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得的财货转手就赏赐给身旁人,自己不曾留取分文,只为了过一把强盗瘾,就不知杀了多少人命。
这几日李元吉在执必思力的鼓动之下,又迷上了新的玩乐手段。
便是每日都选几千军马在校场列阵,再于校场正中用尖木围出一片空地作为角斗场。
李元吉先是让部下演武,紧接着再由自己和执必思力从中选出最看好的勇士充当打手厮杀为乐。
谁选中的打手赢了,便可以赢下彩头。
李元吉本就残忍嗜血,再有执必思力推波助澜,更是让他变得凶残暴虐。
为了追求“真刀真枪”,要求打斗不限手段不禁死伤,不分出绝对胜负不许停手。
换句话说,只要被他或者执必思力选中进入角斗场,一旦成为输家,不死也是个残废。
把堂堂军将当作野兽一样厮杀为戏,这原本已经足够令人气氛,更让人忍无可忍的是,交战的人选不光是河东六府留守军汉,还包括了执必思力手下那些青狼骑。
执必思力从阶下囚变成李元吉座上宾,他的部下自然也就得以翻身。
不仅不是俘虏,还享受亲兵的待遇。
衣食供给,还在李家普通军汉之上。
而这种比斗里面,也经常被李元吉或者执必思力选中,下场和汉家军将捉对厮杀。
要知道追随执必思力的青狼骑,可不是那种凑数的战奴。
而是草原上真正的战士,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个人武艺、气力都十分出色。
别看他们被徐乐打得落花流水,那是因为对手太强,而不是说他们真的是酒囊饭袋。
再说突厥人的弱点在于阵战,由于草原游牧的特点,一旦排成军阵列对厮杀,往往不敌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且彼此配合的汉家军马。
论及个人厮杀的手段,他们事实上比普通的汉人军士只强不弱。
况且彼此之间的心性也不同,那些河东六府军将本来都是堂堂正正男子汉,被主将当成赌局进行无意义的厮杀,自然是满心不快,士气先就弱了几分。
那些青狼骑卒却是凶戾成性,以杀人为乐趣。
再说这种角斗再草原上也是常有发生,他们更为适应。
两下心态不同,临阵士气表现自然也就不一样。
这几日交锋下来,晋阳兵将或是死于自相残杀,或是被突厥狼骑打杀,很是受了些折损,军中自然少不了怨言。
李元吉那些家将对于这种流言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处理。
准备拿来当把柄,向军汉勒索财货。
如今李元吉发怒,他们自然不敢再推辞,出手也就格外精准,所拿的都是平日总发牢骚,对于李元吉种种所谓满是指责之人。
李元吉坐在将台上向下看去,眉头也稍稍皱起。
押过来的这十几个人并非寻常军汉士兵,竟然都是军将。
其中有几个自己是认识的,内中有队正、旅帅,甚至还有个校尉。
即便自己大权在握,也不敢随便杀校尉,否则李渊那关也是过不去。
可是看那几个人不服不忿的模样,虽然跪在那里依旧昂首挺胸满面怒容,也足以证明自己的部下没抓错人。
他们平日里对自己这个主将就没放在眼里,否则那敢如此?
就在他考虑着该当如何处置的当口,执必思力在旁一笑:“我当是谁那么大胆子,原来是崔校尉,咱们还是见过的,你难道忘了不成?
我记得你当日说过,有朝一日要我这个胡狗向你下跪乞活。
又说李大郎也护不住我,就更别说三胡。
你的胆子怕是比天还大,也难怪敢带头鼓噪。”
“入你娘的胡狗!阿爷几时带头鼓噪?
咱跟随圣人吃粮的时候,你怕是还在娘怀里吃奶呢吧?
告诉你,别看阿爷是大老粗,也不是不懂这里面门道!带头鼓噪,那是杀头的罪过!咱就说了几句实话,怎么就成了鼓噪。”
执必思力冷笑连声:“某是个塞上胡人化外野民,不懂你们中原的规矩,说错了也是寻常,崔校尉也犯不上如此。
某还以为,这里和塞外一样,是不是鼓噪,得是主将说了算呢。
又或者跟过圣人的,就和旁人不一样,能够骑在自己主人头上?
在草原,五十岁的奴仆依旧还是奴仆,绝不敢朝自己的小主人大声说话。
你们汉人的规矩啊……“说到这里执必思力一声长叹摇头不语。
李元吉那厢却已经挂不住,霍然起身指着崔校尉道:“真当某治不了你不成!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们这些人的脑袋!”
第八百九十五章 入阵(五)
就连崔校尉自己都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
本来军汉说几句怪话,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算是言语间触及贵人,往往也不至于治罪。
再说崔烈是熬大营多年的老兵油子,知道尺度界限在哪。
所作所为都在军法允许范围之内,哪怕李渊当面,也不会要自己的脑袋。
可是没想到李元吉的反应,却比自己想象中大多了。
说起来三胡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说身份有差,崔烈也没糊涂到认为靠身份资历能够以长辈自居的地步。
但是他认识的李元吉,再怎么荒唐也起码知道自己是李家子弟,所作所为不会出离这个尺度。
现在的李元吉到底是疯了?
还是被人迷了心智?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崔烈也来了火气,顾不得尊卑,大喝道:“俺追随圣人时,公子尚未出世。
咱跟着圣人打生打死,脱下战袍数数,身上的伤疤怕是也不下几十处。
这里面一多半都是胡儿的弓箭和刀子所赐。
怎么?
咱骂他们几句还不成了?
也慢说是骂,咱手上杀的胡儿也不知道多少了,难道公子还要为俺为胡儿偿命么?
许他们打杀汉家好汉,还不许咱骂两句了?”
“欺人太甚!”
李元吉一声怒喝,劈手从身旁家将腰间抽出直刀,直奔崔烈而去,看模样竟然是要亲手杀了这个校尉。
“齐王!”
“三胡!”
两个声音几乎不分先后同时从李元吉身后响起,随后两只大手一左一右紧紧抓住李元吉的两条臂膀不让其向前。
李元吉勇武过人,若是寻常人这么拉拽他,非但拉不住恐怕自己先要挨刀子。
但是这两人和李元吉关系非同一般,于朝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李元吉再怎么荒唐,也不敢随便对这两人动粗,只好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抓住李元吉手臂阻其杀人的,乃是两个男子。
其中一人年纪略大,头戴巾帻身披战袍是个武人打扮,另一个年纪略轻,则是幞头、袴褶服,从打扮上便能看出,乃是一文一武。
称李元吉为齐王的乃是那位中年武人,而稍微年轻些的文士,则称其小名三胡。
单凭这个称呼,也证明了彼此之间关系亲疏乃至身份的尊卑。
这文士名为窦诞,与被徐乐收拾的窦奉节一样,都是扶风平陵窦氏子弟,窦皇后的侄儿,也都是李渊的驸马。
窦奉节的妻子乃是李渊第六女,而窦诞的妻子则是李渊第二个女儿,李渊称帝后封为襄阳公主,窦诞则加封驸马都尉、安丰郡公。
而那位武人打扮的中年汉子名为宇文歆,和宇文化及一样,都是北周皇族后裔。
宇文歆之父乃是大将军、广陵郡公宇文孝伯,其父因触怒周宣帝被杀,宇文歆被迫逃匿,后托庇于李家门下得以保全性命。
其人虽然名声不彰,但是文武双全才具过人熟知兵要,把他留在晋阳也是李渊一片苦心。
李元吉年少德薄于军中更无威望,自身又是那么一副脾气。
除去李家第四子这个身份以外,根本没有资格承担如此重担。
李渊所做的布置,就是刻意栽培儿子,成全李元吉的名望。
按照正常情况,就是宇文歆执掌兵柄,窦诞处理庶政,也不用立下怎样功劳,只要保住河东安稳就是大功一件。
将来这些功劳都会安在李元吉身上,他只要躺在府里不动,就能凭空获得赫赫武功。
只可惜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惜福,看似周密的布置落到蛮徒手中,照样会生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李元吉并没有把权力交给下面,反倒是事事都要过问,处处都要自己做主。
尤其是带着城中军将胡作非为,宇文歆、窦诞非但不能治,反倒是要处处为他弥缝,令李渊之前的布置全都失去了作用。
其中窦诞更是因为和李元吉的郎舅之亲,主动参与到种种荒唐事中,既哄着自家小舅子欢喜,又能凭空得许多财货,看上去倒是一桩好买卖。
这两人中一个是自己的姐丈,且素来和自己交好,在大哥面前说话也很有分量。
另一个虽然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却是军中宿将,更是有权力直接密奏君前告自己黑状的人。
对这两人李元吉倒是不至于如对待旁人一般抬手就打,可语气还是颇为凶悍:“你们莫非要阻某的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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