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昶比王机更有谋略,在他们这一伙人内部地位较高,仅在贾逵和王凌之下。
他分析道:“王锐在这关键时刻高调质疑,童远大军也朝着并州进发,这一切可能并非巧合。”
王机有点吃惊:“不太可能吧?明杰可是自家人,不可能向童远告密吧?!”
“没有什么不可能……别忘了他突然发严重急病,是谁救了他的命……”王昶冷静沉着的语气,让人难以相信他在说堂兄王锐。
王机当时听说雁门苦寒,王锐那时因警惕乌桓人的行动,几日几夜不得休息,巍巍太行昼夜温差巨大,中午如夏日夜晚竟如严冬。
那次他冻晕在山坳之中,若非新西凉军的人发现非冻死不可。然后一场大病上吐下泻,两三天光景人就要去了,又是屯田的医师和药师日夜救治,精通护理的医护兵照料,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唉……没想到他为了一己之私,就要背叛家族和朝廷……”从他的立场最后思考出这么个感叹。
王昶说道:“你可先示弱于彼,待某和贾逵、王凌商议再做定夺。”
“如此甚好……”
王昶其实从自己对王锐的了解所知,觉得他即使知道真相也不会向童远一方告密。
但局势危机,朝廷和士族崛起到了关键时刻,一旦倾覆自己家族和士族的一切就会受重创。
所以只能诬陷王锐了。
他赶紧分别差人去找贾逵和王凌,结果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消息。
“不对啊……贾逵这段时间就在太原才对,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
“是不是临时有事?或者去拜会彦云大师了?”
王昶有一点点忐忑,但半个时辰终究没多长,就再耐心等一下吧。
又过了半个时辰,去拜访贾逵的使者依旧没有回来。
王昶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立刻将一些密信之类的烧毁。
“咣当”一声,屋门被人一把用力推开。
他知道背后来了人,但还隐忍得住,神色如常地欣赏家中房梁。其实如此作态反倒显得异样。
“不好啦!咦?你怎么听见我急匆匆进来,却还这么淡定样子看房梁!?……完了,一家子出毛病了,就我一个正常人。”
进来的是刚出去一个时辰的王机。
王昶心想是不是新西凉军已经到了?没什么事能把王机急成这个样子的。
王机急道:“王锐……他说动家里数百部曲家丁,竟然直接起事,把贾逵给抓了!”
“什么!”
王昶大惊,怪不得派人去见贾逵迟迟没有消息,竟然是王锐动手了。
“他凭什么!?”
“没有说理由,就是将治中府占据,部曲全副武装,不让任何人靠近!”
王昶仔细思考情况,结合童远大军正在向并州开进,他第一时间就想立刻潜藏逃走。去洛阳最好,投草原混沌军也罢,总之最好立刻转移。
“贾逵已经被捉,最好立刻逃走。不过……”
“不过什么!”
“此时不如用计,带人去救贾逵,毕竟王锐的手下也是咱们的人。救如果能成最好,如果不成那就搅局搞乱,在逃不迟!”
其实救不出来,他的想法是搞乱局面,让忠于自己的家中部曲杀掉贾逵,这样童远就没人证了。
王机哪里知道王昶这么深的谋划,连说出来后都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什么意思:“这太冒险了吧!?”
王昶却道:“我们逃,家里就便宜了王锐。现在去争,只要能救出贾逵,就能挽回局面。而且名义站在我们这边,对内是处理家事,对外是营救治中,家中部曲家丁多数能站在我们这边!”
“那有没有可能,贾逵这边先招了,咱们的努力全是泡影?”
“不会,贾逵是计划的重要人物,只要童远没亲自抵达,他是不可能动摇的。即使童远拿下他,不用上十天半个月,不可能从他那里得到消息。”
王机顿时来了信心,又猛然想起什么:“对了!郭淮兄正在太原城中,他老家虽在阳曲,但在太原也有上百人,叫他来帮忙岂不美哉?”
“好!”
王昶知道郭淮非常擅于兵法,在雁门阳曲的军事历练比他们要多,郭缊逝世后继承家业搞得很不错。更重要的是,郭淮又和他们一样是贾逵、王凌团队的一员,有他在事半功倍。
两王叫上家中两百多部曲家丁,做了初步动员,许诺赏赐许多钱财和粮食,随即浩浩荡荡去营救贾逵。
第833章 被当面戳穿
并州治中府内,王锐这次行动其实并没有得到命令,而是他在知道贾逵等人计划后,一直派人盯着相关人等。
他深通兵法谋略,随着童远大军抵达,贾逵等人必然有所动作,于是专门调查贾逵的行动。
果如他所料,贾逵有焚毁信件,转移钱财物资,做逃跑的准备。
当机立断,他立刻率领听从自己的部曲家丁,以及少量边军士卒,直接把贾逵捉拿。
与此同时,立刻派人通报太原太守孙资。
贾逵被绑得结结实实,至今也没想到会是太原王家的王锐,将自己提前拿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可奉告!”
“是王机向你透露的吗?”
“这么多话还是等着对颌阳候说吧!”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彻底害了太原王家!”
“恰恰相反,如果我不这么做,太原王家才会危矣。”
贾逵根本说不动王锐,对王机、王昶很有效那一套到他这竟然无效。
屋外有急促脚步声靠近。
“报!大公子情况不太妙,二公子带人过来了,阳曲郭家也来人啦!”
“哦?他们来了……太守的人马还没到吗?”
“没有……”
“知道了,你告诉大家,坚决守住不让他们进来。这是军令!以及家主的命令!”
“诺!”
黝黑精悍的贾逵,头脑也非常灵活,大笑道:“哈哈哈!王家在你小子胡作非为之下,看来要内讧了。敢不敢打赌,最后一定是你失败?”
“赌?不需要跟你这种人赌,因为你只是犯人。”
“哼!回避王家内讧了……说明你心虚啊!”
王锐表情非常严肃,瞪着贾逵说道:“你不要跟我提我家,正是你这种野心勃勃的士族,才会影响他们几个年轻人走向这条路。相信我,事情的结果一定不像你想的那样。”
“好啊,这句话吾也要回给你,事情的结果一定不像你想的那样。”
王锐不再理会贾逵,仔细检查绳索牢固后,让人盯紧屋子,除了他谁也不得进入。
府外已经嚷了起来,王锐毫无畏惧,选择直面王机、王昶和郭淮。
……
太原太守府内。
太守孙资很难相信王家来人说的话。
“治中贾逵背叛主公,早已投靠司马懿和朝中奸臣,并说动王家、郭家小辈……”
在童远的体系中,由于大部分军权属于新西凉军,州郡兵地位大幅降低,所以太守实权明显降低。
这种情况下,太守是刺史、别驾、治中等州官员的下属。
也就是说,他的上级贾逵是叛徒。
这事可不敢轻易相信啊,孙资对来报信的王家使者都产生了些许敌意。
“卑职被大公子告知,这是王异夫人亲自确定过的,如今事发突然,大公子不得不突然行动,请太守立刻向河东与雁门方向求援。”
“什么!?”
孙资大吃一惊,这里面每个字都能听懂,可是连在一起他几乎不敢相信。
“你……王家大公子让你来的!?”
“正是!”
“王……你是说颌阳候的夫人、无畏军参军、四海商帮副统领王异,知道这件事!?”
“她知道贾逵等人是叛徒,此时是突发。”
“哦……”
孙资立刻让人安排使者到外等候,然后反复踱步思考如何是好。
别人应该不知道,但自己是天子的人,这件事贾逵很清楚,因为就是他发展了自己。
自己自幼就是受王允的赏识而发掘,贾逵虽然年少丧父,但是两人是关系非常深的密友。
贾逵把郭家、王家这些小辈领上为大汉天子效力之康庄大道,就是因为有自己在背后掩盖,才得以坚持这么长时间不被发现啊!
孙资本来想凭借太守的身份救出贾逵,可是刚才听到王异的名字,又吓得不敢多停留,于是立刻焚毁证据,收拾行李准备开溜。
他叫上心腹十几人,佯装成公事外出,结果刚出门整个人就傻了。
他看着门前孤零零的一位美女,嘴巴微张头上直冒冷汗,身旁十几个手下也是不知所措。
那美女身穿劲装,英姿飒爽又带着一分活泼,站在门前明明是美貌动人,可看在他们眼中只会觉得冰冷可怕。
“好奇怪啊,好像我一个人就把你们包围了似的~”
美女请笑出声,看着领头的太守孙资。
孙资赶忙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哎呀,真没想到啊,这不是李颖干事吗?”
站在门前的正是王异曾经的侍女,现在四海商帮重要的干事李颖。
李颖微微叹息了一下,说道:“孙太守最终还是让主公失望了,其实我们只是怀疑你,却没有证据,不过现在确定了……现在乖乖服从,老实交代主公肯定会宽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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