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之见,先不要养药血了,从前孙天阴配的药很好,几乎不会痛了。现在换的新药,抑制疼痛的功效不如从前,我觉得,还是以前那种好。”赵步光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现在不是做实验的时候,大哥身子吃不住。何况,我隐隐觉得,今年可能过不了一个太平年。”
看姜庶那么怕赵乾德,说话也不避着他,赵步光相信赵乾德的判断,索性将宫中局势都说了,“现在只有一位妃子有孩子,而且这妃子,是睿王派去的,连安胎药都是睿王让我给她的。昨日,睿王还交代我,要挑唆皇上与贵妃之间的关系,而且,他似乎胸有成竹,我只需要顺水推舟而已。”
“薛太后的母族中有一位姑父,与东夷人有血盟之谊,与其说是大秦与东夷是盟友,其实说不上,两国之间既没有君臣之分,也没有签下任何协定允诺互不侵犯。只是东夷路遥,要通过水路作战,大秦士兵水上战斗能力较弱,至今没有过战争。”
赵步光点了点头,“皇上说北狄内乱,睿王也许会借机造事,东夷贵族勉强算是支持皇上的,如果皇上亏待了贵妃,也许会削弱皇上势力。”
“这位贵妃早年闻名东夷,不仅因为艳名,也是因为要是得到她,就能得到她父兄的三十万水军。”
这么一看,赵步光有点理解澹台素在宫里的飞扬跋扈了,她实在没有委屈自己的理由。
“那你怎么不求娶她算了。”赵步光有意捉弄赵乾德。
赵乾德认真道:“没有这三十万水军,父皇对我尚且不放心,要是娶了她,恐怕这时我已经进了棺材。”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赵乾德看了她一眼,“我只愿意做一朵牡丹的花下鬼。”
姜庶猛地拍桌而起,“够了!等死了再讨论要做什么鬼,管你们做什么鬼,老子可不想当鬼,老子身上的毒还没解……”
“你身上有什么毒?”姜庶看着身强体壮,虽说不好看,但总归没病,而且赵步光对药人一无所知,虽说睿王和赵乾德一听姜庶是药人都动了别的心思,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我身上有百毒……虽然老子也不清楚都是什么毒,要是清楚老子就自己解啦!”一丝阴狠浮现在姜庶的绿豆眼中,他捏紧了拳头,“总有一天老子要把孙天阴在老子身上放的东西,都让他一条一条吃下去。”
看姜庶陡然失控的神情,赵步光不再问他身上的毒,对赵乾德说,“如果能很快拔除我身上的毒还好,既然需要时间,那就不急在现在,否则你没有自保之力,更不要谈我们一起离开中安,还有你的母妃,等重阳之前,我会去找一下国师大人。”
“国师?”
赵步光点了点头,却没法说明司千为什么有神力,至少她不认为那日在司千的禅房里,她能看见谭小真在现代的近况是个偶然。
“总之,我不赞成你现在为我养什么药引,昨日那种情形,要是发生在无人时,要是要了你的命……”
“无妨。”
赵步光没让赵乾德把话说完,她摇了摇头,“如果你死了,我的毒也不能解,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将来离开了中安,安定下来,再解毒不迟。”
“可是你所中之毒不是不会弄死……”姜庶话没说完就被赵乾德按住了脑袋,他头皮生疼,一时不敢再乱嚎。
赵步光没听清姜庶说的话,只道是他又在乱开玩笑,唇角弯翘起来,站起身恭敬对姜庶作揖,“虽说你这人有点不靠谱,但既然现在你是他的了,”她向赵乾德努嘴,“就尽心照看好他,只要他答应了你的事情,就绝不会食言。”
赵乾德没再提及养药血,赵步光看他已经没事,陪着说了会话,掐着时间赶回和宫侍分手的地方。
赵乾德远远顶着帷帽,和姜庶一起坐着在酒肆喝兑了水的酒,让老板弄了一碟子炒白果。
姜庶一边吃一边问他:“咱们这药就不做了?”
“做。”
“啊?”姜庶愣了愣,转而笑了起来,一拍大腿,“小爷就知道,天下男人都是表里不一,还以为你小子是个怪胎呢!”
赵乾德没说话,看着赵步光钻进马车,马车驶出一段,她从车窗探出半个头来,挥了挥手。
“别看了,都走了,养血期间,酒也别喝了,你现在可金贵着,只有小爷让你吃的东西,才准吃!”姜庶端过白果大嚼,把赵乾德面前摆的酒碗拿过来倒酒。
作者有话要说: 本宫感觉又恢复了战斗力,晚上能干掉两碗干饭!
☆、九十三
“公、公主,快到宫门了。”同行的小太监递给赵步光腰牌,她接过来随手挂上,神情有些怔怔的,显然在想什么事情。
宫门查看过腰牌,就放了马车进去,拴马卸车的时候,小太监收回腰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甩了甩袖子,“公主,快走吧。”
那是个尖下巴的小太监,脸皮子浅,说话时脸红彤彤的。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赵步光收拾起复杂的心绪,和俩太监排成一列,边往长乐宫走边和他们聊天。
原来这两个太监是一对兄弟,高高瘦瘦的叫得财,容易脸红的叫望喜,九岁进的宫,现刚才十七,到长乐宫服侍之前是专搞洒扫的。
“太监什么时候能出宫啊?”
“听说是三十,奴才也不大清楚,不过也可以不出宫。”望喜比划着说,“要是出宫了,也讨不到媳妇,不如留在宫里,表现得好,也许尚宫会安排宫女对食……”
话没说完,望喜后脑勺就挨了得财一巴掌,“成天想那些不着边的,咱们当下人,只想着怎么服侍好主子!”得财谨慎地示意弟弟低头,望喜撇着嘴,但还是低下头去。
原来大秦的宫女是二十五岁出宫,太监也能在三十岁出宫,不过也可以选择留下。得财不让望喜多说话,好在赵步光也没再想问别的,她知道这些从小在老太监们手底下摸爬滚打出来的公公们,早已学会怎么应对主子,什么话说什么话不说,即使多说几句,对方也未必会敞开心扉,倒不如少说。
“今日谢谢你们俩了,该有的赏本宫绝不亏待,要有下次,你们俩还愿意帮忙吗?”
一听有赏钱,得财来了精神,拉扯望喜的袖子。
兄弟二人忙点头答应下次还给赵步光打掩护。
向长乐宫侍卫出示过腰牌,赵步光低着头,屏息凝气走了几步,回头一看侍卫们已经听不见他们说话了,才笑摇摇手,“赶紧回去吧。”
那得财二人正要走时,殿内忽然涌出一群宫侍来,王祥福匆匆跑下台阶,喝道:“拿下这两个奴才。”
得财吓得脸色发白,双膝一软,望向赵步光:“公主,公主……您可得救咱们弟兄……公主!”
望喜瞪眼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脚下一软坐在地上,由两个高大的太监一左一右架起身。
既然已经被王祥福看见,再躲也没意义了。赵步光抬头迎着王祥福,正色道:“皇兄在里面?”
“皇上震怒……公主最好不要阻拦皇上处置这两个下人,否则迁怒怪罪下来……长乐宫的下人都逃不掉一顿打……”
“先不要打,本宫有话对皇兄说。”赵步光拜托地看着王祥福。
那两个太监本还小,王祥福也是心慈之人,于是点头,“要是求不得皇上宽恕,也别惹皇上生气。”他附到赵步光耳边说,“奴才看着皇上长大,他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公主说几句软话,或者可以让皇上消气。”
赵步光与王祥福对视一眼,感激道:“有劳公公。”便就跑回寝殿更衣梳妆。
头发刚梳好,院子里就传来打板子的声音,一下一下抽得人心惊肉跳。
“殿下……”翠微面带忧色。
赵步光拉扯两下裙子,就跑了出去。
两个小太监分别趴在长凳上,实打实地挨板子,憋得眼中带泪却不敢叫出声,赵步光这才看见,赵乾永就站在石阶上冷眼看着。
“皇兄!”赵步光小跑到赵乾永面前,咬牙跪地道:“昨日给朱将军送行之后,我去了睿王府上找皇叔骑马,因小皇叔不在,我就硬拉着楚九书陪我去骑马。皇兄知道的,楚九书从前在宫里日日陪我,养了两个月伤,我早就憋不住了,是我纵性非要楚九书陪我骑马的,谁知道那马烈性,将楚九书摔下马了,昨天我走的时候,他还没醒过来。我因为担心……所以……”
“要出宫为什么不让人禀奏?”赵乾永冷冷的声音响起。
“反正皇兄不会答应让我出宫……”
“知道朕不会准允你还要出宫?”赵乾永话中透着明显的不悦。
板子声不绝于耳,其中一个太监哭叫了起来,痛叫声断断续续,显是痛得厉害忍不住了才敢叫两声,声音一出又立刻憋回去。
“皇兄!”
赵乾永没想到赵步光会为了两个宫侍向自己服软磕头,他的右手捏起拳头,眼神沉沉注视赵步光片刻,下令道:“打完这二十板子,放了他们。”
赵步光不知道二十板子会不会要人命,两个小太监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打完之后,望喜从条凳上滚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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