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门,又打了桶井水上来,水质也很不错,喝着清凉又甘甜,不见半点水尘,更没异味。
见夫夫俩看得这样细致,牙人心里有些数了,问:“二位觉着如何?是定下这间还是前头那间?或是都看不上,咱再寻看寻看别的也成。”
沉川想了想,道:“且不急,容我夫夫俩商量商量,两处都不错,心里还没得定数呢。”
“嗳,那二位商量,我去外头闲逛看看,也有些日子没来这头了,二位商量好了到门口叫我一声就成。”牙人很有眼力见,嘱咐两声就离开了。
沉川从院子角落拉来一条长椅,扫扫灰尘,拉着梅寒坐下,“如何?更中意哪个铺子?”
“你呢?喜欢哪个?”问题又教梅寒扔回来。
沉川想了想,“我觉着这两个铺子都还不错,但是嘛……”
顿了顿,夫夫俩异口同声:“还是更中意这个铺子。”
“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沉川亲了梅寒一下,边把玩着他的手指边道:“那头街上又许多小摊,人流量更大,且一条街上有两大茶楼,足见消费水平不低。”
梅寒笑了笑,接过话头:“却也是因此,大大小小的茶摊茶馆很不少,等茶客分到我们头上便不多了。”
“反倒是这头,除了边上那个砚香茶楼,便是书斋、字画铺子居多,还有许多食肆、点心铺子一类,一路上没瞧见个茶摊茶馆。”
沉川笑得有些狡黠:“再就是这头读书人多,读书人更能接受、追求新鲜东西,又多家境富裕,对银钱没甚概念,他们的钱好赚——咱能把价格定高些。”
话不中听,但就是这么个道理,梅寒亦赞同地点点头,“这铺子的位置于我们很好,于先前几个租户就就很不友善了。
“他们售卖胭脂首饰一类,这是做姑娘哥儿的营生,可这边时常有许多男子路过,便是眼下许多姑娘哥儿都能自行出门来,但平常人家还好,大户却极讲究,恐怕是不大许姑娘哥儿常到这边来的。”
胭脂首饰又不像吃食,能够喜欢吃什么便差下人来买,那是要亲自看过才晓得喜不喜爱的,且买了一回就不会再买同一样式的,想命下人来买都不成,难买到合心意的。
种种原因分析下来,这铺子于夫夫俩真是不错,地方大、赁钱少、有客源、竞争小……
“且离中兴街又近,两条街中间又没有墙堵着,那头的茶客未必就不过来这头了,不还是两步路的事嘛。”
这铺子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夫夫二人一商量,决定先赁他个半年试试深浅。
铺子右边是书斋,左边是一条河,门前的街道直通河上石桥。河边栽着一排柳树,牙人就蹲在柳树下与一摊贩闲聊,一听招呼,马上回了铺子。
“二位可定下要哪间铺子了?”
二人说了打算,牙人多欢喜:“二位好眼光呐,我也觉得这铺子好得很!还请二位跟我回牙行等等,我去请了主家过来,与你们签租契,后头还要去官府,交予我跑一趟就是了。”
待官府在租契上盖了印章,那往后半年,这铺子都归沉川和梅寒使用了。
到牙行等了不久,牙人很快请了铺子主人家来,两方说谈片刻,对彼此都满意,立便拟了租契,签名按手印。
好在沉川别的不会,自个儿名字是会写了,在梅寒指的地方签了名,没闹出笑话来。
租契一式两份,签完还要拿去官府盖章,主人家有事先走了,让牙人办好了将租契与赁钱一道送去他家里,届时他将酬金一并结算给牙人。
沉川和梅寒也要等拿到租契再付钱,为避免遭人哄骗,没听牙人的在牙行等待,而是与之一起去衙门。
走到牙行出口时,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个儿不算高的人迎上来,与牙人打招呼。
“李哥,这是成了一桩生意?我瞧你们来回两趟了。”
李牙人摆摆手:“还没成呢,得去衙门盖了章。”面上一片神清气爽。
“那可恭喜李哥了——不知二位贵人是买卖房屋还是租赁商铺啊?”那矮个儿与李牙人说着话,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瞧着沉川和梅寒。
担心胡乱说话惹人不高兴,李牙人没答,摆摆手让人别瞎打听,领着沉川梅寒走了。那矮个儿没跟上来,在原地站了会儿,又去寻下一个目标。
待走远了,沉川问了嘴:“方才那人怎么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呀,他是个小哥儿。”
见沉川感兴趣,李牙人就多说了几句。
“他老子原也是牙人,只不过前年吧,应当是前年,与人起冲突,教人打死了。他老娘卧病在床,弟妹又小,他就也想干这行当。
“只不过官府将他老爹的牙贴收了回去,他便成了私牙,但这两年基本接不到生意,前不久听人说他赊贷了十两银子,又央人买了些货,估摸着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
“他倒是胆子大,竟去赊贷银子买货,也不怕砸在手里。”沉川有些惊讶。
李牙人却道:“胆子不大也不成啊,他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他老娘又是药罐子。”
接着压低了声音:“前几日刚走了一批客商,阳州来的,在牙行出了八百多斤糖,一斤才卖六十文,比城里便宜二十多个铜板呢。”
岭安府属居州,居州更南边的阳州盛产甘蔗,那儿的糖质量好,且产量高,听说在当地价贱,每年都有客商往稍北边几个州城卖。
若是胆子大往居州以北卖去,价钱能更高。只路途遥远危险,且不熟悉天气,若是不小心教雨淋了,糖容易全化水流干净咯,这才只在相对熟悉的几个州府卖。
“阮哥儿运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李牙人很是唏嘘,“他赊贷的十两银子,抢到了最后一百六十多斤糖,要全卖出去能把钱还了不说,还能挣几两银子,偏偏这东西不是每家都吃得起,不好那么快脱手啊。”
“他倒想稍贱价些赶快脱手了,七十、七十五文一斤也有得赚,但其他买了糖的人如何许他这般捣乱?都强压着他不降价预备慢慢卖一年呢。”
偏偏牙行赊贷的子钱还款期限最多三个月,逾期便要开始算息钱,那息钱高得吓人,阮哥儿等不起。
梅寒蹙着眉,轻声问:“要是逾期还不上银子,会怎样?”
李牙人默了会儿,叹口气,“还能怎样,开始算息钱,再等一年期满,要是连本带利还不上,那就卖去与人为奴为婢,再差那就……”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
到了府衙,李牙人进去办理租契,沉川和梅寒在府衙外等待。
梅寒皱着眉,踌躇片刻,问沉川:“这阮哥儿想降价卖糖,左右我们开店都要买,能不能买他的?”
说完不待沉川回答,又丧气道:“算了,我们银子不够了,跟他买也是杯水车薪。”
他们只预留了二十两银子做生意,租赁铺子一下去了十五两,还有五两做本钱都得精打细算着,一百六十多斤糖是万万买不下来的。
沉川想了想,要是能七十几文的单价买糖,他们成本低许多,自然能多赚,且还能解那哥儿的燃眉之急,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奈何他们钱不够……
“不然这样,我们先走寨里的账拿钱?”
不过虽然寨里的钱几乎都是沉川攒下的,这般总觉得不大好。
梅寒思忖片刻,摇摇头,“不然还是算了,如此挪用公款,教别人晓得了影响不好,恐怕会对你有意见。”
梅寒:“我们还是需要多少糖就联系他买吧?多少也能帮一点。”
只沉川觉着多约束,很是放不开手脚,冥想半晌,忽然灵光一闪。
“我想到了!我们这样,在寨里设一个什么……暂且叫公用款吧。”
“公用款?”梅寒大为不解。
“对,”沉川解释道,“从寨里拨一部分钱来存到公用款里去,凡是寨里有人想开铺子或是做生意一类,都能从里边赊钱,还不要息钱。”
顿了顿,更严谨地说:“要是生意亏本了,就慢慢攒钱还上赊的子钱,不至于一亏本就一家子活不下去;要是生意赚了,那除了还上子钱外,再额外给一定比例的钱充到公用款里,以供其他人赊钱做生意。”
梅寒眼睛亮起来,也道:“那还有现在用于寨子建设的公款,要是生意赚钱了也可以往里缴一些钱,这样就不用担心寨里账目只进不出,每家也都能有私产。”
有些像一个小小国家的运转模式,二人之前却都没想到这遭。
沉川咂着嘴,很有几分洋洋得意:“真是个好法子,现在可以名正言顺支钱买糖了。”
“那我们是让李牙人引荐,还是自去牙行找那阮哥儿买卖?”想到其他压着糖价的牙人,梅寒直觉危险。
“让李牙人引荐。”
李牙人晓得这事,那阮哥儿却还放心来找他的客,应当是信得过李牙人或是与人有些瓜葛的。
再一则,李牙人是个伶俐人,作何那阮哥儿一找、他们一问,就与他们透露了此事?教其他牙人晓得了只有不利没有好处,可他还是这般做了,许也是想拉人一把。
果然,等李牙人办好租契出来,听得二人想同阮哥儿买糖,请他引荐,人很是惊喜,一口答应下来。
然而沉川和梅寒今日带的钱只够给赁钱的,就委托李牙人先回去与阮哥儿通个气儿,明日再来谈这桩生意。
“便是明日我二人有事来不了,也会叫我兄弟来找,到时还请李牙人给引引路。”
“一定一定,不说今日与二位做成一桩生意,就是几步路的事儿,费不了多大功夫。”
这般说定了,李牙人还要送租契和赁钱去给主家,两方就此分开。
沉川和梅寒合计一番,捋出开奶茶铺要用到的物品清单。
“桌椅板凳柜台这类寨里就能做了,炉灶寨里也能解决,我想请周二爷盘一个面包窑,要是能成功,用来烤茶点多方便快捷,铺里能多卖几样吃食。”
先前沉川就与梅寒说过面包窑这东西,梅寒知道是做新吃食的,也背下了沉川说的几个配方,就等着动手做呢。
周二爷做陶器瓷器的手艺好,也很精通与之相关的窑炉一道,只需与他说清楚面包窑要做成什么样子,需要达到什么效果,他琢磨琢磨就能做出来。
“还有个东西漏了,”梅寒想起什么,笑说,“不是说要我画菜单吗?这回一道把丹青买回去,我做出成品来就能马上画了,不必再跑下山来耽搁。”
识字的人还是少,若是把茶点奶茶仔细画出来,往墙上一贴,就连三岁小儿都能自己选食,大为方便。
二人一路走一路买,买了许多刚需的食材不说,又买了几斤时令种子,才回杨屠户家接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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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在补完欠账9500之前不能请假了,不然欠上万字就很过分了[狗头]
第55章 准备(修)
时下租赁房屋商铺, 租期之始从交房后第六日算起,预留五日给租户搬家、置办家什、清扫灰尘等事宜。
居竹路的铺子三月十八定下,三月二十四开始算租期, 索性就把开业的日子定在了三月二十四。
沉川和梅寒脱不开身, 便让孔方金第二日带上银子, 驾牛车下山一趟,与李牙人和那阮哥儿交涉买糖事宜。
一大早,沉川身后缀着两条小尾巴,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路过王阿叔家门口, 见人拿着小臂粗的棍子一下下往石臼里怼,打了声招呼:“王阿叔舂什么呢?”
王阿叔停下直起身来,擦擦忙叨出来的汗, 笑说:“舂蕨根呢, 昨儿傍晚闲着没事,去挖了一背篓蕨根回来,做点芡粉来做菜吃。”
“大当家的去茶房忙活呢?”
沉川应了声, 又闲说几句就别了去, 小米和阿简跑跑跳跳的跟在后面。
先去茶房瞧了瞧, 妇人夫郎送了一回鲜茶叶来,姑娘哥儿陆陆续续来上工,他和梅寒两日没来看着也没出岔子,见没问题, 又问了问清水代梅寒记得账目。
清水这丫头伶俐, 学东西快, 记性又好,先时梅寒记茶房的账她就在旁边站着看,看得多了就认得出常记录的几个茶名字如何写。
梅寒见她这么上进, 记账时教了几回,人就会记茶账了,这两日账目都是她记的,不过她不会写人名,只大概记了个总账。
沉川听了,倒还算清楚,梅寒得空整理一下就能用。
勉励几句,他就出了茶房,径直走到隔壁用作仓库存放干茶的屋子里。
找到这两日做的茶出来看了看,品质没很好,但也没特别差的,相对中规中矩。
接着搬了几张桌子拼合起来,挑了几个茶叶出来,开始尝试拼配茶叶。
小米和阿简不闹人,蹲在地上捡子,屁股蛋时不时扫扫地,扫一屁股灰尘都没察觉。
一时间,这屋里只有石子一下一下无规律的响动,沉川走走停停的声音,还有小孩偶尔轻声却很明显的笑,意外的和谐。
两个小孩玩着玩着觉着没那么有意思了,又拉了凳子坐到门边去翻花绳。
花绳翻了没多久,来找沉川:“爹,阿爹醒了吗?”
沉川想了想,“你们回去看看。”
然后嘱咐两个小孩,要是梅寒没醒就别吵到他,要是醒了就让梅寒找了昨日买的种子,让小孩送过来。
两个小孩大力点点脑袋,手拉手回家去了。
却说梅寒,正双目空空地瞪着床顶的蚊帐,脑子里不自觉回忆起昨晚,脸色越来越红。
昨晚他竟然、竟然……总之现在膝盖骨还疼着。
脸上的两团红晕好不容易消散下去,才慢吞吞起身来,谁知一掀开被子,就教膝盖上醒目的青紫吓了一跳。
也不止是膝盖,浑身皮肉凡是见不得人的地方,都没好到哪儿去,一片又一片暧/昧的红,深深浅浅的错落着,后头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被冲撞成了什么样子……
梅寒克制着不看大腿内侧的凄惨模样,忍着酸痛穿了衣裳,撩开蚊帐起床来,就见卧室的窗半开着。
屋里已然没异味儿了,可窗外的晾衣绳上,前日才换洗了的床单被套迎风飘荡,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某个说不出口的地方很不合时宜地紧了紧,却没多大感觉,好像还被什么东西不留情面地撑开着一样,教他怀疑又要有东西涌出来……
“唔——”梅寒拍拍双颊,强迫自己不要想不该想的,忙穿上鞋子,挂好蚊帐,将套得有些乱的被子抻展开,一丝不苟地迭起来。
动作间,两人的枕头下露出一个尖角,是沉川昨夜鬼鬼祟祟塞进去的册子,那时他问沉川那是什么,沉川只说是话本子,却不肯给他看,说要等日后两人一起看。
可这人又不识字,多奇怪。他觉着人在憋着坏,要翻出来瞧瞧,沉川自是不许,一下就扑倒了他剥个干净。
梅寒犹豫一瞬,打开房门瞧了瞧,沉川和两小只都不在家,于是返床边,又是疑惑又是心虚地抽出了枕头下的册子。
那册子封皮还是新的,却没得名字,瞧不出是话本还是什么。梅寒手放到封皮上,只停顿片刻,就翻开了书页。
一翻开书,毫无预兆地,两个赤身裸体的小人大刺刺闯进双眼,他们亲密无间地纠缠在一起,羞人的地方紧紧相接,画面边上还落了两列淫词浪语……
“阿爹——”
突然响起小孩兴奋的声音,梅寒心脏顿时跳到嗓子眼里,手猛烈一抖,那册子一下掉在地上。
“阿爹你起啦!”
千钧一发之际,梅寒一脚踩住册子站起来,一回头,就见两个小孩站在门口。
“咦?”
小米有些迷惑地瞧着梅寒的脚,梅寒动动脚遮了遮,问:“怎么回来了?去哪儿了?”
还好阿简一板一眼地回复说:“舅爹要阿舅找种子,我们要拿过去。”
“种子啊……我想想……”梅寒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想想……你们去屋外的背篓里找找看。”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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