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吓了一跳,在过分凌厉的目光下,皆心虚地垂眉。
谢夫人有些待不下去了,装模作样地挽起袖子垂眉,嘴里喊着“我可怜的媚儿”,便抱着伤心的泪水,哭着跑出去。
偌大的客厅里因谢夫人的离去,变得鸦雀无声。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谢昀并不记恨赵怀淑,她也不过是谢夫人用来报复皇家的一颗棋子,只是厌烦她心里头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翘着双手,翘起二郎腿,故意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直截了当地质问赵怀淑:“公主是过来逼婚的?”
赵怀淑那张倾国容颜上露出羞敛的红。
即便这男人这般无礼,她也觉得有种该死的魅力!
这个男人,她志在必得。
心里这么想着,可表面上她却手指搅动着手帕,委屈地垂泪:“谢昀,您怎么说这话呢?我是为了容太师而来的呀!”
“哦?”
这点倒是出乎谢昀的意料,也引起他的兴趣。
赵怀淑搅动着手帕,娇羞地提醒他:“谢王爷莫不是忘了当年许下的诺言?”
“记得,”谢昀回答的很干脆,也问得很干脆,“你为何非要容珏去你公主府?”
赵怀淑垂眉咬了咬那娇艳如滴的唇,似乎很为难很苦恼。
纠结了一会,在谢昀以为她不会说时,她开口了:“当年容太师被我藏起来那事,相信你也听说过了吧?那是个误会,只有容太师到公主府一趟,看看当年那个地方,才明白他真的误会了我,我没有将他藏起来,没那种见不得人的癖好。”
谢昀对这种说辞并不感兴趣,只是好奇一个事。
“你为何要我带他去?难道你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势同水火吗?你哪里来的自信?”
“因为……”面对谢昀的目光,赵怀淑娇羞地垂眉,搅着手帕低声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你是办不到的。”
“呵!”
谢昀心情愉悦。
任何一个男子被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这般高捧着,仰慕者,心情都会很愉快。
仔细瞧一瞧,这女人长得比荀馥雅都要美几分,气质清雅,没有一丝俗气,一颦一笑又是如此地魅力动人,加上身份高贵,的确能让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为其神魂颠倒。
上一世他一心得到最高的权势,一心想要复仇,对于这样的女子,自然是志在必得,乐于将其笑纳到怀里。
重生一世,得知这人是他的皇妹,他自然是没了那样的心思。
也正因为知晓彼此的身份,方觉得赵怀淑对自己心怀情意,觉得恶心。
瞧见了她和荀馥雅,他就感觉在看着两条毒蛇在向自己吐信子,恨不得一刀结果了她们。
可这人到底是她的皇妹,只是被谢夫人蒙蔽而已,上一世的他,不也是这样吗?
他的心为赵怀淑柔软了几分,心想着,只是为了解除误会,还自己清誉,还是帮帮她吧,到底是自己的皇妹。
遂,他开口应了下来。
“行,这个忙我帮了。只是,从此两不相欠,你以后没事就不要到我府上来了,毕竟你是个闺阁女子。”
这话似乎无情,又似乎有情,最后一句包含关怀。
赵怀淑听着喜出外望。
太好了,谢昀终于对自己转变态度了。
她感动地笑道:“谢谢你为我着想,我都听你的。”
皇妹听皇兄的,没毛病。
谢昀也懒得计较这种小事,命人送走赵怀淑后,看着时辰,估计容珏此刻在文书阁练书法,便去拿了两谭酒,找人去。
平民书院空旷的射箭场上,荀馥雅给自己弟子们授课,教他们练习箭术。
当她为弟子们师范一遍时,那精湛的箭术惹得弟子们热烈鼓掌,崇拜不已。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了射箭台,将弓箭摆放好,端着夫子的威严,吩咐他们按照自己所讲说的要点,排队练习。
玄素和冬梅走过去负责看守和指导弟子,她走到一旁的茶几上,倒了杯茶,喝了几口润喉。
再过两日便是岁时了,三师兄和四师兄赶回家陪家人,路子峰跟姜贞羽,还硬拽上江骜回南陵过年。
容珏和谢昀的人马,将上京城翻了三遍,依旧找不到王氏的踪影。他们很确定地表示,王氏并未来过上京城。
那么,王氏不是来上京城找荀况,究竟去了何处呢?会不会在来的路上遭遇不测?
想到这,她便日夜难免。
可人海茫茫,又不知如何寻找,只能寄托谢昀的手下能有消息送回来吧。
但愿,不是坏消息。
也但愿,不要落入荀况的手里。
此时,守在门口的书童来报,说门口有位叫紫娟的女子来求见,说是孙小姐的贴身丫鬟。
荀馥雅自然是知晓紫鹃这个丫鬟,只是不知晓,孙媚儿死了,她来找自己做什么,是来为孙媚儿复仇的?
她命童子将人带进来,却不让人靠近,只是让人在茶几不远处向自己行礼。
免了紫鹃的礼后,荀馥雅淡淡地询问:“紫鹃,你是来替你家小姐报仇的?可你家小姐不是我害的。”
“奴婢知道。”紫娟向站起来,便红着眼对荀馥雅诉苦道,“我家小姐因为涂了怀淑公主给的药膏,溃烂的肌肤无法恢复。她伤心欲绝,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就,就自焚了,呜呜呜……”
第101章
荀馥雅愕然一怔,不知是为紫鹃来跟自己说这事感到惊讶,还是为孙媚儿的死亡内情感到惊讶。
怪不得这个案子被先皇判得如此草率,原来是存心护着赵怀淑。
荀馥雅握着杯子的手指指腹微微用力,不知在气什么,只是觉得胸口盈着一口闷气,无处发泄。
她们这些下人向来最会看主子的眼色行事,尤其是她,伺候的是喜欢虐待奴仆的孙媚儿,若没有点眼力劲和能力,只怕早就没命,又怎会呆在孙媚儿身边这么长时间?
察觉到荀馥雅的不悦,她吓得颤颤巍巍。
其实她早就想到,以这位主子和她主子的恶劣关系,这位主子又怎会为死去的孙小姐抱不平呢?
她这般没头没脑地跑过来,只怕是惹了这位主子的不悦。
如此想着,她吓得赶紧跪地,向荀馥雅转达孙媚儿临死前的遗憾:“荀小姐,我家小姐临死前托奴婢告诉你,她很后悔不信你,不听你的话。一直误会你,针对你,对不起!”
紫鹃知晓自己势单力薄,又无证无据的,无法为惨死的小姐讨回公道。
她们这些低微的丫鬟,命薄如纸,命贱如泥,焉能得罪权贵?对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怎敢妄想旁人帮小姐讨回公道?
她不敢奢想,只希望能寻个活路,讨口饭吃。
荀馥雅听到这话,心里不是一个滋味。
不论从前有何恩怨,终究是一条人命。孙媚儿是被宠坏了,才会颐指气使,虐待奴仆,可心性还算是善良的,就因对谢昀生出了妄念,被人加以利用,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她盯着手中的玫瑰花纹茶杯,指腹轻轻滑动着,心里有些难受,头又有些疼痛了。
临近岁时,上京城虽然不再下雪,但空气中总带着一种彻骨的寒冷,让人感觉身子很不爽利,肌肤难受得很。
瞧见紫鹃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想来也是孤苦无依,她便让人起身,开口询问:“你以后有何打算?”
紫鹃老实地交代:“王爷打发奴婢过来,是想看看荀姑娘要不要将奴婢留在身边,若不留,奴婢、奴婢就只好离开了。”
说到后面那句,她垂眉揪着袖子,显得十分促局不安。
在静默的等待中,她仿佛在等待着自己的判刑。
荀馥雅见她双腿发抖,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因为寒冷。
孙媚儿一案,紫鹃是知情者,却能活到现在不被谢夫人或者赵怀淑灭口,显然是有人在保护她。
这个人,除了谢昀,不会有其他人。
谢昀是不可能让赵怀淑入罪的,让紫鹃活到现在,而又将人特意赶来,显然是为了让自己听到那些话后心里好受些。
感受到谢昀对自己的用心,她心里有了一股暖意,感觉好受了些。
可紫鹃是个烫手山芋,收留她,肯定会招惹是非的。
她抬眼望去,只见紫鹃面色蜡黄,形容消瘦,衣衫单薄,显然这段时日过得非常糟糕。
在这乱世里面,他们那些权贵为了名利斗得你死我活,底下的人又怎能过得好呢?
如今孙氏夫妇枉死,孙媚儿惨死,只怕洛阳孙家那边容不下紫鹃。紫鹃若是回去,只怕会被活活打死。
她怎能赶走一个孤苦无依,向自己求助的弱女子?
心软了一下,她轻叹一声,走过去将人带进来茶室。
察觉紫鹃手都冻僵了,她将手中的茶杯塞进紫鹃的手里,道:“紫鹃,喝了这杯茶,你以后就是我的丫鬟了,可愿?”
“愿。”
茶室暖和,却不及荀馥雅的话带给她暖。紫鹃感表涕零地接过茶杯。
生怕荀馥雅会反悔似的,她仰头将茶一口喝下去,自然而然地露出安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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