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越当日说的西边儿来消息了,指的便是玄睦,显然他早已知晓玄睦会有动作,该不会是……他早早便做足了准备,不止是防备玄睦,还考虑到了她,一旦他出了事不能兼顾到她,赵元便会在她饭菜中下暂缓之药,让她不必因那两日时限心痛如绞?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一时顾不得细想,仔细想来,耶律越心细如尘,即便不信她也不舍得伤她,怎可能未雨绸缪了所有的事,却不为她解决蛊毒不得分开两日的后顾之忧?
她原本一直以为是折流的解药让她不再心痛如绞,如今看来,是耶律越……是他在她毫不知情之下,依然为她打点着一切……
难以言说的内疚与心酸刹那决堤,之前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火焚毒效,再度汹涌而来。
她的神智又有些恍惚了,艰难地攀爬过去,抱住了他的腿,泪眼婆娑地抬眸望着他。
“对不起晨之,对不起……我不该烧了你的家,不该一次次骗你……对不起……对不起……你杀了我吧,杀我了……”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驿动了一下,耶律越垂眸望着她,“缠情解药难寻,你死了我便要日日承受锥心之苦,你明知我不会轻易杀了你,还说着这般求死之语,当真是奸猾虚伪至极。”
余小晚神智昏盲,依然死死抱着他的腿,泪流满面,“那我当如何?你要我如何?只要你能解气,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是吗?”耶律越探手从怀里摸出一枚丹药,对着跳动的熊熊大火照了照,“看到了吗?这是药效绝佳的滑胎药,只要你服下,我便解气了。”
滑胎药?
滑胎……
耶律越将药递了过来,她颤巍巍地探过手去,神情呆滞,脑中迷雾重重,指尖碰到指尖,一个赛一个的冰冷,滑腻的药丸捏在指肚,映着火光,仿佛镀着一层暖红的光晕。
吃了它,她腹中的孩子便会滑掉?
滑掉就是死了……
吃了它,就等于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不,不止是她的孩子……
更是耶律越的!
她已经欠了他这么许多,难道还要让他亲手杀了他自己的孩子吗?
不!不可以!她不能!!!
被火焚之毒控制的她,突然清醒过来。
那药已递到了唇边,又缓缓退了出来,她举着那药,单手抱着他的腿,仰头问道:“你怎知我有孕了?”
这个问题她之前就问过,可耶律越并没有说,他是因何比她这个生母还清楚她有孕了?又是为何这般笃定孩子不是他的?
耶律越垂眸望着她,一字一句无波无澜。
“暂缓之药一年只能服用一次,否则伤身,且只能女子服用,一次药效可撑十日至月余,体质不同,长短不同。药效将尽之时,雄蛊会率先感知。除夕前夜我本也无暇回去,不过是感觉到了雄蛊躁动,两个时辰内若不回转,雌蛊便会入心。”
雌蛊入心,心痛如绞,缠情者,唯有行房方能解。
所以耶律越才拖着重伤之躯同她行了那事?
可……若只是为了蛊虫发作,为何除夕之夜他去而复返之后也行了那事?
如此说来,之前解开连体婴模式,不是因着她喝了那川贝枇杷味道的汤药,而是因着他们……行房了?
容不得她细想,耶律越又道:“除夕前夜药效已尽,雌雄双蛊依然不得分开两日,可眼下已过去这么多日,雄蛊蛰伏,雌蛊无动,均没有丝毫反应,只说明了一件事,你有孕了。唯有有孕方能让雌蛊安分下来,雄蛊也不会受它蛊惑躁动。”
竟是如此!
“可,可除夕前夜蛊虫还有过躁动,说明当时我还无孕,现在有孕也该是之后同你才对!”
“你错了。蛊虫敏锐,有孕十日便能察觉,若你肚子里的孽种是除夕那两日怀上的,你逃出皇城时尚不足十日,蛊虫根本察觉不到你珠胎暗结,依然会躁动。”
耶律越说到此处便止住了,可余小晚却清楚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她当真在除夕那两日怀上了耶律越的孩子,那她刚逃出皇城那两日蛊虫还不可能察觉她有孕,当时她便该心痛如绞才对,可是她没有,显然是在那之前就怀孕了。
可若是在那之前……
除夕前夜,腊月二十九,蛊虫躁动,耶律越百忙之中抽空回来同她行了房安抚雌蛊,说明当时蛊虫尚未察觉她有孕,也就是她怀孕还不足十日,二十九往前推十日便是十九,换而言之,她是在腊月十九之后怀的孩子,这期间,她甚至连耶律越的面都不曾见过,又怎可能是他的孩子?!
所以耶律越才这般笃定他是孽种。
可……可她根本不曾跟耶律越之外的人有过肌肤之亲,这点旁人不清楚,她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明明冤枉,她却又不知该如何自证清白。
“蛊虫躁动什么的,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没让你之外的任何人碰过我,从来没有!”
耶律越转过视线,仿佛连看她都觉得污了眼。
“这毕竟是只是区区一只蛊虫,你怎知它不会出错?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我没有!”
耶律越望着延烧到远处的火光,淡淡道:“最难测的是人心,蛊虫比人可信。”
余小晚无言以对,她才是那个骗他最狠的人,有什么资格质疑雌蛊的忠诚?
耶律越顿了片刻,突然又道:“怎么?你后悔了?方才不是还说,只要我能解气,让你做什么都愿意?这药……你不打算吃了?”
他旋身蹲伏在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将那药推到她唇边,“吃了,我就当它从未出现过。”
“晨,晨之……”
余小晚的手在抖,胳膊在抖,整个人都在抖,越抖越厉害!
抵在唇上的药冰冷苦涩,只要她张嘴服下,就能降低耶律越的警惕,时晟也能趁机救出她,将他诱入峡谷。
她时日无多,这孩子反正是活不了的,她该毫不犹豫地吞下这药,她清楚,她明明什么都清楚!
却……偏偏张不开嘴。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天使留言,我又有了更新的动力,今天提早码完~
(づ ̄3 ̄)づ╭?~
第272章 魔教教主的小逃妻(73)
耶律越的眸子无波无澜, 却透着让她遍体生寒的冰冷, 她初次如此清楚的意识到,他不会再信她, 穷极一生都不会再信。
何为心痛如绞?雌蛊入心也不过如此。
“不要这样晨之,别这样……这是你的孩子,是你的, 真的是你的……你相信我, 求求你相信我……别杀我们的孩子……别杀他……”
温热的眼泪混着同样温热的鲜血,铺了满脸,却丝毫无法打动眼前人。
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才刚刚知晓存在的孩子, 也是不可能活到出生孩子, 为何会这么不舍?
因为是她的孩子?是她与耶律越的孩子?
还是……旁的什么?
她也说不清楚, 只觉得心底最深处,不, 应该说灵魂最深处似是有什么要破涌而出, 却偏偏出不来,堵得她胸口憋闷, 窒息般的难受。
“求你了晨之,求求你……”
耶律越握在她手腕的手隐隐攥紧, 另一只手抬起,探到她脸前又止住了,有那么一瞬间, 她竟可笑的以为他是想帮她擦泪。
然而并没有, 他的指尖轻触在她脸上, 滞了数息,突然一转,伸入袖中摸出一把锋利的短刃。
这短刃之前余小晚便觉得眼熟,却并不清楚来历,也是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后,问了耶律越才知晓。
这短刃不是旁的,竟是当日她行黥面之刑时,耶律越用的那把刑具!
这些年来,他一直留着它,当日他便是用它剜掉了丹田那觜纹胎记,也是用它扎入了玄武的心脏,如今,他又将它取了出来,冰冷的刀刃薄如蝉翼,刀柄之上每一条纹路都泛着寒光,映着渐渐烧远的火势,让她心惊胆战。
他将那短刃送至她面前,与那滑胎药排在一起,那曾经让她沉迷的不薄不厚不艳不黯的唇,缓缓张开,说着几近残忍的话。
“选一个吧?”
“什,什么?”她泪眼朦胧,脑中昏盲,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选一个,药或是匕首,杀了孩子,或是杀了他。”
“什……么?”
明明他说的每个字她都明白,为何凑在一起她却根本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耶律越摇了摇手中短匕,睨了一眼她身后不远处背身趴着的那道人影,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孩子与他,只能活一个,你自己选。”
活一个?
余小晚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你愿意放过玄睦?”
琥珀色的眸子瞬间幽深,“只要你吃了这药,我可以饶他不死。”
“若我吃了……你可愿撤兵?”
她觉得自己定是疯了,居然问出这般可笑之语,他人都来了,又如何会轻易撤兵?况且,她又有什么资格同他谈条件?
耶律越没有回话,定定望着她,眸底的幽暗越发深不见底,暗潮微动。
她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觉得这一刻他想一刀捅死她!彻底了结这所有的一切!再也不用为情所困为她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烦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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