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雯便是杨嫂子夫妻俩花大功夫给爱女起的名字,杨静雯。
阿简也说了声喜欢,然后看看雯雯,又看看绵绵,心里开始盘算绵绵还要多久才能长到雯雯这么大,还记着大人说的等绵绵和雯雯一样大了,他和小米就能抱绵绵了。
雯雯比绵绵大了差不多半岁,那就是六个月……不,五个月吧,五个月就能抱绵绵。
绵绵香香的软软的,两小只早就想抱一抱了。
“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喜欢,好花心的小哥儿。”吴丽娘点点小米额头,笑说,“那等丽姨家的弟弟妹妹出来,你要是不喜欢了,丽姨可要找你麻烦。”
丽娘夫妻俩终于又有了孩子。头先有过一个,但那时还没分家,在公婆手底下讨生活,小叔子一家又不是好相与的,受了不少磋磨,孩子没保住。
往后两三年便是分家单过了也一直没能怀上。还是去年手头宽松了,抓了些药来吃,陆陆续续调理了小半年,今年二月间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她男人刚子原先是没什么主见的耙耳朵,爹娘和弟弟一家说两句好话就容易动摇,好在是还算听丽娘的话。这厢丽娘有了,大夫说劳累不得,耙耳朵尽然硬起来,不让丽娘跟他一道辛苦,马上雇了关系好的邻居一家做帮手。
见人没第一个想到小叔子家,后续小叔子家如何软磨硬泡也不松口让人一起干,丽娘才算欣慰了。
至于她小叔子一家,从前惦记着夫妻两个没后,便是有什么好东西、攒下多少家底,将来也是给他们儿子的,这板上钉钉的好事儿突然没影儿了,难受得一个月没睡好。
可也不敢如往常那般去闹了,人姐姐家建了坊挣了大钱不说,他们还要仰仗人收奶,再眼红再不甘也只得老实本分做人。
屋里几人唠着近况,绵绵睡醒了,瘪着小嘴嘤嘤哭起来。
梅寒马上端了用温水保温着的羊奶来,拿木勺喂给绵绵,小家伙蠕动着嘴巴吃了两口便不吃了,又嘤嘤哭起来。
梅寒放下羊奶,倾身将绵绵抱起来哄,绵绵还是哭,他只得让小米和阿简去搬救兵:“下楼喊爹上来一下,就说绵绵哄不住,估摸着是想他了。”
“是不是拉了?”杨嫂子把雯雯交给丽娘抱着,也站起身来帮忙。
梅寒想起还有这个可能,伸手试了一下,还真是。正要让小米阿简不用搬救兵了,两小只已经急急忙忙跑没影儿了,生怕跑慢一步他们绵绵要哭坏似的。
沉川听到小孩火急火燎的转述,还以为闺女这么小就认人了,颇有些高兴自得,让孔方金和邵元招待着人,自己马上上了楼,然后拿到了一张濡湿的尿布。
众人便笑眯眯打趣夫夫俩:“小梅这当阿爹的瞧着还没小沉会带孩子呀。”
梅寒有些不好意思说他确实没怎么带过绵绵,沉川却很理所当然地:“那是自然,我们小梅已经出了这么多的力,奶孩子洗尿布的事儿自然交给我这当爹的。”
众人都是一阵笑,又问:“那当爹的有没有给绵绵起个好名儿?咱来坐了这么久,还不知道绵绵大名叫什么呢。”
“就是,绵绵在阿爹肚子里就有了小名儿,这大名可马虎不了。”
“梅意澜,”沉川报了绵绵大名,语气里很有些卖弄意味“苦恼”,“跟她阿爹姓,姓是好听了,音可不好取名得很,将我为难坏了。”
梅寒让他给绵绵起名,他苦思冥想了一个月,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给起了个好名儿。
一屋人听见小绵绵是跟梅寒姓,都有些惊讶,但很快接受了,这夫夫俩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且这不是还有小米和阿简跟沉川姓嘛,一样的一样的。
这时候,小米兴奋地扒开领子掏了掏,拿出个长命锁来,向大人分享:“爹和阿爹给我和阿简还有绵绵打了长命锁,一模一样的长命锁哟~”
说罢让众人看他的长命锁,又央阿简也把他的长命锁拿出来给娘娘姨姨们看看。阿简有些不好意思,矜持半会儿,才腼腆又开心地从领子里掏出来。
众人自是一声声夸,这小长命锁,我们小米阿简戴着也合适得很,像两个小仙童似的,也像年画上的胖娃娃,真教人稀罕,不如到娘娘家去住两天。
两小只让人夸得找不着北,咧着笑的小嘴就没合上过。
梅寒笑望着人,又望望抱着绵绵轻哄的沉川,转了转袖中的手腕,眼中笑意更甚。
这人当真怕自己偏心,一碗水端得平得很,不止给三个小孩打了长命锁,竟也给他打了一个,藏在袖间人也不易察觉。他都多大的人了……
其实沉川这碗水还是没端平,梅寒是被“偏爱”的那个。除了一把小小的长命锁,他还收到了一支梅花发簪,不过是纯金打造的,用在头上太招摇,他没好意思戴出门,放在家里好生收着了。
在厢房热闹了一阵,绵绵又在人声中乖乖睡着了,沉川才洗了手,继续下楼接待来客。
有个小婴儿在睡觉,一屋人说话声音都小,但掩不住其中的欢声笑语。等到楼下响起连串的鞭炮声,人满为患的大堂,不好出面的韩大人、刘家父子等人所在的二楼厢房,都开始宴席。
沉川和梅寒抱了绵绵,牵着小米和阿简穿行在客桌之间,一桌一桌答谢人前来道贺。待答谢完,才回了先前的厢房,和杨嫂子吴丽娘几人一起吃。
绵绵满月,尚品茗食肆上下极为热闹,不止是做宴酬谢来宾,之后三日内,凡是去尚品茗、尚品食还有尚品小食馆消费的客,所有食饮一律半价。
夫夫俩还给几家工坊的工人一人发了几张票券,工人或是其家人可凭借票券到他们名下的店铺,或是消费食饮小吃,或是兑换瓜果菜蔬、粮油、种子、干货等等,尤为大手笔,比年节时候做的活动还要教人喜欢。
又几日,梅寒身体恢复终于完全出了月子,在家待了一个多月的沉川才复工,却也不离家,专腾出间屋子来办公,寨里、店里有什么事儿,或是有人想与他们谈生意,都得上家里来找。
有时谈了没几句,沉川就要起身告罪离开片刻,人满头雾水地等着,忽然听见婴儿哭声,就知道他离开去干什么了。果然,等个一两刻钟,人便一身羊奶味儿或是擦着手回来了。这时再谈,便会发现沉川好说话得多。
久而久之,人摸出些门道来,要是想砍价或是多争取些便宜一类时,都会估摸着沉家小姑娘该闹了的时候上门——这也成了岭安府中公开的秘密。
有了去年的沉淀,今年不用再到处跑,手底下有了不少能用的人,夫夫俩专心在家奶孩子的同时,让人去周边几个州府,开了几家茶馆茶楼,又开了数十家菜行、粮铺。
之后他们菜行的东西不如去年卖得价高了,不是卖不出去,相反还是畅销,而是如粮、油、芡粉一般,夫夫俩主动控起了价格,让寻常农家也买得起。
他们粮疏产量高、品质好,合该让寻常农户也转种这些才是,之后便是发不了财,多少也能填饱肚子。而新开的粮铺,就是将菜行的米面粮食分过去卖,且还兼顾售卖粮种和菜籽,让人有地方买种,好不教骗子骗了去。
不过菜行虽降了价,还是比菜农的价要高一两文,他们卖的米面粮食也如去年一般价格,一来是因为品质确实好,值得这个价,二来则是价不能一降全降,否则与城中随处可见的寻常菜农摊贩一个价了,同等价位下城里人肯定涌来买更好吃的他们家,到时菜农摊贩没生意无法糊口,他们倒是好心办坏事了。
夫夫俩在家带孩子、处理公务之余,一个忙着写书,另一个也忙着写书。
不过梅寒写的是话本,沉川写的是农书。
因他们粮铺里卖的许多作物都是此前没有的,担心人不会打理,沉川才起了心思写农书。
这农书也不完全是农书,更贴切来说应该是“农图”。
因为是给农家人看的,沉川本人也不精通这边文字,很多种植打理作物的法子都是简笔画出来的,一页里少的一个字也没有,多的能有二三十个字便顶天了。
但沉川的画技吧……寨里的周二爷最有发言权,那是狗看了都要摇摇头的技术。
因而沉川只能画些圆的扁的红的绿的种子,遇到要刻画细节的地方,时常求助梅寒和家里的两个小读书人——以宋夫子的才华能力教小儿绰绰有余,小米和阿简的画技已然早早超越了沉川,至少画出来的土豆能看出是土豆,不会让人以为是牛粪疙瘩。
还是后来韩大人偶然得知沉川在鼓捣什么东西,马上派了一个画师来协助,沉川几乎没有进展的农书才实现了质的飞跃,开始动弹了。
画师是个年轻人,初时接了韩大人的委托雄心壮志地来,没画两日被沉川气跑了,到韩大人面前哭诉——是真切哭起来的那种哭诉:
“大人,沉老板他、他根本不懂画啊!他不许我写字标注,一模一样的叶子要我画七八遍呜呜呜!”
韩大人雷声大雨点小地在人面前训斥了沉川一番,转而和声安抚了人,让人将沉川的“罪证”交给他看,一瞧,更“生气”了,与画师同仇敌忾地指责沉川道:
“这小沉真是的,这样画半点诗情画意也没有了,除了胸无点墨的农家子,哪个懂画的文人墨客爱看这个嘛!这般根本体现不出你的画技,实在是屈才了!”
画师心里被安慰到了,舒心许多。然而夜里躺在床上一想,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啊……天一亮又收拾了包袱,忍辱负重地找沉川去了。
沉川“折磨”着小画师,梅寒这边也折磨着人。
梅寒的第二部话本名《昙花妖》,预计篇幅很长,足足是第一部的两倍,从去年就开始写了,一直没停过笔,只生绵绵的时候停了七日,到十月快一年的时间才将将接近尾声。
期间赵老板赵夫郎提议这部也如《精怪奇闻》一般拆成五册卖,让梅寒将写完的手稿给他们,他们先派人排雕版,拓印出来上架售卖,他静心写后续的内容,颇像柳先生的卖稿模式。
远在江州的宋敏也来了几回信,央梅寒抄录一部分手稿寄去江州,言说《精怪奇闻》在江州尤为风靡,许多书客看完就入了迷,五册书直翻看得卷边破皮,常常去她书斋里问梅先生还有没有后续之作。宋敏劝梅寒要趁热打铁才是。
不止赵老板夫夫和宋敏等着第二部,许多从梅寒这儿买了《精怪奇闻》的茶楼茶馆老板和外地书商,都差人来问。梅寒怀着绵绵的时候还好些,问得不算频繁,后来得知绵绵出生,那不得了,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家里问。
几方期待瞩目之下,梅寒没接受众人边写边出书的建议,执意要写完了才一次性给人稿子。
众人着急上火也无法,试图以迂为直,找到沉川这儿来,不成想沉川更是帮亲不帮理,不仅不帮着劝劝梅寒,还反过来劝他们多喝茶消消火气。
沉川是知道梅寒用意的。
梅寒新书《昙花妖》,不如《精怪奇闻》那般天马行空,但半点不逊色,相反还更加引人入胜,讲的是一株昙花妖化形来人间历练的故事。
重点是昙花妖历练的场景便是老鸦山的化身,更具体来说,是他们避暑山庄的场景化身。
历时一年时,通向山寨的路终于修好,避暑山庄也建设了三分之一,从雏形便能看出建成后的样子:夫夫俩将特色、野趣几个字贯彻到底,除了一些公共活动场所,准备用来出租的小苑、客栈等各具特色。
有兰花香草造景点缀的兰苑,有小桥流水的山居客栈,有全竹建筑的竹居,有观梅望雪的山顶雅室,有坐落花丛的小花屋……凡是夫夫俩能想到的,全然投入建设。
公共活动场所也不落俗套,可供人畅游山野林间的木栈道,横纵不一在花海中交相应和的观景长廊,随处可见用于观花赏月的亭台楼阁,能近距离观赏狸猫、狐兔和小鹿的鸟兽园……都在一一建设之中。
尤其是沉川心心念念的采摘园,绵绵出生那阵儿对外开放了其中的草莓园,邀请了不少合作商携家眷或友人前往采摘,人听说是没吃过的莓果,日后会收费让人入院采摘,都不大看好,但看在沉川和梅寒面子上,也去捧了场。
期间发生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乐事,随后草莓园关闭,各人与家人朋友下了山,还时时回味起在采摘园吃到的果子和度过的时光,有时实在想了,便找沉川和梅寒夫夫俩,问问人能不能再开放一次,便是交些钱才能进去也使得。
但夫夫俩俱是摇头,言还要一两年才能再开放,人只得罢了,也回过味儿来,自己先前是浅见了,这出钱干活儿的赚钱路子,确乎有人肯。
后来尚品茗尚品食卖过一段时日的草莓,人也让下人去买来吃过,吃着是极好吃美味的,可怎么也觉着没有在山寨上吃的那个味儿,教人好生挂念。
城中不少人都表示出很是期待他们避暑山庄的意味,梅寒却不满足,“以权谋私”在《昙花妖》里化用了许多避暑山庄的好地方,意图吸引岭安府外的青原府、江州,甚至是更远地方的文人墨客前来,把避暑山庄的名声经营得响当当的才是。
只不过现阶段避暑山庄未完全建成,许多地方都在边建设边调整,譬如那鸟兽园,原先是没想到要弄这个的,变故发生在小米阿简今年放农假、一家人回到山寨避暑时。
阿简那只曾被他耳提面命要快快长大生蛋、最后发现是一只生不了蛋的公鸡的小黄鸡战,斗力极其剽悍,一个没看住就扑翻了周二爷刚出窑的花盆,那是周二爷带着徒弟想了好几个晚上才想出来的新样式,还没上色呢就碎了一地。
周二爷和徒弟都没怪罪人,乐呵呵说没事重新烧就是了,但阿简很过意不去,去帮周二爷几人的忙重新烧了一批新的赔罪,回来就说想给小黄建个园子。
阿简反思了,小黄打了周太太的花盆是小黄的错,可是小黄天性就是这样,他不想弄个小小的笼子把小黄关起来,毕竟他不爱说话阿舅和舅爹也没有要求他一定要开口。
给小黄一个大园子住,阿简又怕小黄孤单,央两个爹给小黄找伴儿,于是沉川就捉了好些鸟兽来——至于捉来的动物里还有狐狸,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总之狐狸也不敢惹小黄,阿简十分放心。
养的鸟兽多了,沉川又想起一个获取“不义之财”的好法子:开放鸟兽园供人观赏,在边上卖些菜蔬草料什么的,供来观赏的游客买去投喂鸟兽。这般一来鸟兽的口粮有了着落,他们赚了钱,游客也买到了快乐,实在是一个一石三鸟的好点子。
只一只小鸡就引起这么大的变故,可见避暑山庄的不确定性还有多少,梅寒不愿将《昙花妖》拆开卖,就是为了时常回头查漏补缺,不至于因前文出书后而山庄又生变化导致文中出现大的错漏。
虽不能完全杜绝这情况,但至少在写书期间,尽最大可能保证书中所写与山庄并无出入。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便是,他觉山庄千好万好,自也想写尽山庄的好,让观书的人得见其中奥妙,愿意不远万里前来观光欣赏。
《昙花妖》完稿是在绵绵出生第二年的四月,历时一年零六个月,绵绵一岁零一个月了,长出了两颗小小的乳牙,小米和阿简也到了换牙的时候。
小米还是每天乐淘淘的,张着漏风的牙齿嘻嘻哈哈地笑,而阿简是个很注重形象的孩子,本来话就不多,自从拔了牙就更不爱说话了,成日肃着张小脸,像个小夫子似的,要是有人逗他笑再打趣他是“缺牙巴”,他回家就要偷偷哭一场,更是下定决心牙齿长出来之前再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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