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让我觉得有点莫名的恶寒,周子末描述的时候好像是他的脑子被远程控制了。
但这种控制又不是单纯的一个脑子控制另一个脑子,而更像是你的意识本来就和其他人的意识是一体的,你只是被分割了出来,现在,那条链接你们大脑的网线又重新被插上了。
蜂群思维模式有点类似,但更像一种科幻中提到的意识共同体。然而这里就有很哲学的问题:到底是我们本来就是意识共同体的一部分,只是被阻隔成为了个体,还是我们是因为这种变化,才被融入到了其中?
两种想法都很糟糕,让人不敢细想。
周子末说后面的回忆都不甚清晰,他说自己只是跟个机器一样执行这件事,老陈当时攻击了他之后他有反击,但老陈后面跑了,他本能的觉得更有可能抓到我,所以爬去抓我了。
我指明其实他没必要说得这么详细的,他说自己毫无恶意,只是实话实说。
后面他也在一直找我,结果没有找到我,先找到了老陈。
老陈那个时候在一个有一扇非常大的铁门的屋子里,这个房间结构很奇怪,整个地面是一个凹进去的,非常光滑的半圆形。这个半圆形周围还有一些废旧仪器和仪表盘,都破破烂烂的,有些已经掉进了半圆形的坑里。
周子末进去的时候就觉得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一点,老陈就站在那个坑中间,很警惕地看着他。
他表达自己变正常了,后面老陈就写字告诉他这里是一个阻断装置,非常强悍的阻断装置,甚至能切断黑山和前往这里的人之间的这种精神联系。就像周子末,在进去之后,几乎是马上就能不再受到那种想法的控制。
周子末说老陈知道有这个房间,他甚至都不知道。后面老陈才告诉他,因为他级别不够,这也相当残忍了。
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据说是日本人特地从本土运过来的。地面其实是一整个碗状的陨铁,追寻来源,大概是来自于某次几百年前日本海岸的海啸。
这个事情展开可以说半天,我这里就简单提一提。当年是已经有了文字记载,这场海啸由南海海槽的地震引发,最终席卷整个海岸,甚至引发了富士山的喷发,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亡。
然而就在这样的一次彻底的灾难里,有一个巨大的“碗”被冲上了海岸。文字记录中说花了上百个壮丁,还要借助地势才将这个碗翻过来。碗里有很多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文字,这个村子的人就把这个当作是“神的碗”,把它拖去神社里供了起来。
随后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个碗最终被官方注意到。他们想要做一个实验,但当时似乎那个村子已经没办法满足实验需求,他们也不想在本土做这件事,于是把整个碗特地挪到了这里。
这个碗很奇怪,根据以前的记录和一些口述资料,有些人说抚摸上面的文字可以看到神,可能是夸张,也可能是真的会致幻。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把上面的字磨掉了,也并没具体记录到底说了什么。
老陈找到了这个碗。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巨大,而且嵌入到地面的这种做法,感觉就像是想让人站在里面进行一些测试。
只可惜没有找到相关的实验证明。地下工事出去的人死得死疯的疯,和碗相关的一些研究可能永远的就堙灭在了这个建筑里,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老陈和周子末在我直面那扇门的时间里一直都在这个房间。整个碗肯定带不走,他们凿出了一些碎片,表面金属的质感剥落之后,他们发现这个东西竟然是一片一片压成的,有点像珍珠的结构,但是要更圆滑。每一层的表面几乎都非常完美,没有什么瑕疵,比起自然形成,他们更怀疑是人造的。
要知道,这个东西在1700年左右才被冲上岸,如果这真是人做的,那或许还有更多的秘密藏在其中,而我们连这些故事的边界都还未接触到。
他们采样完,地下工事就坍塌了。他们跑出来,刚好抓到要掉下来的我。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都知道了。
听故事其实挺累,听完周子末说完这段经历之后,我也松了口气。这个故事听起来传奇得像是假的,谁能想到就前几天,我们还在故事里挣扎着?
周子末说我出来之后晕了不只一天两天,而是足足晕了四天,他们才遇到救援。
这四天里他们开了两天的车,周子末包里有两撮附着着灵魂的兽毛,一个是妹妹的,一个是那个姓梁的人的。两撮兽毛都一直在他们朝着某个方向的时候微微跳动,他们就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行驶。
不知道是不是黑山余威仍在,车的油还挺经用,直到第三天才跑不动,他们俩只能轮流背着我往外走。如果不是后面遇到了恰好去追走丢了的羊的牧民,我们估计得三个人全交代在那。
“你怎么不把我丢在原地,”我看着周子末,他听到这个很明显在指责的问题眼神也异常坦荡,真是臭不要脸,“你不是说要把我丢下吗。”
“再次重申,”周子末举起一根手指头,“我从来没说过要把你丢下,也没说过类似的话。”
“你暗示要把我丢下,”说到这个我就火大,“有什么区别?不是老陈你早把我扔了。”
我们斗了两句嘴,周子末真是死不认账,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网上说的那种家长死活不承认小时候扇过你耳光,可能他感觉有损自己永远正确的形象了。
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毕竟最后还是靠他们把我带出来了。老陈都上医院做手术了,我觉得这几天可能还是他背我背得比较多。
“那你现在没事吧,”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稍微关心一下他,不能被别人觉得我是什么冷血动物,“你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吧。”
“感觉是解决了,”周子末说,“而且我去体检,好像力气更大了。”
靠,这种好事从来轮不上我。
当时他们被救了之后老陈的情况比较严重,离开那个范围,草叶不再生长,但时间停止的效用也衰退了,身体里长草必定会导致多种并发症,器官衰竭都有可能,这种抢救在卫生院肯定做不了,只能赶紧去大医院。
我的情况反而比较稳定,周子末一个人实在是顾不来,只能把我先留下,去联系救兵,然后把老陈先送回去。
他自己也要做检查,免得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出去。这样一来二去差不多就一个星期了,他那边的事办完,他马上就过来接我了。
说这个事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吗?我很疑惑,感觉他莫名其妙和我邀功。
“难道你不应该感激一下吗?”周子末靠着那张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的老木头椅子,“男人对你用心是需要鼓励的。”
“你说话好恶心。”
我说,他哈哈大笑。
后面他还和我说了一些事情,比如说当时我出来的时候嘴里含的那个东西就是地下工事里那个大碗的碎片。
他们猜测这个东西能暂时抑制这种灵异版本鼠疫的传染,结果还真被他们猜对了,它确实抑制了,甚至直接消灭了我身上的鼠疫。
不过就和老陈所拿的那个充满辐射的碎片一样,这个东西应该也是有高强度辐射的,所以我的嘴才会烂成这个死样子。
我虽然醒了,估计后续也要从头到脚查一遍。鼠疫死人很快,我现在没死应该没有鼠疫,但身上有没有其他的问题不知道,所以他现在要带我回去,先去把体检做了。
“我们回去之前你要先签个东西。”
周子末从他的包里拿出一叠特别厚的文件,他没叫我翻,直接掀到最后一页给我签名。我只看见文件最后几句话说“造成的所有后果将由乙方全权承担,请您知悉”,非常吓人。
他终于要把我卖了吗,我想,下面是不是有一张去缅北的机票。
“不会卖了你的,”周子末说,“你签了我们才好出你的所有费用,你现在签名,我拍给公司那边,机票都给你全款报销。”
“你本来不就是应该报销的吗?”我大惊,“我都快死了!”
“那你签个名嘛,”他嬉皮笑脸,把笔塞我手里,“你可以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我给你解释。”
我简单翻了翻,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是也没看得太明白。这份合同简直对乙方大利好,乙方几乎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就能得到很多好处,里面最吓人的就是最后那句透露一些信息招致的后果需要完全自行承担,其他根本吓不到任何人。
我看着周子末,他笑眯眯的,不知道是不是想害我。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被害的,而且都相处了这么久,他能把我从草原里弄出来,我相信他也不会再费尽周折让律师把我弄死。
我把名签了,周子末合上文件,很官方地说了句“感谢信任”。
“没有很相信你,”我说,“人品的话我比较信任老陈。”
“不管,”他笑着说,“你心里就这么想的。”
我心里骂他,可能表情上表现出来了吧,他马上说“不准骂我”,我只能给他翻白眼。
“我没骂你,”我也不承认,“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啊。”
他笑,仿佛终于敲破了最大的那个彩蛋,打出了一地五彩缤纷的糖果一样。他突然之间变得更加愉快了,蓝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以及映照着的,我惊讶的表情。
“老陈告诉你,他会一直做预知的梦。”
周子末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我突然有一种特别危险的感觉。
“这么久你就没有好奇过,在追逐黑山的路上我获得了什么?”
他咧开嘴,牙又整齐又白,像是要把我吃了。
“你不是一直叫我金毛吗,”他轻笑着捏我的肩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这玩意儿会读心!!
第51章 完结章 山外有山
周子末会读心这件事让我十分惊讶,他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不太够格和神秘的世界产生联系的,现在知道他竟然有这么趁手的能力,反而让我心理很不平衡。
倒不是因为我之前骂过他的事情,我觉得这并不需要读心术才能知道,很多时候我都把这些话写在脸上,就怕他看不到。
但骂他和被他听见内心的话完全是两个概念,我会感觉自己很没有隐私,也会担心我是不是有什么不该和他说的被他听去了。
我在这么想的时候周子末还坐在我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们明早才走,他今晚要在这凑活一晚,我叫他去车上睡,他不要,就借了阿娜日值班午休的躺椅放在病房里。
我们后面又聊了一会,我一直旁敲侧击想要问出周子末读心的程度和限制,周子末就一直用这个逗我。他不知道从哪找出了一副扑克牌,让我考他,每次百发百中,让我又惊又疑,后来才知道他是在看我窗户背后的反光。
真的有这种读心术吗?我又很不确定,我怀疑这不算是特异功能,而是一种FBI读心术,就是那种通过微表情断定你有没有撒谎的,很厉害,但远远没有到能被称之为“能力”的地步。
周子末的表现更让我觉得他是在唬我,或者他不太愿意真的告诉我他的读心到底能读到什么程度。我其实很理解,老陈的预言并不会切身实地地让人损伤什么利益,但是读心术却真的会让人很害怕接近。
如果我有读心术,并且我要告诉别人我能看出他们心中所想的话,我也会希望别人认为我只是观察力敏锐,而不是真的能听见他们的心声。
我和周子末周旋半天一无所获,对于他到底能听到什么我仍然存疑。我们又聊了一会,我还是有些体力不支,早就躺下准备睡觉。“你不准随便听我想什么,”我觉得还是要明确一下,“你侵犯隐私权我和你们公司告你。”
“你其实根本用不上这个就能懂,”周子末笑嘻嘻的,“怪我吗?”
我翻他白眼,自顾自的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冻醒,睡着的时候可能脚踢出被子了,凉得都发僵。我起来蹦哒,周子末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地上,捡起他自己的外套。“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睡觉很不老实?”他说,“跟打仗似的。”
“要你管?”
我接过他拿来的早餐,一根蒸玉米,大概是阿娜日带给他的。我坐在病床上刚撕开热乎乎的玉米衣,那边突然有个人不敲门就走了进来。
竟然是巴图,最开始那个因为我撞了公主幡,拦着我不让我走的大汉。
巴图一进来就把手放在左侧胸口上,给我行了个礼。“感谢你,”他半弯腰,眼睛看着我,很诚恳地说,“你和公主一样,把狼患永远的带离了这片草原。”
并不是很想做公主,但是这种气氛下,我觉得拒绝也有点奇怪,只能点头说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巴图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幅有很多话要对我说的样子。他一屁股坐在那张旧木椅上,椅子吱呀一声,我都不忍去看。
“我知道,中间的事,我不问太多,”他今天来感觉气质都柔和了许多,“我只有感谢,我们所有人都很感激你。”
“不用谢。”
我想提那些羊的事情,我可是为了那二十万命都快卖了。现在我都成他们的恩人了,难道钱不应该给我还回来吗?
“那我们之前给的钱呢?”抱着臂站在一边的周子末说,“能不能退我们点?”
现在我真的怀疑周子末会读心了。
巴图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但他还是撞死了羊,撞坏了房子,”他说,“巴雅尔台不让我要,但那不是我的羊,也不是我的房子,并且,这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封建迷信!一路归来还是封建迷信!我真的服了!
“但是,羊,我还是有的,”他又补充了一句,“作为感谢,我们可以请你吃。”
周子末也笑了,只有我很无语,我不是很想吃羊,甚至我也不是很想吃肉,感觉有点想戒了。
不过即便是这么说,我也能看出来,巴图并没有对于这件事太生气,反而有点调侃的感觉,只有我赔了自己又折钱,我都不敢想这二十万要是打我账上我该多开心。
我们又闲扯了几句,巴图说要我加个他或者他儿子的联系方式,说要给我们送羊,或者朋友想买的话也可以联系我们。
我加了他,反手就一个免打扰,不是很想和他说话。之前我加了阿娜日的联系方式,阿娜日家里也有羊,要买羊的话我要从她家买,这叫消费者的自主选择权。
当天下午,告别巴图和阿娜日,我们终于出发,踏上回程。
我们距离北京还蛮远的,路上一共折腾了两天半才到。我本来就不太精神,现在更是筋疲力尽,最后早上六七点钟到机场整个人都是懵的,精神上还没转换过来,自己怎么突然就回到了现代化大都市里。
我没有什么行李,从在卫生院到回来,一路上穿的都是别人的衣服,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放的。到了北京周子末先把我送到酒店,所有的卡啊证啊什么的早就提前一步办好在酒店等我了,他让我自己去买几件衣服,洗个澡,下午再接我去看老陈。
我是想去买衣服的,但洗完澡躺床上完全就断片了,颠簸流离之中我极少再睡过这样的一个整觉,手机也没电关机,这是上天的旨意让我不再被打扰。
一觉睡到四点,醒来充上电,周子末把备用机都快打爆。最后他也没招了,直接给我发了地址,叫我自己打个车去,他不过来接我了。
我打车,车停在医院门口,我按着周子末发的东西往住院楼走,这医院绿化做得很好,特别是楼下的小花园,有水有花的,相当雅致。
老陈病房在接近顶楼的地方,护士带我过去,打开门发现老陈不在。
“他出去散步了吗?”
房间里很整齐,不太像我印象里的那种病房,除了床是病床,其他的装潢以暖棕色调为主,更像是酒店的风格。病床上的被子叠过,感觉已经出去了一会。
“可能在隔壁会客室。”
于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知道VIP病房是配会客室的,里面地亮得反光,中间放着皮沙发和小茶几,两边有两个大书柜,还有一张书桌,老陈就在那。
有钱真好啊。“有钱真好啊。”我说。
老陈笑了笑,他应该从周子末那知道我今天会来,他肉眼可见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伤口,就是颈侧贴了一个白色的纱布敷贴,总体而言看起来还挺健康。
“还好吗?”他叫我在他对面坐下,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做了那么大的手术,有点影响也正常,“现在回来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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