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村民们围着陆忠陆勇七嘴八舌的问灯会上的具体情况,尽管他们已经从先回来的村民口里得知了事情经过,还是想从后回来的陆忠口里问出更多的消息来。
陆老太被陆大婆子搀扶着走上前,陆忠陆勇赶紧带家小给陆老太行礼,陆老太摆手道:“安然回来就好,别在村口站着了,都回吧!”说完,带头转身慢悠悠的往回走去。
陆福增朝四周乡邻拱手道:“各位乡邻,昨晚灯会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其中凶险自不用说,我家侄儿侄孙们能安然回来已是大幸,心中定是惊恐万分,不如等他们安顿下来,宁了心神再跟大家说谈。”
陆寿增也赶紧拱手致谢,“有劳各位乡亲挂心,等我家儿孙缓过劲,再跟各位乡亲好好说道。”
村民们已经从陆忠口中打探出更多的消息,比如出城人多、盘查严格、巡查增加等等,于是,善于发散思维的村民又开始胡诌了,一边谈论一边散去。
陆忠转身牵驴车,张铁牛牵马车,随同众人回家去。
张铁牛把陆家人送到,又把马车停在陆家院外,跟余粮去了上溪村,他是嫌陆家妇人多不方便,不如去余粮家等到下午直接过来补货即可。陆忠知道张铁牛性子使然,也不勉强他。
陆婆子一直抱着小庚不撒手,回到自家院子,才放下小庚开始骂人,昨天儿孙走后的担忧,今早得知消息后的惊恐,此时儿孙安然回归的后怕,全都化着一句句带哭腔的辱骂。
陆寿增道:“儿孙都回来了,少骂几句吧。”
陆小乙听她祖父对陆婆子口气和善了很多,想来对他们去看灯会一事也存在怨言吧。
陆婆子嘶哑着嗓子吼道:“就是因为回来了,我才要狠狠的骂一顿,若是回不来,我找谁骂去?儿子不长脑袋,媳妇也都是蠢蛋,尽想着去看热闹,尽想着贪图那些眼睛里的欢愉,如今好了,差点被人踩死!真要踩死了我还是省心了,省的天天看你们这些蠢蛋生气!”
众人都沉默不言,昨晚的惊险场面除了玉兰外都是亲身经历的,听陆婆子骂几句,他们心里也舒坦些。
陆婆子骂累了,坐下来喘气,小凤就放在她身边的摇篮里,陆婆子竟然还能抽空摇一摇,然后又站起来指着陆忠骂道:“明知出了事,为什么不一早就赶回来,非要拖拖拉拉现在才回?昨天中午走的人,今天中午才回来,把老人孩子丢家里不管,只顾自己在外面快活自在,说出去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陆忠解释道:“娘,原本一早就要赶回来,因出城的人多,城门口排起了长龙,加上守城官兵检查的严苛,耽误了好些时辰!”
“呸!少拿这些来糊弄我!村里那些先回来的人是怎么回事?难道别人长了八只脚两只翅膀?啥事都能跑在你们前面?”
至于晚回来的原因,陆忠不能跟陆婆子说,只好赔笑道:“娘,我知错了,这次事情做的欠考虑,惹你和爹担心了,我保证往后不这样了。”
陆寿增摆手道:“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吧,儿孙们都饿了,你赶紧做饭去,老大一家也留下一起吃吧!”
陆婆子哼道:“她们快活了回来,反而让我一个担惊受怕的老人做饭,我不做!”
王冬梅和玉兰都赶紧上前表态,陆小乙拉住她娘,做饭嘛,她去就行了。
☆、第179章
中饭后,花大嫂和刘嫂子过来帮忙烤饼,正月里生意清淡,几人烤了些饼,等张铁牛装车走人便停了下来。玉兰招呼她们到前院去喝茶聊天。
聊的当然是昨晚灯会的事,后来,陆思媳妇也过来了,她焦心城里的娘家人,特来向玉兰打听一番。
陆家院里也来了些村里人,都是向陆忠陆勇打探消息的,这些年灯会从未出过这样的大事,人们的好奇心空前高涨,总想从一些蛛丝马迹里探寻一些真相。
当然,猜测出来的终归不是真相,只不过是村民们茶余饭后的一些谈资。
陆小乙不想听这些妇人闲聊,跟小丁使眼色,两人便溜出厅堂,前脚刚踏出门口,就听玉兰一声喊:“干啥去?”
陆小乙回头嘿嘿笑,“娘,我们呆着闷,想出去走走。”
玉兰道:“去隔壁屋做会针线,没啥事就不要出去晃悠,一年年大起来,别当自己还是小姑娘。”
花大嫂笑道:“说的是呢,姑娘家一天天大起来,还是多在家里呆着好,我也是这样跟喜鹊说的,除了洗衣摘菜外,尽量少出去走动。”
陆小乙撅着嘴,心里不乐意,可又不能跟这些妇女们辩驳什么,因为她们代表的就是这个时代农家人的主流观念,能让十来岁的小姑娘出去玩耍已然是宽松了,再大一些,尤其是青春期到嫁人前,管束是必然。
哎!农家姑娘的自由也是相对的啊!
陆小乙闷闷不乐的带小丁去了隔壁,小丁端出针线篓子,笑道:“大姐,你笑一个嘛。脸皱的跟老婆婆一样。”
陆小乙瘫倒在炕上,长叹道:“小丁,大姐往后不自由了。”于是又唱着:“我无自由,失自由,伤心痛心眼泪流。”
小丁捂嘴咯咯笑,转而想到什么,惆怅道:“大姐。昨晚人太挤。我头上那个羽毛花挤丢了。”
陆小乙翻身坐起来,盯着小丁看,发现她发髻上的羽毛花真不见了。安慰道:“没事没事,让粮哥再给你做一个。”
小丁惋惜道:“好可惜啊,我最喜欢那个红米分色了。”
陆小乙趁这里没外人,小声道:“小丁。昨晚那个何家少爷帮了你,这份恩情咱都要记住。何家夫人爱吃咱家弄的那个刺玫花馅儿,咱今年多做些给何夫人送去吧!”
“嗯,昨晚何家少爷还跟我提过花馅儿的事,说咱家的花馅儿最对他娘口味。后来还讲了什么我记不得了,我那时好困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小丁说到最后有些羞赧。“大姐,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告诉娘。昨晚跟你们挤散的时候,何家少爷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后来他还托着我进石缸,再后来我就靠着何家少爷的肩膀睡着了。”
不用小丁说,陆小乙也想到了,在那种混乱的场合,不紧紧牵着彼此,很容易被挤散的,还有那个救命石缸,缸内不大,两人要蜷藏在里面肯定要相互依靠。可是,当时是非常时候,已经顾不了什么男女大防了,本来是危机关头很单纯的相互救助,当事人当时不觉有什么不妥,但过后想起来还是会觉得羞赧和尴尬吧。
何思源过后会怎么想陆小乙不知道,她只知小丁此刻表现出小少女的羞赧,至于她是否会因为此事暗生情愫,陆小乙也不知道。
想想两家的家境,再想想何思源那边的不确定性,陆小乙决定跟小丁好好谈一谈,毕竟有些情愫生早了没好处,有些人遇早了也未必是良人,在不了解何思源、不了解何家人之前,她不愿意小丁被昨晚突如其来的牵手与依靠影响。
陆小乙打算用一种温和的方式来引导她,只能是引导,毕竟小少女的心思她也把控不住。
小丁见姐姐盯着她出神,歪着头问她:“大姐,你想什么呢?我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陆小乙笑道:“放心啦,我不会告诉娘的。”
听到陆小乙的保证,小丁两眼亮闪闪,“大姐,你真好。”
陆小乙故意道:“我一点也不好,你昨晚丢了我可高兴了,想到娘只有我一个女儿,肯定会加倍疼我,好布料都是我一个人的,好头花也是我一个人的,再也没人跟我抢了。”
小丁笑问:“你高兴的眼睛都肿成桃了吗?”
“那是当然!我眼睛就是这毛病,一高兴起来就流眼泪,止不住的流啊流的。”
小丁轻声道:“大姐,我那时候觉得好可怕,刚还在身边的爹爹和姐姐突然被人挤开了,我想伸手去抓,发现你们已经看不见了,我那时眼泪多的什么都看不见,我使劲喊你们,可是周围的喊声太大了,我的声音像小鸡叫一样。”
陆小乙靠过去环住小丁的肩膀,“对不起小丁,大姐当时不该放开你的手。”
小丁眼睛红红,却笑的美好,“不怪大姐,是我贪看热闹自己挣脱的。”
“后来何家少爷拉住你护着你是吗?”
小丁点头,“嗯,要不是他,我肯定被人挤倒在地…再也见不着爹娘大姐和小弟了。”
陆小乙道:“所以啦,何家少爷是你的救命恩人,就跟粮哥曾经救过我一样,那时我淹在水里,粮哥也像何家少爷那样拉着我往水面上游去。”
小丁想了想,说道:“大姐,粮哥那时拉着你,而且你们还在水里,你当时羞不羞?”
陆小乙当时都快见到死神了,她哪来的羞涩感啊,她没记错的话,当时申强缠住她,她还使劲捏了申强的小雀儿,后来被余粮拉上岸,她除了拼命呼吸和感激外,并无其它感觉,她对余粮的好感是在后来的接触中慢慢产生的。
可她不能跟小丁如实说,她和小丁毕竟是不同的,她不能用她当时的反应和想法来考量小丁,于是故作羞赧道:“我当然害羞了,我那时好羞的,跟你现在一样。”
小丁大眼睛眯了眯,如实道:“大姐,说实话,你这样子真不像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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