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回岭安府时一身轻,紧着快马赶路,不出十日便到了。
“啊~那爹还要好久才回家哦~”两个小孩很是不舍。
“爹会给你们和阿爹写信的,快回屋睡觉,明儿先送你们去夫子家上课。”沉川还想跟梅寒说些体己话呢,打发小孩去睡觉。
小米阿简想起他们爹从青原府寄回来的信,只有一点点提了他们,又央人这回信里要多多地跟他们说话,他们都认得字,得到首肯,才满意地回房。
两小只商量得多好,浑然不知他们爹不用去江州了。
夫夫俩才说了一会儿小话,就听院门被敲响,沉川去开门,门外站的是邵元。
“大哥明日要去江州?”邵元才跟人进屋,屁股还没坐热就直接问道。
“对。”沉川回说,“前两天跟你提过,这下是确定要去了,寨里你看着些,也时不时来家里看看,我不在要多靠你帮衬了。”
邵元:“大哥不放心家里,不如让我去江州。”
直言直语一点弯弯也不绕。
沉川顿了下,意识到这是邵元大半夜过来的真正原因,给人倒了杯热水,又见梅寒从房里出来,放下茶壶去牵人到桌边坐下,才道:“你想去江州?细说。”
“想。”然后就没下文了,只定定看着夫夫二人。
沉川:……
“去江州是要与人打交道做生意的,你这臭脾气能行?”
邵元:“能行。”
沉川:。
得,三缄其口,要不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真想给他来一巴掌。
沉川索性不问他了,转头问梅寒的意思。
邵元是自己人,夫夫俩都了解,他也就是有些时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性格有些强势听不进去人话,不跟人啰嗦,有些雷厉风行爱用拳头说话……好吧,不是有些,是非常。
但总的来说他心里都有数,有远见有手腕,能成事。让他去江州也行,只是……
“你这脸大胡子刮了,咱做生意的又不是做土匪,不然我跟你嫂夫郎让你去江州,人江州商贩也不敢跟你谈生意。”
邵元:“好。”
说完就要走,让沉川拽住了。沉川问了人已经吃过晚饭,就让他去洗漱,又安排了一间屋子,没让人再走夜路回山寨。
邵元去歇下了,夫夫两个没歇,继续装酱菜,等明日让邵元带着路上吃。想着邵元兴许不会带多少衣裳,也装了几套沉川的衣裳,尤其是刚从成衣铺拿回来的冬衣,装了两套给人换洗。沉川和邵元身量差不多,他的衣裳邵元倒也能穿。
不想管事但一直在管事的邵元主动要去江州,为的是什么夫夫俩约莫是心知肚明的,但都没点破,只给人收拾行囊。
期间沉川拿了纸笔来,默下了肉肠的配方,除了一开始的纯肉肠,还多了后来改良了的淀粉肠,两种配方都多了糯米发酵制作的红曲米粉,色泽尤为好看。其中淀粉肠将猪肉换成鸡肉,用的淀粉更多,胜在用的是山寨新制的红薯淀粉,他们产量高,尤其不怕消耗,且成本降下不少来。
不过邵元在山脚主管了两个月的修路进城,虽然离肉肠坊不远,但到底不会做肉肠,夫夫俩便想着明儿一早去工坊,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同邵元去一趟江州。
翌日一早,沉川正在做早饭,一回头,屋里冷不丁多了个“陌生人”——
“你是……老三?!”沉川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
屋里梅寒听见声音,出来一看,也吃了一惊。
邵元刮干净胡子,露出一张白面来,剑眉星目的,很是丰神俊逸,若不是眼神还是一如既往要死不活的,还真认不出人来。
沉川朝梅寒玩笑说:“妥了,老三这脸有我三分俊俏,瞧着就贵气,就算谈生意时拉着个驴脸,人也要夸说是气质!”
梅寒好笑地横了嘴上没个把门的人一眼,回屋取了刚列好的单子交给邵元,“我跟你大哥给你收了许多东西,都列在这上面了,你带着路上吃用。还有此行的货物,昨儿就雇了车马装好,不过银子没在货里,放在装衣裳的包裹里了,衣裳是你……”
吃早食时夫夫俩又给邵元交代了许多,然后一同出门,先是送小孩到宋夫子家,送梅寒去茶楼,然后沉川和邵元一同出城。
二人到肉肠坊召集了刚来上工的工人,言说预备到江州建新坊,要招一个老手随邵元同去,一月给三两银子,吃喝等花用都他们提供,且回来还能提拔成一个小管事。
在场的都是妇人和夫郎,基本都是开坊初就来干了,初初听到去江州月钱三两,都不甚心动。他们一日工钱八十文,一月也有二两四钱了,可比好些给人干苦力的脚夫赚得多。
城中都有妇人夫郎想来干,只是碍于坊里一个萝卜一个坑,没人被辞退或是不想干,便是想来也没有机会。
一月三两银子不足以让人大老远跑去江州,只是听到要提拔管事,不少人都心动了。早便看兰哥儿这小管事月钱高,活儿轻松,且还能背着香妮来坊里干活,教人钦羡得很。
才公布了这消息,当即有十一人来报名。
见这么多人愿意去,沉川干脆找了兰哥儿和常在坊里管事的杨屠户问了问,从中选出三个家中较为开明的,让人回家跟家里商量商量,要是家里也没问题,便收拾了衣物,在巳时之前赶到坊里,准备和邵元一起走。
沉川和邵元交接了修路记账的事宜,回家的三人回来了,只不过其中一夫郎神色恹恹,家中不答应他去江州。另外两个是一妇人一夫郎,都兴高采烈的背着包袱,俨然已经是预定管事了。
午时,邵元、清水、秋霜,还有临时定下的两个工人,一行人与宋敏汇合,与其一起从岭安府北门出发,向江州而去。
冬月便是真入了冬,天有些冷了,沉川倒是火气重,还穿着单衣,梅寒和两个小孩却是穿上了厚衣裳。
尤其是两个小孩,早等不及要穿新做的冬衣了,大人一让加衣,马上把柜子里的皮毛衣裳拿出来穿上,绒帽子戴上,毛领子围上,饶是日日打一套拳身上的娃娃膘掉了些,也圆滚滚的像两颗小胖球。
快活地蹦两下,能热出一身汗来,但也谨记大人的叮嘱,绝不脱衣摘帽惹风寒,成日扬着红扑扑暖洋洋的小脸蛋,红苹果似的招人喜爱得很。
天气有些冷,刚开业几日的茶楼却是暖和,四面操作台间的几个火灶烧着热水,店里茶客也多,几乎将大堂坐满了,堂中还错落燃着几个小炉子,热水的热气、茶客的暖气、火炉的火气,几相交汇,便是大堂宽阔、三楼还开着门窗通风,堂里也不见冷的。
一家四口到了茶楼,小米阿简搬了两个小凳儿,又跟伙计要了一杯热热的乳茶和几样点心,跑到戏台下坐着,“不拘小节”地将杯杯碗碗搁在戏台边,边吃喝边听台上的先生说书。夫夫俩也不知人听不听得懂,反正瞧着是挺惬意开心的。
梅寒话本一册冬月初便上市了,书名《精怪奇闻》,有尚品茗预热过,约莫一千册书,上架不到五日便全卖了出去,好卖得很。
还有许多小茶馆甚至是居士茶楼永泰茶楼这样的大店,也来找夫夫俩买书去说,夫夫俩说明须得赵家书斋上架到哪册才将哪册卖他们,人一万个同意,二人便顺势赚了笔大的。
只是苦了没买到书的书客,那叫一个心痒难挠啊,三不五时便去赵家书斋问有没有二版、二版何时能上,有时在路上遇到夫夫两个,也要拦着人问一嘴才罢休。
赵老板赵夫郎估量了下,与夫夫俩商议一番,决定再印两千册。赵家书坊《精怪奇闻》的雕版是排好的,赶紧让人加印一册,同时加派人手,紧赶慢赶在半月内将二册也抬了上来。
尚品茗茶楼说书先生正在讲的,就是昨儿刚上架的二册第一回,讲得精妙绝伦、引人入胜;堂里也有等不及听说书先生讲的茶客,桌上摆着刚从隔壁买到的二册,看得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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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6000!这个月第一次日六成功,不错不错[眼镜]
欠账-3000,好像剩6000吧[眼镜]
第109章 绵绵
沉川护着梅寒到账房柜台后坐下, 去提了个火炉来,又往火炉里加了些木炭,等账房烤暖和了, 才让梅寒取下袖炉来。
除了操作台处的火灶烧的是柴禾, 其余取暖用的火炉烧的都是木炭——入冬后柴禾稍稍涨了价, 三文一斤,若是晒干水分的柴禾,还要更贵一文;木炭就更贵了,十斤柴烧三斤木炭, 一斤木炭能卖到二十文,贵虽贵,胜在没烟, 不必如火灶般连接烟囱, 也不固定,一个小炉子哪里需要便往哪里搬。
茶楼一日要用柴禾并木炭各二十斤,约莫花销五百来文的样子, 花销得多, 但与茶楼盈利比起来也不算什么。
取暖不需茶客额外付钱, 人也就更爱来,甭管是尚品茗的老客还是些平时不如何在尚品茗开销、只为听书的,都爱往尚品茗茶楼来。人一来,见周围人都有吃有喝的, 总也忍不住买些吃喝。
自然也有只为听书取暖一文钱不花的, 他们也不拘束人, 如常对待,但若是有茶客来了而茶楼里没有多余的位置,便也得客气将人请起身。
沉川拨了拨火炉中的木炭, 放下火钳,抽出柜子,从中取了一小盒冻伤膏来,捉过梅寒的手,细细给人涂抹。
“这冻伤膏有用没有?我怎么看着用几日了都没见着效果?”沉川碎碎念。
当初梅寒手上的冻伤不可谓不严重,毕竟是从京城那般严寒之地开始南下的,到居州遇到沉川时,冻伤已好了许多,至少裂开的冻疮是好了,只剩下些红肿硬块。
今年天气见凉后沉川都没让人碰凉水,不管洗手洗脸还是如何,都费心烧了热水给人使。只梅寒要体凉些,他每每牵人手时都觉人这一双手冷冰冰的,要捂好一会儿才能热乎起来。
一日早晨起来,他发觉梅寒的手在被子外,便给人捉进被子,一握上去便察觉异常,只见人手是凉的,却有两根手指热热乎乎的,坐起身一看,竟又红又肿的,是冻伤的前兆。
沉川马上买了冻伤膏来给人擦拭,却没能防住,还是冻伤了,且冻伤范围扩大到三根手指,他不得不怀疑起这冻伤膏的效用来。
梅寒眉目含笑地望着人嘀嘀咕咕,回说:“冻伤就是这样,生一回就爱年年生,过几年就好了。”
“去年、不对,年初那会儿也是用的这家的冻伤膏,我看你涂几天就好了,这会儿怎么还越用越严重了?”沉川不信邪,“别不是他家为了节省成本,换配方了吧!”
梅寒好笑:“开春总要好得快些,这才入冬,多正常。”
沉川不信,叨咕着要去许大夫那儿要一个治冻伤的方子,回头自己捣鼓个冻伤膏出来,保管给梅寒把手治好。
夫夫俩窝在暖洋洋的账房后面说着小话,没说多一会儿,便有茶客寻过来找二人。
“沉老板梅先生,我找来不会搅扰你们了吧?”
夫夫俩说着不妨碍,抬头看去,见人眼熟,稍一回想便想起来,来人姓吴,是一家干货铺的老板,几月前端午尚品食饭馆开张那日就同友人到饭馆吃饭的,是个老饕。吴老板原先专注吃,后来成了尚品食的常客,也三不五时到尚品茗喝点东西吃些差点,一来二去混了个脸熟。
“吴老板有何贵干呐?”沉川引人到账房后,请人坐下。
“我瞧这堂中造景的有珊瑚菌,这时节菌菇稀少,珊瑚菌拿来造景未免可惜……”
大堂中确实有不少珊瑚菌,红的紫的橙的白的,颜色鲜艳,姿态各异,大小不一,与主要造景的兰花、文竹、仙客来等花草相得益彰,一个隔断便是一处雅致小景,教身处其间的茶客犹如置身山间,顿生心旷神怡之感。
这珊瑚菌就是沉川先前培育的其中一种菌子,较为畏寒,在山上时就是和其他一些畏寒种一起养在周二爷的火窑边的,但到底是幕天席地,给盖了草席气温也上不去,十月下旬就没什么动静了,连菌丝都不长几根。
到茶楼开业用上了火炉,梅寒便让沉川把这些畏寒的菌种移到茶楼来,左右二楼还在装修,腾出一间屋子放几个架子的事儿,还能方便了沉川看护。
几样畏寒品种都移到茶楼二楼,日日受底下的暖气焙着,当真争气,没几日便大肆生发起菌丝,比寨里那些不畏寒的菌种还要先成型。
昨儿梅寒听沉川说了,跟人上二楼看菌子,觉着其中几个珊瑚菌生得尤其漂亮,又是种在竹筒内,就让沉川选了几个有型的,拿到楼下融进造景中,更给造景添了几分好颜色。
不成想才欣赏了一日好景,就引来了吴老板这老饕。
吴老板既不好意思又渴望地望着夫夫俩:“不若将珊瑚菌卖给我?我拿回家煮个锅子,请沉老板梅先生到家里搭个伙,这珊瑚菌也算死得其所、不虚此行了。”
夫夫俩好笑地看看彼此,旋即与吴老板道:“这珊瑚菌还未长成,我们预备赏六七日的景呢,吴老板当真眼尖得很。”
初时也有几个爱花的茶客来问他们买花草,然而这其中一大半花草都是自家院子里搬来造景的,是沉川专门从山里搜刮了带出来给梅寒的,有几样都稀罕没多余的拿来扦插,过个把月等花园扦插的花草养成了就要拿到茶楼来,把这些换回家,夫夫俩自舍不得卖。
来问的茶客虽然遗憾,但听他们还做了花园,惊奇得很,又问了有不少或是自己遍寻不得或是从未听过的,马上要了几盆,更想跟人去瞧瞧看。
梅寒继构思二三楼装修方案后,除了写话本又有了事儿做,将沉川列出来的花草画下来,预备慢慢为他们避暑山庄造势了。有些花草他也没见过没听闻过,沉川说是外来的,夜里避了人,常常支使羞羞模拟出来给他看,看过一两回,也便能下笔了。
卖花的事情还早,但菌子不等人,俨然能着手做准备了。
大堂中造景的珊瑚菌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能卖给吴老板。沉川引人上了二楼,到划出来栽培菌子的厢房。
吴老板进门时还有些莫名,待看清货架上放着的竹筒中长出参差不齐的菌子,当即瞪圆了眼。
不可置信道:“这是、这是种出来的?!”
他还以为是山里找到后费心移栽到竹筒里的,毕竟城里人都知道人是老鸦山下来的,已做好厚着脸皮出高价让人割爱的准备了,哪成想还有这般峰回路转!
沉川笑着给人解释了,吴老板一听这是种的,更是不可思议,望望沉川望望菌子,又望望沉川,良久才竖起大拇指。
现下出的菌子不多,沉川让人挑选几样爱吃的,吴老板哪里选得出来哦,只恨不得将货架上的菌子全部打包带走才好。
最后沉川一样采了一两朵,拢共卖给吴老板十斤菌子,吴老板心满意足,茶点也不吃了,马上拎着菌子回家。
没两日,城中老饕都知道尚品茗有山菌卖,甭管喝不喝茶的都跑来问,一百多文一斤的山菌眼也不眨说买就买,且还供不应求。
这菌子一日就出那么些,任你是达官显贵还是小富商家,只要来晚了就一朵也买不着,抬价也不成,只能闻闻空气中留下的菌香。
是以每日一大早,茶楼还没开张,就有各家下人等在门口,都抢着买,有时只是为着你先来的还是我先来的,都要吵上一番。
之后沉川和梅寒发觉有二道贩子买菌子去赚差价,便换了法子,须得验明身份是尚品茗或尚品食的老客才能买菌子,且一人只能买五斤。
人虽觉不够吃,但听得过几日他们菜行要上架更多菌子,这才消停不少,安心等着了。
腊月间,山寨头一批稍稍畏寒的菌子到了采摘的时候,沉川先卖了一半给姚家酒楼,剩下的才让人采了送到菜行售卖。菜行早有人等着了,菌子上架只小半个时辰便被抢购一空。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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