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藏 (燧羽)

两位门丁看着燕朗一行，似乎颇为惊奇。其中年纪稍长的一人拱手问道：“请问四位来我柳下门有何贵干？”——言语还很客气。

燕朗拱手说道：“贵门大小姐误拿了我们的东西，不得已上门来讨要。”

两位门丁对视了一眼，显然对燕朗的话并不感到意外。年长的门丁匆匆进了庄园，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出来说道：“我们当家的有请四位进庄一叙。”

进入庄园不久，果然看见那匹黑马拴在一座大石屋前的拴马石上。

门丁将燕朗四人带入大石屋内，燕朗只见屋子里面正坐着一个气度不凡的女人。她年纪约莫五、六十岁，容貌端庄、气势威严——看样子正是柳下门的当家人柳下老太太。柳下老太太的旁边站立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相貌甜美可人；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却透着一副玩世不恭。

柳下老太太并不问来客何干，而是直接对少女严厉的说道：“烟儿——失主已经找上门来了，还不快把东西还给人家？！”

燕朗抱拳说道：“老太太误会了。刚才是我自己搞错了——其实大小姐并没有误拿我的钱物，那是我预付给她的打探消息的酬金。”

柳下老太太一愣，立刻警惕的问道：“请问贵客要打探的是什么消息？”

燕朗直截了当的说道：“有一位绰号老石头的男子曾经来药王镇寻找妻儿，后来却下落不明。我们这次前来就是为了查找老石头的下落的。”

柳下老太太哼了一声：“二十年前的鸡毛蒜皮之事，我柳下门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呢？贵客丢失的钱物我双倍奉还，还请你们到别处去打探吧。”

燕朗脸色一变说道：“柳下门既然已经收了我们的定钱，岂有反悔之理？难道你们想借地头蛇之势，欺压几个外乡人吗？”

柳下老太太一拍桌子怒道：“我看你们是来挑事儿的！只怕你们找错了对象。我柳下门历经万年不倒，至今还没有怕过谁！”

燕朗忽然微微一笑说：“既然如此，您老为何要掩饰老石头失踪的真相？”

柳下老太太忽然一时语塞——因为她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对方并没有说老石头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可是自己却说那是二十年前的事——这分明是不打自招！

越想忘记的事情，越会牢记——这是人类无法摆脱的悲哀。

柳下老太太沉思良久，严肃的说道：“老石头的事情我的确略知一二——不过我要考虑一下有没有必要告诉你们。如果不说清楚你们的来历，恐怕你们今日无法离开这里。”

燕朗不用回头就已经知道此时屋外已经围着三十六名灵师；而且灵脉居然都不弱。不过最厉害的当属眼前的柳下老太太，她的修为俨然已经到达了圣灵界——这在女流之中实属罕见。



223 大出所料

燕朗对柳下老太太的咄咄逼人并不以为意，他反而对瑶光说道：“身陷三十六困灵阵法之中——如果不凭强力，试问如何破解？”

瑶光心领神会的说道：“阵中皆为女性灵师，灵活有余而威力不足——只要抢先突破震卦门，阵中必会大乱、不攻自破。如果将此阵略加改进——将阵眼从震卦门改为震、坎双阵眼，则可以互相呼应、互为犄角；而不易被人攻破。”

原来瑶光在八卦诛灵大阵的演练过程中一直悉心领悟，对阵法的眼界已经不输于世上的大家；所以面对三十六困灵阵法自然一眼看破要害。

柳下老太太暗自一惊：此阵虽然不叫困灵阵法，但是的确是一个主“困”的阵法。这年青人不但一语道破阵法的玄机，更可怕的是那女子竟然轻易说出阵眼所在；而她对双阵眼的构思更加高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这时柳下烟对众灵师娇斥道：“不许你们动手——我一人所为，我来摆平！”

说罢手中凭空多出两把灵光柳叶刀，作势就要对燕朗砍去。

柳下老太太喝道：“烟儿休得无礼！”

话音未落，柳下烟手中的灵光柳叶刀已经被柳下老太太发出的灵力化去。

柳下老太太一挥手，三十六位女灵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欠了欠身说道：“恕老身眼拙，没看出四位贵客深藏不露。请问四位出自哪一名门大派？”

燕朗对瑶光点了点头，瑶光不卑不亢的说道：“小女三人都是红石灵王属下，这位就是灵王。”

柳下老太太立刻从座椅中站起身来，紧盯着燕朗说道：“阁下就是九州人皇——红石灵王？！”

原来柳下门虽然偏居一隅，但是门人却遍布中土；对九州大事自然了如指掌。

燕朗点头说道：“本王正是红石灵王。”

柳下烟忽然一下冲到燕朗面前，激动万分的说道：“你——你就是红石灵王？！你知不知道，我天天都想见到你。你一定是感觉到了我的思念，对不对？”

燕朗被柳下烟这直白的表达弄的有些手足无措，玉婴闪身挡在他面前，毫不客气的对柳下烟说道：“你以为你是谁？灵王凭什么要感觉你的单相思？！——花痴！”

柳下烟气的小脸通红，正要发作；柳下老太太喝道：“烟儿快些退后！再胡说八道小心家法伺候！”

柳下烟狠狠的瞪了玉婴一眼，低头退到柳下老太太身后；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燕朗一眼，脸上飞起了一抹红霞。

柳下老太太恭敬的请燕朗四人落座之后，面带歉意的说道：“老身乃一介山野愚妇，刚才对灵王多有无礼——还请灵王恕罪。”

燕朗笑了笑：“我等才是不速之客——刚才之事，老太太不必挂在心上。本王还有许多事情要向老太太请教。”

柳下老太太长叹一声说道：“老身知道灵王要问老石头之事。这件事封在我心底二十多年，连我唯一的亲人烟儿都没有告诉过——今天是时候把它说出来了。”

这件事还要从五十年前说起。

柳下老太太名叫柳下妍，那时还是柳下门的少当家；当时的门主正是她的母亲。柳下门自古就有女人当家的传统，执掌宗门的必须是家族中的女性；而家族中的男性则处于从属地位。

柳下妍因为要继承门主之位一直迟迟未婚。她二十岁时被门主派到中土历练，一待就是十年的时光。柳下妍三十岁那年，在云宗国天台城结识了一位令她怦然心动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比她年长许多，但是外表却看不出来；而且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度、睿智和成熟的魅力令柳下妍深陷其中。

然而，这个男人却始终对柳下妍若即若离。直到柳下妍怀上他的骨肉后，想与他私奔隐居时，这个男人却非常绝情的避而不见。悲痛欲绝的柳下妍返回了柳下门，并接替了闭关退隐的母亲门主之位。不久，柳下妍生了一个男婴，取名柳下恨。柳下妍从此也再也没有另找夫婿。

说到这里燕朗已经明白：那个老石头应该就是柳下恨的亲生父亲，也是柳下烟的亲爷爷。不过既然当初心高气傲的柳下妍能看上他，说明老石头一定不是一般的人物；而玉师的身份只是一个幌子。

柳下老太太接着说道：“二十年前烟儿的爷爷突然找上门来，请求得到我和儿子的原谅。并说自己遭遇杀身之祸，已经躲在玉城有半年了。我看他落魄的样子，知道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心一软就把他留了下来。不过别人并不知道他的来历，只有恨儿一人知道这是他的亲生父亲。”

老石头在柳下门住了五年，直到柳下烟出生。就在柳下烟过了满月的第二天，老石头突然不辞而别；更奇怪的是——刚刚当爹一个月的柳下恨也离奇失踪了。柳下门上下四处寻找，最终仍然没有发现半点线索。柳下恨的妻子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竟然抛下女儿寻了短见。

柳下烟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父母悲惨的结局，早已是泪流满面。

等祖孙俩的情绪稍稍平复之后，燕朗问道：“老太太可否告知：这老石头究竟是何来历？如果有足够多的线索，或许我们可以帮柳下门查明真相。”

柳下老太太迟疑了一下，还是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是一个成名已久的大人物——他就是昔日云宗国天玄帝的心腹重臣、天机院的创始人之一——龙一！”

此言一出，连燕朗都大吃了一惊。

为了更快推断出事情的真相，燕朗经柳下老太太同意之后，将坐镇花溪谷的胡布衣搬移过来。

一番简要的介绍之后，胡布衣说道：“我和龙一共事多年，熟知他为了修行一直没有娶妻生子；更没有听他吐露过另有妻儿之事。恕布衣不敬：老太太能否详细描述一下老石头的相貌和言行特征？”

柳下老太太极为肯定的说：“他的确是龙一不会有假。三十年前在天台城，我第一次见到龙一时，他正与圣王您一起亲自选拔天修者。我记得当时圣王选中的人是一个矮小的少年，龙一选中的人是一个高大壮硕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