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何生气?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燕危抬起头来直视皇帝生气的面容,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嘲讽。
“你真当朕不敢杀你吗?”燕乾心里窝火,抽出身边御前侍卫的剑三并做一步,森冷的剑刃就那么立在燕危眼前。
“皇上恕罪。”林常怀胆战心惊开口,推着轮椅上前,“夫人他……”
“夫人?”
“夫君?”
燕乾冷笑一声,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拿剑的手都在抖,“朕且问你,你对这桩婚事当真满意?你当真心甘情愿嫁于他?你当真……”
“皇上。”燕危伸手握住眼前的剑尖,不耐烦打断他的话,“你如今是在做什么?婚是你赐的,酒也是你赐的,怎么临到头反倒是沉不住气了呢?”
燕危握着剑起身,目光冷漠,“你想做什么呢?还是说你后悔了?”
后悔赐婚,后悔赐酒,还是说从一开始就后悔下令处死他?
“你大胆,来人,拿下这大胆之辈。”大总管瞪大眼睛,气到声线都是颤抖的。
“朕让你自作主张了吗?”燕乾一脚踢过去,眼中眼神恨不得撕碎了对方。
大总管连忙双手伏地跪下,浑身瑟瑟发抖,“皇上恕罪,是奴婢不知所谓。”
“是了,所有人都好奇你的身份。你一朝出现便被朕赐婚于靖武侯,是应该怨朕恨朕的。”燕乾声色俱厉,“来人,拟诏。”
“青贵妃欺上瞒下,胆大妄为,贬为昭华。入住朝华宫,无召不得出。”
“着令:六皇子燕危才略出众今立为太子,居住东宫。封国师暂为太子太傅、长孙公清为太子太保、韩梁为太子詹事辅佐太子不得有失。”
燕乾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如今精气神有些不太利索的样子,抬手时大总管连忙搀扶住他。
“你来朕营中,朕有话要与你说。”说完后便被宫女搀扶着离去。
燕危周身来了一队的太监宫女,其中一人恭敬道:“太子殿下,请随奴婢洗漱更衣。”
燕危神色冷如雪霜,双眸沉沉盯着远去的明黄身影,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当太子?你总是出其不意给别人不需要的东西。”
事情闹大了,没想到皇帝突然搞了这么一出,简直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第47章 六皇子(24)
来一趟春猎所有人的天都塌了, 不知从哪儿蹦出一个六皇子就算了,关键是太子之位偏偏就落到了这位六皇子身上。
这换谁谁不觉得天塌?朝中大臣谁心里没个中意的人选?谁又没有默默站好队?
这中途出来一个六皇子算怎么回事?圣旨已下,大家明面上不敢动手脚, 那暗地里的传信简直是一个赛过一个,皆把知道的消息传回京城里。
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数几位皇子了, 多了个六弟(六哥)?
各方反应如何?燕危看不见, 皇帝看不见就是了。
皇帝的营帐中寂静不已,贴心太监和宫女伺候在皇帝左右。
皇帝穿着一身中衣斜靠在软垫上, 一边喝着养生汤一边打量着这位早夭的六皇子。
都说皇家双生即出,天下祸起萧墙,这孩子出生时只匆匆看了一眼。
他心中又惊又怒, 下令处死这孩子,倒是没想到青贵妃胆大包天,竟是把这孩子留了下来。
“如今你身份光明正大, 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让朕瞧瞧你本来的面目。”燕乾放下碗,宫女便悄声向前收拾下去。
燕危抬起眼帘直视他, 目光冷淡,“不管是光明正大还是遮掩, 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无意太子之位,更无意皇位。”
这方胆大妄为的行为和言语也就只有燕危能做出来、说出来。
其余人见到天子颜面, 哪一个不谦卑恭顺、小心翼翼?
燕乾平时生活在这样一个压抑的状态里, 早已没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真挚又不怕死的话,心情大好,“朕的名声在外如何,朕心中有数。他们明争暗抢皆是为了皇位,如今有这么一遭, 你觉得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所有人都想坐上这皇位,所有人都盼着他早点死,可他偏偏就不把这皇位给那些人。
有人渴望不可求,有人弃之如履,他更倾向于反其道而行之,就喜欢把皇位丢给不稀罕的人身上。
燕危面色肃冷,目光幽冷,“你既已给我赐婚,难道就不怕……”
“太子之位是你的,皇位也是你的,你反也是反的自己国,朕怕什么?”燕乾打断他的话,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这位置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突然降临的太子打乱了所有人的算计和计划,燕危只能被推着走。
他要是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位置,等待他的下场便是粉身碎骨,人人一脚都能踩死他。
不想死,只能去做,想死的话那旁人也乐意至极。
燕危唇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满是讥讽之意,“坐上这个位置的,果真都不是正常人。”
反其道而行之吗?有意思。
把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让他不得不去坐这个太子之位,再顺其自然让他做这燕国之主。
皇帝喜欢搞反其道而行之,巧了不是,他也喜欢这么搞。
燕危站起身弹了弹衣角上不存在的灰尘,脸上神色淡漠,“既然不是叙旧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如今你是太子,有自己的营帐可居住,至于靖武侯那边……”皇帝话音一停,意思再是明显不过,“你如同那野草一样野蛮生长,不管是风吹雨打还是日晒荣枯,都能顽强的活下来。但你也别想着去推脱,朕既然能让你坐上太子,也能让和你有关的所有人都葬送在你的任性行为当中。”
皇帝闭上眼睛挥手,不容置喙道:“带太子去太子营帐,太子身边不可缺人,安排御林军随时保护太子。”
燕危临走时再次回头看了眼皇帝,最后回头毫不留情离开皇帝营帐。
所有的猜测都是虚假的,只有见到本人后才能判断这个人的性情。
他起初以为皇帝不舍放权,但现在面见皇帝时,皇帝的一系列操作让他否认了自己刻板的印象。
皇帝其实是个疯子,不喜按照大臣的心意而走,而是喜欢随心所欲的去做事。
自古以来几乎每个皇帝都活在朝臣的摆布当中,燕国这位皇帝却是不同的。
他能做到喜怒无常,也能做到随心所欲,压根不在乎史书怎么描述他。
因为不在意,所以在外人看来不受掌控,所以流言蜚语疯长。
因为不在意,索性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燕危唇角微勾,走出营帐后便见外面跪了一地的人。
有皇子,有大臣,亦有妃嫔。
见着燕危出来,不管他们心中作何感想,面上也要人挑不出错来。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齐声拜礼,好似真把他当做了太子一般来对待。
燕危立在人群前方,身形笔直,周身气质斐然令人不敢小觑。
燕危尽收周围各人的神色,什么话也没说抬脚朝太子营帐走去。
不当太子会死,不当皇帝也会死,而且是那种死得连渣都不剩的死法。
燕危坐在床上,眉头紧锁着,心里无比烦躁。
营帐外御林军守着,说是守着,实则是监视还差不多。
婚是皇帝赐的,酒也是皇帝赐的,临到头搞这么一出,打得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当真是个疯子。
燕危摸着下巴思索,这具身体亏空得厉害,报仇也只是勉勉强强,真让他劳累他真会早死。
“太子殿下,靖武侯求见。”御林军统领在外沉声道,打断了燕危的神思。
燕危掀开被子起身,朝营帐外走去,“让他进来说话。”
不稍一会儿,林常怀推着轮椅进来,周身气质冷然,“夫人真是好大的算计,这春猎不但见了圣上恢复身份。这太子之位空悬多年,如今夫人摇身一变成了太子,那我这靖武侯还有什么作用?”
“你一出现便当了太子,别人求而不得的位置在你手上唾手可得,有多少人想要你死你有想过吗?”林常怀实在是气坏了。
自燕危的身份就这么公然暴露,从他和圣上的话语中就大抵能猜到他的打算。
却没这打算是另外一个深渊,别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在他身上唾手可得,想要他死的人多不胜数。
不管他身在何地,永远有陷阱在等着他,或许是陷害、或许是毒杀,也或许是捧杀。
“我这个当事人都不急,你在急什么?”燕危坐下倒水,冷静道:“这位一直都是这么疯吗?”
“什么?”林常怀才反应过来,稍微一想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林常怀想了一下,踌躇着点头,“是一直都这么疯吧,所以我五岁被他算计,就是为了林家手里的虎符。后来我娘死时给我封侯,他好像挺喜欢让人伤心的。”
强塞一些别人不需要的,真当需要的人却又得不到,可不就是疯么?
“你打算如何做?”林常怀盯着他,屈指敲打着把手,发出有节奏地轻响声来。
“看来有许多人恨得牙痒痒,我来时还看到有大臣跪在营帐门口,想必是想以死来逼迫圣上改口。”林常怀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如今你是太子殿下,许多事情都会受到钳制,你需要我做什么?”
燕危撑着半边脑袋,长发似瀑布垂落而下,明明是慵懒从容的姿态,可他脸上偏偏带着雪霜般的冷。
“把你的林家军和你爹给你人都给我驱使,无条件听从我差遣。”燕危压低声音,上半身前倾几乎面贴着面,“无归有我建立的暗网,你拿着这个令牌去找鸢歌,他会知道怎么做。”
眼睫轻颤,林常怀垂落眼帘接过那块毫不起眼的令牌,同样压低了嗓音,“你有计划了,是吗?”
“大概是有了。”燕危伸出指尖捏住对方下巴往上一抬,四目相对冷静从容带着压迫,“林常怀,别让我失望,否则后果难以承担。”
他的身份一夕之间水涨船高,许多行为都会受到约束,想要像之前那样随意行动,完全没有可能。
林常怀抬手贴上他的手背,目光深沉,轻声道:“当然,失败的后果大家都无力承担。死亡太过于简单,可其中背负的东西,无法放下。”
“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会在你身后,也能做你的刀。”林常怀轻吐一口气,闭上眼,“夫人即使住到太子东宫去,也别忘了喝药。”
说起调养身体的药,林常怀此次来见他,就是打的这个借口。
先前还没注意,这会儿一听那药,鼻息间仿佛还残留着那散不去的苦涩药味。
燕危抽出自己的手直起身,目光冷淡,“那么就多谢林小侯爷送来的药了。”
林常怀嘴唇一弯,眼底深处满是笑意,“太子殿下不必客气,毕竟我们是夫妻。为太子殿下的身体着想,是我的本分。”
原来他的夫人害怕喝药啊,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呢。
林常怀把药留下,推着轮椅离开了太子营帐,目光往左边看去便看到跪了一地的大臣。
也是,这些大臣心中都有中意的人选,而今突然冒出一个六皇子坐了这太子的位置,说不定将来会成为这燕国的君主,谁又愿意看到这一幕呢?
林常怀慢悠悠推着轮椅,双腿上隐隐传来刺痛感,只觉得心里畅快极了。
这江山社稷都是林家几代守护的,可一朝帝王不要了,便人人都可来踩上一脚。
该怎么说呢?
太子夫君啊,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放弃的权力呢。
比起做靖武侯,他还是喜欢做太子的夫君。
风波一起便无法停歇, 天刚蒙蒙亮,外面响起一阵阵铁器声。
燕危晚上没怎么睡,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两眼一睁盯着上方。
外面的脚步声走了一波接着一波,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隐隐间还有抽泣声和血腥味传进营帐里。
燕危起身随便把长发往后一扎, 套上外衣朝外走去。
他刚一出现在营帐外便看到外面火光冲天, 地上跪了一地的人,昏厥的大臣被御林军抬走消失在眼前。
燕危看向皇帝营帐的方向, 声音有些低沉,“发生了什么事?”
“回殿下,没什么大事, 就是有朝臣跪了一夜昏厥了过去而已。”御林军统领恭敬回话,“有些朝臣被圣上斥骂,被气吐血了。”
短短几句话的消息可谓是把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概括了出来。
燕危眉梢微动, 抬脚朝皇帝的营帐走去,垂落的衣角从跪在地上的大臣身边扫过,带起一阵微弱的凉风。
大总管候在营帐门口, 拂尘从臂弯垂落,目视前方一丝不苟。
“太子殿下。”大总管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也没了往日的阴沉,“皇上在里头同大臣们商议一些事情, 殿下这时进去怕是……”
“让他进来。”里头传来皇帝的声音, 中气十足显然是没受到影响。
大总管掀开营帐低头,燕危抬脚走进去,在皇帝下首坐下时,宫女上前倒热水。
皇帝斜靠在龙椅,两边都跪了人, 中间留了条过道。
皇帝身着中衣,脸上有些疲惫之态,双眼黑沉令人捉摸不透。
他见燕危坐下,随手拿起奏章丢到燕危面前,冷笑道:“朕是天子,不管是做什么老是有人提醒朕该做与不该做。什么叫该做?什么叫不该做?”
皇帝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几个大臣,眼底满是山雨欲来的压抑,“太子不立你们一直上书立太子,而今朕立了太子你们又不乐意。怎么?朕的小六不配做太子,那谁配?小五?还是小九?”
请罪声接连响起,带着惶恐和绝望,“臣不敢。”
“臣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冷哼一声,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朕没把太子之位给你们满意的那几人,便一个个跳出来阻拦。”
“好,你们想要朕立太子,太子立了,你们怎么倒是反对了?”皇帝把奏章抛给燕危,“他们都不满你当太子,你如今稳坐太子之位,你想怎么处置这些阻拦你的大臣?”
燕危轻叩茶杯,抬眼看向几个大臣,声音不咸不淡,“不满本殿当太子,那便都拖下去斩了吧。”
气氛冷凝下来,皇帝面无表情盯着燕危,嗓音微沉,“是吗?太子真这么想吗?”
天家父子之间的谈话充满了危机和杀意,让跪在地上的几个大臣浑身冒汗,心里忐忑又紧张。
他们只恨不得没来这春猎,知道消息总比直面对上好。
再怎么说,太子也是圣上的血脉,圣旨已下,回宫即可实行下去。
事情已经抬到明面上来,他们又如何去阻止?
可眼前这位六皇子是谁所出他们也不知,这些年为何没在宫中他们也不知。
这六殿下是个什么脾性也未知,连六殿下的存在都不知晓。
如今这太子之位就这么让这六殿下坐上,谁知道将来会面对什么?
谁又知道这位六殿下的手段和心性?谁又知道这位殿下有没有这个能力做这燕国之主?
两眼一睁眼前就是一黑,他们简直是操碎了心,但皇上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燕危不惧怕皇帝的目光,轻扯唇角似笑非笑,“不是你问我要怎么处置这些阻拦我的大臣吗?凡是阻拦者杀了便是。”
轻描淡写就定下了多人的生死和归途,这六皇子当真是心如蛇蝎,这样一个手段极其狠辣的人,如何能坐上燕国之主?
营帐内落针可闻,皇帝目光平静,嗓音没有起伏,“你是太子,也是他们的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微微直起身,扬声道:“来人,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罪臣拖下去,押回京再做处置。”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大臣哭天喊地,脑袋砰砰磕在地上,方向一转面向燕危的方向,“太子殿下赎罪。”
“皇上恕罪。”
“太子殿下恕罪。”
燕危把手里的茶杯扔出去,砸在磕头的大臣身上,脸色愠怒,“本殿可担不起几位的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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