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姜瓷笑,岑卿也回了笑,转头去了。
这日午后,卫韵叫人送了些礼来,俱是些精致却又不大值钱的东西,说是明日便要进宫,今年因漭山和北边蝗灾的事,圣上也取消了民间选修,只在官宦世家女中择选罢了。
姜瓷也回了几样礼,带了几句祝愿吉祥的话。
倒是黄昏时廖永清来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姜瓷。
“听说前几日皇后寿诞后,玉和去找了你?”
“难为廖姑娘,这些事都知晓。”
对于廖永清,姜瓷始终不喜欢。
廖永清勾唇一笑,自从六皇子离弃她,她似乎变化不少。
“宫里的意思,敕封公主的旨意很快就下了,约是四月初,北徵迎亲的队伍就来了。”
“背井离乡,郡主确实可怜。”
姜瓷这话说的冷飕飕的,廖永清笑道:
“我的诚意,夫人想来也看到了,不知夫人考虑的怎样了?”
姜瓷端着茶碗的手微微凝滞,面容被热气氤氲瞧不真切,廖永清淡淡道:
“夫人原也没猜错,我确实从六皇子那头得知些什么,当初的事,并非外界所传那样,但内中有几分真有几分假,我却不清楚了。你也知道,六皇子哪里会在乎卫家那些事。”
“姑娘说的是。”
廖永清看着姜瓷故作淡然的脸,往前倾了倾身子:
“夫人,许夫人出事的时候,太后娘娘还在。太上皇独宠太后,荣妃是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整个后宫,除了太后诞有两位皇子,身份显贵的贵太妃有一子,也只有荣太妃还有一子一女,她是有些本事和太后娘娘一较高下的。”
“哦,是么。”
姜瓷兴趣缺缺的模样,叫廖永清看不出真假。
“夫人不想为卫戍查清那些事?倘或那些事也被证实是假,许夫人是遭人暗算,那么卫戍身上可就一点脏污也没了,他的人生,可就真真的翻天覆地了。”
姜瓷嗤的笑了:
“姑娘上回来,还说卫戍得势,难免有厌弃我的一天,照姑娘说的,卫戍合该落拓些对我才好,怎么如今又撺掇我助他得势?”
“这本也不矛盾,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他好了,夫人才能登高。至于房帷中的事……”
廖永清笑笑,没再说下去。
近来六皇子日子不好过,因先前和顾允明走的近,顾允明失势他多少也受牵连。廖永清也并没痴缠他几日,松手的痛快,这叫六皇子心里也极不是滋味。
到底廖永清是皇家钦定的儿媳,便是不跟他,将来也要进皇族。
“听说六皇子前番着人给姑娘送了礼?”
廖永清冷笑一笑,没有应声。
有些事一旦戳破了,再难回到从前,便是她心里有六皇子,却也咽不下这口气。
“姑娘的事,我做不得主。况且卫戍保不保谁,我也说了不算,天下的大事,更不是你我言语一二就能定下的。姑娘如今既然置身事外了,索性做个清净人,待将来自然还会有自己的造化。”
姜瓷这话算是真心实意了,廖永清听的出来,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冷嗤道:
“罢了,你也是个没心性的。”
起身便走。
吴嬷嬷从一旁屏风里出来,看着她背影叹气,姜瓷却笑道:
“瞧瞧,那时候不过一时气话,她哪里甘心就跟了九皇子?”
“她们的事,咱们管不得。”
吴嬷嬷端走姜瓷手里发冷的茶碗,叹了口气:
“倒是夫人,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瞧瞧眼底下的乌青,今儿夜里早些歇吧。”
“哎。”
姜瓷叹气,揉着鬓角皱眉:
“哪里是不想吃不想睡,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分明有捷报,漭山都拿下了,只剩扫尾,可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反倒不安心起来。”
她抚着胸口,里头的心砰砰跳的极快,慌的很。
第七十四章
“也不知是怎的了。”
姜瓷嘟囔着, 又支着头。
“许是久不见公子,这都一个来月了,您想想, 再不久公子就回来了。”
“嗯。翠芽呢?”
“先前总往厨房去, 说要帮厨,幸而夫人早有交代, 她进不去, 这几日便都带着那个傻姑娘在洒扫院子。”
姜瓷出了一会子神:
“嗯,悄悄的还盯着吧。”
两鬓突突作痛,姜瓷皱眉揉了揉。
“哎,您还是先用了晚膳, 早些歇着吧。”
吴嬷嬷扶了姜瓷起来,付兰已带着春兰备好热水洗手。
姜瓷早早歇下了,吴嬷嬷点了安神香, 春寒在外稍间支了床守夜。
待天明,岑卿匆匆进来等在小花厅。
“怎么?”
姜瓷以为卫戍有了消息,忙是过来,岑卿急道:
“胡姑姑说要见您。”
姜秀怔了一下, 有些失望, 复又冷笑:
“看来是藏不住了。”
“夫人?”
见姜瓷没要见的意思, 岑卿诧异了一下。
“她要见就见?被她牵着走, 怕是又要拿架子。”
若不是雪绫雪绡中的一个,甘心被放在罪民署那样的地方, 就为布个局, 那胡姑姑不是有把柄在人手里,就是得了不俗的好处。如今差事不成,自然心急。
“怀王府和安怀公主府可有动静?”
“没什么动静, 但近来怀王忽然来了精神,盯的紧。许正是因为怀王动了心思,所以便都不敢动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那日皇后寿筵,安怀公主好容易有了见怀王妃的机会,便想趁机传递些什么,才会不管不顾的同怀王妃亲近。”
岑卿思索道:
“倒是没想到,安怀公主?”
姜瓷指尖敲着桌面:
“会不会是这样?当初荣妃争宠,又是手段不光鲜上的位,怀王毫不掩饰的对她厌恶,恐怕也会做出些过分的举动。太上皇显然偏心,荣妃为争宠,势必要在太上皇跟前也摆摆姿态,做出不计较的模样,但保不齐心里如何怄着。怀王喜欢许夫人,宫里即便没传遍,但以荣妃当初在宫里之势想知道也容易,怀王用心越深,便再没有用这法子磋磨怀王更好的了。”
“嘶……”
岑卿抽了口冷眼,眼神也冷了下去:
“要真是这样……”
这女人真就该死。
“荣太妃如今怎样?”
“很是惬意,贵太妃前些年也殁了,如今后宫只她一个太妃,还是有子的,听说原本太上皇的意思是年里要升她的位份,但因北边遭灾的事儿,暂且搁置了。”
看来太上皇如今也算宠这太妃,要真是跟安怀公主有关,又是多年旧事,太上皇那偏心,恐怕难主持公道。
岑卿见姜瓷冥想出神,悄悄松了口气,后脊背一身的冷汗。
姜瓷为许夫人的事又忙碌起来,隔日漭山总算消息传来,岑卿与卫戎急急看了,二人面如死灰。
整个漭山叫篦子一下篦了一遍,不见一个活人。
曾经因山贼令人忌惮,没人敢上的山,如今连山贼也没了,僻静的近乎诡异。
倘或真有活人,不可能一点踪迹都叫人察觉不出。况且山寨四边一一查探,没有任何人离开的痕迹。
难道……
二人不敢想,这消息怕是捂不了多久。
“宫里那头,圣清殿已得了消息,但一直没有反应,不知道太上皇是什么意思。”
“那……”
卫戎脸色难看的紧:
“那什么时候告诉夫人?”
岑卿皱眉,这确实叫人为难。
但也不给他们为难的机会,姜瓷为许夫人的事奔波费心,怀王府安怀公主府,甚至是荣太妃所出的永王府都派了眼线,连如今只在后宫吃斋念佛的荣太妃身边也放了人,只字不再问漭山的事,放佛接受了卫戍如今正在处置剿匪后续事宜,只等归京团聚。
如此又二日,姜瓷才总算动身前往孔府,见了胡姑姑。
在罪民署那样的地方都没见胡姑姑如此憔悴,如今在孔府,好吃好喝本该心境宽松的养着,胡姑姑反倒消瘦颓唐的很。她阴郁的盯着姜瓷,满腹郁气。
“你费尽心思找我,不就是为了打探当初的消息?如今知道了,反倒丢开手了?哼哼,我当卫戍是个多孝顺的儿子,你是个多乖的儿媳,原来……”
姜瓷慢条斯理喝了口茶:
“胡姑姑不必激我,我要是受激的,也不会是如今光景了。”
胡姑姑眼皮子抽了抽:
“你!你到底要怎样?”
姜瓷抿了抿嘴:
“我要听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胡姑姑怒喝,姜瓷盯着她,她也眼中冒火的盯着姜瓷,咻咻喘气,姜瓷忽然嗤的一笑,站了起来。
“看来胡姑姑还没想清楚,也没料准如今的情势。不是我非知道不可,而是你等不起。说来罪民署那样的地方,便是有人交代了,日子也不好过。可你却在那里一待数年。什么小公主言语轻佻皇后嫁祸,胡姑姑是觉着我市井小民出身,宫里人事便都不清不楚。但你的主子难道没告诉你?如今我身边的两位管事嬷嬷和姑姑,俱是来自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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