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来看,果然是耶律越温雅清润的小字。
信自然是余小晚写的,亏得之前耶律越悉心教导,大部分常用字她都能临摹的极像。
信的内容十分简单,不过是一番罪己,再一番陈情,总之就是含蓄却又不失热烈的表达出了耶律越对公主多年的深情不悔。
公主看罢冷嗤一声,直接团成一团,转手丢掉,神色格外的不屑。
“痴心妄想!”
余小晚不以为意,捡起来抚平叠好,悄悄放进公主的抽屉……
第104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32)
待公主收拾妥当, 余小晚这才过来告退,打算去领罚。
公主看都不曾看她,靠在廊下望着晴光映雪,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
“不急, 过几日再说吧,过来帮我捶捶肩。”
自那日起,余小晚便隔三差五的以耶律越的名义给公主送情书,信里大多是她借的穿越前的那些古诗词。
从徐再思的——平生不会相思,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到俞彦的——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 眉间露一丝。
再到司马相如的——一日不见兮, 思之如狂。
一字字, 一句句,越写越露骨, 也越送越勤快, 从三两日一封, 到每日一封,甚至两封!
敦贤公主每封都看, 看过依然是满脸不屑,随手丢掉, 可已不会再如最开始那般团成一团。
而她每次都会帮她捡起, 折好了放进抽屉, 之前放的那些也都还好端端的摆在里面,细细一看,位置略有变动。
眨眼便进了二月。
二月二,龙抬头。
一大早起来,敦贤公主没有如往常那般到书房阅书,也没抚琴,独独地坐在窗边望了许久的梧桐树。
“采琴。”
“奴婢在。”
“去,请侯爷过来,今日是龙抬头,便与他一同用鼓撅,也算是过节了。”
鼓撅是一种手擀面,二月二吃鼓撅,可保家宅安康,邪祟不进。
余小晚眸光微动,转身浅浅一福,回道:“是,奴婢这就去。”
竹园之中,积雪已融,虽已是二月,却依然是春寒料峭,冷意逼人。
耶律越倒像是不怕冷似的,一如往常,纸窗大敞,伏案阅书,边看边不时的提笔添加标注。
他读的很是认真,蝇头小子写在那书页边角,依然温雅端正。
他垂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不薄不厚不艳不黯,好看的恰到好处,哪怕只增减一分都会让人觉得遗憾的唇,微抿着,通亮的晨光之下,仿佛能看清他细微的唇纹,淡红柔韧,惹人……垂涎。
余小晚倚在窗边,静静地望了他许久,心底深处隐隐发涩。
她果然还是……喜欢他。
可是不行,不能喜欢,哪怕他再怎么好,她终究是个任务者,什么也给不了他。
况且,他爱的是……采琴,也不是她。
她蹑手蹑脚地稍稍移了移,移到窗中央,挡住了大片晨光,他这才察觉,抬头望来。
“琴儿。”
原本淡漠的唇,立时漾起温润的笑意。
余小晚挂着甜笑,隔窗探手拿起了那本书,也不看,合上便抱在了怀里。
“还顾得看书!前几日我让你帮我画的雪梅你可画了?”
耶律越轻笑地摇着头,从一旁的画卷中抽出一副展开来给她看。
“还未题字,你想题什么?”
余小晚看了一眼那丹青雪梅,雪梅凝香红艳,笔锋浓淡得益,不必细看,那凌寒独自开的高冷,已跃然纸上。
余小晚早已想好,回道:“便题‘暗香疏影月独明,一度孤梅二度晴’,莫忘了还有你的名讳。”
这看似只是一句咏梅的诗,却是余小晚彻夜苦思而出,其义颇深。
暗香疏影,便是梅林,既暗指了那夜梅林泉畔惊鸿一瞥,也隐喻了公主是高洁美艳的高岭之花。
月独明,表面是说那夜温泉之畔圆月照人,实则是说,耶律“越”独独倾心公主。
一度孤梅二度晴,就更好理解了,就是梅开二度之意,鼓动敦贤公主再来个二婚什么的。
耶律越并未细想,更不曾怀疑,题了词,也写了名,又抬手轻轻忽扇了两下,待墨迹干了,这才交给了她。
“你看如何?”
耶律越没有私章,如此便也足矣。
余小晚卷起那画,冲耶律越巧笑倩兮。
“没想到晨之哥哥不仅是书法精湛,还有这丹青妙笔,公主见了,定然喜欢。”
“公主?”耶律越明显怔了一下,“你要呈给公主看?”
余小晚再度颌首,“那是自然,这本就是公主要我来问你讨要的。”
耶律越脸色微变,探手抽出她手中的画,再度展开,望着那醒目的题词,眉心轻蹙。
“这幅便罢了,改日我重新画过,再亲自给公主送去。”
余小晚眨动着水瞳,一脸不解,“这是为何?我看这幅就极好,为何还要再画?”
耶律越轻轻点了点那题词。
“这词,不对。”
“词怎么了?这可是公主特意要我转告你题在上面的。”
“你说什么?”耶律越微微睁大眼,“你说这词是公主之意?”
余小晚暗自攥住了衣角,强装笑脸,回道:“对啊,这就是公主特意嘱咐的题词。”
耶律越沉默了,垂眸望着那词,许久不语,余小晚趁机探手抽走了那画,复又卷起。
“对了,我来还有正事的,今日午时,公主请你到前院用饭,说是要与你一同用鼓撅,过二月二。”
耶律越与敦贤公主的关系,因着那穿越女,虽算不上交恶,可也十分疏远,这么多年来,除却头两年,之后数年,一直至今,公主即便是过元日都不曾唤过他,为何今日区区一个龙抬头,便来唤他?
耶律越望着余小晚手中的画卷,神色明显更加凝重了几分。
“公主还说什么了吗?”
余小晚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我是说,平日里,公主有没有说过什么?”
余小晚本想说没有,可顿了一下,又改了口。
“公主说,自打端亲王一案之后,每次入宫,圣上都会在她面前极力夸赞晨之哥哥,说你不仅有勇有谋,还……”
“还什么?”
“……还才貌双全,总之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耶律越抬眸望向她,琥珀色的眸子迎着明亮的晨光,瞳色愈淡,淡的近乎透明。
“看来,计划必须提前了。”
余小晚一怔,“计划?”
耶律越抬手撩起她被风吹乱的一缕青丝,挂在耳后,缓缓吐出两字。
“春耕。”
余小晚心头一跳,“你的意思是……”
耶律越看了一眼她身后,他那贴身小厮抱着刚从浣衣房取来的干净衣物正走过来,他没再多说,只道了一句。
“你等我便是。”
余小晚抱着那画回转,一路忐忑不安。
春耕,顾名思义,便是春来初耕之意。
为表圣上亲民,也为显示农耕之重,另也算为一年丰收祈愿,每年二月的第二个亥日,历代苍帝都会携皇亲贵胄乃至家眷,一同下田,亲自犁地播种,是为亲耕。
那一日,不止公主要出城,京中大员极其家眷全都要出,苍帝亲卫自然要大阵仗的护佑,时晟身为镇国大将军,自然也会随行相护。
在苍帝回城之前,城中戒严,准出不准进,以防外寇趁虚而入。
问题便出在这准出不准进上。
届时,城中好事无聊之人,尤其是富家子弟,都会随队而出。
一来,可以一睹圣上龙姿;二来,可以趁机细察皇上宠信之人;三来,也能顺便瞅瞅皇后的国色天香。
换而言之,那一日,最易混出皇城!
耶律越是想趁机逃走?
余小晚惊疑不定地回了前院,公主正在一株红梅树下抚琴。
琴音泠泠,点点红梅绽在枝头,公主一袭堇色宫装富丽端庄,随着轻拢慢捻微一摇首,金凤步摇摇曳生姿,映着红唇平添冷艳。
此情此景,景美,音美,人……更美。
见她回转,公主琴音不断,微微抬首,凤眼流转,先瞟了一眼她的身后。
“侯爷呢?”
余小晚赶紧上前回禀。
“侯爷听闻公主相邀,欣喜尤甚,说要沐浴更衣方显庄重,便托了奴婢先奉上一点心意,望公主欢喜。”
“心意?”公主瞥了一眼她双手奉上的画卷,“看看也无妨。”
余小晚这才上前,与采薇两人一同,小心的展开画卷。
那画中雪梅自不必说,耶律越的丹青妙笔可不是虚谈,莫说本就喜好字画的公主,就是余小晚与采薇这样的“粗人”,也能看出这画中精妙。
“画倒是好画,他倒是有心了。”
公主莲步轻移,上前细细品鉴,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一侧的题词上。
“暗香疏影月独明,一度孤梅二度晴……”公主沉吟片刻,突然轻笑出声,“这耶律越,满腹经纶都用在了歪地方,倒也有趣。”
采薇虽不明所以,可这些日子却看得清楚,公主对这耶律越确实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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