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晚心满意足,她就怕没被公主打死,却被这粗笨的小丫鬟懈怠死,她伤的可是真的不轻,当真是再打个三四杖就能死人的。
小丫鬟上前想扶她回床,可余小晚都成这样了,哪儿站的起来?
小丫鬟试了多次都未能成事,只得叹了口气道:“姐姐稍等,我去喊个人来帮忙。”
临到门口了,小丫鬟又不放心地回头嘱咐:“姐姐可千万莫再有那寻死念头,好死不如赖活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先给姐姐锁上门了啊。”
说了一圈,还是怕她爬出去投井。
这丫头。
小丫鬟当真是锁了门才离开,余小晚一人趴在潮冷的泥地,说实话,有点不太好受,可她真没力气再动,也懒得再动,就那么保持着爬行的姿势,胳膊直直地探向门口,昏昏沉沉地任这肉身厥了过去。
临厥过去前她还在想,幸而有心凝形释与四季如春,不然,可有的她受了。
她这厢刚刚昏厥,门缝便晃来几道黑影,时晟望着眼前上了铜锁的屋门,睨了一眼敦贤公主。
“这……”
刚受了罚的伤者,大白天被锁在屋里,不治伤,无人照看,若是死契贱奴倒还说的过去,可偏偏余小晚是苍帝方才赐封了品阶封号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般怠慢,传出去无人会说下人办事不利,只会说公主刻薄恶毒,甚至会揣测公主对苍帝有不敬之心。
这大帽子扣在头上,即便是敦贤公主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敦贤公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何人锁的门?!好大的胆子!本公主分明吩咐了好生照顾,倒是一个个都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
采薇也觉得稀奇,这照看之人也忒胆大了些,倒真不怕采琴死了吗?
她赶紧唤了一旁的小厮寻了钥匙开了锁,破旧的木门缓缓而开,光亮倾泄,照入昏暗的小屋,落在爬趴在地的余小晚苍白的脸上。
只看了她一眼,连模样都尚未看清,
时晟的心脏已猛地一阵痉挛!
好痛!
心口疼痛难忍!
他许久未动,神色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不堪。
破庙残垣,斑驳的庙门,他仿佛又看到了他的锦儿满身是血,奄奄一息,明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还在费力踟蹰,妄想着爬去那远不能及的海棠林。
【若有……来世……不复……相见……】
哐当!
时晟猛地扶住了门框,竟有刹那间的无法呼吸。
他墨瞳紧缩,眉宇拧锁,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凄惨的人影,神色越发的恍惚了几分。
“锦……儿……”
一声轻唤细不可闻,完全是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他深喘了好几口气,无视公主的诧然,无视下人们的面面相觑,一步步朝那地上残破的身影走去。
小心地探手抚了抚她的脸,滚烫的让他心颤。
视线缓缓转向她的下身,杖碎的布缕混着模糊的血肉,早已辨不出身形轮廓,满臀满腰满腿的血!
惨不忍睹!
时晟他微闭了闭眼,头晕目眩,他想抱起她,可这般惨状,又该如何去抱?
略一思索,他背过身拽起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她一点点挪到自己背上,不敢碰她的伤处,只得自己拼命的弯腰。
待她大半个人都趴在他背上之后,他方才慢慢起身,怕她滑下去,没敢彻底站直身形,背依然弯着,几乎与地相平,背起她就要走。
敦贤公主蹙眉望着,“将军这是要作甚?”
时晟迈步走到门前,侧脸睨着公主,墨瞳冷若寒冰。
“末将府上赵淳医术精湛,我这就带她去诊治疗伤,望公主应允。”
公主瞬间便沉了脸,“你是想说本公主的府医不行吗?”
“末将并无此意,不过,赵淳医术连圣上都赞誉天下第一,想来该是比公主的府医稍好上那么一些,公主以为呢?”
连皇上都抬出来了,敦贤公主还能如何,只得转而说道:“她毕竟是本公主府上丫鬟,你就这么带走,只怕于理不合。”
时晟腰弯的更深了些,让余小晚又向前滑低了少许,趴得更稳当些。
“采琴当日助末将寻回侯爷,昨日又助末将寻回爱鸟儿,算是有恩于末将,末将带她回府诊伤,不过举手之劳,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公主敦贤大度,想来也不会为难。”
时晟往日对皇家都是恭恭敬敬,从不敢有丝毫逾越,自打那上官锦死后,他先是以为她守丧为由推迟与慧安公主的婚事,后竟直接斗胆拒婚,如今更是越发的不把皇上,不把她这个大苍第一公主放在眼里了!
敦贤公主勉强扯起唇角挤出一抹冷笑,“那是自然,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她毕竟是罪婢,若污了将军的清誉……”
不等她说完,时晟已不耐烦地冷声打断:“末将光明磊落,自是不怕他们去说!”
敦贤公主还张着嘴,未尽之语生生断在了口中,憋红了她冷艳的脸。
她近乎咬牙切齿道:“好!既然时将军这般有诚意,那便让安子与采薇跟着一同前去,待诊过之后,开了药方,也不必将军再送,由他们带回便好。”
时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道:“多谢公主。”
余小晚趴在时晟背上,昏迷不醒,丝毫不晓得自己被时晟弯腰驼背的背着,一路上踩了半个公主府下人的眼珠子与下巴,上了马车趴在时晟腿上摇到将军府,又踩了半个将军府下人的眼珠子与下巴。
不到晚饭时候,整个皇城已传得沸沸扬扬,待到晚间纨绔贵胄逛花街狎妓之时,那以时晟为主角的铁骨柔情小艳曲儿已编出了好几首!
只怕近些时日,整条花街弹唱的都会是这些调调。
并非公主府、将军府下人嘴碎,不过是时晟背她上马车下马车的工夫,被路人瞧了去,一传十,十传百,待两府下人出门办事之际,再被熟人问上两句坐实了,这消息便更是越发传的邪乎起来,费了一下午工夫才传遍了皇城已是慢的了。
要知道,这可是时大将军的绯闻轶事。
他们的时晟时大将军呐!
他们的一把青啸斧万夫莫敌如战神下凡一般的时晟时大将军呐!
想当年先帝还在时,他们的大将军携十万将士冷对玄国三十万大军,如此悬殊的兵力面前,他依然手握青啸,面不改色,视死如归,怒对玄狗!
“犯我疆土者,誓死必诛!”
这句时大将军名言,如今早已成了许多兵丁将士,乃至平头百姓,甚或黄口小儿的座右铭。
放眼整个大苍,可能有人不晓得当今皇上姓字名谁,却无人不知时晟何人!
他们时大将军的绯闻轶事,可比之皇上昨夜宠幸了哪个妃子,恭亲王又大被同眠了几个小妾,吏部尚书的寡妇儿媳又爬上了公公的床,等等这些个坊间传烂了的艳事小话,有趣的多的多!
余小晚一朝昏睡,殊不知,再醒之时已在皇城鼎鼎大名,连同之前皇上亲赐品阶封号,大将军亲自为她牵马压遍皇城大街小巷,一同发酵。
最初还只是传时晟铁骨柔情,之后越传越歪,尤其得了花街艳曲的渲染,越发传的黏腻咸湿。
什么三十六式,七十二式,一百单八式!以时大将军的威猛根本不在话下!难怪连巾帼小娘子都累趴了,还得大将军背着。
不!你们传歪了!
真特么歪了!
流言猛于虎!
不,流言淫于猴!
各位老少爷们儿们……
求嘴下留情啊啊啊啊啊!!!!!!!
这是余小晚得知真相之后的痛哭流涕。
余小晚在将军府,直昏睡了整整两日,她并不晓得,时晟在看了她丹田那个“觜”字之后,连敦贤公主的面子都不给,直接将采薇与安子赶出了府门。
“回去转告公主,采琴伤重,今日只怕回不去了,待过些时日好上一些,本将军当亲自将她送回公主府。”
时晟平日已是煞气凌人,如今再横眉冷对,肃杀之气足以震慑三军,吓得采薇他们一个个腿软脚软,哪还敢再多话,只得唯唯称是,逃也似的回府复命。
余小晚倒是睡得安稳,最金贵的药石,最精心的伺候,比之当日照顾伤重的玄睦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是再没有这般好的了。
余小晚醒来之时,听到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惊喜轻唤。
“小姐,你醒了小姐?可口渴?可腹饿?或是还觉得哪里不适?”
余小晚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眼前依稀晃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喜……儿……”
“是,是奴婢,小姐可要喝水?”
接连昏睡了两日,心凝形释的效果早已没了,余小晚只觉下半身阵阵刺痛,脑袋更是疼得厉害,接连试着集中了几次神识都没能兑换了心凝形释,越是着急,越兑换不得,干脆暂且放弃,先稳一稳混乱的心神。
嘶——头好痛,痛死了!
痛到撞墙算什么?她现在只想剁了这脑袋直接扔了!
“你醒了?觉得如何?”
身侧床榻隐隐陷下,似是有人坐在一侧,那凉薄的嗓音,熟悉的余小晚肝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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