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理出头绪,帐帘一挑,一人弯腰而入,高大的身形显得本就窄小的帐篷越发显得逼仄。
时晟?!
她愕然地望着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莫非。
莫非脸色陡然一遍,上前扯住他就往外拉,时晟皱眉扳住了他的肩头。
“莫门主这是作甚?”
“出去!有话!”
时晟瞟了一眼余小晚,又瞟了一眼她怀里的玄睦,沉声道:“有何话不能在此说?你们不都是亲如一家的吗?”
映夏也诧异道:“就是就是,有什么不能当着我与秋水的面说,还非得出去?这都寅时三刻了,外头可冷着呢。”
莫非不答,暗自与时晟较着劲儿,一人拽胳膊,一人扳膀子,各不相让。
余小晚也管不得那么多,张口便问:“将军不是返京了吗?怎的又过来了?”
难不成耶律越逃了?
虽知不可能,若真逃了,时晟定会穷追不舍,哪还有空子过来这边,可她还是忍不住妄想。
时晟本就以蛮力著称,一拳能打死人那种,对付莫非轻轻松松,可他并不用全力推他,只和他僵持着,转而对她道:“正是因着明日一早启程,这才过来寻你。”
“可是有事?”
时晟不答,转而问:“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可!”
不是余小晚说的,是莫非抢答的。
虽然不知莫非因何突然这般排斥时晟,余小晚还是颌首道:“可以。”
莫非闻听,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不可!”
莫非试图拦她,却被时晟先一步挡住。
“不过是说两句话,莫门主不必忧心。”
然而莫非并不肯听,还想再拦,余小晚已迈步出了帐篷。
时晟一掌打翻莫非,出门抱起她便上了马,莫非踉跄着追出帐篷,却见余小晚巴着时晟肩头,远远地冲他挥了挥手。
“不过说两句话,不必忧心,我去去便回。”
时晟并未骑出太远,行到一处树下便停住,翻身下马将她抱下。
周围空无一人,只有渐起的寒风灌耳,枯枝张牙舞爪。
她出来匆忙,本只想着随便走两步说句话便好,并未披狐裘,这一阵冲风而来,早已冻得抖抖索索,如今便是停了马依然忍不住瑟瑟发抖。
时晟蹙眉望了她一眼,咔啷咔啷解开战甲披在马鞍,腰带一除,脱下并不算厚实的玄色战袍披在她身上。
战袍混着尘土与血腥,还带着一丝体温。
余小晚怔住,赶紧扯掉还他,“不必,真的不必。倒是将军,回京之后必然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更要多顾惜自己才是。”
时晟蹙眉又给她披上,“我铮铮铁汉,这点寒气不算什么。”
余小晚还想再推辞,可转念一想,时晟一贯大男子主义,推来让去只会惹他不快,还耽误时间,自己也是真冷,何必?
她放弃推让,拽了拽那袍子,的确暖和了不少。
“不知将军想同我说什么?”
时晟道:“你要去独悟峰?”
“嗯。”
“之后呢?”
“寻三不救。”
“若三不救也救不了他呢?”
不等余小晚答,他又道:“即便能救,当日玄睦自朱国解疫毒而归,玄城都未回,直接从边关调派二十万大军便随我一同下了江南,当时内外交困,即便我不信他,可也不能轻易与他交战,就那般互相防备着一同设计抓了耶律越。
这前后折腾下来,自他因瘟疫离开玄城,至今已近一载,他登基不过数月,无子嗣也无后妃,离开比在位时日都久,你以为玄宫如今是何样子?”
这个不用时晟说,余小晚也猜到了。
时晟继续道:“他这般去寻三不救,且不论需要多久能治愈,单说来回路程,快马加鞭也要半载,他又身子不便只能行马车,需要的时日便更久,届时……只怕早已朝堂更迭。”
是,的确如此,可眼下玄睦的身子最为要紧。
时晟见她不语,侧了侧身,将马朝她又牵了牵,她背靠大树,一面马一面他,着实挡了不少风。
“如今大局已定,耶律越党羽不难拔除,待你们伤愈回转之时,我这厢也稳定了朝纲,届时,我可以借兵给他,助他重夺帝位,甚至亲自带兵助阵都可。”
什么?
余小晚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猛地抬起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助他一臂之力。”
“为何?你不恨他吗?”
昏暗中,如夜的墨瞳冷若寒星,“恨。”
“那你为何还?”
“我恨他挑拨我与先帝君臣不睦,恨他设计盗走我的夜狼符,更恨他……误导我手刃了我的发妻!”
最后一句,时晟说的咬牙切齿。
“所以,你为何还要助他?”
时晟攥了攥拳,又松开了,“他救过你,我要替你还。”
“欸?”这什么逻辑?
时晟垂眸望着她,很郑重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替你还!”
“为何要你替我还?”
时晟不答,抬头望了望天色,垂眸又道:“我若助他,你可否答应我一事?”
余小晚恍然大悟,“将军这是想借玄睦威胁我吗?”
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隐约看到他抿了抿唇,哑声道:“不是威胁,只是……询问。”
这般低声下气的时晟,倒是让她有些意外,“既是询问,那你现下便可以问,或者,我若答得不合你意,你也可以不助。”
时晟并未回答,沉默了片刻道:“我送你回去。”
不等翻身上马,远处马蹄哒哒,隐约有一人追来,夜色昏暗,风如鬼号,那人竟也一眼望到了他们,快抽两鞭疾驰而来!
“秋水!”
莫非?
时晟望了一眼,并不理睬他,抱着她上了马,调转马头往回走。
莫非见状,原本要飞身过来夺人,又止住了。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时晟,欲言又止。
时晟斜了他一眼,“一起回去吧。”
莫非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夺人,调转马头一起慢慢回转。
余小晚却暗暗叫苦,莫非怎的追的这般快?!她同时晟出来,本是想找机会随他回他的大营,看能不能偷偷救出耶律越,莫非追过来,不是坏她的好事吗?
时晟垂眸睨了一眼怀中的她,“明日我会留几人护送你。”
不等余小晚答,莫非抢先道:“不必。”
时晟没理会,只管自己继续:“高德做你的贴身护卫。”
余小晚一怔:“为何?”
“此去凶险,高德我放心。”
他放心,她可不放心。
耶律越被俘,时晟与玄睦的暂时联盟算是瓦解了,留着他的人在身边,不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吗?
“不必了,有莫非,很安全,你回去也是一团乱局,有高德帮着总好些。”
“我,你不必担心,再如何乱,在我大军之下也无可遁形。”
这还真像是武将说的话。
眼看着营地越来越近,该怎么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时晟驻扎地呢?
余小晚心念一转,突然有了主意。
“小呼呼呢?”她后仰头望向身后的时晟。
时晟竟带着几分唏嘘道:“倒是个忠鸟儿,还留在耶律越身侧,我不忍抓它,便随它了。”
就知道会是这样!
“我想去看看小呼呼。”
时晟猛地扽住了缰绳,“那你要随我回大营吗?”
莫非:“不!”
余小晚:“好!”
她转头望向莫非,今夜的他格外的古怪,似乎非常排斥她与时晟一起,莫不是怕联盟瓦解,时晟对她不利?
她微微向莫非这边侧了侧身,笑道:“你不必忧心,时大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极为讲信义,决计不会对我一个弱女子不利的,我去去就回,你稍作休息,明日一早咱们便启程。”
莫非不仅不肯,竟还探手想要将她从时晟马背夺下。
这下时晟真动怒了,沧啷一声,拔出了长剑!
“莫门主,我敬你侠肝义胆,过往种种也不与你计较,你这般处处与我为难,真当我时望归是我个软柿子?!”
沧啷!
莫非竟也抽出了腰间软剑,寒光闪过,余小晚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你们这是作甚?我不过是想去看看我的鸟儿,不如这样,莫非也随我一同去。”
莫非斩钉截铁:“不!”
“为何?”
莫非依然还是那一字:“不!”
余小晚耐心道:“你说个因由,若合情合理,我可以考虑不去。”
“不!”
第275章 魔教教主的小逃妻(76)
“我若执意要去呢?!”
余小晚本就烦躁, 莫非这般固执却又不肯说缘由, 难免让她语气也跟着冲了起来。
幽蓝的墨瞳明显驿动了一下, 莫非探手便想抓她,口中依然还是那一个字。
“不!”
时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沉声怒喝:“够了!即便耶律越已死!本将也不会毁联盟之约,你大可不必如此提防!”
什么?!
时晟方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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