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听,快去。”
林枫退出,容天明坐在椅子上沉思着,越想越是心惊。但一时间,他想不起来何处又让人抓了把柄。
同一时刻,容荀一脸心烦地坐在案房里,没好气地问裴绍均:“你还要怎么样?即便我花钱找打手,也不是什么大罪吧?”
“我现在不问你这件事了,但有个人你该见一见,听一听她的话。”
嗤笑,“你弄什么玄虚?”
第194章 铁证
没有理会他,裴绍均转脸吩咐了一句。
很快,一个瘦弱的女孩走了进来。瞪着容荀,她的眼睛似乎喷出了火:“容荀,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混蛋!你给我姐偿命,你还我爹娘的命来!”
被她的凄厉吓得一抖,容荀咽了下唾沫,“你别血口喷人!你姐跟我没关系,你爹娘与我何干?”
“还敢狡辩!裴大人,就是他!容荀,你这个人渣,你听着。三年前,二月十一,你去京城郊外的小宛镇游玩遇到我姐姐,不但当街调戏她,还把她强行拖回客栈。我的爹娘前去索要姐姐,哀求你放过她,你就派人殴打他们,你的下人一脚踢在我爹的胸口,还故意踩了两脚。姐姐不甘凌辱,当夜就撞了墙。几日后,我爹重伤不治。我娘带着我四处求告,没有人敢接我们的状子。没过几日,有人夜入我们栖身的破庙,把我娘活生生推入井中。我躲在草垛里,亲眼看着。那个人亲口说他是大将军的门下,让我的娘到了九泉之下做个明白鬼。”恶狠狠指着他,少女的声音比鬼还凄厉。
瞪着她,容荀突然想起了什么,心头一寒,猛地怪叫起来:“你胡说!”
“哼!我藏在草垛里躲过了他灭口,那个人没看见我。他走了,我没法救出娘亲,只得孤身逃出京城,一路乞讨,东躲西藏。我拼了命活下来,就是为了今天。容荀,你不得好死。”
没等容荀扑过来掐住女孩的脖子,裴绍均已经把她拉到身后,“带小姑娘下去,好好安顿。”然后,他嘲弄道:“容荀,我叔叔履职后彻查过京畿周边发生的十余起强抢民女案,奇怪的是所有证人都同时三缄其口,要不就是突然失了踪。但有些罪证是抹不掉的。户部私税案,你爹舍弃了李浩。他为了减刑,把所有的坏事,尤其是替你杀人善后的事,招了。”
瞪着裴绍均手中的纸,容荀再也嚣张不起来,倒退了好几步一跤坐倒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抖。
摆摆手,“带下去,好好看管。”
两日前,少女关小梅被人送到裴府,并递上一张诉状,一封书信。裴氏叔侄采纳了信中的建议,隐而不发,却连夜讯问李浩,并查实其他证据。直到拿到切实的罪证,裴远嵩才入宫面圣,打了容天明一个冷不防。
得知有人递了状子告儿子强抢民女,杀人害命,容天明惊怒交加。他急得团团转时,齐轩成穿过密道去见长乐侯曹重。
将近日暮,曹重带着一盒新茶进宫给太后请安。
闲坐片刻就说:“城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容大将军的儿子又出了岔子。”
“哦。容天明的儿子怎么了?”
“就是些殴斗打杀的勾当。但大将军面子大,无人敢过问。这阵子,裴家叔侄似乎查到了什么事,两家又卯上了。”貌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曹重笑笑说:“听说兵部的事儿也与大将军有关。可臣认为,即便陛下对赵佗网开一面,也不该容大将军来说情。”
微鄂,太后不禁问:“为何?”
“太后,赵佗是兵部尚书,大将军掌管司马卫……今时不同往日,兵部尚书与大将军的关系太好,有些事难免会通融。”
咀嚼了好一会,太后颔首问:“你觉得谁合适做兵部尚书?”
“太后说笑了,臣不入朝,不懂得朝里的事。那么多臣子愿为陛下效力,随便提拔哪一个都会对陛下感恩戴德的。您说呢?”
“嗯。曹侯这话说得妥帖。”
向晚,太后宫里的掌事太监来见皇帝,“陛下,太后的意思是,大臣们只要能忠心办事就行,私交过密却不妥。兵部尚书赵佗与容大将军的关系太过密切,容易滋生不法,不宜姑息。”
推敲许久,皇帝若有所悟。
夜深时分,圣旨下达。敕令刑部严审黑店案,并授权刑部督办容荀掳掠杀人案,但依旧由京兆府负责稽查。
风云突变。容天明闻讯大惊失色,推敲着皇帝的态度,他果断地上表请罪,承认管辖不严,把自己撇得干净。
得知容天明不但明哲保身,还推卸责任,赵佗狗急跳墙,干脆供出容天明才是幕后主使,指控他提议自己派人在城里开设黑店,不但接人命的买卖,还私下帮助各家贵戚干些非法的勾当,以此收集把柄,为掌握更大的权力铺垫。
闻报,皇帝惊讶万分,复一想,勃然大怒。正随侍御书房的魏安便说:“陛下息怒。眼下他们各持一词,不如让大将军和赵佗对质。陛下听一听他们各自的说法,再议不迟。”
“准。”
得知魏安提议当庭对质,容天明大骂老狐狸,但不敢抗旨,只好揣着小心进了宫。
刚进了宫没走多远,向缨从斜刺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禁军。顿了顿脚步,容天明假惺惺拱拱手:“大统领。”
“大将军,陛下震怒,你的状况不妙啊。”皮笑肉不笑地揶揄了一句,向缨话锋一转:“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把收集的贵戚把柄交给陛下,这样,你就能保住自己。至于令郎,呵呵,京兆府的奏报到了御前,你的护卫首领已经把杀人抢掠的罪行全招了。铁证如山,他很难脱罪的。你若主动认罪,陛下看在过去的功劳上还可能赦免他的死罪,日后有机会才能救出来。”
向缨施施然走了,容天明咀嚼着他的话,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呆立片刻才勉强稳住脚步往里走。
不远处,向缨瞧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
跟随的禁军是他的心腹,想了想不解地问:“统领,您为什么给他出主意?他倒了霉,陛下就会更倚重您的。”
“我不是要帮他,只是顺水推舟地帮一下暗中的那个人。我想看看,他处心积虑地对付容天明,到底要做什么?容荀是个好诱饵。”
呸了一声,“容荀?依我说,大将军真是家门不幸,出了这种败家子。”
回顾他,向缨嗤笑道:“你说得对,所以人家就拿他的儿子下刀。”没再解释,他吩咐:“你们瞧着宫里的动静。谁去了太后跟前,谁去了御前,留意着。”
第195章 姑息
御书房里,气氛凝重。下定决心鱼死网破的赵佗把容天明授意的不法抖落了个干干净净。听着,容天明额角青筋暴跳,恨不得一把掐死赵佗。
等到赵佗说完,皇帝的脸已经黑得要滴出水来。扫了一下垂头的容天明,他森冷地问:“容天明,教唆不法,收集把柄,你想干什么?”
偷眼一看皇帝暴怒的脸,容天明猛地想起向缨的提醒,脊背一寒,他扑通跪倒,“陛下,臣有罪。臣有下情禀报,恳求陛下让臣单独说。”
瞪了他一会,皇帝挥挥手。
御书房里静下来,容天明才说:“陛下息怒。臣自知所为不当,可臣这么做是为了陛下。”
“为了朕?”
“臣这么做不合法度,可也是为了替陛下留意着京城里的人家有没有不轨。查到的事,臣原本准备找个机会禀报陛下的,还没来得及就惹出了事。臣有罪,求陛下饶恕臣一回。”
有些惊讶他的说辞,皇帝轻叩桌面一会才冷冷地问:“查到了不轨吗?”
“暂时没有。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窝里斗,大房害死二房之类的蠢事。”
“哼!话说得冠冕堂皇,是为了脱罪吧。”
“不,陛下,臣是真的想为您分忧。您想想,泰王还在京城呢。若他有什么不轨,明面上不好做,暗地里岂会不串联呢?”
听到弟弟,皇帝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沉思许久才说:“朕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但惩戒还是要的。记住,不要再自作主张。”
“谢陛下。还有,臣的儿子……臣不敢为他开脱罪行,但恳求陛下给他一条生路。”
想起刑部的奏报,皇帝思忖了一下,颔首。
后宫里,淑妃收到了锦瑟楼罪证确凿的消息,气恨交加,但也知道时机不对,贸然求情只会惹麻烦。压住气恼盘算一番,她吩咐宫女给父亲送消息,然后打听得皇帝往后宫返回,便梳妆了前来相迎。
次日清晨,梁国侯的请罪折子到了御前。皇帝想起淑妃的哀求,还是网开一面。
五日后,刑部审结黑店案、容荀掳掠杀人案。
梁国侯罚俸三年,罚款十万金。容天明谪降二品,掌兵之权被削去一半,司马卫军权一分为三,由容天明、贾昊、南宫邈分掌。赵佗诸人及涉案的将佐全部下狱问罪,明正典刑。锦瑟楼被查封,开立黑店并涉及人命血案者按律处置,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容荀掳掠杀人罪证确凿,重责一百棍,流放阳城采矿场,服苦役二十年。涉案的随从护卫全部斩立决。孟锦阳教唆斗殴,惹是生非却屡教不改,削去官爵,三年内不得入仕。李浩举报不法,减刑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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