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画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啊,他们已经来了......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孩子给我?”
“不急,时机还没有到。”
第99章 天绝卷十八
“什么时候才是你的时机?”
上微墨色的眸中浮出一层阴狠:“父神法阵开启的时候便是你真正的死期。”
温画笑了, 眸光幽幽地一闪:“上微,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和你无冤无仇, 你究竟为了什么会如此恨我?倘若只是为了不让鬼月姝荼毒苍生而非要置我于死地,这个理由未免太过冠冕堂皇, 就我看来你还不是那般霁月光风之人。”
尹歌传召,她转身离去。
不知身后上微面色之僵, 她的话恍若一缕光照进了心底最不堪的角落, 那几乎要被看穿的错觉令上微惊恐至极,他不可以被人看穿,尤其是她!
一想到她是他的......那可怕的战栗便将他的肺腑揪起。
上微杀心更甚,不由暗自催动婴灵鬼煞,温画面色陡然苍白,但只一瞬, 她随即恢复了过来, 她回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冷冷一笑。
上微一愣,忽觉身后细微的杀气拂上后脊, 恶寒爬满全身, 他悚然转身, 正对一双紫色双眸,那人朝他露出和善的微笑:“好久不见了,上微。”
他心头一震,沉声道:“......紫月。”
紫月眉眼一弯, 露出几许轻柔的笑意:“上微,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婴灵鬼煞对温画没有作用了?”
上微默了默道:“你帮她承担了痛楚?”
紫月道:“是啊,想不到是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紫月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温柔地道:“因为她是我的人,我心疼她啊。”
上微眼角一抽,面色古怪。
“呵呵呵呵......”紫月笑了起来,紫意流光的眸中却无半点感情:“上阕,看在当年你助我们逃出父神法阵的份上,我提醒一下,我自始至终都效忠于上阕,所以如果你做出对温画不利的事,我不会放过你,当然,你现在就在做对她不利的事,所以......上微,我不会放过你的。”
紫月说笑着悄然退下,身影如一道流光,即便是上微也不知他究竟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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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歌对温画道:“罪仙温画,天帝谕旨已达洪荒各处,你可知道?”
温画道:“罪仙已知。”
尹歌道:“只要你交出鬼月姝,我可以向天帝求情,对你从轻发落。”
温画仰望着他摇头道:“回禀神座,我无法交出鬼月姝。”
“为何?”
温画笑道:“神座难道不知,鬼月姝神驾有他自己的意志,不论我是谁,都无法左右他,他想去何处,也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鬼月姝难道不在你身边?”
温画正要回答,只见星野宗中走出一名白衣弟子,飞升上前冷冷道:“我的行踪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揣测了?”
尹歌一惊:“你是何人?”
那人白衣翩飞,模样看着也就是星野宗上千弟子之一罢了,尹歌却发现此人和方才那名紫眸人一样,有着深不可测的修为,只是那紫眸人一副和顺恭谨的模样,此人却倨傲狂放,两者一个内敛,一个张扬,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那星野宗弟子立在云端,傲视脚下众人,唇角扬着一抹自得的笑意,反问尹歌:“我是谁?我是你啊。”
他话音刚落,已摇身一变,竟幻化做尹歌的模样,手持方戟,端肃的面容,猩红的披风,眉宇间流转的神座气泽也如尹歌一般,那修为气度可以媲美上天界任何一位神座。
甚至是完美地取代而且可以不被任何人发现。
尹歌座下一名副将见雷神威严被犯,当下站出冷喝道:“什么人竟敢冒犯神座!”
尹歌对那人暗自心惊,面上却镇定自如,挥了挥手示意那副将退下,道:“若我料想地不错,您是那位尊驾吧,如此便称不上冒犯,反倒是我的荣幸也说不定。”
他笑道:“阁下莫非就是鬼月姝神驾?”
此话一出碧落哗然。
眼前这人就是鬼月姝,连父神都封印不得的上古戾器鬼月姝!鬼月姝神驾当真现迹洪荒了么?
然而叫人凭何相信?
尹歌转身对身后那一直躲藏在云雾里的长须老儿道:“谢天官,这位是谁,您老可认得出?”
谢老儿捧着玉圭战战兢兢从厚实的祥云后头钻出来,心里埋怨尹歌这小子也真是的,他躲得好好的,这种时候把他叫出来作甚?
天诛的目光轻轻落在谢老儿身上,谢老儿登时吓得冷汗直冒,头上的玉冠都戴不住了,忙一边用手扶一扶,清着嗓子道:“这位,这位就是神驾鬼月姝!”
那两位曾把他的万象宫搅地天翻地覆,他又岂能不认识?
闻言,尹歌微微一笑,道:“那样便好。”
他大步上前,第一个朗声道:“尹歌参见鬼月姝神驾!”
他雷鸣般的声音掷地有声,将一众仙神从恍惚中拉回,继而听地他又道:“神驾已现身洪荒,众神还不接驾!”
说罢已持方戟单膝而跪,身后二十万天将亦跟着他,单手握拳于胸,撩袍而跪,恭敬道:“参见鬼月姝神驾!”
在他的带领下星野宗之上,十一重天之下,东西南北四方那拜谒朝见之声如九天惊雷,轰隆在碧落苍穹回响:
“参见神驾!”
“参见神驾!”
“参见神驾!”
“碧落洪荒恭迎神驾!”
......
一时之间那惊叹,恐慌,仰慕,崇敬的目光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看着那么多人低着高贵的头颅,俯首在她脚下,天诛就忍不住心潮澎湃,她向来喜爱这些虚名,眉宇间得色更甚,世人皆惧怕鬼月姝的骇然神力,可是偏偏世人皆贪婪,都想将此神力据为己有,然而他们即便得不到也要毁掉,如今明知毁不掉了,又来俯首陈臣,当真是愚蠢可笑之极!
但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将一切都踩在脚下的感觉。
于是望着尹歌的双眼也露出赞赏之意:“起来吧,本座向来不拘这等虚礼!”
她说完随即勾唇一笑,身形一散,只见她又化作了温画的模样,一样的白衣染血,一样的清丽绝伦,就连斩云一时也无法确认究竟哪一个是它的主人。
天诛踱步至温画身边,将温画四下打量一番,摇头咋舌:“啧啧啧,真是的,竟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温画抬眸直视她,冷声开口:“卖弄够了么,可以开始了吧。”
天诛抿唇一笑,她今日心情极好,对温画的冷漠无礼倒是不以为意:“好啊,那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她已化作厉风朝思过峰上的某人冲去,她身形变化之快如暴雨疾电,没人见过鬼月姝出手,就连温画也没有见过几次,她也摸不清鬼月姝的真正实力。
所有人视线里那鬼月姝神驾的身形只是突然消失了,如一滴雨入了溪流,沉寂无声,看不到一丝痕迹。
正当所有人都在寻找天诛的身影时,上微敏锐地察觉到身边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那气息如暖风拂面,轻而清,他冷喝道:“我知道你在这里,不必在我面前耍这些把戏,出来吧。”
眼前透明的云气似乎被一只素手轻轻撕开,幻化出温画容貌的天诛从那云气间踏出,她离得那么近,与上微不过一步之遥。
直视她面容上清绝的笑靥,那只有鬼月姝才有的得色与阴狠笼罩在温画本就清丽的眉目上,竟勾勒出叫人心惊胆战的毛骨悚然,上微几乎下意识地想后退,但他还是定了定神稳住了。
天诛盯着他看了片刻,长睫轻侧,轻声娇笑:“上微,你猜刚才我在想什么?”
上微不言。
天诛自顾自道:“我在想啊,当年父神座下的神将那是何等的丰神俊朗,可你看看你,如今怎么变作了现在这个模样?又老又丑,简直不堪入目!”
上微咬牙,他憎恶鬼月姝,与生俱来的憎恶,可是偏偏......
天诛喜欢他怒不敢言的样子,于是继续得寸进尺:“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当年的模样?”
“不必,皮囊而已......”
他话未尽,天诛面上的五官已如墨入清水,模糊着散去,又似散墨被丹青妙手以笔勾起,重塑,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出现了。
上微的瞳眸霍地睁大,那张脸年轻俊美,他再熟悉不过,这是他,年轻时的他,但是他憎恶那张脸,他曾经一度连水和镜子都无法面对,所以他服下药让自己那副皮囊迅速腐朽老去,然后他换了一副身体。
站在不远处的霍云姬看见那张脸时,心头巨震:那是年轻时的上微么?
她方才一瞬间竟然恍惚了,那双清隽的眉眼,薄唇......尤其是侧面看过去更是贴合至极,太像了,太像了......
心头浮现一个猜测,因震惊不已,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下意识地否决,可是仰头看向温画时,却发现自己那个猜想愈发笃定了。
一个声音如毒蛇吐信般幽幽地在她耳后道:“是不是觉得很像?”
霍云姬吓了一跳,发现紫月不知何时竟站在了她身后,她惊恐地浑身都在颤抖,紫月欣赏着她此刻惊怖的模样,笑意融化在紫意朦胧的双目中,他嬉笑道:“你我都是鬼月姝,有什么好怕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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