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台两指搭在脉上,确认是过敏无疑:“不少菜品里都会放鸡蛋,烹饪的好是尝不出来的。夫人应该是不小心用多了,又恰巧毒发,到现在发作起来了。”说话间,她从手腕处取出了三根极细的银针。
“严大人,夫人中毒,现在又昏厥不醒,现在最好是即刻催产,以免毒素侵害胎儿。我现在要为夫人施诊,烦请您几位都回避吧!”
严俊正犹豫不决,于征又振奋起来,挣开婆子,手脚并用扒在床柱子上:“我不走,我不走。严夫人都快不行了,你即使能解了她的过敏之症,又如何能让她有力气生产?倒不如,倒不如还是舍母保子,万无一失。严大人,你耽搁的久了,你的宝贝儿子可就没了,你今年三十如许,娶了三个夫人,生了三个女儿,个个都是在生产时去了,这个夫人争气,她怀了儿子了,你不决断,宝贝儿子可就没了。”
萧玉台冷声道:“严大人,他有癫症。你若信这疯子,那萧某即刻就出去!”
严俊望着床上隆起的被子,仍旧犹豫不决。
萧玉台冷笑一声:“你若信他,就用这个下毒的凶手为你儿子接生吧!若他再为了争功,验证自己医术高明,再给你儿子下点小毒,也是不打紧的。横竖,他大约是随身带着解毒丸的。”
严俊忙将八字胡撵了出去,唤人进来,于征却真的好似疯病发了,力大无穷,谁也制不住:“不让我治也可以,我就呆在这里,看你怎么治死人,声名扫地……”
“严夫人耽搁不得了。严大人,让人把他捆在柱子上,我为严夫人施诊。”萧玉台言语间已经将银针放在火上消过毒,一指微弹,这三根头发丝儿一样的银针竟然发出清风过境的飒飒之声,直入人耳膜之中,吵闹室内,霎时安静下来。
严征眼睛都直了,安静下来:“这是什么针,什么针……”
萧玉台专心凝神,一针下手,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那方寸长针便没入严夫人体内。严征张大了嘴,目瞪欲裂,死死的盯着她拿针的手。
一针渡入,又是一针,严征揉揉眼睛,根本看不清她是如何行针,也不知这轻薄少年竟然有如此手法。
银针透体清晰可见,皮下似有一根银丝被无形之力慢慢引动,足足有半盏茶功夫,银针戛然而止,顿住之后突然从皮下穿了出来,已经回到了萧玉台手心之中。
严夫人长呼口气,呼吸渐渐顺畅,挣开了眼睛,都有力气抬头四顾了:“孩子呢?孩子可还好?”
第一百零四章慎言
于征眼珠通红,仍旧看不清这行针手法。他安静下来,被萧玉台一针戳在昏睡穴上,呼呼睡去。
严俊方才不放心,因此并未入真将于征给请出去,此刻夫人醒了,忙将于征五花大绑送了出去。萧玉台将于征的银针留下,冷冷道:
“严大人,我要为夫人催产,您出去回避吧,将产婆请进来。”
严俊急忙应声,将屋子里的人清了大半。
严夫人朦朦胧胧见着一个极为年轻的小大夫,挣扎问道:“我的孩子呢?孩子可还好?”
“胎象尚可,但夫人之前中了毒,又误食了鸡蛋,所幸孩子还有半月便足月了,为免毒素侵入胎儿,不如即刻催产。夫人可还有力气,发动前可以先吃点东西。”
严夫人喉咙肿痛,哪里吃得下什么,听大夫这么说还是点了点头:“好。”
萧玉台行完针便出去候着,赫连江城做足了样子,命人送来一颗品相极好的人参。严俊不敢受用,萧玉台可不会客气,查看了一下就让人拿给产妇含着了。
赫连江城道:“萧大夫当真是辛苦了,请坐下等等吧,用些点心。”
萧玉台见桌上冷茶未动,端起来一饮而尽。
动用那三根针,她已是累极,手指微微发抖,茶杯与盖便碰撞起来。
赫连江城正襟而坐,余光却不离她,看她饮茶,吃点心,吃完了竟又问侍女要了一碟。他摩挲着扳指,忽而笑道:“萧大夫倒是自在的很。”
萧玉台肚子里打了点底儿,吃相略优雅了些,慢条斯理吃完这块,才笑道:“难道赫连将军还会在糕点里下毒不成?光毒死我,太便宜了吧?”
“噶擦”一声,扳指碎成了两半。
萧玉台抬起茶杯,敬了敬道:“将军好武艺!”
赫连江城冷冷瞥她一眼,不再说话。
萧玉台下针极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听到一声婴啼,产婆喜气洋洋的抱着襁褓出来:“恭喜严大人,是个小少爷,母子均安,母子平安!”
严俊自然喜不自胜,抱过孩子看了看,又吩咐人去安排车马一应事宜,到后来,原地打着转,连话都不会说了。
一切全部都安排妥当了,也不见此人去问一问,拼死生下孩子的自家夫人如何了。
萧玉台拍了拍手,斜靠在桌上,问道:“夫人母子平安,两位大人是否能空得出手来审一审于征了?还有那个小胡子呢?莫非跑了?”
严俊一脸尴尬的望着赫连江城。
赫连江城道:“审?有何可审?于征有疯症,你难道不知?”
萧玉台冷冷一笑:“疯症?有疯症就能无妄伤人,害人,下毒?身中剧毒的自然不是赫连将军的家眷,将军便如此冷静。若是今日中毒的,是将军那放在心尖尖儿上的清夫人,将军也不心疼?”
严俊脸涨的通红,支吾道:“赫连将军,这萧大夫说的也不错……那于征若是放任不管,实在危险。他又精通医术,简直防不胜防啊,您瞧瞧,那厮虽然疯了,却有条有理,还刁钻的下足了七种毒花毒草,相生相克,连萧大夫这样的神医也丝毫没法子。您看,这……”
赫连江城脸色铁青,旋即对严俊笑道:“今也受惊了。先陪你夫人孩子回去吧,改日本将军和你一起审理,如何?”
“不敢。下官万万不敢,但凭将军做主。”
萧玉台懒得看这两人打官腔,坐在桌上打了个呵欠,缓缓闭上眼,猛不丁的一头磕在了茶杯上,额上微添一抹红痕,也惊跑了困意。
此时也无她什么事了,萧玉台便找了个丫鬟,问起黄鹤。丫鬟一问三不知,萧玉台便让她带路送自己出去,行到外院口,见到那一簇一簇的一品红,再思及赫连江城的隐疾,莞尔一笑。
丫鬟一回头,瞧见她迎风而立一指掩唇,突然羞的俏脸通红。
赫连江城站在月亮门中,眼寒如冰,那丫头刚要行礼,就被他打发走了。
萧玉台累急,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觉丫鬟走了,此处离外院也不远了,她也识得路了,刚要抬步,被人一手牢牢摁在肩膀上。
萧玉台扭开他的手,冷笑道:“赫连将军,以两条人命为筹,真是大手笔。”
赫连江城不否认:“若不是未出世的孩子,怎么能引得你出手?我心狠,你心也冷。此次倒是你运气真好,让你恰好救了严夫人。”
萧玉台道:“若不是于征自露马脚,想必赫连将军还要扣我一个冒领功劳的罪名?”
赫连江城道:“于征确实太不顶用。”
萧玉台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赫连江城遥遥道:“今日之事,是我估料错了。你医术高明,远胜我所料。只不过,这也只是个开始。”
两人各自离去,都带着一股狠绝。
“王爷,这个萧玉台医术确实不错,而且……”竹林中,两名男子转了出来,正是之前那王爷和他跟班。“而且,还挺带种!与赫连江城正面相对,气势竟然半点也不输。那冷凉的眼神,比起赫连江城要沉的多了。属下就奇怪了,她一介草民,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王爷,当朝长平肃王李素不言语,手指却在额头处揉了揉。
真是个奇怪的小子。好好的,怎么能磕在茶杯上?虎狼环饲,她还能偷闲打个瞌睡?真真是心大。
戚窈接着道:“不过,这个萧玉台,生的真不错。我如今真有点好奇,赫连江城还要怎么对付人家?”
“人家?”李素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恶不恶心?扮男宠扮上瘾了?”
“讨厌啦,不要这样说人家……”李素额头青筋蹦出,手指噶擦作响,戚窈急忙住口。“属下错了,错了,咳咳。属下这模样,还是阳刚了,要是刚才那小少年,说一声人家,约莫还能听得。”
“慎言。”李素道。
戚窈吃了一惊。
一个照面都没打,这王爷为何如此,不许拿他说笑?兴许是要用这少年?
说笑不许,那自然更不许外人折辱了。戚窈为赫连江城默了个哀。
第一百零五章被基佬吓尿了的赫连江城
赫连江城回到院中,赫连雄急急来报:“将军,长平肃王到了。已在内厅了。”
赫连江城拿帕子擦了擦方才拍肩的手,顺手扔在地上,嘱咐婢女烧掉:“王爷已经进了园子,怎无人早点来报?都有谁来了?”
赫连雄道:“只带了戚窈戚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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