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涤荡,京城内外为之一清。各色地痞恶棍死的死,判刑的判刑,街头巷尾前所未有的清净起来。各家贵戚得知梁国侯府、宣威大将军府都倒了霉,咋舌之余无不约束自家子弟谨言慎行,对京兆府也恭敬了不少。
得知儿子丢了官,刘月琴沮丧万分。还没来得及唉声叹气,姚嬷嬷跑着进来。
“二奶奶……京兆府包围了舅爷家,说舅老爷和大少爷诋毁公主。”
被她的嚷嚷吓得呆住,连番刺激,刘月琴真是有些撑不住了。头晕了一下,她才扶着丫鬟的手稳住,嘶声问:“案子不是结了吗?”
“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首告的是,是舅老爷的五姨太。”
“啊!”惊叫一声,刘月琴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她急得站了起来,“备车,快备车,我要回娘家。”
不多时,尚书府的马车在刘家大宅附近停下,却只见不少人围观着指指点点。
“当家的全被抓去了。”
“这回惨了。这位刘老爷以前可是赫赫扬扬。”
“那不就是。听说他妹妹嫁给了尚书大人,但这一次似乎得罪了公主,只怕妹夫也得明哲保身了。”
听着耳边的各色议论,刘月琴白着脸,吩咐郝管事立即挤进去打听。未几,郝管事回来低声说:“二奶奶,我们来迟了。人全部被带走,屋子被查封了。情形有些不对劲,您还是别去了。卑职到京兆府去打听,再问问少爷几时能回家。”
“二奶奶,眼下这个情况……还是先打听打听吧。”姚嬷嬷在一旁听着议论,心惊地劝。
默默闭了闭眼,刘月琴点点头。
焦心地等待了将近两日,孟锦阳终于被放回来了。一回到家,他就头重脚轻地病倒,把刘月琴唬得够呛。请医问药闹腾了小半日才把儿子安顿好。刚喘了口气,郝管事已经回了府,在二门外等着回话。
“二奶奶,判决下来了。舅爷父子诋毁公主,但大少爷检举锦瑟楼不法有功,所以免于刑罚,只抄没家产,举家驱逐出京城。”
“啊!这,这,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舅爷的五姨太出首状告舅爷父子阴谋买凶毒害陆淮叶,对外却托词是端平公主授意的。裴大人亲自去见公主请示,公主大骂舅爷父子无事生非,诋毁皇族,勒令重重惩治……卑职还打听到,梁国侯递了手书,担保告发舅爷的五姨太。裴大人总得给淑妃娘娘面子,所以不会追究她。其他的,卑职不知道。”
“我们家几时得罪淑妃了?”
“锦瑟楼是淑妃娘家的产业,大少爷却指控锦瑟楼不法……不就是得罪了吗?”
呆住。直到这个时候,刘月琴才猛地想到锦瑟楼的真正主子是谁,可为时已晚。嘴唇抖了许久,她才问:“你说,这个局面还能,能通融吗?”
犹豫了一下,郝管事劝道:“二奶奶,舅爷这一次得罪的都是狠角色,一个是公主,一个是淑妃,您恕卑职说句不中听的话,只怕老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面说情。局面如此,您先保住自家吧。不管怎么着,舅爷父子毕竟没坐牢,且先保住命,其余的以后再设法。”
呆坐许久,刘月琴才颤巍巍地摆摆手,“罢了。哎,你去问问他们几时能放出来?”
第196章 失踪
结案第八日,燕京城外,李夫人哭肿了眼睛,哀哀戚戚地送别儿子。挨了一百棍子,在牢里又吃了很多苦头,容荀再不复往日的嚣张和意气风发,整个人显得萎靡颓丧。
见到母亲,他张望了一下才一把拉住李夫人,“娘,我爹呢?我爹怎么不来看我?娘,你一定要跟我爹说,让他设法把我救出去。娘,你只有我一个儿子呀。”
“儿啊,你放心。放心。娘回去就跟你爹说,你且忍一忍,忍一忍。”
母子抱头痛哭,容荀的夫人陈氏站在婆婆身后看着,思忖着什么。两人成亲四年多,但容荀日日把功夫花在别的女人身上,眠花宿柳,左拥右抱,陈氏因此并无所出,感情更是淡漠。看着他的狼狈样子,不但不心疼,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拉着儿子嘱咐了好一会,李夫人才眼泪汪汪看着他被押解着远去了。目送他走了,陈氏才假意劝道:“您别难过了。我听到林首领说,公公吩咐他们派人暗中保护相公,不会有事的。且忍耐一时,风声过去再设法搭救。”
“哎!他就是不懂事啊,总告诉他不要闹不要闹,落到如今……”
见她念叨,陈氏继续安慰。说着话,她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队车马,再一定睛,惊奇道:“婆婆,你看。那不是刘家的人吗?”
“嗯?”
往左看去,两个衙役站在附近,几辆马车停着。一个中年人垂头丧气,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正对他说什么,那女人身后跟着个年轻女子。正是刘家的兄妹舅甥。
昨日晚间,刘昌隆众人获释,但家产被抄没,仅存的奴婢家丁早就作鸟兽散,几房姨娘小妾也跑得没了影,只剩下刘昌隆夫妇并刘宏夫妇,二姨太和她的两个女儿,四姨太带着她的儿子。可一家子无处栖身,幸亏刘月琴拿出私房帮衬,才能买了车马。
拿出几张银票塞给哥哥,刘月琴泣不成声。“哥,我也想不到会闹到这个地步。事到如今,你拿着这些钱先往京城附近寻个住处安顿,待日后想法子再开业,再回到京城。”
叹了一声,“妹子,你那个男人靠不牢的,你自己要多留点心,告诉阳儿不要成日里四处游逛,收收心,干点正经事。”
默默点头,刘月琴含着一泡眼泪又叮嘱了几句才目送着刘家的车马远去。见母亲神色凄凉,孟瑾媛忍不住叹了一声,方欲安慰就听得宋林家的叫:“李夫人,奴婢给您请安了。”
转脸一看,李夫人正扶着陈氏的手气汹汹地瞪着她们。
见她满脸不善,刘月琴蓦地想起儿子指控容荀,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正欲说话,李夫人已经冷冷地问:“二奶奶,这些年,荀儿对阳哥儿是很照顾的。可你儿子真是不地道,居然指控我儿子莫须有的罪名。”
一惊,刘月琴忙说:“李夫人,您误会了。阳儿绝对不是故意的。当时被逼问得紧,他一时急了,说错话。”
“说错话?是推卸责任吧?要不是他恳求荀儿主持公道,他会买凶殴打陆淮叶被抓进去吗?没有打架的事,会扯出那些什么杀人掳掠吗?这会子荀儿倒霉了,你们家的却撇得干净。”
恶狠狠地数落了几句,李夫人丢下一句狠话,“我们荀儿不能白吃这个亏。你们等着!”
“李夫人!”
她拂袖而去。
呆立在原地一会,刘月琴不由得担心起儿子来,一时间顾不上悲伤哥哥侄儿了,匆匆往府里返回。
距离她们更远处,孟瑾乔正远远看着这一幕的送别和争执。
见她出神,苏绣就问:“大小姐,那个恶棍活该倒霉,刘舅爷家也不值得同情。你为什么可怜他们?”
微鄂,“可怜?”回眸看看她,孟瑾乔莞尔:“我哪有可怜他们?我是来看看热闹,顺便寻个由头出府。”
“哦。那,为什么大小姐得知恶棍被流放,好似不高兴呢?”
出神片刻,“过去三年,容荀强抢民女,被他间接和直接害死的女子至少有十个,还不包括为她们讨公道的亲人。可是……只判了二十年,便宜他了。他爹滥用军权,把士兵训练成自己的私兵,可皇帝只削去了他一半的兵权……枉顾律法,姑息包庇,重罪轻判,草菅人命,皇帝才是真正的混蛋!”她突然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
苏绣一呆。
垂眸平复了一下心绪,孟瑾乔又说:“我们回吧。这一次三弟彻底得罪容家了。且看看再说。”
进了城,孟瑾乔算了算时日,决定去看望陆淮叶。进了侯府,她才得知陆淮叶没回来。惊讶之余,她只得安慰了玉书瑶几句,沉思了好一会还是往青瓦坊而去。直到此刻,孟瑾乔还不知道陆淮叶已经过了云州,正直奔东部边陲东宁城。
青瓦坊里依旧十分热闹。环顾四周,孟瑾乔一路往里走,却不见齐轩成的踪影。正欲问,斜刺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你买东西吗?买就付钱,不买就别杵在那。”
愕然回望,只见一个少年斜倚廊柱,正看着自己,满脸不善。
没想到是应无尘,孟瑾乔有些无语,更有些无奈,想了想只得说:“应公子,我想问问,淮叶在这吗?”
“不在。你买东西吗?”
微顿,她摇头。
“来人,送客!”
孟瑾乔再一愣。应无尘却一瞪旁边的伙计,“没听见?我大哥不在,店里的事我说了算。把她赶出去。”
伙计看了应无尘一眼,又看看孟瑾乔。
不想跟他吵架,孟瑾乔跺了跺脚,还是自觉地准备往外走。方欲举步,脚步声传来,一个人影出现在身后,“孟姑娘。”
回顾,她便微笑了一下,“裴大人。”
走过来,裴绍均看看她就问:“孟姑娘知道陆淮叶在哪吗?”
“这些日子都不见他。”
“景龙似乎失踪了。淮叶也不见。廖府正在找。叔叔得知,吩咐我派人帮着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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