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吴执猛地睁开眼,“一声清亮、有力的婴儿啼哭穿透了产房的门板,狠狠地撞进了白明朗的耳朵里!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狂喜淹没了他——他有孩子了!他成为了一个父亲!那一刻,他脑海里翻腾着无数炽热的念头:‘我要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他!’‘我要给他最完美的童年,让他没有任何遗憾!’……生活的奔头,从未如此清晰、如此有力!”
“可是,等了许久,产房的门并未如常打开……孩子出生后,不是应该先抱出来给父亲看一眼吗?白明朗不懂,但他强忍着焦躁,继续等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可不安也在堆积……”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开了。医生抱着怀里仍在发出猛烈啼哭的小小襁褓,脚步踌躇地向白明朗走来。白明朗的心立刻揪成了一团,脑中瞬间闪过无数恐怖的念头:‘妻子大出血了?’‘孩子……有残疾,有胎记,有六指?’白明朗不敢想了,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迎向医生。”
吴执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产房门外,“他声音发颤地问着塞国医生:‘我妻子……她还好吗?’医生点点头:‘产妇安全。’白明朗心头巨石落地一半,紧接着,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个包裹严实的襁褓,他看不见孩子的脸,‘那孩子……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对?’医生摇了摇头,脸上展露出一种世间最复杂、最难以言喻的表情,白明朗懵了,那是怎么了?”
吴执停顿了足足三秒,“然后,医生伸出手,极其缓慢地掀开了盖在婴儿脸上那片薄薄的小被……”
“白明朗凑近一看——”
“愣住了。那是一个超级漂亮的小婴儿,睫毛长得像小扇子,皮肤粉嫩白皙,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清澈无比……”
他的语速再次放慢,如同凌迟般一字一顿:
“只不过,是金——发——碧——眼——”
吴执这句石破天惊的话,如同一颗精神核弹在千万观众的脑海中引爆!
收看直播的人,但凡是喘着气的,此刻都屏住了呼吸。
一种超越想象极限、颠覆认知、令人头晕目眩的荒谬感,席卷了每一个人!
弹幕出现了长达数秒的真空期。
在一片死寂般的震撼中,吴执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近乎冷酷的平静微笑,他从石桌上拿起了第三张宣纸:
“第三章:回国”
“说不膈应?那是假的。”吴执的直言不讳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最初那几天,白明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他质问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妻子也很无辜,哭喊着发誓自己从未做出任何背叛之事,她以自己的家人起誓,从未与他人有过肌肤之亲。”吴执轻轻叹了一口气,“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让白明朗怎么办?”
“但看着怀中那纯真无辜的弱小生命,看着那双清澈的的碧色眼眸,白明朗心中的愤怒、屈辱和不解,最终还是烟消云散了,他选择了接受。不是原谅,不是释怀,而是在巨大的荒诞面前,一种近乎悲悯的接纳——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搬离了原来的住所,打算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三口之家的生活。”
“很快,白明朗毕业了。他归心似箭,他要带着满腹学识,回到魂牵梦萦的春岚,去践行他的伟大理想。”吴执的语气再次变得冰冷:“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妻子此刻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决绝与疯狂,她说她不回去。”
“僵持,拉扯,日复一日的争吵、哭泣与指责,这场战争拉锯了将近一个月。”吴执的语气疲惫,“白明朗,这个怀揣着炽热理想的男人,终于被这无休止的折磨耗尽了最后一丝心力。他崩溃了,他将所有的钱,全留给了妻子和孩子。然后只身一人,带着一身看不见的伤痕,和满脑子的知识,踏上了归国的航程。”
吴执没什么表情帝抓起了第四张宣纸:
“第四章:建校”
“带着两袖清风和滚烫理想回到春岚市的白明朗,起初并未绝望。他知道战火纷飞,家人为了躲避战乱,早已远渡重洋,去了海峡那边。他想:我还有祖产!把家里的纺织厂卖了,那就是最好的启动资金!然而。”吴执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苦涩的微笑,“现实又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当他满怀希望地来到自家纺织厂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片被炮火反复蹂躏、彻底摧毁的巨大废墟!断壁残垣,焦土遍地,连一片完整的瓦都难以找到。”
“当时脑瓜子真是嗡嗡的啊!朋友们!”吴执竟然笑了出来,他摊开手,“怎么办?现在现况就是除了一个崇高理想,分币没有!”
“但日子该过还得过啊。”吴执深深又叹了口气,“白明朗颓废了几天之后,硬着头皮,一头扎进了应酬场。他陪着笑,弯着腰,穿梭于各种酒局、宴会,试图托托关系,看能不能借到一点钱。”
“诶?”吴执眼中闪过一丝历史宿命般的亮光,“别说,甭管什么世道,机会还是有很多的,就看你敢不敢走,白明朗还真找到了一条无比凶险的‘捷径’!”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严肃,“彼时,春岚已被塞国的军事力量全面占领。武力镇压之后,紧接着的是什么?是意识形态的输出和文化阵地的争夺!塞国政治部那边,正有计划地要在春岚物色代理人,建立一所完全由他们掌控的学校,作为其文化殖民的桥头堡!”
吴执握拳砸在石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白明朗一想,这不就成了吗?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甭管这钱是谁给的,甭管这背后藏着什么目的,先把学校建起来!其余的都可以再研究。白明朗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利用曾在塞国留学的经历,利用他那口流利的塞语,利用他对塞国人心理的揣摩,开始了精准的游说、交际和应酬。他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对塞国文化充满‘仰慕’、愿意‘合作’的精英知识分子。最终。”吴执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与苍凉,“他成功了。白明朗赢得了塞国政治部的‘欢心’。他被选中,成为那个理想的、听话的傀儡校长的人选。”
“白明朗从塞国人手里,借到了一大笔钱的钱。他用这笔钱,建起了校舍,也收上来了一批想要读书的孩子。”吴执顿了顿“就这样,在炮火的间隙里,塞章大学,建起来了。”
直播间又热闹了起来, 因为吴执像入定一样,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要不是屏幕上正滚动着疯狂的弹幕, 还有画面上他的头发在动, 还以为卡顿了。
过了好久,一阵冷风袭来,吴执打了个哆嗦, 之后,他才像神魂归位一样。
他微微皱了下眉, 好半天才幽幽举起宣纸, 开口道:
“第四章:建校”
“白明朗只身回到了春岚市, 他想着可以把自己家的纺织厂卖了……”
吴执说着,看到弹幕又齐刷刷走起了队形。
“讲过了!”
“讲过了!”
“该第五章了!”
“讲过了!”
“吴老师, 讲过了!”
“讲过了!”
“到第五章了!”
吴执反应了一会儿,才“哦”了一声, 举起新的宣纸:
“第五章:变故”
“这所大学, 从诞生的第一天起, 就注定了它的屈辱。”宣纸在冷风中微微颤动,“塞章大学,最初的校址, 就在今天的市三院那里,起初只有两栋简陋的三层小楼。校舍有了,但撑起一座真正的大学, 难如登天。”吴执伸出手,掰着手指头跟大家列举,“老师在哪里?教材在哪里?怎么拉齐课程进度,一切都是未知。”吴执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讥诮,“但是‘贴心’的塞国政治部送来了一份课程设置草案,还有一批□□人选。草案的内容,无非就是淡化本民族的东西,美化塞国侵略,而送来的那些□□呢,虽然水平很凹,但好歹都会塞语,他们的意思是先从塞语教起。”
吴执笑了一下,“塞国人所有的‘好意’,白明朗都收下了,但收下,不等于执行!他把塞国送来的那些人,都派去做最边缘化的工作,而自己则做着全学科的老师。”
“白天白明朗事必躬亲,晚上他一字一句地编纂着适合进度的教材,在最艰难的时候,甚至连学校的饭菜,都是白明朗炒出来的。塞章大学成立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吸引了一批在战火中流离失所、却又满腔热血的学者。”吴执的声音微微发颤,“就这样,塞章大学,靠着白明朗和十几个个不肯屈服的心,摸着石头过河,蹒跚起步。”
“但是,塞国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发现,这个小傀儡不听话!他们那些包藏祸心的要求,都石沉大海。几次三番下来,塞国人终于恼羞成怒,断掉了塞章大学的资金供给!”
吴执苦涩地笑了一下,“这一招釜底抽薪,非常狠辣!没有钱,学校瞬间又陷入了巨大的危机!柴米油盐、笔墨纸砚、教师薪资……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眼看就要在现实的寒风中熄灭!”
吴执拿起了下一张宣纸:
“第六章:资金”
“怎么办?”吴执看着直播屏幕上的自己,仿佛在与当年的白明朗对话。
“学校已经建成了,老师和学生都有了,还有必要再向塞国人虚与委蛇吗?”吴执摇了摇头,“不,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于是,白明朗开启了‘搞钱’支线!”
吴执脸上浮现出一丝顽皮,“来……我考考风华的小子们,看看你们入学第一课有没有认真听讲。问!白明朗白校长,他最大的个人爱好是什么?”
屏幕上骤然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如同接到了某种神秘的指令,弹幕瞬间整齐划一:
“抽烟”
“抽烟”
“抽烟”
“抽烟”
“抽烟”
吴执瞬间呛咳不已,然后被气笑了。
他连连摆手,哭笑不得:“你们……你们是真的皮!抽什么烟?!是书法!白明朗习得一手好书法!”
他眉头紧锁,又咳了几声,“等等……杰伦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吴执憋了半天,然后用一种毁天灭地的曲调唱了出来:“哼哼哼~学什么~都有模有样~”
“噗——!”
“救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人唱歌要钱,吴老师唱歌要命!”
“吴老师住口!”
“我的耳朵!!!”
直播间瞬间被各种“哈哈哈哈哈”和强烈要求他“闭嘴”、“住口”、“保护耳朵”的弹幕淹没。
吴执看着弹幕,苦笑连连,他揉了揉微微发红的眼睛,打起精神,“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咱们说正事。”他收敛笑意,“白明朗有位极其喜欢的书法家,蒲闻松。括号,关于蒲闻松的故事,我之前讲过,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看前面几期回放,括号完毕。这位蒲闻松呢,有个挺独特的‘小爱好’——他酷爱收藏名家字画,然后……临摹,再把他临摹的‘赝品’,当真品卖出去。”
吴执顿了顿,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所以我们白明朗呢,有样学样!也找到了‘生财之道’。他精心模仿蒲闻松的字,然后……再把他仿的蒲闻松作品,冒充真迹卖出去!”
“可又有了新的问题!销路呢?当时的春岚百姓,饱受战火蹂躏,恨不得吃了上顿没下顿,谁有闲钱去买这些个玩意啊?”吴执故意拉长了调子,“这个答案应该显而易见,谁有钱卖给谁,那谁有钱呢?塞国人呗。所以,白明朗的目标受众就是那些塞国人。”吴执顿了顿,“这个书画领域啊,其实门道很多,其中,最重点的就两个字:营销。你要讲故事,把这一张成本不足几块钱的纸,赋予巨大的人文意义和历史厚度,你就赢了。所以这个时候,白明朗提溜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又出世了。”
吴执笑着,“忽悠完塞甲,忽悠塞乙,忽悠完塞丙,忽悠塞丁,不仅忽悠还要搞饥饿营销,‘孤品’‘绝版’‘只此一份’……一定要让那些‘人傻钱多’的塞国大聪明,削尖了脑袋想捡漏占便宜!就这样,白明朗硬是写出了维持学校运转的救命钱!可以这么说,那时只要看见白明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提起毛笔,那肯定就是学校哪块花冒了,又该平账了!”
吴执脸上那点调侃的笑意慢慢消散,眼神变得凝重。“但是诸位,老话怎么说,不能可一个羊薅,春岚市的塞国圈子就这么大,事情很容易就传出去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或许能蒙混过关。五次、六次呢?再缺心眼的人也该回过味儿来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塞国人发现自己又被骗了之后,彻底撕破了脸!他们不依不饶,开始翻旧账,勒令白明朗必须立刻归还当初建校时借的所有款项!否则……就要把白明朗告上国际法庭!还要收回塞章大学的管理权!”
吴执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夸张,“妈呀!当时可把白明朗吓坏了!这要是上了国际法庭,征信不就彻底干废了吗?这以后可还怎么坐飞机高铁?”
“哈哈哈哈哈哈!”
“吴老师太会了!”
“绝了,神TM征信干废!”
“白校长:我好怕怕哦!”
“白明朗,把你征信报告给我看一眼……”
直播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的弹幕,沉重的气氛被这黑色幽默冲淡了些许。
吴执看着弹幕,努力想压下上扬的嘴角,最终还是没完全忍住,也笑了出来,“于是,在塞国人步步紧逼的情况下,白明朗,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他略略停顿道,“白明朗要改名!不是改他自己的名字,是改学校的名字!他把塞章大学改成了风华大学,让当时塞章大学的副校长成为了风华大学的校长,他要彻底斩断风华大学和塞国人的联系!”
“风华来了!!!”
“风华大学!!!”
“绝了白校长!”
“干得漂亮!!!!”
“原来是这样。”
吴执看着评论,脸上也露出了释然而振奋的笑容。
他下意识的摸兜掏烟,才发现穿的不是平时的衣服。
“白校长后来怎么样了?”
“学校保住了,白校长呢?”
吴执看着弹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拿起了石桌上的最后一张宣纸:
“第七章:终章”
“学校,暂时躲过了一劫。”吴执的脸上挂着笑容,“但是,建校时借的那些钱,白纸黑字,确实是白明朗签下的借款,他就算把自己名改成太白金星,这债务也是抹不掉。”他顿了顿,“不过,好在啊……”
直播间的人被吴执吊足了胃口。
过了令人心焦的好几秒,吴执才用一种淡淡的语气说出:“白明朗……病入膏肓,快死了,所以,他也不在乎了。”
弹幕瞬间被一片死寂的省略号刷屏:
…………
……………………
…………………………………………
想象中悲壮的结局没有出现,只有赤裸裸、冰冷残酷的现实。
吴执的声音带着一种麻木解释道:“你们大多还没步入社会,不知道创业的艰难,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筹钱、周旋、教学、管理……还有那永不离手的烟。白明朗的身体,其实……早就被透支干净了,签署那份学校改名文件时,他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接下来的故事,风华的学生们,就应该都有印象了。”吴执顿了顿,“白明朗死后,塞国政治部的罪恶之手,并没有停歇。”吴执的语气陡然转冷,带着隐藏不住的恨意,“他们找到了最后照顾白明朗的朱氏一家,残忍地屠杀了朱氏满门。一对善良朴实的父母……还有,”他深吸一口气,“还有……五个风华正茂的青年。”
寒风灌入鼻腔,冰冷刺骨。
他紧闭双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 硬生生将鼻头的酸涩逼了回去。
再开口时, 吴执的声音异常坚定:“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杀被曝光后,终于唤醒了民众的斗争精神。”他重重捶了一下石桌, “万万千千的正义之士站出来了!他们不再沉默!他们用血肉之躯, 用怒吼和抗争,最终……打跑了那些塞国人!而风华大学,靠着大家的鲜血和牺牲, 靠着无数人的守护和建设,才终于成为了我们今天看到的, 巍峨屹立、弦歌不辍的模样!”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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