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看向一旁的091,“如你们所料,那个孩子,就是他。”
“后来通过山鬼的记忆反复对比,白明严确定了那枚胚胎是青祖剖腹取出,胚胎的父亲并非是兽族,而是一个人类男宠,青祖生性□□本就经常豢养禁脔,只是为了一个人类生下孩子这样的事,就连山鬼当时也震惊不已,其因追溯似乎并非是情,因为这孩子原本在很多年前就应该孵育成形,只是青祖似乎对其痛恨非常,不仅早早将其剖出遗弃,还命令座下的近卫们严加看守,禁止这枚胚胎长大成人。”
“也许是因为对于你的愧疚,白明严不忍心将胚胎交出,他日以继夜地奔忙,忽略了自己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他从那枚被抛弃的胚胎上,看到了你的影子,虞兰音难产险些丧命时,他正在外执行任务,来不及多看几眼自己的妻子孩子,就又要继续制定新的探索计划研究项目,当你被鉴定出超忆时,所有人都在劝阻,超忆者并非罕有,人类的历史上曾出现过许多次超忆者,并非异变能力的个类,但白明严依旧同意了鹈鹕的要求,那就是让你加入承薪者。”
杜鹃的语气萎靡了许多,“我知道你恨他,但你最应该恨的应该是我,当时得知那枚胚胎,发现白明严居然连我都隐瞒时,我十分愤怒,且不知所措。”
“我仓皇看过那几页报告,便赶紧派人去寻找那枚胚胎,如果能用它来救回你父亲,我可以当这枚胚胎从未出现过。”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你母亲的身体,就倒在渊晶罐的旁边,粉碎的渊晶罐碎片刺穿了她的身体,绿色的营养液夹着鲜艳的血,淌的到处都是,我来的晚了,我没能救下你的母亲,只找到了昏迷的你,以及伏在你身上的一个新生婴儿,确定了那婴儿就是能够医治异变病的胚胎后,我迅速赶了回去,但当我到达03号试验园区时,白明严消失了。”
杜鹃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大概是他知道,我会用尽所有的办法医治好他的异变病,而那枚胚胎代表着希望,他宁愿异变成尸,也不愿清醒过来后一切功亏一篑。”
“之后我便把你交给了鹈鹕,将那婴儿留在虞岭,正式命名为K-004号实验体,我任命杨组长亲自跟进项目进程,通过喂食实验体晶核获得融合血液后,再提取出血清注射,这便是最初的维能针剂,维能功效趋于稳定后,一批又一批维能者出现,鸣域筹谋多年,终于在十七年前开展了新的陵墓探索计划,而为首的承薪者,正是你,后来那一场探索几乎全军覆没,时隔一年后,黑语回到了试炼之地,带回了有关青祖陵墓的消息,那时我们都认为黑语是你,是白明严的儿子,因为怕白明严连最后一点血脉都留不下,我劝鹈鹕暂时关停了陵墓探索计划,多方讨论后,推出了探索区域覆盖更广的反攻游戏,而黑语,在我的关照下,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第一批游戏玩家。”
杜鹃轻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我培养黑语良多,他的要求他的提议他对反攻游戏的改进我都认真考虑并改善,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一路走来哪怕坎坷不断,都从没有放弃过,但我唯独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向我提出终止K-JYWZ项目的想法。”
“那时他的场次已经快过半,不止我,连灰鹤孔雀他们也都很看好黑语,在那种关头,他偏偏问起有关于父母的事情,在得知了父亲异变逃离之后,黑语几乎将虞岭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强行要求进入虞岭的项目基地,我对他心有愧疚,便带着他重走了一遍,在看到他所使用的维能针剂都是利用混血种的血液提取后,黑语不枉天才之名,不过短短一周时间,便提出了新的从晶核中直接萃取能量的方式,这种方式不仅可以更好的发掘人体的潜能,还能够有效提升维能针剂的效用,实验室很快就判定方式有效,新的维能针剂摆脱了不能量产的弊端,还能分系别类,极大程度上避免了注射维能针剂时维能排斥的危险,晶核随之成为了反攻游戏交易所里最有效的积分兑换方式,这件事你功不可没,红舒。”
陆拾疑问,“为什么觉得是我提供的方法,而不是黑语自己发现的?”
“究竟是谁并不重要,毕竟在那之后是你之后变幻成黑语的模样,用伪令带走了K-004号实验体,又曝光虞岭用来做研究的异变病人,给鸣域施加压力,在黑语的劝说下,我主张关停了KJYWZ项目,但你并没有罢休,不断地散播有关于承薪者和鸣域高层的秘事,害得鸣域上下鸡飞狗跳一团乱,我那时问过黑语是否和他有关,你猜他怎么说的?他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要么信他从此再不怀疑,要么就直接把他当做罪魁祸首,带去审判庭。”
“我自然是信他的,毕竟他的父亲为了虞岭献出了一切,白虞宁这个名字哪怕被所有人忘记,我也不会忘,那是我故友的最后血脉。”
陆拾沉着脸色,“黑语是黑语,我是我。”
“不重要了,你可以是陆拾,也可以是红舒,如今,更可以是黑语,有我在,无论是鸣域还是兽王,都阻挡不了你摇身一变成为百冠王,有我在,你可以拥有,黑语曾拥有的一切权利和声望。”
第189章 枪支
“我一定会找到他,如果他死了,那我就带他的尸骨回来,如果他活着,那就代表他放弃了你口中所谓的‘拥有的一切’,这是他的选择,杜鹃,我不是黑语,如果你今天的目的是为了寻求一个代替黑语的百冠王,那你要失望了。”
陆拾眼神一凛,他知道自己拒绝的话一出,杜鹃那副带笑的面容里的杀意已经浮现,哪怕被掩饰的很好。
“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杜鹃笑的更散漫了,仿佛陆拾只是和他开了一个幼稚的小玩笑,胸有成竹道,“我也有足够的时间等你。”
陆拾摇了摇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余光瞥了一眼一旁蹙眉不悦的猎隼后,开口说,“就这样吧,许齐阳你们可以带走了,至于诅咒,我无能为力,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能保下他一命,但也只有这一次。”
他转过头去看向若有所思的091,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该走了。”
091回过神来时又呆了呆,和往常一样,他很难看出陆拾眼中的情绪,但他知道这一声提醒对于陆拾来说已是不易,迅速点头朝陆拾走来。
杜鹃笑问,“真的没有多的想问的了吗?比如,糕藤。”
“你以为我会问是吗?”陆拾刚转过身去,闻言停下脚步,“我对糕藤并不感兴趣,对它和鸣域之间的交易也同样,元兽王之一,想要从它的身上谋取利益自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你最有体会,不是吗?”
“牺牲再所难免,陆拾。”杜鹃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反攻游戏不能关停,相比较于用人类作为投喂糕藤的饵料,使用从反攻游戏系统源源不断投送而来的兽族更人道一些,不是吗?如果没有玩家自发性地捕猎兽族,要不了多久糕藤就会因为饥饿而愤怒,它的食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到那时第一个遭殃的一定是齐苑和抚绵的市民,毕竟就算是所有维能者集结,也抵挡不了一个全盛状态下的元兽王。”
陆拾滞住,他抿唇迟疑了好一会,他想要关停反攻游戏的原因有很多,也很清楚鸣域不可能会关停,提出来也只是试探,却没想到杜鹃真的当真了,这给了他一种杜鹃这次真的是来求合作的错觉。
前车之鉴太多,和鸣域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陆拾如今的念头只有迅速离开虞岭,危机感持续作祟,他的思绪也越来越乱了。
杜鹃的声音突然带了一丝愧疚,“不要恨你的父亲,陆拾,他临终的最后一句话,是求我劝说鹈鹕,让你不用再加入承薪者。”
“我本想着寻一处普通人家收养你,让你从此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可当时的记忆清洗你的身体没能承受住,生了一场重病,注射了维能针剂的你注定不能再做一个普通人,才将你送进试炼之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尽力弥补,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认错了人,将黑语当做了白明严的孩子多加栽培吗?陆拾垂着目光,沉声回道,“你说的这些事早就已经不存在我的记忆里了,所以没什么可惜的。”
“但你的父亲很爱你!陆拾。”杜鹃急声道,“他知道自己即将异变,以后再也保不住你了,才会求我,我与他认识三十多年,那是他唯一一次求我!”
陆拾无动于衷,他面前的结界屏障缓缓开启,这出乎杜鹃所料,心急不已下,原本正襟危坐的他在陆拾消失在门口的一瞬间腾地站了起来,直到091也离开后,他才泄力一般坐了回去,瞥了眼余下虎视眈眈的玉鬼王和羌戎,他轻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了。”
“看来你也很迫不及待的等他离开,不想再把他拉进这场恩怨局里。”黑雾幻化出一只手,抚摸着玉鬼王的额头,“我本以为十二高层的目的一致,设立虞岭副本的这一初衷是你们想借我的手除掉他,怎么,唯独你是例外?”
杜鹃不屑道,“是不是例外与你无关,羌戎,你能逃出虞岭是拜他所赐,这么多年来能隐在瑰城韬光养晦积蓄力量是我们的疏漏,但这次你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
他调出一段录像,茫茫然的海面已经被染成了艳丽的血红色,十多艘运输船上架满了导弹机枪,随着一颗颗追踪鱼雷下潜击中,不断有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海兽尸体浮出水面,再被运输船的吊机拉起送入大型粉碎机,粉碎成骨渣肉块后迅速碳化沉入海底。
镜头一转,来到了隗海海岸,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守枝人各司其职,镇压着城中的各类维能者,再由卫兵们押送着去往客轮,没有人敢有丝毫反抗,毕竟海岸边的反抗者尸体已经堆积如山,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瑰城便成了一座空城。
“你!”羌戎愤怒地吼道,“他们也都是人类!”
杜鹃嗤笑道,“信奉兽族的人类?”
要去往隗海彼岸的瑰城,不仅要面对深海里的海兽,还要经过铁木关市,羌戎手下的三大暗组据点都在铁木关市的沿海地区,得到消息的暗组不可能不出动保护,瑰城被清空只能说明三大暗组已经无力自保。
鸣域的雷霆一击来的太快了,调虎离山这一计羌戎不是没想过,临行前他早已嘱咐了沈长辛严加防备,加上附身于李暮秋不留破绽,哪怕鸣域有心对付他,最主要的目标一定也是身在虞岭的自己,三大暗组的维能者不下中万,精心培养的高阶维能者也不下百位,面对全军出动的守枝人依旧这样溃不成军。
“本来我的意思是尽量不要杀人,但这次行动里,负责前往瑰城的还是尤克,她的脾气怪了些,换成贺祁山一定说不定伤亡率要少上一半,还有你的那位小朋友沈长辛,反抗实在激烈,下场嘛,就和你刚刚看到的这些一样。”
杜鹃依旧在笑,笑的和蔼,可话里尽是讽刺,“我已经训斥过尤克了,鹈鹕把她关进了试炼塔思过,毕竟因为她的冲动害得鸣域损失了六名守枝人,而洛城天星一战守枝人的死亡数才只有三位。”
“相比于其他兽王,你的年龄还太小,从你当年选择逃避的那一刻起,双王之子就已经名存实亡了。羌戎,记得好好迎接你的客人。”杜鹃朝一旁的猎隼丢了个眼神后,猎隼迅速点了点头,只是一个抬手间,覆盖在虞岭上空的结界便渐渐开始消失,他背起许齐阳,趁着暴怒不已的羌戎失了理智,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结界一消失,原本乌云笼罩的天空就变了,阴云散去,天空的颜色变成了淡淡的红色,玩家们也早已消失不见,仅剩下玉鬼王与化成黑雾的羌戎,不等羌戎追去,就察觉到了周遭异样,回过头来时,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笼罩着赤红色光芒的新的人影。
那人影缓缓抬头,泛着光泽的鳞片几乎覆盖了他整个额头,唯有的空缺处镶嵌着一颗善良的银白色晶核,正在不断闪烁着,鳞片覆盖下的赤目如火,逸散而出的混乱力量将这片天地都染成了浅红色。
而此时,鸣乐汇浮空城的中央大楼里,杜鹃兴致足足地看着通过丹明视觉成像传回的画面,“丹明的力量流失严重,凭他可压不住羌戎吧。”
“能拖上一阵,只要猎隼到达了安全距离就行。”鹈鹕白了他一眼,“为什么要保下陆拾,黑语终究是因他而死,就算你认错了白明严的儿子,这么多年对黑语的栽培也算不上错付,陆拾不会因为他的父亲就同意和我们合作,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我需要告诉他,就当是对他的弥补了。”杜鹃摆了摆手,“总之许齐阳保下了就好,陆拾的话,再等等吧。”
“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害死了猎隼和许齐阳!”鹈鹕不悦道,“你怎么能突然让许齐阳去修改羌戎的记忆,到底修改了什么才让羌戎突然性情大变,原本是让羌戎和玉鬼王对阵,等它们自相残杀之后才好解决的。”
杜鹃笑着摇了摇头,“走不到那一步的,鹈鹕,还记得祭司的占卜吗?结果显示虞岭四王齐聚,羌戎最后会选择自我了解,可羌戎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他早就给了玉鬼王自由,只是玉鬼王一直没有察觉而已,隔阂虽有,但不至于互相残杀,从许齐阳反馈的记忆读取中,羌戎的目的是白虞宁,被蒙在鼓里的他对陆拾的死活根本不在乎,他只想通过陆拾来找到黑语罢了,祭司的占卜从未出过错,她既然说了这世上只有陆拾能够找到黑语,那就绝无第二种可能,所以我只是稍稍推动了一下,让羌戎得知了陆拾才是曾经保护过他的那个孩子,这样他才能与陆拾合作,一切不过是让他自以为识破了一切,心急火燎地关停游戏好惹怒糕藤罢了,所有能够穿行旧世界的通道都能被糕藤侦测,如果羌戎想要回来,只会被糕藤侦测到切换目的地,从而成为糕藤口中食。以王应对王,我们早已熟稔了不是吗?”
“这风险太大了!许齐阳和猎隼如果真的死在虞岭,只为了能够解决掉羌戎,对于我们来说算得上损失惨重。”鹈鹕啧了一声,细细思考道,“还有四王齐聚…白安和羌戎已经在了,丹明在外等候着,那第四个王,不会真的是黄泉吧,它只是青祖亲卫,负责镇守青祖安眠的死灵境,于理来说算不上真正的王。”
杜鹃给她倒了一杯新的热茶,“为王者,必有不计其数的信奉者,青祖贝尔有千万隗兽追随,彼岸与歌是海妖之祖,三大暗组为羌戎死而后已,天星亦是红月之主,黄泉,确实算不得王。”
“那第四位还能是谁?”
杜鹃笑而不语,浅浅品着手中的茶,视线余光瞥向画面,承载着幸运晶核的丹明与一影一兽对阵丝毫不乱阵脚,炸裂开来的能量卷起的狂风不断呼啸,处处都是紊乱的能量场,浮立于半空之中的丹明由于其能力特殊,是由赐福来驱散化解羌戎给予的种种压力,最为强横的修改法则到了丹明这里,反而因为丹明的只守不攻而处处碰壁。
“接下来的就没什么必要了,羌戎已经走不出虞岭了,糕藤不会放过他的,这是他强制结束虞岭副本的代价。”杜鹃渐渐没了兴致,他起了身走向电梯,“至于那具玉鬼王的身体,就先当个开胃小菜留给糕藤吧,它会很喜欢食用的,只留下晶核就行。”
鹈鹕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直到杜鹃离开许久,她才接收到新的推送消息,画面里杜鹃正站在抚绵市市中心的一个繁华广场,面对着一个又一个摄像机镜头,从容又风趣地回答着记者们的问题,台下人潮涌动,时不时地响起掌声,记者会从一开始的质问连连到结束时的群情激奋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在此期间有关于讨伐兽族夺回旧世界的话题愈演愈烈,鸣域率先士卒解决掉三大暗组及羌戎老巢的消息更加振奋人心,从一开始的人人喊打到成为夺回失地的领袖者,反攻计划的先驱者,这一局鸣域大获全胜。
而就在人潮尚未完全散去时,鹈鹕突然瞥到角落里那个少年身影,她瞳孔忽地一震,那个身影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了,可鹈鹕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她紧张到双手紧握成拳,关闭了投屏后迅速离开了中央大楼,乘坐特殊通道回到了自己经常呆的一处房子里。
平时回到这里时鹈鹕都会洗漱一下或泡个澡来消除疲惫,再换一身宽松的家居服窝在沙发里小憩,这次她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火急火燎地跑进收藏室,那里的置物架上摆放着一个十分显眼的长盒子,上面已经落了不少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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