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一个差役大声吼道:“这是谁家俩孩子?睡到缸里干啥!”
那些丢孩子的人疯冲过去,祁山和陆忠也疯冲过去,陆小乙也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小庚想去被陆勇抱住,张铁牛道:“陆勇兄弟,你看着点,我去看看。”
祁山速度快,已经扒开人群冲进去,随后传来一阵响彻寒夜的狂笑声,“找到了!找到了!”
陆小乙跑动的腿顿时软下来,跪倒在地上,被随后而来的张铁牛拉起来。
“张叔,找到小丁了,张叔,呜~找到了。”陆小乙痛哭失声,先前一直是默默流泪,憋在心里的那些悔恨自责愧疚化着悲恸的哭嚎,一股脑的往倾泻。
祁山把两人从石缸里提溜出来,两人都睡眼朦胧,直到清醒过来,才止不住的颤抖恐惧。
陆忠赶紧朝那差役拱手作揖,反复念叨着感谢之词,那中年差役黑脸厉声训道:“长点记性吧!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呸!只顾自己看热闹,把孩子都弄丢了!”
陆忠诚恳的认错,不停的给差役作揖致谢。
祁山也拱手给差役致谢,那中年差役摆手不耐烦道:“赶紧领走,别耽误我排查。”
陆小乙感激的瞅了那差役一眼,只见他黑着一张脸又开始认真的排查起来,哪怕是踩烂的彩灯骨架他都要翻开一探究竟,尽管摆着一张臭脸,做事却是极其认真的。
陆忠把小丁背上,祁山要背何思源,被他摆手婉拒,只是扶着祁山的手臂缓缓的走着。
几人回到布庄门口,何思源把店门拍开,那伙计见是三少爷,赶紧放人入内,又是泡茶又是送热水,直到何思源缓过劲来,才道出事情经过。
原来恐慌发生时祁山指挥众人往如意当铺转移,他和小丁紧跟着,回头见祁风没跟来,两人又停顿片刻等待祁风,谁料人潮太汹涌,就这停顿的片刻,他和小丁就被人群挤得跟祁山等人隔开,跟祁风之间也隔了数人。
何思源只说他护着小丁顺着人群移动的方向往外挤,没敢说他当时紧紧的抓住小丁的手,后来甚至把小丁护在臂弯里。他当时只想护住小丁的安全,那种瞬间迸发的潜力使得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不再慌乱,脑海中不断的想着对策。他对这条街太熟悉了,年年灯会他都要跟哥哥们溜出来耍,除了今年。他知道一家铺子外有一口石缸,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摆在那里的,每年灯会,那家铺子就会把石缸拿来做基石在上面扎一个红红火火的大花灯。
何思源一眼就瞅到那家铺子,拼劲全力把小丁带过去。
那个搭在石缸上的花灯已经倒塌,且花灯上湿哒哒,定是被铺里的伙计用水浇湿了。
何思源迅速带小丁躲在花灯骨架下,然后托着小丁翻进石缸,自己也敏捷的翻进去。石缸不大,他俩蜷着手脚才能缩进去,幸好缸里没水,想来是店家为了扎个红红火火的花灯嫌石缸里有水犯冲,便把缸里的水舀净了。
倒塌的花灯骨架遮挡在石缸上面,形成一个密闭的小空间。两人躲在石缸里,像两只躲避狼群的小兔,听着外面惊慌失措的各种声响。时不时有人摔倒在花灯骨架上,有的人迅速的爬起来,有的人却再也没有爬起来,就这样直愣愣的趴在石缸上,两人吓得发起抖来,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何思源搂着小丁,紧紧抓住她的手,轻声哄着安慰着,还挖空心思给她讲小声讲故事,等外面的声音渐渐散去,两人也渐渐放松下来,一番惊吓劳顿和紧张后,困倦袭来,竟头靠头的睡着了,直到被那黑脸差役翻开花灯骨架发现他们。
☆、第第177章
张铁牛拍腿后悔道:“哎呀!万通商铺外面的花灯架子上躺着一个死人,我还翻看了,咋没发现下面还遮着一个石缸呢?怪我怪我,太大意了!”
大意的不是他一个,包括祁山他们都只翻看了上门倒伏的死者,没有意识到死者身下的花灯堆里还有一个不大的石缸。
小丁没受伤,何思源却在拥挤中被别人的手肘击中眼角,手也在翻动竹架时划拉出几道伤口,锦衣上沾着一些干涸的血迹,先前恐惧的氛围里他毫无所觉,此时安定下来,直觉伤口隐隐作疼。
陆小乙一直紧拽着小丁的手,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心情里包含着浓浓的后怕,让她此刻欢喜不起来,只觉心里满是沉坠坠的痛。小庚也依偎过来,声声唤着二姐。
这时,去寻人的许武回来了,他刚才去了城里一处最大的人牙窝,没想到好言询问不成,惹怒人牙手下一干恶汉,的亏他眼疾手快撂倒最前面的一个,然后逃了出来。此时,见布庄门开着小丁已安然回来,许武欣慰极了,只道:“回来就好!”竟是一字不提他闯人牙窝的惊险。
余粮和祁风是一起回来的,后面还跟着一群何家人。原来余粮先去何府询问,得知何家三少爷未归,便把事情经过告知何家人,何老爷大惊之下赶紧安排大儿何思浔带家丁来寻人,出门又遇到前来询问的祁风,一行人又沿路寻到布庄。
如今小丁和何思源有惊无险的回来,两方人皆大欢喜。辞别时,陆忠和祁山再次给何思源拱手致谢,带着众人回到祁家商铺。
陆忠等人一路上已经商量好,不能告知玉兰小丁走失之事,尤其叮嘱小庚不能说漏。
玉兰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迟迟不见人归,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后来听院外有人的跑动声和惊呼声。猜想城里一定发生什么事了,虽然内心焦急可她还算理智,想到陆忠和祁山等人在一起,即使出事也能安然回来。她一个女流之辈,不可能做出深夜独自出外寻人的事,只有静静地等待。
当祁山等人出现在商铺后院时,玉兰吓了一跳,出门去穿戴整齐的众人。此时都一身狼狈不堪,祁风最惨,好似被谁痛殴过,脸肿衣破赤足,“这都是咋了?”玉兰惊呼道。
陆忠上前扶住她,“灯会中途突然走水了,人都吓得四处逃窜,幸好祁哥带着咱躲到一处小巷子里,等人群散去,官差盘问过后才回来的。”
“走水了?”玉兰呼吸急促起来。“年年都办灯会,怎会说走水就走水的?”
陆忠道:“谁知道呢!正看得起劲就有人喊走水了,所有人都疯了似得到处乱跑,的亏咱躲得快,不然就遭殃了。”陆忠没有说那些被踩死踩伤的人,怕吓着玉兰。
陆小乙道:“娘,祁叔他们为了保护我们劳累一夜了,让他们赶紧歇息去吧,今晚的事我明天再给你细说。”
玉兰点头,朝祁山等人致谢。祁山羞愧道:“不用言谢,我请你们来的,理应护你们周全,不早了都歇下吧。有事明天再说。”
圆月已落往西天,这个漫长的夜晚已过去大半,余下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闭眼睡觉,连睡眠最好的小庚都时睡时醒,抱着小丁的手臂不放。
城里的公鸡跟乡村的公鸡一样尽职尽责。到点就打鸣。
多事之夜终于过去,陆小乙睡不着就翻身起来,眼睛又疼又困,心情却轻松之极,见小丁要起来,小乙赶紧按住她:“你多睡会儿。”
小丁摇头,一定要起来。
陆小乙指了指小庚道:“你别动,小庚刚睡着,别把他弄醒了。”
小丁看了眼身边的小弟,只好作罢。
“祁叔他们累一晚上了,我去熬些粥,让他们起来吃顿热乎早饭。”陆小乙穿上鞋,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见王冬梅已经起来,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往灶房去做早饭。
余粮随后也来了,帮着提水劈柴。
陆小乙对祁家的灶房很熟悉,和小婶一起手脚麻利的熬了绿豆粥,蒸了葱花小肉包,又切了些酸萝卜丝。
烧好热水端去前院,见众人都已经起来,祁山在墩身举大石,张铁牛在耍他的九环刀,许武在跟木人桩操练,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王冬梅端水去了东屋,陆小乙则招呼祁山等人洗漱吃饭。
祁山朝西屋吼道:“兔崽子,还不起床?吃饭了。”
祁风很快从西屋出来,衣服穿戴整齐,显然是早起来了不好意思出来而已,脸上的红肿还未消退,一脸沉默的看着祁山。
祁山横他一眼,训斥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知错就改,别跟那些脑袋里装屎的人一样,犯了错不知悔改!”
祁风点头,“爹,孩儿知错了!”
“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犯同样的错,你就给老子滚出这个家!”祁山把脚下的大石头搬回原位,拍拍手上的泥,“还愣着干啥,给老子打水来。”
祁风哦了一声,赶紧往灶房跑,祁山紧接着来一句:“从今天起,每天两百个墩身举大石!”
祁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终是没有怨言,积极主动给他爹打热水。
早饭后,陆家人打算辞别,陆小乙偷偷跟陆忠道:“爹,昨晚多亏何家少爷小丁才安然无恙,咱们今天应该买些礼送去,正式向何家老爷夫人表示感谢。”
陆忠拍拍脑门,“昨晚还想着这事呢,今天咋就忘了,幸好你提醒我了,我这就买去。”
祁山得知后也要去,他也感激何家少爷,若不是他机灵,祁风这次犯下的事就大了,于是两人结伴出去买礼送礼。张铁牛和许武出去打探消息,毕竟一夫城这些年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灯会伤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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