事也比以前冷静。
谢婉君更不敢说出丑话来。
容王道:“世子妃行事不端。你只管寻了李家的亲家母说话,亲家母还在京城,自会教她。若传扬出去,坏的是容王府与李家的名声。”
谢婉君微眯着眼睛。她是得寻李亦菡的亲娘说道说道,让李太太好好管教管教女儿。太不像话了。成亲头天,就让公婆等了大半日,越想越气闷。
容王道:“要不先传早膳罢!”
谢婉君冷哼一声,她这个儿媳娶得可真好。照着规矩,新妇敬了新人茶,就得服侍翁婆用早膳。现在还得他们自己无吃,想到这里。她胸口就堵着一口气,晚儿一宿原就没睡好,这会子一气,忙道:“庆嬷嬷,取药!快取药!”
庆嬷嬷取了药来,她先服了一片。
“怎么娶了这么个东西进门,还是望族名门的姑娘,真是……人不可貌相。”
容王并不说话。
儿媳是谢妃自己挑选的,现在倒又嫌弃起来。
这女人啊,还真是无法让人理解,他似乎也越来越看不透了。
容王夫妇早膳用了一半,就听下人来报:“禀王爷、谢妃,世子和世子妃来了!”
谢婉君立时拉长了脸。昨晚,慕容琅说什么也不肯去和鸣院。可回头他自己倒去了,还对李亦菡迷成这般模样。
她握着碗筷,在李亦菡进门的一刹,冷笑道:“李家还真是好规矩,新婚头日,有哪家的翁婆等了一个时辰不见人,还得自己添羹安箸,回头见了李太太,本妃还真得好好的分辩一二。”
慕容琅道:“母妃怪菡儿作甚?她是要早起,是儿子不许她早起的,母妃早起容易犯胸口疼,我们可不敢早早吵醒母妃。母妃要训,就训儿子。”
这才进门第一天,儿子就因这新妇和她顶起来了,这时间一长还不得成什么样子,李亦菡是不是要爬到她头上去?
容王打量着李亦菡,一路过来,双腿都打颤,也不知昨儿一晚被慕容琅折腾了多少回,双颊略有潮红,脖子上更留下几枚桑葚般的印痕。
慕容琅拉了李亦菡在自己身边坐下,“庆嬷嬷,与小王、世子妃添饭。”
李亦菡倏地起身,“还是妾自己来。”
“来什么?这周围都站着下人,不让她们添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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