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摘星一眼看出她的表情有古怪:“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扶空突然从她背后出现,“只是夕禾要随我去见过族老们,怕是没有时间给二位做饭了。”
林樊惊讶地看向萧夕禾:“怎么没听你提起?”
“难道是怕魔尊生气?”扶空也看向她。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相当诚恳地对谢摘星道:“……我忘了。”昨日跟扶空聊过之后,她便着急给他做饭,是真的忘了。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忘了也正常,你去吧。”谢摘星平静道。
萧夕禾见他没有不高兴,这才松一口气。扶空冷眼看着她明显放松的样子,片刻之后淡淡开口:“没出息。”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只当没听到。
两人一同到了执事堂,堂内已经坐了十几人,大半都是女子,扶空的姨母也在。现场只有三五个男子,且看上去年纪都不小了,应该是已经自立门户的人。
众人见两人来了,便立刻起身寒暄,只有姨母一脸不情愿。萧夕禾仿佛过年走亲戚一样,跟着扶空挨个叫人,叫到最后脑子一片混乱,除了姨母谁也不认识,好在一切有扶空,她只需要老实当个吉祥物就行。
执事堂这边热闹又喜庆,客居的厢房却一片安静。
因为谢摘星‘劳累过度’,今日不得不停一日药浴,所以两人到现在都没出门。
林樊第十次瞄谢摘星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少主,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谢摘星反问。
林樊:“你脸都黑了。”
谢摘星冷淡抬眸:“你脸才黑。”
林樊:“……行,我脸黑。”
房间里再次安静。
一刻钟后,林樊道:“少主,其实你没必要不高兴的,少夫人就是去吃个饭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又一刻钟后,林樊:“……你要实在介意,不如直接去找她吧,反正以你跟少夫人的关系,参宴合情合理。”
又又一刻钟后,林樊:“少主,你打算不高兴到什么时候?我有点饿了。”
谢摘星总算有了点反应:“闭嘴。”
林樊默默闭嘴,寝房里再次静了下来。
林樊是个闲不住的,又不放心把谢摘星一个人放在屋里,思来想去半天,只好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本医书打发时间,同时也庆幸乾坤袋在蓬莱岛上,还保留着储物功能。
“为什么不说话?”谢摘星找茬。
林樊:“……”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
“心里骂我呢?”谢摘星眯起长眸。
林樊确定了,这人就是想找茬。
“少主,你知道少夫人不喜欢扶空吧?”他试探。
“知道。”
“知道她如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吧?”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不高兴。”林樊真的不懂。
谢摘星顿了顿,片刻之后缓缓开口:“可能……”
林樊耳朵支棱起来。
“是因为有孕在身吧。”谢摘星闲闲开口。
林樊:“……”
“有孕在身,难免会无理取闹。”谢摘星又加一句。
林樊:“……懂了。”
说罢,便转身往外走。
“做什么去?”谢摘星不悦。
“少主身子不适,请少夫人回来瞧瞧。”林樊走到门口,又特意回头看向他,“谁让您有孕在身呢,会无理取闹也正常。”
谢摘星眼神微动,却没有反驳。
第64章
一听说谢摘星不舒服,萧夕禾饭都没吃,丢下族老跟扶空就跑了。
“哪里哪里,哪里不舒服?”萧夕禾冲进屋,一路狂奔扑到床边。
谢摘星慵懒地靠在床上:“心里。”
“心里怎么……”萧夕禾话没说完反应过来,顿时无语了,“既然不想让我去,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你就不去?”谢摘星挑眉。
“当然了!”萧夕禾没有丝毫犹豫。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可这样一来,他们只怕会背后说三道四。”
“……哟,您还怕说三道四呢?”萧夕禾一脸无辜地反问。
谢摘星继续装模作样:“毕竟答应了,爽约也不好。”
萧夕禾:“……”
谢摘星:“……”
两人对视许久,萧夕禾问:“演够了?”
“……嗯。”
萧夕禾笑笑:“那就休息吧,你脸色不太好。”
谢摘星没想到她竟看出来了,沉默片刻后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萧夕禾安抚地摸摸肚子,帮他将枕头放平。
“陪我睡。”谢摘星要求。
萧夕禾:“好。”
全程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的林樊,在萧夕禾也躺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看你们是真当我不存在了。”
“关门。”谢摘星冷淡吩咐。
林樊:“……”
另一边,执事堂。
蓬莱众族老一向受族人尊崇,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放鸽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好半天才将扶空团团围住——
“胡闹,太胡闹,你这还没过门呢,她怎能如此轻视你?”
“她不分轻重,她那个妾室也不懂事,蓬莱哪个男儿不生孩子,怎就他金贵,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也敢支走她,真是不像话。”
“实在不行,趁如今还未成亲及时止损罢,再寻一门好亲事就是。”
最后一句一出,众人顿时心思各异,不动声色地推荐起自家女儿来。
扶空面色平静,任由他们说了一大堆才缓缓开口:“夕禾年轻,行事有些冲动,又是第一次做母亲,自然是紧张些,也不算对我轻视。再说女子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事,我既然要与她成亲,便该与她的后宅和睦相处。扶空若连这点容人的肚量都没有,岂不是有愧于各位的教导?”
他将这些人的不满一一驳了,唯有最后一句回都不回,众人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明白归明白,总有不肯死心的,正要再多劝几句,便听到扶空轻笑一声:“更何况我身为岛主,该做阖岛男子的表率,若是为了这点小事便闹退婚,岂不是害得诸位都没了颜面?”
他们曾以教条逼迫他退位,他如今便以教条逼迫回去,族老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反驳。
许久,年纪最大的老者缓缓开口:“你既然决定了,那我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但你如今毕竟是蓬莱之主,你的脸面就是蓬莱的脸面,该做的规矩总要做足了,才能叫底下人服气。”
“老祖母的意思是?”扶空看向她。
老者沉吟片刻:“蓬莱规矩,若女子先纳妾再娶夫,妾室在正室入门前,要向正室及正室家中长辈敬茶行妾礼,既然你们过几日就要成亲了,不如就先将此事办了吧。”
扶空若有所思,并未立刻答应。
“怎么,你不同意?”老者沉下脸。
扶空唇角扬起:“不敢。”
“那便定在明日。”
老者说罢,先一步往外走,其他族老见状立刻陆陆续续跟了出去,偌大的执事堂转眼就只剩下扶空一人。
日头西下,执事堂内光影被拉得极长,桌上丰盛的饭菜已经冷了,却再无人动筷。
萧夕禾一直陪着谢摘星睡到下午,醒来时一扭头,便看到谢摘星睡得正熟,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小腹上。
……整日叫人家小孽畜,动不动就说不想要了,却连睡着时都小心护着,这世上真是没有比他更口是心非的人了。
萧夕禾勾起唇角,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伸手覆上他的肚子:“你也在睡吗?”
他微凉的体温透过薄衫,传递到她的掌心,一并传递过来的,还有水一般的短促流动。那是孩子特有的打招呼方式,萧夕禾顿时乐了:“你醒了啊。”
腹中孩儿又动了动。
“看来精神不错,”萧夕禾笑眼弯弯,“那你就乖一点,让爹爹多睡会儿。”
“你们这么吵,我还怎么睡?”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顿了一下,一抬头便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也不知醒多久了。
“饿了。”他说。
萧夕禾笑了:“我去给你做饭。”
谢摘星坐起来:“我陪你。”
“好。”
两人简单收拾一番便直接去了厨房,萧夕禾轻车熟路地洗了根黄瓜递给他:“先垫垫。”
谢摘星接过来吃了两口就不肯再吃了:“我要吃佛跳墙。”
“你想得美。”萧夕禾反驳。
谢摘星顿时不悦:“为什么?”
“太麻烦了,凑合吃点吧。”萧夕禾无奈。先前刚得知他怀孕时,她大半夜不睡觉做过一次,结果他就惦记上了,时不时就会提一下。
不过都被她拒绝了就是。
谢摘星与她对视许久,确定她不会改变主意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做个八宝蒸饭吧。”
“你最近越来越喜欢甜食了,”萧夕禾斜了他一眼,“仔细孕期糖尿病。”
“那是什么?没听说过,”谢摘星面不改色,“不是我想吃,是小孽畜想吃。”
“……求你了,给他改个名字吧。”萧夕禾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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