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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夜话(迟迟迟迟迟行也)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搞成这样的,灯光太红,我也看不清楚具体的模样,我又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伤口旁边,发现那里的肉格外软,也疼,但是顿顿的,不是特别剧烈。
好像里面已经腐烂得像果冻一样…还是已经融化掉了?
我想赶紧走出去,好找到一个地方能看看自己什么情况。这看起来不太像淤青,反而像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把皮肤弄坏了。
我突然意识到这很像我来之前做功课查资料时看过的图。
我马上蹲下来挽起裤腿,刚刚人有点疯疯癫癫的感觉不出来,现在一看,我腿上也有两三块比较小的痕迹。也是那种密集的,黑黑的斑块,
我脑子像是被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
这是鼠疫,黑死病。
感染者在最后的时段会皮下出血坏死,呈现出黑斑的状态,被称为坏疽。
我怎么感染了这个东西?
我又去看我的另一条腿和身上,已经有了几块黑斑。当时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太厉害,觉得自己头疼,现在摸一摸额头,已经开始发烧了。
鼠疫发展非常快,一天就可以把人弄死。但现在按照我身上的情况来看,这比正常的鼠疫还要快,可能几个小时后我就会丧失行动能力。
我转头,看见了日本人的尸体。我刚刚脱掉他们衣服的时候有看到他们身上有一些很浅的黑斑,但我没在意,以为是一些磕碰导致的。
现在我明白了,他们都感染了鼠疫…维持着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是越靠近黑山,时间流速越低,他们死了,但并没有因为这个而腐烂。
我只要不走远,我身上的鼠疫进展也不会太快。
我犹豫着,那边突然间,整个地下工事的警报声变得特别响亮,节奏也急促了几倍。我条件反射地捂住耳朵,在视线的边缘,我看见所有日本人的尸体,都在飞速腐烂。
接着,地板塌陷了。

第49章 目视前方
我的脑子刚才都一直不太清楚,直到那种坍塌地面的倾斜感变得非常明显的时候,我的身体比我的精神更早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逃的地步了。
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开始飞速崩坏,时间终于在它们身上呈现出对应的效力。尸体融化,地面破碎,布料化作粉末,有一阵强大而有力的风在一瞬间席卷了整条通道,所有旧日的遗迹将全部消失,让它们独立于法则之外存在的东西在这一刻开始,转身离开。
山移开了它的视线。
它要走了,和它到来一样,完全没有任何预告,也并不需要让任何人类知晓。
我的全身都疼得要死,但肾上腺素很快接管了我的身躯。我手脚并用开始往前狂奔,身后各种砂石碎渣掉落的声响与钢铁扭曲的声音一同传入我的耳朵。
很明显那扇大门也即将不复存在,连带着这个神秘的地下工事,多少人寻找的所谓答案,都将会全部被埋葬在这片茫茫的草场下。
但它给了我逃脱的时机,我是那种会说“来都来了”的人,我没办法放弃任何一点求生的希望,不然我早就解脱了,我认为这是我性格中最明显的缺陷之一。
我不敢停下来任何一步,只要停下来了,我觉得我百分之一千会再也站不起来。就在奔跑的过程中我都能感觉到我的一些肌肉在溶解,突然之间大腿的某个地方就跟被子弹打了一样没办法发力,我只能非常狼狈地用手脚并用,像个狼狈的鬼一样在裂开的地上爬。
虽说没有最后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有我知道。我想把这个答案带出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比死在这里好。
我一路跑,遇到有转弯的地方就转向看上去相对完整的那条路。中途头顶上的隧道也开始坍塌,一块磨盘那么大的碎石在我往前冲的时候正好落在我的脸前,我马上急刹车,起了一身冷汗,再起步的时候,腿好像就有点不听使唤了。
碎石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周围两边的墙壁也开始开裂。墙上有一道一个拳头那么宽的裂缝,我扶着墙走了两步,黑黢黢的裂缝就又被无形的力量扒开了一些。
我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喘气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肺被手撕开一样疼。后面的声音时远时近,我也再无力全速奔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的手一直摸着墙,我感觉自己走得不慢,抓着墙保持平衡的时候抠得我指甲都要翻开了。这个病进展得太快,我的手指渐渐也有些没劲,几次差点被绊倒。
我眼前花得像故障屏幕,只能勉强看清一些特别大块的东西,有的时候没办法及时避开,还被砸了脑袋。血流下来,人就更迷糊了。
我只能紧紧贴着墙壁,靠近了我能看见裂缝里总有一些金属的闪光,距离我很近。最开始我以为是钢筋,它开始游动的时候我又觉得它是我的幻觉,直到它特别明显地眨了一下,我才意识到那是柔柔的,奇异的宝光。
那是一只羊的眼睛。
我真是要骂脏话,但细细想来这也完全符合设定。公主一直没办法进入地下工事,现在老大撤场,她自然要独领风骚,这片草原上,估计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东西比她更强大了。
我努力不去看,那个眼睛在深处眨动,有的时候有一个,有的时候有一片,非常混乱而乖巧地分布着,和猫一样,对着我轻轻地眨眼以示友好。
墙壁裂缝更大了,我感觉自己也快死了。我的幻觉已经到了超凡脱俗的地步,我头痛欲裂,甚至能感觉到公主正在顺着我的意识爬到这个她曾经的禁区。
我给了自己脑袋两下,或者是三下,没有任何用处,太疼了。
我眨眼,看见那些眼睛变回了一个。在打横的瞳孔中,躺着一个白白小影子。
那是一个人的侧影,她就这样躺着,最开始面向上方,然后转了过来,面向我。
她伸出手来,那双手和3D电影一样穿透了本应有的幕布。她用双手顶着瞳仁的上下两条线,将其扩大,扩大,直到她能把脑袋和身体一齐探出。
我扶着墙,她从墙里爬了出来,白色的,黑色的,闪烁的影子,生命之源,万民之宗。
“林江淮。”
她贴着我的脸,侧着脑袋叫我的名字,像一声吟唱。
“你在这…”
她马上要把手伸出来了,据我余光观察他妈的那绝不止一只手。她四五六七八九只手从裂缝中伸出,左右都有,没有任何规律地延展生长着。她还没有触碰到我的身体,我就能感受到那阵把手伸进液氮罐里的那种又冷又烫的痛感。
“林…”
她又叫我的名字,我当时可能失去意识了一瞬间,下一秒我脚底的地面塌陷,连带着墙壁的半边也全部消失。
在掉下去之前我抓住了真实的钢筋,公主不见了,地面不见了,只有我,仍然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这里和悬崖差不多,我拼命蹬着土坡向上爬,往上窜了十几厘米,下面的土就再次坍塌,我又悬挂在了半空。
再强大的小孩也不能一拳打死泰森,我的腿也没劲了,手也没劲了,之前的挣扎也都远超过我肉体能承受的水平。我的脑子还能保持一分钟以上的清醒都是奇迹,而我准备把这个奇迹用在抓紧钢筋,直到失去意识再放手上,至少我尽力了。
我不顾手指的疼痛用力抠住边缘,我手表的表盘反射着我身后的景象。我以为那是一片黑暗,但我反而能看见一些规律的暖黄色光点,在黑暗中仍然闪动着。
我没劲了。
我要放手,手指还在执行着大脑最后的命令。我挂在上面脑子就已经熄火,却并没有向下掉,反而像是被拽了一把,直接飞了上去。
我以为我是被什么怪物吸面条一样吃了,等我落在什么东西上开始颠簸着移动,我才发现是有人背我。
我看不清是谁,就拔了他几根头发。那个人痛叫了一声也没放手,听声音是周子末。
在周子末背上我直接就失去意识了,我根本不知道现在的他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或者他只想把我背走放哪个地方再开吃,这一切谁说得准,反正我无力挣扎,只能认命。
他真的是人形永动机,我都死了好几回,他现在背着我跑的速度仍旧很快。我想要清醒一点和他说话,刚张嘴就咬了舌头,可能磕下了一小块,现在我浑身唯一不痛的地方也开始痛了。
他背着我跑了一段,我的视野忽明忽暗,不知道被他带到了什么地方去。然后我能感觉到他突然就把我甩飞了,丢到了什么地方,差点没给我撞出一口血。
接着他也跳了上来,大喊了一声“走!”
车开了,我竟然在车上。
我冒出了好几个一连串的疑问,包括为什么这里有车,为什么这个车还能开得动,还有开车的是谁。
不过很快我就放弃了思考,地下工事有这种带着车斗的运输车很正常,死人几十年不烂,车能开得动更正常,谁开的显而易见,除了老陈就是日本僵尸,我觉得是老陈的可能性更大。
这里混乱得像一个妄想症晚期患者的梦境,但一切竟然都能按照他们的逻辑解释清楚。我不知道这是属于有序还是无序,这些也不是我能担心的了。
我晕过去了,车在晃动,我们可能已经渐渐离开工事,在有人把我的手抬起来的时候,我突然间又醒了。
我忘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我感染了鼠疫。
周子末正在抬起我的手看我手上的那些斑块。他没有用手戳,但是我感觉到他正在转我的手腕,他都看见了。
他都看见了…怎么办?
他他妈的前科太严重了,公主和我说半句话他就想把我丢下,不是老陈我早就死在进地下工事之前了。那甚至只是感觉我可能最终都会死做出的决定,现在的情况比当时危急一千万倍,我不止会死,而且可能给他们带来传染的风险。
周子末还没把我手放下,我突然猛力抓住他的手腕,诈尸一样,反而把他吓了一跳。
“不准丢了我,”我把词从牙齿之间挤出来,“我看到了,门后面的东西。”
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威胁他们了,就这个吧。毕竟情况紧急,我觉得这个或许是他们唯一非常好奇,但又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事情。
但说出来我就后悔了,以这几天的相处他们俩铁不受任何人的威胁。周子末估计会崩了我然后把我脑子吃了直接读取我的记忆,都不会愿意把我留在身边,让他们感染鼠疫。
然而周子末只是看了我一眼,把我的手放下了。
“他好像感染了鼠疫,”他对开车的老陈说,“这样下去还没出去他就要没命了。”
我抓他抓得死紧,他安抚式的拍了拍我的手臂,“我从来没说过要扔了你。”他说。
妈的,如果我现在能起来我肯定和他辩经三百回合,妈的,就这样死不认账是吧。
我气血上涌,莫名其妙地弓起身咳了两声。他把我翻过来放成侧躺的姿势,可能是怕我被血呛死。
老陈没有回答,他又在乱晃的车上掀开我的衣服。这次他下手戳了,我的皮肤下的肉可能真的已经如奶油般化开,他一碰,疼得我手乱挥,想要打他却都没劲抬到那个高度。
我疼,我疼死了,我勉强抓住他的手腕拼命摇头,希望他知道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应付这种畜生行为。
“老陈,”他又喊老陈,“你把你的那个东西拿来。”
老陈单手丢了一个什么在我身边,我没力气问,他们也没准备让我问。周子末直接把那个东西打开塞进了我嘴里,捂着我的嘴和我说“含着不准吐”。
这个东西很锋利,是金属质感的,一入口马上划破了我的口腔。它还有一种很诡异的金属腥味,我的血放大了这种味道,几乎是马上,我的舌头就本能地顶着它往外推。
“吐了就死。”
周子末说。
我含泪掰他的手,他还有点惊讶,误以为我不怕死什么的。他的手很大,劲更大,我用力掰他半天他才发现他捂着我的嘴的时候把我鼻子也捂上了。我怀疑我最终还是会死在他手里。
但目前我只能靠着他保命,我不知道他给我含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有用。因为车每颠起来一次,我每碰到旁边的东西和栏杆一次,我都感觉自己融化的内里快要被晃匀了,疼痛也丝毫未减,简直是一场酷刑。
我没有说话,他们也没有说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嗅到了一阵湿润的水汽。
那阵水汽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变成一阵夜风,呼地扑到了我的脸上。
我睁开眼,眼前是闪动的暖色光点,和我在刚才塌陷出手表盘反光上看见的一样,星星点点的光。
原来我刚看见的是一片地下的星空。
原来我现在看见了星空。
我们出来了。
我用鼻子用力喘着气,紧紧地闭着嘴巴,盯着那片星空。
就这样出来了。
我听见轮胎碾压过夜草的声音,这里刚刚下过一场我们未曾看见的雨。地面鼓起能吞噬人的那种水泡,我们的车在柔软的土壤上飞驰而过,碾死草叶,泥土和积水,把它们的气味全部挤压出来,再由风传送到我的鼻子里。
好冷,黄绿相间的草被浸泡着,它们不再那么鲜活,那么富有生命力,但却远远触及不到死亡。
这只是蛰伏,蛰伏,以待来日。
周围太响了,特别是风的声音,把我的耳膜直接撞出了吱吱响的耳鸣。我的脸冻得没有感觉,周子末还捂着我的嘴,这样反而暖了一点,我就没说他。
我一直盯着天空,心里仍然存在一些被骗久了的多疑。或者我们根本没出去,或者我们只是被骗进了另一个幻境里,更或者我根本没有遇到他们。我只能想到一些很糟糕的或者是更糟糕的结果,因为已经太久没有好事发生在我的身上了。
我看着星星,它们非常的清晰也非常的美丽,一弯非常纤细的月牙亮亮的,嵌在它们背后。草原上仍旧很暗,我们都被浸泡在一种纯粹的黑暗里,那些星连在一起,忽明忽暗,在我晃动时也跟着我轻轻地摇晃。
它们像一条河,一条真正的河。有的河在倒错的世界里流动着,它则在真正的天空上流动着。河里有格外闪亮的石头,像是什么宝石的碎片,就在那里,不会落下来,也不会逃跑。
我嘴动了几下,周子末感觉到了,他把手放开,俯下身来听我讲话。
“北斗七星。”
我含糊地说。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我视线所在的方向。
过了几秒,他突然笑了。
“对!北斗七星!!”
他说,更多的笑声滚落,他贴近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我听见老陈也笑了,在这阵夹杂着草味的夜风里他们都在笑,我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但最后我也笑了。
风很凉,我想到了很多事情,却好像什么也没想。这一切都像一场梦——万幸,并不是很糟糕的一场梦。
我笑了一会,只觉得自己的体力连笑出声都不支持,只能暂停计划,急促地喘了几下。周子末用他那脏手翻我眼睛,我打了他一下。
“稳定了,”周子末说,“至少能撑到医院。”
老陈“嗯”了一声,他继续开车,我们又都安静了下来。
我真的很想提议稍微休息一会儿,但随着我的五感渐渐回归正常的一半水平,我听见了更多。
那是一种从草上擦过的,非常细碎的脚步声。在风声中不算太响,但明显和风吹过的声音不同,它在我耳旁左右闪动,像一首左右声道不停切换的歌,让人很难分辨它到底从哪开始唱起。
并且,从某一时刻开始,这种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追着我们的车后轮子跑。
我不知道他们听见了没有,我给周子末打手势,指后面,他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正在风声中和老陈说些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不知道是不是怕被汽车方向盘听见,反正我一点也听不清楚。老陈没有怎么回答他,但我百分百确信他们在谋划着什么。
身体上的不舒服终于被我的意志力战胜了,我决定起来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支撑着起身,周子末转过头来,不知道我要干嘛,但还是后退了一点,给我让出位置。
我探头,向后看。
周子末几乎是马上就把我的脑袋掰回来了,他用的力气有点大,但我完全愣住了,甚至没能反应过来打他一下。
我看见了。
我马上开始流鼻血,眼睛不受控制地上翻。周子末骂了一句,然后狠狠地掐了我的大腿。他瞄准的就是我身上的黑斑,手指几乎要陷进我的皮肉里,我疼得瞬间找回了一些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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